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考試預備鈴聲響起，第一考場的學生陸陸續續坐回教室。
樂光遠手裏攥着筆，掌心被冷汗浸濕，他有些不安。
那兩個人到現在都沒給他發信息，而淩知微也沒有回來……到底成功沒有？
校長走進教室，看到神情凝重的尖子生，以為他心理壓力過大，便好心上前安慰：“樂光遠同學，不用緊張，學校相信你哈。”
樂光遠眼角肌肉跳動，咽了口口水，盡量正常回答：“…好的。”
樂光遠的手指神經質地扣着課桌角上的毛邊。他擡頭看了一眼鐘表，還有五分鐘開考。
淩知微還是沒有回來。
到現在還沒來，一定成功了，他想。
不會失敗的。
此時考場已經坐滿，那唯一空出的座位格外刺眼。
教導主任走過去敲了敲前桌女生的桌子問：“你看到後面這個女生去哪了嗎？”
女生皺眉思索後答：“之前看到她去了廁所，然後就不知道了。”
校長同樣注意到情況，過來問：“老劉，怎麽了？這位淩知微同學還沒回來？”
教導主任：“是啊，沒見着人。”
旁邊的男生小聲嘀咕：“臉大吹牛，心虛了呗。”
然後被後桌的女生蹬了一腳椅子：“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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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導主任看向時鐘，發現時間快到後只能先走回講桌打開試卷袋：“現在，我們開始分發數學答題卡。”
聽到這句話，樂光遠松了口氣。
“嘎吱——”
教室門突然被推開，女生沒什麽情緒的聲音響起：“報告。”
樂光遠心髒漏跳一拍，轉動僵硬的頸椎，看向門口背着光站立的女生，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他視線範圍內的景物倒置錯亂，耳朵嗡鳴，一股冷氣自後背拔起，到了頭部卻變得蒸騰起來，蒸得他眼前發暗。
女生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偏頭看過來，然後沖他勾起了唇角，眼神意味深長。
她肯定都知道了！！
樂光遠狠狠打了個寒顫，狼狽地把頭埋到課桌上，試圖躲避那紮人的視線。
……怎麽辦？
教導主任看到來人髒兮兮的衣服皺眉：“幹什麽去了？趕緊回座位，考試開始了！”
“謝謝老師，”淩知微忽略第一個問題，邊走邊放下卷起的手袖。
那管道也是飽經風霜，現在被她摩擦得煥然一新。
淩知微沒好心到把鑰匙送回去，也沒有再報複她們的打算。
今後最好別再有瓜葛，她嫌麻煩。
拿到試題後，淩知微先快速浏覽了一遍選擇填空，确認沒什麽難題便将卷子翻到最後一面，準備先磕壓軸。
在看清壓軸題目後，淩知微沒忍住，嘴角微微抽搐。
八中管這叫壓軸？
坐在後頭的教導主任注意到重點看護對象詭異的表情變化，猶豫片刻還是決定過去關懷一下。
小姑娘也不容易，一個人孤零零的還被打壓欺負，雖然沒把情緒顯露出來，內心肯定是壓抑的！
當他走到淩知微身後時，驚訝發現她壓軸題已經寫到了第二小問。
教導主任是高二數學組組長，出題過程他當然參與在內，壓軸題也是根據八中學生整體水平來設計的。
所以他清楚壓軸題雖然達不到重點高中那個難度，但在八中，這個難度已經是能夠難住一大片實驗班學生。
不會是亂寫的吧？
劉關彎下腰，眯着眼，細細查看女生的解題步驟及答案。
定理運用沒問題，公式沒問題，步驟清晰有條不紊……答案正确！
這道壓軸在她筆下仿佛是與1+1統一難度的加減運算，旁邊的草稿紙像是擺設，只有試卷上随便标着幾個外人看來不明所以的數字，還有随手勾的幾個關鍵詞證明她有在認真計算。
嘿呀！他們高二這是撿到寶了啊！
他還以為這小姑娘多多少少有點太過自信，沒想到人家還是太謙虛了！什麽年級前十，如果後面兩科不拖後腿，年級第一都沒問題！
劉關背着手，望向第一排的樂光遠，不自覺想要對比一下，便踱步走過去。
當看到樂光遠試卷上的答案時，劉關輕松的表情凝住——
這做的什麽玩意兒？！
這麽基礎的運算怎麽能錯呢！
這道幾何證明怎麽能用那條定理！
這這這……
他到底在幹什麽啊！
廁所中。
陳以珍和池若姍縮在被反鎖的門旁抹眼淚。
她們在這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路過的人，要讓她們像淩知微那樣爬下去她們又不敢。
池若姍的心被名為後悔的情緒掌控：“我真是吃飽了撐着會答應樂光遠做這種事！”
陳以珍怔怔盯着白牆發愣，許久後突然問道：“你知道淩知微到底怎麽欺負知語的麽？”
池若姍：“她沒和你說嗎？我以為她只告訴了你一個人。”
“沒有啊…”陳以珍滿臉疑惑：“知語只和我說，淩知微會轉學過來，可能會因為我們是她的朋友而針對我們。”
“怎麽會！”池若姍焦急掏出手機，劃開聊天記錄給陳以珍展示：“你看！”
淩知語：姍姍！你一定要幫我勸勸珍珍，讓她別去招惹知微……她會吃虧的！
淩知語：知微最近情緒比較不好，可能是因為我……真的太抱歉了！但是請一定要幫我勸勸她！
池若姍：淩知微就是你家那個養女？
淩知語：不要這麽說……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回來。
池若姍：她是不是為難你了！
淩知語：可能知微有些不适應吧，沒關系的，過兩天就好了。
池若姍：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放心吧，八中不是她能橫的地方！
池若姍捏着手機說：“所以我以為她都說給你聽了！”
陳以珍同樣掏出手機：“她沒有！”
淩知語：珍珍，你們最近要注意安全啊！
陳以珍：怎麽了？
淩知語：爸媽打算把知微轉到八中去，知微有些不太樂意，她對我……或許會遷怒你們，你們到時候就裝作不認識我就好！
……
兩人第一次互通信息，擡起頭後相望淚眼，無語凝噎。
陳以珍總結道：“我們被坑了。”
池若姍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操，”陳以珍磨牙：“我們在這幫她出氣，她指不定還在別墅裏喝着八二年拉菲看我們笑話！”
池若姍：“其實淩知微這麽長時間來也沒對我們做過什麽……”
氣氛一陣沉默。
陳以珍忽然出聲：“別說，她跳樓的姿勢還挺帥。”
池若姍惋惜嘆氣：“當時被吓死了，都忘了自己帶着手機，要早知道她沒事我就照兩張。”
陳以珍：“嗯嗯！”
陳以珍：“……”
池若姍：“……”
“卧靠！”
高二（6）班班主任在監考時突然接到自己班上女生打來的電話。
他很納悶，這個點學生不該在考試嗎？
但他還是接了起來：“喂？”
那邊傳來女孩子啜泣的聲音：“老師……我們被鎖在廁所了！”
班主任：“什麽？！”
他急吼吼趕過去，把班上兩個女生解救出來後生氣地問：“是誰幹的！”
池若姍支支吾吾一陣，還是說了實話：“是…是樂光遠讓我們把淩知微鎖起來，然後她跳窗走了！”
班主任不知是被哪方的騷操作驚到：“你說什麽？！”
後方另一道聲音同時響起：“你說什麽？！”
三人回頭，看到書記不知何時已經貼過來，距離三人特別近。
他那猙獰的面部表情讓兩個女生忍不住往班主任身後藏去。
書記壓下嗓音道：“這種事你們也敢随便亂說？！”
池若姍委屈道：“沒有啊……我們有和樂光遠的聊天記錄的！”
“聊天記錄呢？”書記皺着眉伸出手：“我看看？”
旁邊的陳以珍拽了拽同伴的袖子，阻止池若姍掏手機的動作，小聲道：“我們手機都被家長收了，沒帶。”
班主任看了自己班上兩個學生一眼，若有所思。
書記聞言好似松了口氣，很快又端起一張臉嚴肅警告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在其他學生面前提，影響惡劣！”
三人應付式點頭：“好的好的。”
書記很滿意，背着手晃走了。
班主任這才看向兩個女生，也不再多問，只是說：“這事算了，趕緊回去考試！能做多少算多少！”
晚上，英語考試進行的同時，其他科目的試卷也在同步批改。
因為校長的命令，淩知微與樂光遠的試卷被單獨提出，為求公平蒙上名字，由高三年級組的老師進行批閱。
幾位數學老師湊在一起商量如何給分。
“這位同學壓軸題的解題方法比标準答案來得好，可以收錄！”
“那就是滿分了？”
“滿分吧！”
“這張卷子應該是樂光遠同學的吧！”
“應該是，上一張好多題都犯了基礎性錯誤，不像是年級第一的水平。”
“你們看這字寫得這麽大氣，怎麽可能是女生呢！”
英語考試結束，教導主任焦急等在門口，見幾位老師出來，立刻上去問：“怎麽樣啊？”
一個數學老師感慨：“不愧是年級第一，這水平沒話說！”
“是啊，功夫不負有心人！今年競賽我看有希望！”
“我看那小姑娘這次得長點教訓，是有些狂，人外有人啊！”
主任：“……”
別的科目他不知道，但數學？樂光遠？
絕對不可能！
同樣的情況也正發生在其他科組。
一班的老師們得到情報，個個紅光滿面，特別是見了三班的老師後，都忍不住炫耀道：“你們班那個淩知微考得怎麽樣啊？我們樂光遠這次很穩吶！也沒多優秀，就是理綜滿分，數學滿分而已~”
“不是吧不是吧？她沒考好嗎！”
周二一早，老張原本正坐在座位上判卷，突然聽到辦公室有老師議論——
“聽說樂光遠這次發揮不錯啊，理綜數學雙滿分！”
“畢竟是第一，哪有這麽容易超越。”
“小聲點！”
老張：“……”他已經聽到了。
老張卷也不判了，趕忙找到在教室裏給同學講題的淩知微：“淩知微，出來一下。”
瞧她這淡定樣！要不是聽別的老師說，老張還以為拿滿分的是她呢！
淩知微出來後，老張注意着措辭，小心問：“這次考試，發揮的怎麽樣啊？”
淩知微：“還行吧，700往上。”
老張：“……”
他懷疑這孩子失心瘋了。
老張覺得自己必須引領這孩子走上正道，他苦口婆心地說：“淩知微同學，這只是一次小考試，你不用太在意面子！我們可以差，可以努力，但不可以自欺欺人！”
淩知微一怔，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我把分報低了？”
老張：“…………”
“好吧，”淩知微伸出兩根手指抵住腦門，深沉道：“我攤牌了，最低720。”
完了，沒救了。
老張望着天空長嘆一口氣，背着手離開了。
背影看起來特別滄桑。
淩知微并不能讀懂他的滄桑，她揉了揉臉頰，轉身回到教室。
三班同學很憂傷。
一班那群孔雀一大早就來他們這開屏，耀武揚威，其心可誅！
“怎麽着，牛皮吹破了吧！我們光遠是給她留面子才沒親自來！”
“垃圾班就是垃圾班！給爺爬！”
三班同學怕淩知微看到後傷心，自發把這些人擋在外面。然後兩支隊伍以媽為圓點，親戚為半徑，你來我往罵得好不激烈。
最終三班憑借常年從唐曼那學到的精辟詞彙，在驚動老師之前險勝一籌，成功擊退孔雀大軍。
這會兒見淩知微被老張喊出去談話，他們更加确信淩哥這次是真失誤了！
所以同學們在淩哥回來時，送上溫暖。
高翔：“淩哥，別太難過，兄弟們都挺你！”
葉浩然：“對，我們永遠支持你！”
王思林握拳：“知微，我們以後一起努力！清華北大，路在腳下！”
淩知微被感動到：“一起努力！”
雙方不同次元的腦電波就這麽搭上，還進行了一場特勵志又和諧的交流。
周三，語文試卷批改完成，年級組開始正式登分。
作者有話要說： 3Y同學：垃圾app，人都給我整沒了！
知微：我想靜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