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韓骞迅速通知了公司找人接手盛鴻奚,剩下的幾個月的合約他以病假為由,消極的避過。合約到期後,火速簽了顧詩,打碎了一群人的眼鏡,從此不關心任何有關于盛鴻奚的話題,即使見面,也必定客客氣氣叫一聲盛老師。

盛鴻奚想盡方法,韓骞只避得越來越遠,漸漸的便也不再主動出現在他眼前。

相安無事了這麽多年,偏偏在這時候出現,韓骞看了看禁閉的雕刻室門,只覺得有些心煩。

韓骞自認和盛鴻奚清清白白,不怕他能幹什麽,但鑒于此刻他在費楠生的心裏印象分已經降到谷底,對于還有人有可能拉低他檔次這件事,韓骞不可謂不讨厭。

然而事實如此,韓骞心想,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了。

丁劍舟是個徹頭徹尾的複古主義者。日常穿着家居裝飾形式做派,無一不體現。此刻的費楠生和盛鴻奚,正切切實實的感受着這一點。

“勁,應該從腕部發出,而不是憑幾根手指,從細微處出發,方能縱觀全局。”丁劍舟手拿一把戒尺,稍有不對,便一尺子上去,标準的一副嚴師模樣。

盛鴻奚一開始還很傻很天真的以為,丁劍舟手裏的戒尺只是擺個樣子,沒想到對方下起手來壓根不存留點顏面的意思,疼得他差點哀嚎出聲。

費楠生也沒好多少,建築模型做了不少不假,但動刀子這事他還真是第一次。掂勺他還有幾分心得,拿起丁劍舟特制的雕刻刀來,他半天也沒摸到敲門。

可見腦子再好,有些事沒有天分還是白搭。

倆人度過了痛苦的三個小時,終于有個天籁之音來拯救他們。

韓骞在外面敲門:“丁老師,到點了,吃點再繼續?”

丁劍舟丢下戒尺:“歇會吧,先吃飯。”

兩人入門大蛇,揉着手腕跟在丁劍舟後面走了出去。

韓骞從外面叫了五菜一湯,幾個人洗手坐下。費楠生和盛鴻奚拿起筷子的手都有些發抖,尤其是費楠生,因為用的是左手,抖得還格外厲害一些。

丁劍舟點評:“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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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骞,盛鴻奚:“……”

“會是不正常的,現在這樣才對。總會有用的。”

只有費楠生對于這話幾乎沒有負面反應,他淡定的夾了一點飯,勉強放進了嘴裏。

丁劍舟狡猾的一笑。幾個人吃了飯,韓骞被丁劍舟指使着去泡了茶。盛鴻奚沒話找話的問費楠生:“跟着韓骞還不錯吧?”

費楠生恭恭敬敬的回答:“還好。”

盛鴻奚點點頭:“他以前也是我的經紀人,不過看來我還不夠好,所以沒有再合作下去。”

費楠生回想了下茹笙曾跟他八卦過的盛鴻奚的資料,沒有□□,演技過硬,私下裏也是個性格脾氣不錯的人,沒什麽大牌的架子。

“可我私下裏聽說你不錯的。”

盛鴻奚成名以來,聽說過的恭維話如過江之鲫,圈子裏的小明星但凡能與他搭上線的,莫不憋足了勁期望能引起他的興趣。除了這個費楠生。盛鴻奚自從下午在雕刻室裏見到他,除了一開始打了個招呼,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過。要說剛剛是在培訓,沒有機會說話,自休息以來,主動搭話的居然還是他。

即使是現在,費楠生給出的,也不過是一句中肯的“私下裏還不錯”,要說這話,奉承和拍馬都沒有,實在要歸類,也只能說是官方。

盛鴻奚面上客氣的笑笑,倆人又重歸沉默不語。

韓骞泡完茶回來,給幾個人每人倒了杯。他在紅木凳上窩了一下午,這會坐下去哪哪都不舒服。

丁劍舟撇到他跟屁股上有火燎似的動作,一啧嘴:“怎麽,有跳蚤咬你?”

韓骞苦哈哈:“您這凳子,我實在消受不起。”

“他曾經健身不當,傷到腰,不能坐硬凳子。”盛鴻奚為韓骞解釋。

丁劍舟這才了然的點頭:“年輕人啊,你就不能請個好點的健身教練?”

“當時不是着急等着用錢麽。”韓骞混不在意,幹脆靠着椅背站着,“當年想做個投資,全部家當砸進去都沒夠,借了不少,哪還有閑工夫想這些個。”

丁劍舟想起當初韓骞買玉砸的那一大筆,頗有興趣:“我還以為韓公子是個纨绔,沒想到也有這麽捉襟見肘的時候。”

韓骞無所謂的笑笑:“人生在世,誰還沒個潦倒的時候。”

盛鴻奚知道那場潦倒。彼時電影業并不景氣,韓骞整日泡在劇本中,終于挑到個不錯的本子。為了能使當時名氣平平的盛鴻奚拿下男主角,韓骞幾乎動用了全部的資源。只可惜當時投資電影,簡直就是拿錢打水漂聽響的另一個說法。

最後的六百多萬,韓骞賣了全部家當,又借了一部分,才堪堪堵住了缺口。

而當時的那部電影,也成為小成本大回報的典型,盛鴻奚從那時起,在大熒幕的小生之戰中,贏得了一席地位。

那是一場漂亮的翻身仗,但在翻身之前也足足讓韓骞有一年之久的困頓。韓骞一屆公子哥出生,錢包裏從來沒那麽貧瘠過。對飲食頗為講究的他,那時起也會不講究的叫些外賣。

他的腰就是在那時候傷的。雖說看過醫生後據說并無大礙,只是從此後就不喜歡坐冷硬的凳子。

然而到如今盛鴻奚還記憶猶新的事情,在韓骞說來,也不過是“不過一時潦倒”。

韓骞對盛鴻奚投射過來的眼神似乎渾然不覺,看了看時間問丁劍舟:“我說丁老師,您是不是得繼續了?”

丁劍舟手一揮:“你們倆,把我下午教的功課複習一下。”

看樣子是不打算再親力親為,費楠生和盛鴻奚倆人依言進了雕刻室。

盛鴻奚四下無人時突然感嘆:“我當時還以為他熬不過去了,房子車子全賣了,交房租也得算着時間,沒想到如今也這麽雲淡風輕了。”

費楠生無所謂的點點頭:“他如今房子大得可以橫着走,并不需要再糾結于過去。”

“花園北路那套麽?”盛鴻奚問,“當初那套房子是我和他一起忙着裝修的。”他曾今以為會和韓骞一起在那共住,對那套房子費了不少心思。然而,在這一點上,韓骞自始至終都沒有和他心有靈犀過。

“對,”費楠生頭也不擡的看着手中的雕刻刀,“裝得很不錯。”

“當初知道他怕麻煩,特意用了最好的材料,打算一次性到位。”

費楠生擡起頭:“嗯,我看過也覺得不錯。可惜最近門都換了。”

盛鴻奚不解。

“這主要是因為我,因為接了這個角色,他為了幫我訓練,把門全換了。”費楠生揉了揉手腕,“我很過意不去。”

費楠生說來平常,盛鴻奚內心卻很震動:“你是說,你現在和韓骞住一起?”

費楠生點了點頭:“公司的宿舍要收回去,我的工資又不夠租合适的房子,只能先在那麻煩下他。”

“公司要收回宿舍?”

“對啊,”費楠生看着盛鴻奚,“據說是新人要入住,我這樣半新不舊的,就只能搬出來了。”

盛鴻奚抿了抿嘴,他在公司多年,從沒聽說過這種事。即使偶爾出現宿舍不夠的情況,也是會由公司出面,統一安排租賃。更不要說他本人,當初浮浮沉沉之際,在公司員工宿舍住了三年之久。

他這才仔細端詳起費楠生,費楠生的眉眼生的很不錯,再加上他本人有種乖乖牌的氣質,的确是很搶眼的那種。

韓骞表面是個跟誰都能處不錯的人,然而背地裏,盛鴻奚再清楚不過的明白,韓骞對于自己的隐私看得有多重要。

他那一畝三分地,連陳峰都不能輕易入其內,而現在他讓費楠生住進去。

然而盛鴻奚并不能理解,在他眼裏,費楠生長得不錯歸不錯,但并不能與自己相比。事實上,他覺得顧詩也好,聞佳佳也罷,無論從工作夥伴的角度亦或是人生伴侶的角度,誰都無法與自己比較。

只有他才是最适合韓骞的,盛鴻奚堅定不移的認為,韓骞早晚會發現這一點。

而現實無異于給了他結實的一巴掌,韓骞和他人簽約,事業并沒有就此停滞不前。并且,終有一天,他将自己視為隐私的地帶,完全對另一個人敞開了。

盛鴻奚一時覺得腦子裏仿佛是成了一團面糊,所有的過往與現在交織在一起,粘兮兮的将他糊住,他掙紮着想掙脫而出,最終還是被淹沒在其中。

盛鴻奚勉強度過了晚上的訓練,眼睜睜看着費楠生和韓骞同上了一輛車。韓骞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領着人樂呵呵的就走了。

盛鴻奚用以催眠麻痹自己多年的信念,就這麽被韓骞看都不看一眼的甩在了風裏。

無論盛鴻奚的心情是如何的糾結,韓骞的心情還是尚可的。事情的進行比他計劃得要快得多,費楠生簡直是星運亨通,等《求佛》的發布會召開後,韓骞可以想象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當然與之相比的就是他自己坎坷的情路,費楠生堅定的履行了自己的誓言,将韓骞固定在友誼的範圍之內,并且很有可能屬于那種“因為是同事,不得不好好交往”的範疇。韓大公子想不到生平第一次愛上某個人居然是這種情況,對比以往他對于暗戀對象的處理,終于也知道出來混終究是要還的這句話的深意。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要準備考試,所以,只能不定期更新了,但是絕對不會棄坑~抱歉啦~~也就兩個月,頂住!

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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