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淩知微是第一次體驗這獨屬于女性的煩惱。
她上輩子過得慘歸慘, 但從未有過生理期痛經的困擾。
這是她的第一次啊……
淩知微趴在課桌上，抱着盛滿熱水的保溫杯捂肚子。痛得臉色慘白，頭暈惡心，眼前發黑, 生無可戀。
……原來小時候孤兒院裏的姐姐來例假暈倒真不是為了那一碗紅糖水。
痛經真的會死人的！！
她感覺自己不太行, 于是問系統：“商城裏有什麽能治痛經的東西嗎？”
【……或許您可以試試強身健體丸？或者舒筋活絡丸？根據系統調查, 引起痛經的原因可能是氣血不通暢, 缺乏運動, 前列腺素含量高……】
淩知微打斷它：“…那來一顆。”
【好的呢！】
下一秒, 她的手裏就出現一粒封在蜜蠟裏的藥丸。
淩知微沒多想, 直接捏開蠟封把藥放進嘴裏, 然後頓住。
下一刻, 三班同學就看到他們掉線一早上的希望之光猛地從椅子上彈起, 捂着嘴沖了出去。
楚薇薇憑借女性敏銳的直覺察覺到事情不對，立刻呼朋喚友往廁所趕, 男生們進不去，只能眼巴巴在外面看着。
男生問葉浩然：“大師兄, 你說咱師傅這是被氣病了嗎？是因為我們太爛了嗎？”
關門弟子葉浩然搖頭道：“不清楚, 不明白，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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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王思林出來，随便點了個男生說：“你，現在去買一盒生姜紅糖沖劑！”
然後點向另一個男生：“你，去食堂打一碗小米粥！”
葉浩然問：“我們淩哥怎麽了啊？”
王思林深沉道：“是你們男人一輩子無法理解的痛。”
衆男生：？？？
廁所內，楚薇薇拍着淩知微的背，看到少女纖長脖頸上因為反胃而凸起青紫色血管，心疼道：“怎麽這麽嚴重, 是不是最近太辛苦，營養不良了？”
淩知微慢慢直起腰，一臉生死看淡道：“…可能吧。”
在見識過系統出品香水的味道後，她竟然對藥丸毫無防備。
真是…太大意了！
肚子，好像更疼了呢。
她決定拉黑這不靠譜的系統客服一段時間。
系統：QAQ
下一堂是數學課，淩知微在衆人的極力阻攔下沒能成功上臺，只能退求其次将關門弟子葉師兄推上去。自己則在下面喝着同學們友情贊助的生姜紅糖水和小米粥。
淩知微覺得葉浩然這顆小腦袋瓜可能是被低估了，值得打磨。
最近，葉浩然對學習的熱情是前所未有的高漲，這會兒拿着試卷在講臺上慷慨激昂地講題。
——八中競賽名額有一個爆冷事件。
由于淩知微以絕對優勢霸占單科第一，八中那個參賽位就空出來了。
而葉浩然不知怎麽考的，竟然把最後壓軸題蒙對了一半，以120分的數學一舉奪下八中數學單科第二，成功上位。
淩知微是選了數學競賽的，這麽一來代表八中入選數學競賽隊的人就全部出自全校公認最爛的垃圾三班。
這個殘酷的事實讓高二年級數學組所有老師集體失眠。
這前浪還沒浪起來，就被業餘後浪給拍翻了。
紮心！
這件事以光速在家長群裏傳開，一時間大批家長聯名請願，想讓淩知微擔任自家孩子的數學老師，教導主任為此焦頭爛額。
他能理解家長們望子成龍的那顆心，但這哪是他們想就能讓的。
淩知微本身就是學生，讓一尖子生不上課去輪班教書？
校長第一個不同意。
下午，老張找了淩知微和葉浩然，說是填一下聯系方式，方便之後集訓消息的通知。
一個小時後，兩人就被拉進一個聊天群。
群名片為“李老師”的人為二人的到來熱烈鼓掌。
【李老師：[鼓掌][玫瑰][大拇指]熱烈歡迎八中兩位新成員！】
一句話把潛水的學霸們全部炸出。
【一中-李晟辰：是那個行走的717嗎？膜拜大佬！】
【一中-林鈞才：膜拜大佬！】
【三中-葛晚晴：慕名膜拜！】
……
出來的都是除重點外其他學校的學生。
淩知微稍微扒了下群成員，果然看到重點幾個都是記憶裏熟悉的名字。
學霸的圈子有時候就是這麽小。
不一會兒，重點就有人暗搓搓來加她好友，淩知微一概醜拒。
——這裏面好幾個都是在原主成績下降後就将她删除的人，拒絕起來毫無心理壓力。
等淩知微處理好消息回到群聊頁面，發現消息停在賀章文的最新發言上。
【重點-賀章文：你們就忙着舔吧，誰知道滿分是怎麽來的？】
她聽到教室裏傳來葉浩然的一聲國罵。
【八中-葉浩然：沒辦法，我們淩哥就算肩膀被你惡意砸傷還是那麽優秀:)你就羨慕嫉妒恨吧。】
此話信息量之大，直接炸出一群窺屏的朋友。
【一中-張星：？？？】
【四中-林若男：？？？？】
【二中……】
【賀章文：操-你媽你再說一遍？！】
【‘賀章文’已被管理員禁言……】
【李老師：消息通知群，不要閑聊，不要說髒話。】
賀章文面色鐵青，差點沒把手機砸了。
同在一個群的兄弟勸道：“你別再杠淩知微了，這種考試怎麽可能作弊。”
賀章文知道不可能，他也說不清自己心裏到底什麽想法。
嫉妒、厭惡、心虛，還有地位被超越的緊迫感與恐慌……
這個人怎麽就爬起來了呢？
晚飯時間，淩知微毫無食欲，只能萎靡不振趴在桌子上。
一天下來，她的情況并沒有好轉，反而因為體力消耗更加嚴重了。
老張剛跟她和葉浩然說，原以炀的競賽輔導從今晚開始，只是因為葉浩然這個變數，一對一變一對二。
為了晚上能撐住，淩知微還是強撐着起來，打算去找點什麽墊墊肚子。
然後就在走廊上撞見了許久未出現的樂光遠。
對方也同樣看到了她。
夕陽打在兩人因為不同原因卻同樣慘白的臉上，襯得氣氛更詭谲幾分。
樂光遠沒穿校服，整個人死氣沉沉，顯然這段時間過得不是很好。
手裏拖着24寸行李箱，父母沒在身邊，估計是分頭行動，他們去辦退學手續，而他則是來收拾東西的。
淩知微收回目光，往樓梯口走去。
樂光遠卻忽然說：“你很得意吧？”
淩知微不明所以回頭，看到那張滿是不甘與怨恨的臉。
“我被處分了，大聯考也不能參加了，”樂光遠眼眶泛紅，情緒激動道：“現在只有一所垃圾學校願意收我，我以往的一切努力化為泡影！我的複讀成了笑話！我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看到我這個樣子你很開心吧？”
飯點過半，慢慢有同學陸續回到班級，見到兩人對峙後停下腳步，在遠處輕聲讨論。
“你失敗不失敗和我有什麽關系？”淩知微深吸一口氣，慢慢直起因為身體不适而微駝的背，聲音有些虛弱，咬字卻清晰：
“我為什麽要因為你的咎由自取而開心得意？”
淩知微微微偏頭看着他道：“難道你的處分不是罪有應得？還是你、你爸媽、唐曼、周正的行為不夠惡劣？有人逼你複讀嗎？有人逼你在複讀之後用手段坑害可能超過你的人嗎？這難道不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圍觀學生的竊竊私語聲兀地加大。
樂光遠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話，又被淩知微臉上的輕蔑所刺激，大聲辯駁道：“本來就沒多大點事！你到現在不是一點事沒有嗎？你把這件事鬧大不就是為了報複我！裝什麽無辜啊？”
原以炀剛上來就聽到這麽一段話，他走到圍觀學生外圍，看清對峙兩人的臉後，不禁皺起眉。
側對他的少女微揚着下巴，身形卻搖搖欲墜。
小姑娘的氣色怎麽比之前見面還要差了？資助金應該已經到位了才對啊？
他正想上前，卻聽到女生冷笑一聲，分毫不讓地說：“你覺得事情不大，只不過是因為你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因為你從未想過自己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因為你有一對愛你愛到願意不擇手段幫你擺脫責任的父母！有收了錢願意為你收拾爛攤子的老師！因為你可以随時逃離這個對你不友好的環境去重新開始。”
她眼底是極盡壓制的憤怒，卻讓那平日裏冷到極致，看不出情緒的面容鮮活起來。
“你只不過是承擔了應付的代價，就覺得我過分了？”淩知微嘲諷地勾起唇角：“但是我覺得不夠啊。”
樂光遠被那雙淺色的眼睛盯着，沒由來地感到膽顫。
“你知道如果你們的計劃成功我将面臨什麽嗎？”淩知微強忍着愈發強烈的眩暈感，繼續冷聲道：
“如果我們在升旗廣場上念出檢讨，那麽臺下幾千人會認為我們是不學無術的人渣！而同樣應該上臺的你呢？你只會混在隊伍裏，裝作無辜的樣子，享受計劃成功的喜悅。”
“別告訴我你是被強迫的。”
樂光遠後退了半步。
“如果我真的被鎖在廁所裏錯過考試，我将背上本不該屬于我的處分。”淩知微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我沒有愛我的父母，沒有背景，沒有逃離環境重新開始的機會！不明真相的人會因為懷疑我的人格而否定我所有努力！我會在永無止境的流言蜚語中整整熬過兩年！我可能會永遠被困在這段陰影中荒廢一生。”
“我的人生會變成什麽樣呢？有人會在意嗎？”
女生的聲音表情從頭至尾都不算激烈，可不知為何，原以炀卻聽出被埋葬在最深處的苦澀。
樂光遠看着越來越厚的包圍圈，崩潰大吼：“你閉嘴啊！”
淩知微卻大聲道：“不是覺得沒多大點事麽？這才剛開始你就受不了了？”
三班同學陸續回來，紛紛擠入圈內，站到淩知微的身後，敵視對面的人。
樂光遠一時被鎮住，呆愣道：“我沒有…”
“你的人生過成什麽樣，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她說：“不要為你的荒唐與過錯找那麽多可笑的借口。這世上除了你父母，沒有人有義務包容你的任性，也沒有人有責任教你怎麽做人！”
淩知微眯起眼睛道：“你到現在仍然認為自己遭遇的是不公平待遇，仍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仍覺得自己毫無過錯！”
“你以為你是誰？世界的中心嗎？”
王思林掐住葉浩然的胳膊，小聲感慨：“好帥哦！”
三班衆人贊同點頭。
“說的沒錯，”一道聲音自後方響起，所有人都一起回頭。
但淩知微沒有，因為她現在耳鳴頭暈，感覺只要稍稍一動就又要吐出來。
她感到聲音的主人走到自己後方，貼得很近，近到她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樂光遠同學，好久不見，”原以炀看着與自己同齡，本該畢業的樂光遠，意味不明嘆道：“你還是老樣子啊。”
一樣的愚蠢，一樣的幼稚。
樂光遠怔怔看着曾是同班同學的人。
這人已經褪去青澀幼稚，在他面前，自己就像無處遁形的小醜。
明明他們是同齡人。
他們的起點本該是一樣的……
這樣精彩的人生本該屬于他啊！
原以炀對着他輕笑一聲。
樂光遠狼狽移開視線，再也待不下去，死死咬住牙關，拎着裝滿東西的行李箱，撥開人群飛速離去。
看到人離開後，原以炀低頭看向倔強的女生，不自覺放輕聲音道：“你不是一無所有，看看你身後，你的同學們，包括我，都會永遠支持你。”
淩知微：“……”
倒不是她不看，只是現在她的腦殼和腹部疼得真的要炸了啊。
裝逼的代價，有些許慘痛。
三班的小夥伴們紛紛熱烈響應：“對啊！淩哥你回頭，我們就在你身後！”
淩知微盛情難卻，艱難挪動身體——
下一秒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肚子也不痛了，頭也不暈了，身體就這麽往後栽倒下去。
“啊——！”
她好像聽到了王思林同志驚人的尖叫聲？
下一刻，世界歸于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知微：這一波逼沒裝好。
3Y：多麽勵志的小姑娘！
男主一出場，我就卡文……嗯……唉。
第一層馬甲快掉了，3Y大型人設崩塌現場= =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