第19章
不知道是虛榮心作祟還是叛逆期現象,有些人會特別嫉恨和長得好看的人在一起玩的人,自從秋游和文天亦的良好關系曝光,感覺周圍的同學尤其是女生,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最直接的影響是關于作業的問題,平時作業沒寫完,課代表還能通融我們到第二節課下課之前交,順手會給一本成績好的同學的作業本借鑒,現在卻變成早讀完必須交作業,否則大名上報老師。我才意識到文天亦在女生心中的形象有多麽高大上,連接近他的人都會被敵視。當然,我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只是心裏稍微有些不舒服,因為莫名其妙變成衆人的焦點,感覺很古怪。
一同被連累的還有韓欣,然而她對誰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擾的樣子話本來就不多,于是我們倆的關系可謂一日千裏的突飛猛進,從小時候的事說到現在。原來我們還是有一些共同點,比如都沒有媽媽,比她幸運的是我有葉阿姨,而她的母親卻是因為某些她不想說的原因去世。更幸運的是,從小我有學姐罩着,她只能默默接受別人的指指點點,才變成現在這樣懶得開口的冷清狀态。我直覺的認定她和她爸關系肯定不好,不然她怎麽能小小年紀就對男人失望,只能把感情寄托在偶爾碰到卻大她那麽多的晚秋身上。
想到這裏,我不禁默默梳理着我對蘇孜的感情,應該是從一開始的救命浮木慢慢演變成類似缺乏母愛的依賴,再後來轉變成一種習慣。在感情方面,我想我對男人并沒有太多失望的情緒,只是剛好先碰上蘇孜,所以就認定了她。也有人質疑,這種感情會随着年齡的增長閱歷的豐富消失,或者說,依賴并不是所謂的愛。
可是習慣這種東西,一旦養成了,又有幾個人能改得掉。習慣了她會在我附近對着我笑,即使哪一天她突然不在了,那種感覺依然留在心裏,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所有積壓起來的東西還是會噴湧而出。就算這些膚淺的感情都不是愛,那我也認了。
“喂,突然發什麽呆呢。”韓欣用胳臂撞了撞我。
“說到哪兒了?”我回神。看時間,還有五分鐘放學,所有東西裝進書包,只等鈴聲響起就能滾回家了。
“我問你生日怎麽過,文天亦給你出了什麽主意,你得告訴我我才好配合啊。”韓欣也開始整理東西。
把抽屜裏的廢紙撕碎用小塑料袋裝好,有的老師上課嚴,我們只能靠小紙條聊天,一周下來能撕掉幾本本子,有時候實在無聊了,還會在本子上畫格子下五子棋,相信這種經歷是學生時代共同的回憶。下午最後的兩節課基本都是自習,看小說寫作業自由發揮,說幾句小話老師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等下班我們等下課。
“不用配合吧...”我心虛的瞟了一眼她一本正經的側臉,“文天亦說去ktv比較有氣氛,還能喝點帶酒精的飲料壯膽。”
“你覺得那貨靠譜?”韓欣噘嘴,不信任寫在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文天亦在我們眼裏變成天馬行空的代表人物,稱呼也從學長變成那貨。
“我不是很懂哎,這樣不行嘛?他說事後可以說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相對其他小孩,我的生活重心除了學校就是家裏,葉阿姨和葉曉都是死宅,一箱泡面可以過半個月,我一度覺得如果不是有我和父親的存在,他們倆母子會在家裏養出一大片的蘑菇森林,還挂着蜘蛛網的那種。
“幼稚。”韓欣以過來人的口吻道,“也不想想後果,一時頭腦發熱喝醉了誰送你們回家?我可沒這個能力。”
所以說女生比男生心裏年紀成熟果然是對的,文天亦想着避開親戚朋友比較不尴尬,其實有可能讓人陷入真正的危險中。喝酒我不會,只記得有一年過年,葉曉喝香槟喝醉了,整個人像只煮熟的蝦一樣,自稱螞蟻在腦袋上爬,照着鏡子傻笑自己變成了紅孩兒,那畫面現在想想還是覺得美得不要不要的。
“在家也一樣啊,你只要把飲料事先換成菠蘿啤之類的東西就好了,酒精度數不高不至于喝得不省人事。”韓欣建議。
我點頭,一種做壞事産生的興奮感充斥在心頭,光是想想就心跳加速,感覺原本的目的已經産生了偏移,倒是劣根性發揮得比較強烈,心悸得希望周末趕緊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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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傻笑得跟弱智兒童似的,挂串口水就能進培智學校了。”韓欣對誰都是無差別吐槽。
“你喜歡吃什麽,我讓葉阿姨給你做。”我豪氣的問,說得好像會做飯的是我自己一樣。
“放學回家。”明顯下課鈴的吸引力對韓欣更大。
今天葉阿姨出門聚會,葉曉依然要上晚自習,我需要獨自回家。以前到哪裏去都是司機開車送,以至于到了現在,才體驗到獨自坐公交車的感覺。
公交車站在學校後門那邊,但是韓欣家離前門比較近,而且前門在三年級教學樓附近,偶爾能碰到放學回家吃飯的蘇孜,所以我跟着韓欣從前門出來。初三經常拖堂,今天沒有碰到學姐,估計他們還在上課。
和韓欣走了一小段路,我插進一條小道往學校後門的車站走,為了和好朋友在一起的時間多一些,故意繞路回家應該也是每個人都幹過的事情。
十二月的天黑得很早,才放學沒多久天色就沉了下來,這是一條穿插在居民樓中間的小道,路燈分布得很零星,整條路黑漆漆的有種陰沉的感覺。
路過一棟居民樓時,一樓樓道裏幾個學生打扮的人正聚在一起,黑暗中有點點火星,看起來像是在抽煙的樣子。每個學校都有這樣的人,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中二樣子,以抽煙喝酒甚至穿着奇裝異服頂着五顏六色的頭發為榮,其實只是個小混混。
這種人很無聊,我匆匆掃了一眼,裝作什麽也沒看到一樣直接走了過去,沒想到其中有個人朝我這邊指了幾下,四五個臉上大寫着不良的人從樓道裏走了出來,擋在我面前。
“據說你在跟文校草談?”為首的是一個穿着黑色絲襪超短裙的女生,上身穿得也很單薄的樣子,凍得鼻子發紅,可見并不是每個非主流都很耐寒。
“談什麽?”又是文天亦,我的膝蓋真是中了無數箭就要痛死。
“說你是水還真的裝純呢。”女生和其他人交換了個眼神,大家配合的哄笑起來,雖然我完全沒找到笑點在哪。女生将手中的煙頭丢在地上踩扁,“他真的會看上你這種貨色?五官都沒張開呢,幹癟得非洲難民看到都心酸。”
有那麽差嘛,我不禁扪心自問。當然不是,這些家夥明顯是來找茬的,可是她們人多,而且是在校外,我想我應該慫起來。
“韓欣跟你很熟?”女生繼續問。
突然扯到韓欣,難道是舊恨加新仇的節奏,我只能看着她,繼續等下文。
“一個爹不疼娘不愛的東西也有朋友,真是搞笑。”這個女生自問自答的能力似乎很強,不需要我的回應她也能自行渲染情緒,“勸你離這兩個人遠點,文校草你要不起,至于韓欣,那可是個克死了媽的人,你自己掂量着。”
文天亦怎麽樣和我沒關系,可是她罵了韓欣,這讓我不能容忍,都什麽年代了,還有克死人一說,還是克死自己的親媽,作為外人有什麽資格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我突然就明白為什麽韓欣不想答理人了,在這樣匪夷所思卻傷害極大的謠言下長大,壓力何止是山大。
“你喜歡吃榴蓮吧。”我笑着看向女生。
“還行,怎麽,你要買給我吃?”女生一看雙商就很感人,居然喜笑顏開。
“本來我覺得榴蓮已經夠臭了,結果和你的嘴巴一比較,就大概沒有什麽比一碗熱翔更适合你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用狗吃屎來形容你的嘴巴,狗可能會哭瞎。”我突然就變得伶牙俐齒起來,惡毒的語言自行成句,完全不假思索就可以脫口而出。人生攻擊本來就不對,何況她們說的還是韓欣最在乎的母親。
“喲,小嘴還挺能說,我看你是嘴癢欠抽得慌!”女生一身流氣,點了支煙叼在嘴裏,用眼神示意堵在我前面的短發女生。
短發女會意,健步跨到我面前,一手抓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擡高,蓄力就要抽下來。
這個狀态讓我想到小時候被人欺負學姐出來幫忙的場景,雖然那時候只是小孩子之間過家家一樣的鬧騰,和現在真槍實彈完全不同。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我以為按照劇本走勢,這時候必須出來一名護花使者,厲聲喝退眼前這幫小混混才對。
“不要打臉!”然而,現實卻是我直接用手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