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淩知語說完後心中暗暗期待着衆生的反應。
在預想中, 她這樣插進競賽培訓班的行為肯定能引起衆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都應該聚集在她身上。
就像曾經她進入重點實驗班時一樣。
她就要讓其他人看到——淩知微能進的，她都能進，不費吹灰之力。
而淩知微, 還是會和曾經一樣, 成為她的陪襯品。
五秒、十秒……半分鐘過去, 她所期待的萬衆矚目始終沒有來臨。
淩知語的笑容僵在嘴角。
臺下聊天的聊天, 刷題的刷題, 除了賀章文那一組沒人樂意把注意力分給臺上不明來歷的女同學。
舒雅沒忍住, 壓着聲音問：“淩知語？名字和傳說中的淩知微那麽像, 碰瓷兒蹭熱度呢？”
想了想, 她又補充道：“那我改名叫淩知雅是不是也能蹭點智商用用？”
許博遠興致勃勃道：“那我叫什麽？淩知遠？聽起來還不錯诶！”
淩知微揚起眉道：“你們的小腦袋瓜可真機靈啊？”
舒雅同志傻兮兮一笑道：“我也這麽認為！”
葉浩然憐憫地薅了一把許博遠的腦袋, 嘆道：“哦天呢, 看看這兩可憐的孩子。”
坐在這大半天竟然不知傳說就在身邊。
莫非他淩哥太強，名字被BU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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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知微掃了一眼臺上還在凹造型的女生, 捂着嘴打了個呵欠，順便拭去眼角的生理淚水。
除去頭腦瓦特的賀章文, 在這群競賽學霸眼裏, 淩知語的吸引力還沒一套試卷大。
淩知微是越來越猜不透淩知語的想法了。
在她看來，淩知語想要提升學習成績不如踏踏實實補基礎。
這個培訓班硬要算，也只能勉強歸于拔高班範疇。
假如這是飛行學院，那在場最差的人也是通過測試拿到飛行執照的，來這主要目的是為了進修。
可淩知語呢？
路還走不穩就想開飛機，摔癱了誰負責？
可能還是有錢任性吧。
到時候淩知語再回去即興發揮一下，說自己墜機是因為她淩知微變道，那她的平靜生活可真就一去不複返了啊。
也是有點心累啊……
終于，臺下有同學不耐煩喊道：“老師, 什麽時候開始上課啊？”
淩知語聞言，咬着下唇，轉頭用傷心的眼神看向老師，希望老師能幫她訓斥這群不懂禮貌的同學。
可惜她錯估了這個培訓班的性質。
輔導老師拒絕接收她奇怪的情緒，直接道：“淩知語同學？怎麽還站着不動？趕緊找到你的小組，我們的小測馬上就要開始了。”
兩周時間已經非常短暫了，在場大部分隊員心裏的緊迫感可想而知。
淩知語耳邊又響起冰冷的聲音。
【情緒感染失敗，能力等級減一…………目前等級：LV39】
她氣到想吐血。
老師見插班生半天不下去，也不再關注，直接拿起一沓試卷道：“我們開始發卷子了啊，三道題一小時，每小隊隊長收卷，我們計算平均成績排名。”
重點的女生聞言皺眉道：“淩知語的成績算進來我們會墊底啊！”
另一個男生：“唉……”
賀章文不滿道：“她的分數我負責行了吧？”
男生本還想說什麽，卻看到從講臺上走下來的淩知語，悻悻閉嘴。
試卷下來後，教室裏逐漸靜了下來，只剩筆尖在草稿紙上摩擦的微響。
淩知微快速過完試題，心裏大概有數。
可能是因為第一天集訓，這套題中規中矩，兩道高考考綱內的壓軸題，一道競賽二試難度的立體幾何證明。
一個小時應該有四十分鐘是留給最後一道題的。
只是我方葉浩然同志——
淩知微偏頭看了一眼關門弟子，果然是處于抓瞎狀态。
閣下武學有待磨練啊……
在老師注意到之前收回目光，開始從最後一道題下手。
淩知語看着試卷上宛如天書的題目，磨了磨牙，有些符號她連什麽意思都不知道。
她有些後悔拒絕淩母找的名師，選擇過來這邊了。
淩知語害怕自己的真實水平被名師告訴父母。想着來這個看起來高端，人數也不少的補習班，這樣先安撫住父母，然後用能力暗示老師，讓他給個對自己有利的評價，就能将成績的事情暫時圓過去。
可來之前她根本不知道這裏還要測試排名，而且這的老師對她印象太差，以導致能力使用失敗，白白降級。
淩知語看向奮筆疾書的賀章文。
賀章文做完後，把自己的試卷往淩知語那邊推過去，示意她快點抄。
淩知語回他一個甜甜的微笑。
賀章文卻回得有些敷衍。
當淩知語提筆開寫的時候忽然發現，賀章文解題所用到的知識點她從來沒見過，每個字分開她認得，合起來卻連照搬都費勁。
道理很簡單，幼兒練習寫字是從簡單的一撇一捺開始，有的家長想揠苗助長，一上來就給幼兒一個筆畫複雜的字，讓幼兒照着畫。但本質上這種行為完全有悖于自然發育規律，對于幼兒來說其難度不亞于上天。
二者的認知能力根本不在一個維度，如何愉快交流？
所以直到考試結束，淩知語也只抄了一題不到。
賀章文收卷時臉黑了。
他沒想到淩知語會直接一字不落照搬，抄得慢，還如此沒有水平。
同隊女生見狀冷笑一聲，将頭扭過去，眼不見心不煩。
淩知語白着臉小聲辯解道：“我今天肚子疼…看不清…”
而淩知微這邊，葉浩然抱着卷子不肯撒手。
他一臉慘痛，嗷嗷直叫：“不！我不！我不交！太丢人了啊！！！”
淩知微紮心道：“你已經沒什麽人可以丢了。”
許博遠學着之前葉浩然的姿勢揉了揉他的毛腦袋：“兄dei，不要慌，我都交了你怕什麽！”
舒雅再補最後一刀：“我覺得這次的題還好啊，葉兄你太謙虛了吧？”
“我不要面子的嘛！”葉浩然閉着眼幹嚎：“為什麽！你們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最終在三人的努力下，葉浩然那張努力用他奇醜無比的字歪歪扭扭填滿的卷子還是交上去了。
當事人趴在桌子上默默拼湊着自己被紮碎的小心髒。
二十一人的試卷老師批得很快，半小時後老師打開投影道：“我已經把每個小隊的平均分算出，先說好，我不會給低分同學匿名，有壓力才有進步嘛！”
然後成功收獲一片哀嚎聲。
淩知語兩只手死死攪在一起，心中焦躁不安。
“我們先公布小組排名，”老師将列好的名單放在投影下：“第一名，淩知微小隊，均分65”
臺下衆生：“卧——靠！”
三道題滿分80，前兩道各20分，最後一道立體幾何獨占40分。
均分65相當于整個隊都要在前兩道題不失分的情況下，最後一道拿下一半的分數。
還有個前提限定——一小時之內。
這和游戲剛開服就領了滿級神裝有什麽區別？！
舒雅跟着感慨：“哇！大佬在哪！請收下我的膝蓋！”
許博遠：“膝蓋沒了，手肘代替一下。”
“一群大屁眼子……”葉浩然捂臉，在這一刻清晰認識到這支小隊只有他才是貨真價實的學渣。
他整張卷子能拿30分都是老師放水，這麽高均分從何而來，一目了然。
老師：“請淩知微組叫到名字的同學上來領一下卷子。”
在學霸陣營，還有什麽比成績更讓人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紹嗎？
沒有。
“哇哇哇，”舒雅興奮道：“終于要看到大神真面目了！”
“……”淩知微：“……”
她看了一眼胸前從沒有取下來過的身份牌上大寫的名字。
是怎樣的神秘力量讓隊友忽略了它呢？
老師的聲音響起：“葉浩然！29分。”
衆人：“哇——靠——！”
這是什麽天選，才能被這麽多大佬帶飛！
“求求了，來個大神帶我飛啊！我比他厲害啊！！”
“其他三個大佬是得多高分才能把均分穩在65？！”
葉浩然捂着臉站起來，飛快沖上去将卷子接過來。
老師好笑道：“把手放下來，讓大家記住你這張幸運的面孔啊。”
舒雅後知後覺：“诶？怎麽葉兄上去了？”
老師給了她答案：“淩知微，80分！”
衆人化身無情的‘卧靠’機器，其中還夾雜着奇怪的跪地發言，吹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
“嘿嘿，淩知微大佬啊，考81分我都不驚訝。”
“大佬在群裏好高冷，想勾搭都沒機會！”
“對了，之前那個插班是叫…淩知語來着？她考得怎樣啊？”
“那位要是成績可觀，我就算被我爸打斷腿我也要去改名！”
淩知微在隊友驚恐的視線下站起來，徐徐上臺。
“看到沒，差距！這就是我們大聯考的第一名，同志們，努力啊！”老師問她：“作為全場唯一一個滿分，有沒有什麽話對同學們說？”
淩知微将試卷卷成卷抵住下巴，沉思片刻後道：“也不用太勉強自己，我很強，我知道。”
衆生：“……”
老師：“…………”
見衆人還看着她，淩知微又補充：“完畢。”
“操！”
好欠揍的第一名！
老師咳嗽一聲：“下一位，許博遠，78分！”
衆人已經哇不動了。
敵我實力差距太大，連眼紅都覺得費勁。
“舒雅，73！不錯不錯！”
兩人領到試卷下臺後，四眼齊齊盯向淩知微，眼中的控訴幾乎要将當事人淹沒。
“別看我，”淩知微淡定點了點名牌：“這裏的三個大字就和我的心一樣實誠。”
奈何隊友自動将她匿名了。
葉浩然嘆道：“不甘心，我竟然被你們這種夯貨碾壓，不甘心吶——！”
老師還在繼續念排名。
“最後一組，賀章文隊，平均分52。”
老師是重點的老師，看到自己學校這個分數也是有些無語：“賀章文，74分，還不錯，再接再厲。”
有了前面淩知微一組做對比，原本不錯的分數也不再出彩。
賀章文冷着臉将試卷領走。
“張志……”
老師頗為蛋疼：“…淩知語，9分。”
教室裏忽然安靜下來，下一秒：“卧——靠——！”
這是發自肺腑的不可思議。
葉浩然滿血複活：“個位數！我在做夢嗎？！我竟然不是墊底？！”
淩知微薅了一把傻徒弟的腦袋：“開心嗎？”
葉浩然熱淚盈眶：“好開心啊！”
與他們不同，重點隊伍內部一片寂靜。
淩知語再也沒進來時的淡定樣，低着頭咬着唇站了起來，慢慢挪上去拿試卷。
她走後，同隊女生再也忍不住：“什麽鬼分數啊！賀章文你不是說你負責麽？就負責成這鬼樣？！”
男生：“卧靠，九分！人幹事？！沒她我們隊至少也是第二！”
“她不都說了自己肚子疼！”賀章文臉頰燒紅：“……我也不知道她照抄能抄成那樣啊！”
七十四分只抄到九分，誰想得到啊！
隊員有些氣急敗壞：“她要是不走，我就和老師申請調隊！沒實力來這幹嘛啊！”
剩下的時間老師将題目仔細講解後，又将淩知微的解題方法抄到黑板上。
“這是淩知微同學的解題方法，我覺得非常有意思，大家可以記一記，私下交流一下。”
所有人聞言，都拿起筆争分奪秒。
就連賀章文也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說到底，大家競賽都是奔着名次去的，為了私人恩怨放棄學習解題思路的機會太不明智了。
見所有人都低下頭，淩知語不再掩飾，臉色陰沉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慢慢将手裏的九分試卷揉成廢紙。
下午放學後，一群人将準備離開的第一名隊伍堵住，非要留個聯系方式才行。
淩知微被迫擴充了貧瘠的社交圈，連帶葉浩然都熱度大增。
葉浩然問加他的人：“你為什麽加我？”
女生美滋滋道：“這樣以後每當我不想努力了，看一看你我就覺得自己又可以了呢！”
葉浩然：“……”這殘忍的世界。
女生補充道：“其實我更想加那個九分，可人家是個女生，不太好意思嘛。”
葉浩然抓狂：“我是個男生！男女授受不親！你又好意思了？！”
女生理直氣壯：“競技不分性別！”
葉浩然：“……”
淩知微的滿分和淩知語的九分，也成功在重點高中內成為同學茶餘飯後新的八卦內容。
只是與淩知語所期望的相反。
——這一局，她成了淩知微的陪襯品。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不是好多家長都喜歡給小孩起生僻字名嘛……
我自己當初學寫字是從模仿形開始的，就很心疼那些小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