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入王家大門

想到這裏,他車子也推的慢了,像是做賊心虛一樣,怕被人聽見。他小心翼翼地推着車,來到了河邊。

河水幽幽,一片清涼之氣,他順着河面望過去,只見一片水光,蘆葦輕輕搖蕩,他又朝當初他躲藏的那棵樹看過去,那一天的情形,又湧現到他腦海裏。

他看到的那個男人,有很亮的眼睛,劍眉濃黑,鼻梁高聳挺直,嘴唇厚實,唇周一圈刺短的胡須,包裹着棱角堅毅的下巴。

他從來沒見過給這種感覺的男人,他見慣了那些衣着光鮮,舉止有禮的人,也見過那些兇神惡煞的人,見過那些會背地裏捅刀子的小人,也見過那些樸實粗糙的莊稼漢子。

可是都不一樣,跟那些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他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一股特別的感覺,給他一種男人的感覺。和雌性相對立的,雄性的氣息,樸實無華,除了這個氣息再無其他。

男人,同女人相對,從生理學上講,具有xy染色體的人就是男人。在生理、心理上具有區別于女人的特征。如具有男性生殖系統,具有男人的氣質和陽剛之美。從動物學上講,男人即為雄性的人類。

他見過的雄性的人類那麽多,但每個人給他的特征,或者英俊,或者粗魯,或者能說會道,或者沉默寡言,沒有一個人給他的首要感覺,是“他是一個男人”這種強烈的性別的信息。

這感覺讓他一時茫然,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腦子裏一片空白。那男人看着他,他也回看着他,看了一會,突然撒腿就跑。

更确切地說,是爬,可能他的激烈舉動讓男人覺得很詫異,對方的神情有些不知所以。他爬到坡上站起來,忽然想起他滿臉的鮮血遮蓋住了他的相貌,就像是戴上了一個面具,對方或許根本就無法分辨他的相貌,他居然還這麽激動緊張。

“你沒事吧?”

那人問道。

他搖搖頭,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拔腿就跑了。

事後宋安非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不該就那麽跑掉。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獨自一個人想的時候,又覺得,他不跑掉,又留着幹嘛呢,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難道他還伸出手來,說,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他做不到,這個男人跟他在大街上碰到的陌生人沒什麽兩樣。

可是如今他突然又想起來,看着空空蕩蕩的河面,心裏居然有一點失落。他把水桶從車上拎下來,來到河邊,提了一桶水。

他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力氣,一桶水他根本就提不動,于是他只好倒出來一點,半桶半桶地提上去,倒進車上的另兩個水桶裏。

Advertisement

這樣打了兩桶半的水,他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車子裝了水,就比原來重了很多很多,推起來很吃力,而且道路坎坷不平,車上的水桶來回搖晃,還濺出來不少。他有點後悔了,覺得自己應該和王通一起來,讓他幫個忙。

他一邊推着車子,一邊朝那土坯房子的方向看,忽然看到一個人影。

那人在羊圈裏頭,抱着一堆草,似乎在喂羊。隔得比較遠,那人的相貌看不清楚,可是他幾乎可以斷定,就是那天他看到的那個男人。

他的心立即砰砰直跳起來,趕緊低下頭,看着前頭的路。想到對方可能也在看着自己,他就激動的不能自已。過了一會,他又偷偷朝院子裏打量,結果讓他失望的是,對方并沒有看着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

他放下車把,站在那裏,有些失望。就在這個時候,那人忽然扭頭朝他看了過來,似乎有些疑惑,遠遠地看着他。

他趕緊又抓住車把,緊張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車子咣咣當當,水濺出來不少,灑在塵土飛揚的土地上,留下一道道水痕。豆大的汗珠子從他額頭上流下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汗水已經把他的後背浸透了,他才停下來,氣喘籲籲地回頭看。

他已經走的太遠了,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個人影。但他的心跳還是快的,不光是累的,還有緊張與激動。

他這是怎麽了,他也搞不清楚。他突然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朝前一看,是王通,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讓你等我一塊,你怎麽自己跑過來了。”

王通跑的太快,出了一身汗,把汗衫都打濕了,脖子背面曬的黝黑,冒着水光,胸前的衣服緊貼着身體,他看到了,心裏忽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

王通說:“你細胳膊細腿的,一個人怎麽能推的動,我來!”

他說着不由分說,就把他推到一邊,自己推着車子往前走。宋安非說:“說的好像你勁兒很大一樣,你不也是沒幹過農活。”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雖然沒幹過活,可是跟你一比,那也算是有力氣的人了。”王通說着,忽然笑着伸手摸他額頭,他像觸電一樣,一把就将王通的手打開了。

王通愣了一下,手指上還沾着宋安非的汗液,笑着說:“這麽大反應,吓我一跳,以為我占你便宜?”

宋安非讪讪的,說:“誰知道你要幹什麽?”

王通就樂了,俊俏的臉龐帶着點痞痞的壞:“我要真想幹點什麽還不容易,現在就行,你看這旁邊,一個人都沒有。”

宋安非不說話,臉卻紅了。王通也發現了:“臉紅了!”

“熱的!”宋安非說着就加快了不步伐,走在了前頭,王通也推的快了一點,裝作很累的樣子:“我說你別當撒手掌櫃啊,好歹幫我推一把。”

宋安非這才放慢了速度,在一旁幫忙推着。王通不老實,又要調戲他:“你臉紅了更好看,比大姑娘還秀氣。”

“你還說?”

“生氣的時候更好看,就算罵人也罵的人心裏頭軟軟的,你是不是沒發過脾氣?”

宋安非索性不再搭理他,王通就悶悶地笑,伸手偷偷摸宋安非的手,白白嫩嫩的很滑溜。

宋安非就撒了手,不再幫着他推了,只顧着自己往前走。

王通心裏頭樂開了花。

等到了田地裏,王通已經累的走不動了,兩桶半的水根本就不夠用,但是兩個人都沒力氣再跑一趟了,宋安非打算明天再去,澆了地,就請王通去自己家裏頭吃飯。

一路上王通不住嘴地說,他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着,但是那語氣卻是軟的,帶着他特有的溫柔勁兒,王通很喜歡這樣的宋安非,說他娘吧,但是又說不上,說他只是氣質溫和吧,又似乎像是個大姑娘,含苞待放的,惹的人心癢,激發人心裏的惡趣味。他真想上了宋安非,操的他哭爹喊娘。

宋安非的身世,他如今已經知道個七七八八了,王老爺不肯認宋安非,倒是合了他的心思,不然一個王家的大少爺,他哪兒能染指的上,還是這樣好,孤兒寡母的無依無靠,他也就有了可趁之機。看今天的情形,宋安非已經有點情窦初開的意思了,憑着他多年勾搭的本事,宋安非這只小羊羔,早晚落到他的嘴裏頭。

他這樣想着,就進了院子,宋安非去屋裏端水給他洗手,剛進了屋子,忽然驚叫了一聲,他立即跑了進去,一看,宋英人倒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了,嘴角和前襟上,全都是血。

這一下他也慌了神,宋安非急的都要哭了,喊了半天,宋英才算睜開了眼睛,可是人已經虛弱的說不出話來了。

看這情形,得請大夫了。

“嬸子這病不能拖了,得到鎮上請大夫看看才行。”王通說:“得想想辦法,住幾天院,最好能用西洋藥,我聽說那玩意見效快,我認識個朋友,他老母親都快沒希望了,就是住了幾天院,好了。”

“別……別浪費那個錢了……”宋英虛弱地說:“我喝口水就行。”

兩個人合力把宋英擡到床上去,忙活了一番,從屋裏出來。王通說:“你得做好思想準備啊。”

雖然宋英死了,宋安非一個人,他更容易得手,不過此時此刻,他倒是真心實意地感到難受。宋安非也不說話,站在日頭底下,沉默了一會,汗珠子順着他白皙的臉龐流到衣襟下,那麽熱的天,他的襯衫依然扣到了最上面的一個紐扣。

憋久了,宋安非說:“你幫我看着我媽,我去鎮上一趟。”

“幹嘛去?”

“要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