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

在這之前, 不少人每天都守着省臺直播,就等着淩知微出來後進行下一波教做人。

在他們的印象中,淩知微是一個乖張頑劣且醜陋無比的壞種。

結果人才剛出場,那雖然還青澀, 卻堪比電影明星的好相貌就驚呆了一大片人。

……這和他們在網上看到的不一樣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

那些被爆出來的照片, 大多是原主高一下學期精神狀态極差時被偷拍的, 偷拍者的目的本就是用來嘲笑諷刺原主, 怎麽可能會拿好看的照片呢?

這也就算了, 可接下來淩知微不卑不亢的态度, 理智清晰的發言, 無一不讓人感到震驚。

但還是有人嘲諷:

“提前備好的稿子吧!就這死不認錯的态度, 老子都想沖過去打她一頓!”

“這臉肯定化妝了吧, 年紀輕輕不學好, 怕不是在外面坐臺吧?”

“奉勸各位嘴巴不要那麽毒,給子孫後代積點陰德吧!”

“長成這個樣子, 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說不定還是整出來的呢!”

“不都說了之前是正當防衛嗎?萬一另有隐情呢?”

“她以為随便幾句話之前的事情就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嗎?嘔!”

當直播進行到淩知微的額頭被石塊砸傷, 鏡頭将扔石頭的人拍進電視後, 女人歇斯底裏的話語和猙獰的面部表情還是吓到了不少人。

有不少人認出她就是那個哭訴兒子遭受不公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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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兒子被坑成這個樣子,我也會情緒激動,做出這種事情來也情有可原吧。”

“支持母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就該給她點顏色看看!”

“再怎麽着傷人也是不對的啊?你們這些人腦子有毛病吧?有什麽問題難道不應該等有關部門來解決嗎?”

“呵呵,有關部門的領導說不定就是她幹爹呢!這麽長時間也沒見誰出來幹預一下。還有後面那群學生,一個二個不識好歹!怕不是被學校洗腦了吧?”

等到淩知微滿臉血往校門靠近,電視機前的人全部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她的臉已不再美麗,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因此進入衆人的視線。

這時人們才發現——為什麽她那張臉能如此引人注目?原來是因為這雙眼睛啊!

鏡頭裏,淩知微眼神堅毅沉靜, 相比之下,那些家長和湊熱鬧的群衆眼中卻盛着滿滿的惡意。

“講道理,我覺得擁有這麽一雙眼的人,不會是一個壞人。”

“被砸成這個樣子還那麽淡定?她就是有心理疾病吧?說不定是個瘋子呢?瘋子能做出那些事情來也就不奇怪了。”

“她最後那個表情看得我不寒而栗,這簡直就是未來的反社會殺人犯啊!那些警察明明在旁邊也不趕緊把人給抓起來!”

“我說你們這些人能不能有點兒素質?有過激行為的到底是哪一邊看不見?你們都瞎了嗎?”

“嘔——都是洗白演的!為了脫罪也是拼!可憐那位母親,兒子被搞了,現在自己也被抓了。接下來會是誰?”

“傷口有點深,要縫針,”醫生觀察後得出結論。

原以炀卷着手袖,把手裏的濕毛巾遞給淩知微,才問醫生:“需要縫多少針?會不會留疤?”

醫生:“外科肯定是會的,建議你們可以到隔壁整容科看看,雖然價格高了點,但是小姑娘家家臉上留疤就不好看啦!”

淩知微擦着臉舉手:“我有一個問題。”

醫生:“什麽問題啊?”

淩知微:“不縫不行嗎?”

反正早晚會長好的,醜不醜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

……才不是暈針!

還沒等醫生說話,原以炀就道:“淩知微同志,請端正你的态度。”

淩知微面不改色道:“我很端正,我的身體告訴我它能自愈。”

原以炀:“你的身體告訴我它不能。”

最終,淩知微頭上縫了兩針,屁股上還挨個消炎針,被原以炀捎回了家。

醫院走一遭,淩知微哪還有校門口舌戰群雄的神氣模樣,整個人蔫了吧唧窩在沙發上。

還頂着張花臉,長發也被-幹掉的血液一绺一绺粘在一塊,像是長途跋涉而來的難民一樣。

原以炀往葉女士房間出來,手裏拿着給小姑娘的換洗衣物。

見她這副模樣不禁笑道:“淩知微同志,你這脾氣可真夠爆啊。這麽多人你也敢上去單挑,不給你封個骠騎大将軍真是對不住你的勇氣啊?”

淩知微有氣無力:“我也這麽認為。”

原以炀:“你還挺驕傲了?”

淩知微:“一般般吧。”

原以炀正色道:“淩知微同志,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不管做什麽事情,你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淩知微擡起手臂,鼓了鼓不存在的肱二頭肌道:“我身體好得很。”

原以炀嘆道:“才挨的三針,這麽快就忘了?萬一那塊石頭真把你砸出個好歹來,我看你怎麽貧嘴!”

“八中其他人是無辜的,”淩知微忽然說:“他們無差別攻擊,我不能接受。”

原以炀一愣,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口蔓延開來,最終無奈道:“好了,時間不早,休息去吧。”

葉寒最近忙得很,他又出了點意外才沒及時發現小姑娘這邊的問題。

總歸以後也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淩知微同志,以後想做什麽,麻煩請務必提前知會我這清潔工一聲,聽到沒?”

小姑娘想做什麽就去做就好,後面的攤子他來收拾。

“……”淩知微不是很想聽到。

“這是葉女士上次給你買的衣服,去把這身換下來。”

她校服上的血跡已經成了褐色,摸起來硬邦邦的,穿着很不舒服。

淩知微接過衣服,直奔浴室。

夜晚,淩知微盤腿坐在床上,摸了摸額頭上的紗布,往後一躺,進入空間。

進入空間後,額頭上的紗布還在,只是傷口沒有外面世界的疼痛感,紗布更像是個裝飾。

淩知微用力扯了下,扯不掉。

這個系統總是在某些方面莫名其妙的寫實——比如寝室,比如人體外形變化。

——在淩知微到原以炀家後,系統空間就變了,變成了現在這間寝室的模樣。

像是在謀劃着什麽。

【叮咚!恭喜用戶獲得…………】

淩知微已經習慣了‘培養者’時不時的清單行為,拿起桌上多出來的書籍粗略翻閱着。

系統心疼道:“我們商城有修複液的,便宜好用!知微,你要不要兌一份?”

淩知微:“不用。”

她翻開那本《XXX分子技術》,卻發現內頁空無一字。

系統有些躍雀道:“未成年需在培養者陪伴下觀看!”

機會終于來了!

淩知微:“……”未成年沒人權。

【叮咚!檢測到用戶需求,正在傳呼培養者,請稍等——】

原以炀把校服從洗衣機裏拎出來,望着上面洗不幹淨的血漬,扶着下巴陷入沉思。

片刻後,他挽起袖子,接了一盆水,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

弓着背,蜷着兩條大長腿,倒上洗衣粉,開搓。

就在這時,被他随意放置在洗手臺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原以炀直起腰來,擦幹手,拿起手機劃開屏幕,就看到那許久沒有動靜的APP圖标在劇烈晃動。

點開後,一個彈窗飛出來——

【任務:共同觀看《XXX分子技術》接受/拒絕(可能會影響好感度變化,請慎重選擇!)】

原以炀看了看盆中的衣服,又看了看手機,還是選擇了拒絕。

然後坐下,繼續與血漬抗争。

空間內,播報聲響起。

【叮咚!培養者暫時無應答,請稍後再試!】

“……”系統小心翼翼:“知、知微,要不咱先看另一本?”

“呵呵,”淩知微把書扔回桌子上:“開啓推演模式。”

系統看着後臺‘蹭蹭’直掉的好感度,開始懷疑自己的計算程序。

莫非,它真的匹配錯人了?!

系統一頭紮進公司交流論壇發帖——【急!客戶與匹配對象之間好感度不升反降如何是好?】

周六一早,淩知微準點起床。

她坐在床沿思索片刻,摁開手機,在聯系人列表翻找一陣,最終視線停留在一串她來之後從未撥通過的號碼上。

重點那群人的電話號碼早被淩知微删完了,唯有這個叫雲明軒的人的電話號碼,每次她試着按下删除鍵,就會引發劇烈頭痛。

就像是在阻止她的行為一樣。

淩知微在拉黑淩家三口時,也頂多就是有點胸悶。

所以雲明軒在原主心裏的地位,甚至要超過養父母。

手指在按鍵上停頓片刻,開始編輯短信。

在原主留下的記憶裏,雲明軒就是朵高嶺之花。

‘淩知微’應該是……喜歡他的,因為雲明軒是第一個看到她的人。

當初在重點的時候,原主作為國內高考種子選手,與雲明軒這個走國際路線的男神恰巧在同一個社團裏,相處也算融洽,在旁人眼裏也算是強強聯手,天造地設。

可惜後來發生了那些事情。

不知是什麽原因,雲明軒在那段時間并沒有與原主聯系、

或許是不知道,也或許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淩知微這會兒聯系他自然不是為了聯絡感情,而是為了省點事。

淩知微:今晚有空?

雲明軒:六點之後有空,恭喜你,斬獲第一。

淩知微:預料之中。6:30,帶上你的校服,重點西門見。

雲明軒:有什麽事不能等到工作日班上說嗎?

雲明軒:對了,最近你怎麽沒來上學?

淩知微咂舌,原主那份心思估計算是喂了狗了。

淩知微:……你不知道?

雲明軒:知道什麽?

淩知微呼出一口氣。

淩知微:我轉學了,現在在八中。

淩知微:我要回重點拿點東西,借你校服一用。

那邊好像因為信息的沖擊短路了一陣,半小時後才回複。

雲明軒:你應該告知我一聲。

淩知微:沒必要,所以到底借不借?

雲明軒:……

雲明軒:6:30不見不散。

敲定時間後,淩知微偷偷摸出房間,想要去把浴室內的髒校服帶回學校寝室洗。

一擡頭卻看到自己的校服,正好好地挂在晾衣臺上。

那大片褐色血跡早已不見蹤影,幹淨得像新買的一樣。

“大清早忙着去哪啊?”

淩知微轉身,看着來人眨了眨眼道:“做作業。”

原以炀迅速跟上她的思路:“要去調監控?”

淩知微挑眉:“想阻止我?”

“不是,”原以炀說:“八中的監控我幫你調,一起去。”

能省事淩知微當然不會拒絕:“好的老板,謝謝老板。”

原以炀開車,兩人很快來到八中附近。

八中的校門依舊門庭若市,甚至因為淩知微昨天的史前壯舉更加熱鬧了些。

淩知微壓了壓頭上的棒球帽,戴上口罩,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剛才兩人說好了——原以炀去八中,而她則去找當初那位網吧的老板,拷貝當時樂光遠進出網吧的記錄,還有與唐曼争執的片段。

淩知微離開後,原以炀将車往前開了一段距離,車窗升起,往後背一靠,閉眼沉思。

原鄭生這人睚眦必報,他肯定還做了其他事情。

片刻後,他從通訊錄中翻出一串號碼,撥了過去。

“一個多月前的記錄?”老板擺手,用懷疑的眼光看着面前遮得嚴嚴實實的人:“沒有沒有,你誰啊?就算有我也不能給你啊!”

淩知微摸了摸衣兜,掏出二十塊錢巨款放在老板面前:“我知道這有記錄膠帶組,行個方便吧老板。”

老板看着桌面上的20塊錢,嘴角抽搐——真就沒見過這麽摳門的人。

還有這帽子口罩,全副武裝的模樣……

“小朋友,這不是給你玩間諜游戲的地方啊,”老板不耐煩地趕人:“趕緊走!我這還要做生意呢!你要的東西我這沒有。”

淩知微嘆了口氣道:“您認識淩知微嗎?”

“嗯?”老板下意識道:“那個現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狀元啊,誰不認識?”

淩知微将自己的口罩往上扯了扯說:“其實她一個多月之前曾來您這上過網,您不記得了嗎?”

老板:“怎麽可能!”

“她那會兒帶了一群人來您這做作業,”淩知微說:“後來不是被人舉報了,吵起來還差點動手了麽!您仔細想想?”

“她當時就想找您調監控的呀!”

老板沉思片刻,遲疑道:“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兒?”

“是啊!”淩知微悲痛道:“您也是親眼看到過事情經過的,那群人颠倒黑白,将她坑害至此,就是因為欺負她沒有證據啊!”

“這……”

淩知微:“作為祖國正在茁壯成長的花骨朵,我不想讓祖國未來棟梁之材就此隕落。老板!”

老板一驚:“怎、怎麽了?!”

“我知道,您一定是正義之士!您肯定不希望天才就此隕落對不對?”淩知微撐着前臺說:“只要您願意把監控給我,您以後就是為淩知微平反的功臣啊!到時候還愁生意嗎?您這可是省競賽狀元光臨過的網吧啊!怎麽會和其他網吧一樣呢?”

老板似乎有些動搖。

淩知微又加了把火:“到時候我會跟她說,是您在危難關頭站出來幫了她,讓她給您大力宣傳宣傳!您到時候就在外面拉一道大大的橫幅,上面就寫——競賽狀元欽點學習網吧!到那時,您就和旁邊這些家長痛恨的同行有了本質的區別啊!”

“喔——!”老板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怎麽樣老板,”淩知微說:“一段監控而已,您也損失不了什麽,事情結束後卻能換來龐大的利潤,何樂而不為?”

老板一錘定音:“可以!你跟我來!”

“這二十塊錢我也不要你的,到時候讓淩知微來我這拍張照就行!”

“沒問題!”

省教育廳。

“今天叫大家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商定松海市那位競賽狀元該怎麽處理。大家有什麽意見或者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會議室裏的人開始依次發言:

“我認為有必要安撫憤怒的群衆以及家長們的情緒,我省不止這一個狀元,松海市呢——也不是什麽競賽成績突出的城市。她只是個意外,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幾乎沒有可能進入國家隊的選手耗費精力和時間。”

“而且,她是一個品性有問題的學生,如果她在外面又做出類似的事情,丢的是整個省的臉。”

“相反,如果我們放棄她,我們還有雲家那位小少爺。個人拙見,雖然雲明軒不是第一名,但進入國家隊的可能性,要比淩知微大的多。我們沒有必要浪費一個位置,去給一個隐患機會。”

“那空出來的位置如何處理?”

“那個上新聞的樂光遠,就拿他來補位,也算是安撫輿論,給情緒激動的群衆一個交代。”

“可是……這位同學實力似乎不太夠格?會不會與其他人差距太大了?”

“讓他加入我省冬令營隊伍是對他的補償。至于他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與我們無關。而且,我們的王牌本來就不是他,總的來說無傷大雅。”

“可是,淩知微是那個八中出來的……你們還記得兩年前那位葉家外甥嗎?有沒有可能——”

“這個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那個八中也不可能再出一個小原總!再者,原家那邊态度明确,原以炀也不可能和親爹對着幹!這女生既然欺負了原家的媳婦,就要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

“行了!別吵了。”

為首的人沉思片刻,開口道:“那麽我們來投票吧,同意将淩知微摘出名單的有哪幾位?”

幾乎所有人都舉起了手。

領頭人掃了一眼沒舉手的那幾位:“那就少數服從多數,現在我宣布,正式将淩知微——”

“叮鈴鈴——”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

領頭人拿着手機推開門走了出去,會議室中一下安靜了下來。

支持除名黨的人看着那幾個沒舉手的嗤笑道:“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狐貍,裝什麽清高啊?”

沒舉手的人反諷道:“那也比你這個昧着良心收錢的好,就你們那點破事兒,誰不知道啊?”

“原家葉家早掰了,你們也別得意太早。”

那人還想反駁,領頭人卻拿着手機回來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之前帶頭舉手的同事,慢慢道:“我認為,關于淩知微同學的處置方法,需要更加嚴謹判斷與證據。”

“……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有什麽好判斷的,一個學生而已!”

領頭人一改剛才嘴臉說:“正因為她是弱勢的學生,我們才應該給予她更多信任以及幫助,接下來我會聯系電視臺到松海市做一個采訪。”

“之前的采訪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不一樣,”領頭人說:“我們要擴大采訪範圍,八中、重點,老師、學生!不再局限于某個特定的人物或某個班級,就讓這些實實在在接觸過她的人來決定她的去留吧!”

這個決定很快被通知下去,引起熱議:

【還查什麽查呀?直接開除不好嗎!證據确鑿,為什麽還要給她狡辯的機會?】

【萬一采訪的人被威脅了怎麽辦?你們怎麽能保證被采訪人說的一定是真話?我看淩知微後臺是真的硬啊?兩所學校陪她演戲!】

【這個決策明明很公平啊?不懂為什麽有人反對,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次自證的機會!】

【那當初誰給那位優等生和那位老師機會了?淩知微也配?!】

【這種道德敗壞的人竟然還能得到自證的機會?那以後的社會還有什麽公平可言!】

【好煩吶!淩知微怎麽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淩知微并不知道短短幾小時內還發生了這麽一段波折事件,她正在努力做作業。

下午6:30,原以炀送淩知微到達重點高中門口。

比起八中的大門,重點這邊要冷清很多。

原以炀:“你先過去,一會兒重點內見。”

淩知微:“你還要跟??”

“這叫輔導作業。”

淩知微:“……我謝謝你了。”

淩知微走到西門時,雲明軒已經拎着校服站在門口了。

看到她過來,雲明軒微微點頭:“我還以為我只能在冬令營才能找到你。”

淩知微細細觀察了一下男生。

雲明軒長得不差,皮膚挺白,自帶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山氣質。

看上去倒不像個壞人。

“謝了,”淩知微迅速套上校服:“今天可能來不及,過兩天還你,再見。”

雲明軒:?

雲明軒:“你讓我來就是為了這套校服?沒別的了?”

淩知微沉默轉身,往正門走去。

“你……”雲明軒卻沒有離開,而是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追問:“你為什麽轉學?高一我們合作的項目明明馬上就要出成果了,為什麽把機會讓給別人?”

淩知微:“因為我幼稚,我腦殘,但是現在已經治好了。”

原主曾把一個科技類競賽的參賽機會,連帶着自己的研究成果一起讓給了淩知語,一部分是迫于霸淩壓力,還有一部分也是示弱讨好淩家父母。

淩知微并不認同這種操作,這簡直就是告訴敵人她很好欺負。

“那……”雲明軒頓住腳步,看着女生纖長的背影問:“你還會回來嗎?”

淩知微并沒有停下腳步,聞言只是擺擺手:“不會。”

雲明軒不解:“為什麽?你和我合作得明明很契合,而且重點的教學資源也還算不錯,至少比八中強。雖然我不理解之前你為什麽要把機會讓給別人,但既然你已經後悔了,為什麽不回來?”

“後悔?”淩知微停住腳步,輕笑一聲:“沒有人後悔,也沒人想回重點。”

雲明軒有些激動:“為什麽?我們不是約好一起拿獎的嗎!”

淩知微回過身,借着坡勢俯視比她高一個頭的男生:“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可憐的姑娘。

“我該知道什麽?”雲明軒看着女生眼中的諷刺與寒意,皺眉問。

女生卻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去。

雲明軒縱使有一肚子疑問,也只能先擱置,跟了上去。

由于雲明軒這個變數的出現,保安甚至沒有問淩知微為什麽把臉捂得那麽嚴實,直接就将人放進去了。

打好腹稿的淩知微:“……”

進門後,淩知微看到原以炀就站在教學樓的陰影下,朝她招手。

等到人走近後,原以炀看了一眼小姑娘身後的男生,沒多問,而是颠着手裏的鑰匙道:“監控室的,走吧。”

淩知微鼓了鼓掌,豎起大拇指:“原神威武。”

雲明軒在後頭突然問:“淩知微,這是誰?”

淩知微沒理他。

雲明軒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進入監控室後,淩知微本以為需要花費大量工夫才能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沒想到重點中學的監控錄像帶區域劃分明确,且都标有詳細日期,她很快找出自己所需要的場景,快速查看起來。

原以炀知道淩知微在找什麽,也知道所有的一切已經過去,可心底還是無可避免地浮出一絲煩躁。

他靠在旁邊的椅子上,手伸進口袋,拿出煙盒,颠出一根煙夾在指縫揉搓着。

雲明軒卻不明所以,皺眉問:“你不是說你來拿點東西嗎?你們到底在找什麽?”

淩知微抱着手臂坐在電腦前,翹着二郎腿,沒理雲明軒。看到自己的臉出現在鏡頭裏時,快速将倍速調為一檔。

原以炀立刻把硬盤遞了過去。

雲明軒愣住:“這是?”

沒人回答他。

很快,随着一段段相關視頻的出現,他今天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

為什麽淩知微會轉學?

為什麽她不願意回來?

以及,她今天為什麽忽然出現。

雲明軒從來不知道,這些對他永遠是笑臉相迎的同學,在面對淩知微時完全是另一幅面孔。

不同地點,那一張張帶着同樣惡毒笑容的臉深深刻入雲明軒的雙眼,視頻中少女麻木絕望的表情像冰錐一樣刺入他的心。

淩知微剛才對他說:“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怎麽會這樣呢?

他以為他和淩知微的生活環境是一樣的。

哪知竟有着雲泥之別。

雲明軒握緊拳頭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們、他們怎麽能——”

“打住,”淩知微把帽子摘下來扇着風道:“我沒興趣跟你回憶一遍這些破事。”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雲明軒的注意力被她額頭上的紗布吸引:“你這是怎麽了?”

“知道了,然後呢?”淩知微拿起硬盤,冷淡道:“既然你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那就請你在今後永遠保持無知。”

就算他現在知道了,發生過的事情也永遠無法被抹除,消失的靈魂也不會再回來。

理智上,淩知微知道這件事和雲明軒無關,可情感上她做不到毫無波動。

作為‘淩知微’心中最有分量的人,他曾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拉‘淩知微’一把……

時至今日,說什麽都晚了。

原以炀将煙放回盒子裏,直起身問:“好了?”

“嗯,”淩知微颠了颠手上的硬盤,扯了扯唇角。

一切就緒。

周一,電視臺記者在重點校長的迎接下進入校門。

校長:“各位,高二一班的同學已經準備好了,你們……”

“我們不采訪高二一班的同學啊?”記者打斷道:“我記得之前通知上說過,這次是大衆取樣。”

校長試探着道:“重點想把這件事對學生的影響控制在最小範圍,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們也好跟淩家交代啊!高二一班都是我校的優等生,他們不會說謊的!”

“那可不一定,優等生怎麽了,淩知微不就是個好例子?”記者毫不給面子:“我們只負責完成任務,有什麽不滿請向上級反映。”

“直播要開始了!別磨蹭啦!”那邊工作人員大喊。

記者掃了一圈周圍,随便鎖定一個學生:“我們就從他開始吧。”

校長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要攔住他們。

記者警告道:“請您不要妨礙工作,電視臺轉播已經開始了。”

校長悻悻退回,心裏發虛。

他轉念一想,當初那點破事兒也沒幾個人知道,就算知道也大多是道聽途說,證明不了什麽。

幾段采訪而已,能當什麽證據啊!

淩知微手裏根本就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她什麽也改變不了。

校長重新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而另一邊,記者攔住背着書包的學生:“同學,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那個學生有些遲疑:“…什麽問題?”

記者:“你是哪個班的?”

學生:“高二三班。”

記者:“你認識淩知微嗎?”

“怎麽又問啊!”學生情緒明顯不太對:“你們不是已經采訪過了嗎!”

記者:“上方一致認為上次的采訪具有局限性,所以要進行第二次采訪。”

“呵呵,”學生:“采多少次不都一樣?”

記者立刻追問:“怎麽會一樣呢?是因為之前的采訪內容屬實嗎?”

學生偷偷看了一眼校長,躊躇道:“我……”

記者察覺到不對,立刻安撫:“沒關系的同學,你不用擔心,你說出實話不會被任何人迫害!我保證!”

“真的?”

“真的!”

“不管了,開除就開除吧!我說!”學生抽了抽鼻子說:“認識,這學校沒人不認識她。”

“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嗎?高二一班學生說的是真的嗎?”

“我呸!”學生加大音量:“淩知微什麽都沒做過!他媽的高二一班一整個班都是殺人的儈子手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驚。

校長立馬急道:“你這個學生怎麽——”

記者打斷他:“同學不用害怕,省教育廳會為你做主!”

“我真的——!”學生情緒上來,過于激動導致聲音顫抖:“高二一班就特麽是一魔窟!淩知微根本沒欺負過淩知語!全特麽就那群逼人滿口噴糞!”

“他們把淩知微在光榮榜上的照片劃爛,還找人撕書、把淩知微堵在廁所潑水!賀章文那群人直接動手打啊!大聯考那會兒一堆人看見了!”

“有一次淩知微缺考,她也是那次開始成績下降的,後來才知道她手被那群逼人打斷了啊!”

記者安撫:“不要激動,慢慢講,大家都聽着呢!”

“我操!”學生抹了一把眼淚,吸着鼻子繼續道:“淩知語還到處跟人說淩知微偷了錢,最後還是警察查了我們才知道淩知微是清白的。”

記者有一瞬間失語,這和之前的報道相差太大:“那淩知微呢?她什麽都沒做?”

“沒有,她是受害者!”

“真正的施暴者就是高二一班啊!”

接下來,記者又陸續采訪了幾位學生,得到的都是與之前采訪截然不同的回答。

而且各個真情實意。

“卧槽,老子早想說了!之前那批記者真是吃人血饅頭啊?!采訪一班能采訪出個鬼?”

“他們一整個班都霸淩過淩知微!就特麽是屎殼郎滾起來的糞球,問他們?呵呵!”

“我學生會的!我可以證明淩知語請假和淩知微沒半毛錢關系,都是父母慣的!她成績爛和淩知微也沒關系!”

記者:“你怎麽知道?”

“淩知微走了兩個月,她沒有一次學校測試拿過三百分以上的成績!媽的她就是個笑話!”

“還有呢?”

“淩知微以前的舍友親口說過,她們集體裝鬼恐吓淩知微!還不止一次,是我我早崩潰了啊!”

記者:“你們有證據嗎?”

學生拿出手機,調出聊天記錄:“有啊,哝,這些都是一班的人,她們親口承認的!”

鏡頭給到手機上,那一段段讓成年人都覺得毛骨悚然的文字就這麽放了出來。

【別說,當時她被人圍着潑水,我看着覺得特別過瘾,覺得她活該!】

【我們幾個宿舍裝鬼吓哭過她,後來她轉學了我們還特別開心,覺得自己特別正義。】

電視機前的觀衆不禁感覺脊背發涼,寒毛直豎。

記者:“之前你們為什麽不把這些說出來?”

學生:“我們哪敢啊?說了下一個淩知微就是我們。”

記者:“那為什麽現在又說了呢?難道不怕了嗎?”

“怕啊,”學生:“但這段時間過得太他媽煎熬了,我覺得我是個人,我做不到在同類被這麽對待的時候無動于衷,助纣為虐!”

論壇中,原本保持中立态度的人紛紛出來說話:

“之前那些人呢?現在怎麽不說話了?!我看你們才是一群殺人犯!”

“我就覺得之前只采訪一個班很詭異!瞧瞧,到底是哪邊在演戲??”

“你們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上下嘴唇一碰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跳腳的人更多:

“你們怎麽知道這些學生不是在演了?我堅持淩知微有罪。”

“就算這邊是真的,那數學老師和被開除的同學呢?他們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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