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費楠生慣來沒有在身上放硬幣的習慣，錢都好好都裝在錢包裏。這個硬幣也不知道哪冒出來的，一路就滾進了最邊上的隔間。
費楠生看了看擦得還算幹淨的地面，便進了隔間打算把硬幣撿起來。
才打算出去，便聽見外面有個聲音說：“費楠生算什麽東西，你幹嘛簽他？”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人，費楠生果斷的默默關了隔間的門。
那個聲音又說道：“我向你自薦了那麽多次，為什麽你就不考慮考慮我呢？我們兩人合作，盛鴻奚又能算什麽？”
費楠生小心翼翼的往後挪，等确定外面的人無法從隔板下看到自己的腳了，這才有心情細細分析外面的人。
那個一直沒有開口的一定是韓骞了，另一個聲音很耳熟，費楠生正在腦子裏過濾，那人又說：“你真的不再考慮下麽？”
費楠生終于能确認，這就是柏木楊。
生平第一次聽到別人背後議論自己，費楠生面對着隔板發着呆，聽着外面柏木楊對韓骞一句又一句的逼問，難得的大腦放空。
半晌，費楠生終于聽見韓骞的聲音：“你差不多行了啊。”乍一聽還愣了下，在費楠生的印象中，韓骞貌似對誰都沒有這麽不耐煩過。
費楠生在心裏吐槽，這是終于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麽？
柏木楊沒有回話，費楠生不由得支楞起了耳朵，意外的聽到了衣服摩擦的聲音，然後就聽韓骞壓着嗓子怒氣沖沖的聲音：“我簽人的第一要素就是不能對我有非分之想！再有下次我不會那麽客氣！”
“你敢出去，我就撕了衣服說你摸我！”
韓骞：“你他媽敢！柏木楊，你還記得自己是個男人吧！”
“你試試！”
外面兩個人大概是僵持住了，費楠生看了下沖水按鈕，猶豫了下，還是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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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嘩”的沖水聲，外面立刻陷入了寂靜。等水聲稍微低下去了，就聽見韓骞說道：“還不走？”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後，費楠生把門打開，默默探出一個頭去，和韓骞四目相對。
韓骞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訝：“我去，還好是你，省了不少麻煩。”
費楠生走出去，邊打開水龍頭洗手邊說道：“不用謝。”
韓骞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一會我先出去，你等我電話再走。”
費楠生疑惑的看着韓骞：“為什麽？這是還要搞007麽？”
韓骞一臉你懂個屁的表情，拉開門走了出去。五分鐘後費楠生電話響了起來，接通後韓骞言簡意赅的說了句：“停車場。”就挂了電話。
等費楠生到了以後，韓骞早已發動了汽車，等人坐好一扣上安全帶，就腳踩油門開了出去。
韓骞瞄了眼費楠生，也不知道是出于感謝還是想發洩：“柏木楊是一個朋友家的孩子，從小跟我認識。從我入這行起就想和我簽約，以前總被我已經有人給推了，這次他也不知道是發什麽神經。”
“他野心挺大，綜合素質也不錯，人氣也有，不過我家跟他家關系比較複雜，牽扯實在太多。”
費楠生面色無波，對自己被無端波及這件事默默吐槽，明明是你怕人家纏上你，嘴上卻說：“專心開車，不要聊天。”
韓骞：“……”我去你媽的，都說完了你才想起來，玩我呢！
費楠生接下來很是忙碌了一陣子，呂牧走的很急，韓田田手上的節目頂不了多久。他一結束電視劇的拍攝就被韓骞拉進了電視臺大樓，昏天黑地的拍了幾天。
等終于空閑下來，發現韓骞對他的态度又回歸了熱情——這人從劇組回來給他看了幾天的臉色。雖然現在對待他的方式也沒有太多的改變，但臉上明顯多了笑意。
這笑意多的有點讓費楠生發毛，問李友誼自然是問不出來的，費楠生自知跟韓骞大多數時候氣場不和，很識趣的不去讨嫌。
韓骞高興的理由很簡單，費楠生又上了微博熱搜。
這次由于時間緊迫，《今天也要好好吃》幾乎是邊錄邊播，一條《矮油，老師又回來做菜了》的長微博幾乎是在費楠生錄制工作收尾時出現了。并且，很快的，轉發量便蹭蹭上漲。在韓骞沒有聯系推手，沒有購買推廣的情況下，就有了五位數的轉發量，和上千條留言。
留言幾乎一個全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來第三中學啊，高二化學求帶啊！”“老師酷愛來，有你就能進華大喲！”“有了廚子老師，麻麻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之類，當然也不乏噴子“什麽玩意，做菜不像做菜，除了臉幾乎不能看。”“特地看了，說話刻板，表情木然，也不知道都激動什麽。看了三分鐘就看不下去了。”然而，立刻就被掩埋在舔屏大軍裏。
這大概是韓骞經濟人生涯中，啓程最為順利的一次。韓骞笑眯眯的找了一家銷量還不錯的美食雜志，敲定了費楠生做專訪的時間。
紙媒雖然日漸沒落，然而到底還沒完全死亡，更何況他們手中掌握的讀者量是不容小觑的，如今聰明的紙媒都會和互聯網平臺捆綁。除非紙媒全面退出，否則業內是從來不會看輕這一塊戰場的。
《美食密碼》是本不錯的美食專刊，當年開了先河，敢于全世界各地搜羅美食的大手筆一度讓這本雜志在美食界風頭無兩。不過随着網絡的日漸發達，信息來源的增多，即使是這本美食界的大亨也在逐步走向下坡。然而目前為止仍然是衆多酒店砸錢也想上的雜志之一。
雜志主編錢穎是個快四十歲的女人，剪着一頭短發，一身剪裁利落的臧紅色正裝，散發出一種低調的奢華。
雖然以目前費楠生的情況來說，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韓骞還是事先将采訪要用的大綱過了一遍，确定沒問題後，丢下費楠生和記者，跑來和錢穎打個招呼。
一照面就發現錢穎一付眉頭緊皺的樣子。
“錢主編，我就是看了下采訪大綱，你也不用這麽不開心吧？”
韓骞早年帶着盛鴻奚和顧詩做了不少次《美食密碼》的專訪，和錢穎早就是私交不錯的朋友，這會開起玩笑來也沒什麽顧忌。
錢穎眼前一亮：“韓骞，你會德語麽？”
“必須不會，只會說你好謝謝和再見。怎麽？”韓骞眼見着錢穎臉上的一絲希翼又暗下去。
“今天德國貴太的人會來談廣告，本來都約好了翻譯了，結果剛打電話來，說是路上車禍壓到腿了，這就半小時的功夫，我朋友圈裏翻了一遍，會的沒時間，有時間的不會。”錢穎臉上一團黑氣，看樣子是想把闖禍的車子撈過來碾碎。
“英語不行麽？”
錢穎簡直要抓狂：“來的德國佬不會，人是我從別家雜志截糊過來的，這把真要糊在自己手裏了。”
錢穎已經開始要哀嘆自己的職業生涯晚節不保，韓骞忽然靈光一閃：“你等等，這裏沒準有人會。”
錢穎重燃希望的看着他。韓骞拿起她桌上的電話，播了個內線：“我是韓骞，幫我接一下費楠生，對，我知道他在做專訪，先打斷一下。”韓骞給了錢穎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費楠生，你德語怎麽樣？”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韓骞一臉奸詐的挂了電話。
錢穎和他合作多次，一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要提條件：“說，能答應絕不廢話！”
韓骞一臉的還是你懂：“貴太這次的代言人定了麽？”
錢穎簡直要倒抽一口涼氣：“就費楠生？”語氣裏全是你玩笑開大了昨晚沒睡好吧的諷刺。
韓骞用一根手指敲敲桌面：“剛才誰說不廢話的？錢主編，費楠生什麽資質我心裏最清楚。再說，推不推薦在于你，啃不啃得下來在于我。”
錢穎掙紮了幾秒鐘宣布放棄：“行，你要是敢砸我招牌別怪我活撕了你！”
“你不會有那個機會！”韓骞笑得見牙不見眼，“來來，有什麽資料要給費楠生臨時抱個佛腳麽？我先帶你去看看人。”
韓骞等錢穎收拾好東西，紳士的為她打開辦公室門，用一種類似于哄騙的語氣說道：“錢主編，相信我，費楠生絕對不錯的。”
然而他很快被自己的話打了臉。
走進采訪用的會客室，負責做采訪的小記者就一臉苦逼的看了過來，渾身都散發出一種叫做欲哭無淚的情緒：“韓骞，你能讓他多說幾個字麽？我這稿子沒法寫啊。”
小記者把錄音筆打開，裏面傳來兩人的問答。
小記者元氣滿滿的問：“楠生這次能夠接替呂牧做《今日也要好好吃》這個欄目有什麽感想嗎？”
“很榮幸。”
小記者：“我們都知道呂牧先生對吃是很有研究的，那楠生你覺得自己接任這個節目會不會有壓力？”
“還好。”
“……節目播出到現在已經有不錯的反響了，你有什麽看法嗎？”
“很開心。”
韓骞幹脆利落的關掉了錄音筆，在錢穎“你帶他來砸場子的麽”的表情中，底氣很不足的建議：“先看看貴太的資料吧，回頭別抓瞎了。”
采訪再急也急不過眼前的事去，錢穎自己德語不行，也沒法驗證費楠生的水平，只能選擇相信。
将資料遞過去讓費楠生翻看後，又掏出手機打算垂死掙紮的看看有沒有會德語的正好有空。
德國人向來守時，果然約好的九點半，一刻不差的就到了。
錢穎帶着人迎了出去，臨走還讓秘書看看能不能抓個靠譜的翻譯來。随後卻發現自己實在是多此一舉，費楠生德語流利得仿佛就是個德國人一般。
錢穎心頭大石落地，快速的和對方談妥了廣告合約。
跟在一旁冒充工作人員的韓骞抓準機會給錢穎使了個眼色。錢穎合約到手，對這種順手推舟的事也樂得幫忙，便問對方國內的形象代言人有沒有意向了。
伊萊亞斯報了幾個人名，全是當紅的一線，盛鴻奚也包括在內。
錢穎笑眯眯的對伊萊亞斯問道：“你要不要多考慮下我們這位費楠生先生？”
費楠生愣了下，猶豫了下還是翻成了德語。
伊萊亞斯聽完臉上也出現了驚訝的神色，直接問他：“你是藝人？有什麽作品麽？”
費楠生點點頭，覺得自己眼下只有主持的美食節目算回事，便老實的回答道：“嚴格來說還是個新人，只是主持了一個美食節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