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韓骞恨不得把鼻子裏的氣噴費楠生臉上去:“費先生,你每筆工作我提成不假,但又不全都進我口袋。你看看這幾個。”韓骞拿筆點點紙上的幾個名字,“也就在綜藝界混混了,還都是地方臺不入流的節目,還都當陪襯,我要是安排你上這些個節目,回頭年底算業績了,就那仨瓜倆棗的,還不夠買壺醋。我韓骞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你再看這幾個,就在不入流的劇組混幾個不入流的角色,好不容易拍完了,都不一定有電視臺肯花冤枉錢播!你身上現在壓着代言呢,你跟他們合作去,德國佬回頭要我賠錢,你身上這幾兩肉,夠麽?”
韓骞陰陽怪氣,連損帶貶外帶要挾,費楠生被氣得差點破了涵養:“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這些人我也都有數,和聞佳佳合作那會關系也不見得密切。你在他們身上下功夫,不見得能有什麽結果。要我說,人往高處走,你出了名,自然會有人貼上來,到時候再打聽就方便許多。”
費楠生皺着眉頭考慮了下韓骞的建議,忽然正色問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在你們的圈子裏地位不錯。”
韓骞糾正他:“是我們的圈子,你簽約的那一刻起,咱們就綁在一條船上了。當然了,後半句,你沒說錯。”
“這麽說來這些人應該會想找機會來貼着你,你打聽一下,以你的手段來說,應該會有不少收獲。省不少事。”
“我幹嘛打聽?”
“難道我們不是綁在一條船上的麽?”
韓骞被他的話噎了下,心想這人打蛇随棍上的本事簡直越來越熟練,于是擺出一副更可惡的嘴臉:“我是什麽身份,憑什麽跟他們瞎攙和?你一個博士生,難道還會去幼兒園教書?”
費楠生很認真的回答:“我沒去過幼兒園,但是做義工時會去特殊關愛中心,自閉症,智力障礙患者都是我服務對象。”
韓骞難得啞口無言,憋了半天,就一個字:“……滾!”
費楠生也不多廢話,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臨走還要撂下一句:“別忘了,我們是綁在一條船上的。”
韓骞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沒把杯子扔出去。
費楠生獨自下了樓,雖然已經是快六月的天,然而晚上吹到臉上的風還帶着幾分涼意。在快入地鐵口的時候,他擡頭看了下不遠處的寫字樓。有人加班的大樓裏還亮着不少燈,并不能認出哪個是韓骞的窗口。
他戴上韓骞給他準備的口罩和鴨舌帽,目光有些森冷。韓骞,我希望你真的是茹笙給我描述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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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骞等人走了,上樓吹了會涼風才冷靜下來。
下樓時收到了韓田田發來的微信,責問他為什麽不早說費楠生的學歷,大家那麽熟,這麽驚天的□□居然也不讓她提前知道。末了,還隐晦的問了句,費楠生有沒有對象了。
韓骞看到最後一句,心裏泛起一種為不可言的心思,仿佛自己的東西被人觊觎了的憤怒。
韓骞莫名想起了中午吃的那頓飯,牙簽肉,三黃雞,八寶豆腐,費楠生覺得太葷,還炒了個蔬菜,弄了個湯。
韓骞自己也會下廚,不過一直在能入口的水平內,這大概要歸功于他的遺傳,他爸就不用說了,大少爺一個,從出生到去世,估計連壺水都不曾自己燒過。肖筱玉最擅長的是煎蛋煮蛋炒蛋,偶爾做個番茄炒蛋,已經算是超長發揮,還很有可能在糾結放鹽還是放糖的時候把菜弄糊。
家常美味是韓骞一直都無法體會到的,飯店裏的菜精致沒有家常味,偶爾去別人家吃飯嘗到的家常味又似乎總欠缺些什麽。
但是這種欠缺在費楠生的手裏補足了。這人行事有多氣人,做菜就有多好吃,韓骞覺得自己的味蕾仿若是久旱逢甘霖的幼苗,一下全舒展開來。并且發展頗為奇異,原本不過是看到他做的菜覺得很可口,現在連人都覺得很可口……
情況不妙啊!
“有什麽問題嗎?”陳峰将過兩天定下的活動方案給韓骞看,正巧在辦公室門口遇到了皺着眉頭的韓骞。
韓骞開了門和陳峰一前一後的走進去。
“你最近看費楠生有什麽感覺?”
陳峰只當是韓骞的思維又跳躍了:“只要不用給他當司機,大家還能做朋友。”
他見韓骞沒有反應,将手裏的方案遞過去:“這是對方定的方案,沒問題的話後天就按着這個流程走了。”
韓骞接過來,也不急着打開,手指在文件夾上一敲一敲的,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陳峰等了會,見他終于不敲了,過了遍流程,掏出記事本寫寫畫畫半天。于是有閑心說點別的:“韓田田剛剛跟我打聽費楠生喜歡哪種女生。”
韓骞猛一擡頭,動作之大連惹得陳峰有點不解。
韓骞随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端了水杯淺淺喝了一口:“你怎麽說的?”
“我只說他以前是聞佳佳的粉。”
韓骞不置可否,陳峰看了下時間,見沒事了便打算要走。誰知那個今天仿佛吃錯藥的人忽然關照:“你跟韓田田說,我不允許費楠生私下談戀愛。”
韓骞以往管藝人比較嚴不假,但對于這種個人感情方面,一向秉持不插手不幹涉的原則。這話一說出來,別說陳峰不信,連韓田田都不會信。
陳峰無語了一會,終于沒有忍住內心的好奇:“你這是?”
韓骞神色複雜的看着陳峰:“恐怕要不好。”
陳峰和韓骞從小一起長大,是韓老爺子按照家訓為韓骞培養的“家臣”。要說了解韓骞,自問沒有十成也有七八。
韓骞自從父親去世後,幾乎是一夜長大,小時候那種咋咋呼呼的勁一下子完全消失,韓家暗地裏的排擠,肖家明面上的難堪,一步步闖過來,在他身上仿佛再沒有過難事。
然而現在這個人說恐怕要不好。
陳峰便知道不是恐怕,應該是真的要不好。
他略想了想,問:“這是看上了費楠生?”
韓骞聽見看上兩個字,面目都要扭曲了,眉頭皺得恨不得能扭成一個漩渦:“別那麽直白的說出來。”
連自欺欺人都用上了麽?
“我不知道你是彎的啊!“
“我也是才知道“
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與朋友,陳峰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下對方:“你還記得當初為什麽要和盛宏奚,顧詩解約麽?”
韓骞揉揉眉心:“我覺得我可能是鬼迷心竅,不不,不能那麽說……”他誠懇的看着陳峰,“可能是最近看資料太多,用眼過度,否則怎麽會覺得那個棒槌順眼。”
“鐵樹開花,春心難耐,有眼無珠,你覺得哪個合适?”陳峰好心提供了幾個形容詞。
“滾!”韓骞給氣樂了,對着陳峰笑罵,“得了,我估計最近是吃了他幾頓飯給鬧的。口腹之欲實在是很難抵擋。”
“我總聽那幫叽叽喳喳的丫頭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看來還是很有道理的。”
韓骞反抗無力,自找的戲谑躲都躲不開。他面無表情的翻開眼前的一份文件:“這是最近邀約費楠生的幾個通告,你去搜集下資料,看看哪些合适他上。”
這些事從來都是韓骞一力安排,不用陳峰費腦筋,然而沒想到韓骞也有公報私仇的一天。
陳峰看着韓骞推過來厚厚一本資料,非常識時務的表示:“其實吃吃窩邊草也沒什麽,娛樂圈裏潛規則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情。像你這樣從來不摻和潛規則的才奇怪。我想起來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快步走了出去。
韓骞将那本厚厚的文本拿回來合上,封皮上赫然四個大字《消防通則》。新來的發放資料的小妹實在不靠譜,一個星期得送錯三回文件。
挑挑撿撿的把适合費楠生的各種通告安排完,韓骞覺得自己內心那股不受控制的悸動終于恢複了平靜。
然而這份平靜只維持到了兩天後貴太方面召開的簽約發布會。
費楠生西裝筆挺,頭發被李文明打理大拓落大方,走過場簽約的時候恨不得整個人都熠熠生輝。
韓骞在旁一邊注意發布會的情況一邊用斜眼看費楠生。
心裏還要忙着感嘆:唉,我難道真看上這根棒槌了?
正巧費楠生接過主持人的話頭,按照背好的稿子表示自己非常榮幸能夠得到貴太高層青眼,一定會努力雲雲。拿着話筒的人周身自有一派渾然天成的氣度,把幾個被他眼光掃過的女記住鬧得都紅了臉。
韓骞于是又覺得,這就算真是根棒槌,也是根鑲玉雕花妙不可言的棒槌。
李家兄弟站在人群後面窸窸窣窣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