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上路

竹林已修複如初,銀白身影在其間千變萬化,長劍更是揮灑自如,仿若一支毛筆正在勾勒一副山水畫,銀銀劍光又似一只猛虎令人心畏膽寒。

良久,停下來将劍負于身後,提上出門拿的酒,走去那兩兄弟的墓邊。

先是祭了他們一杯酒,便自顧坐下等待夕陽西下。看向幾只鳥劃過的天空,懶散的白雲印上了太陽餘晖,似鍍了金。

墨芡一直也沒有找來,想必也知道我在這裏吧,應是在鬧別扭了,思及此處,珞梵站起身來無奈笑笑。她何嘗想留她一人,只是覺得策劃了那麽久的計劃,看似已十分完美,可是經過了上次受傷的事,那個人的勢力和手段不容小觑了,此行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起身向墓拱手道:“二位兄弟在天有靈的話,請幫我保護好墨芡。”

晚飯時喬墨芡又求了珞梵一次,還是被果斷拒絕。飯畢珞梵去書房擺弄棋盤,喬墨芡費力爬上後屋頂,這是她求珞梵改修的一個方便看風景的屋頂高臺。看向遠方白茫茫一片,銀裝素裹,寂靜無聲,像一位睡着了的白衣仙子。

珞梵滿意的看着棋局,終于舒了一口氣,其實山中結界的布陣關鍵正是這盤棋。棋布好了,便無人能闖得進來了。

看了眼夜幕降臨許久的天空,四周也沒見喬墨芡,心中一動,拿了件狐裘走去後屋頂。

果然!運起輕功來到喬墨芡身邊,拍掉她身上薄薄的一層雪,又将狐裘披在她身上,安靜的坐下。

“墨芡,可是生氣了?其實……”

“梵兒,現在陪我看會雪好嗎?”喬墨芡打斷珞梵的話,聲音有些低沉。

喬墨芡偏頭靠着珞梵,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之後,喬墨芡緩緩說着:“梵兒,自你撿到我,救了我,我想,這條命就歸你了,說起來你肯定不相信,我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這裏,被迫離開屬于我的世界,在這裏,我一無所有,是你讓我活下去,并給了我繼續生存的理由,我不過問你任何事,因為你沒有說我也不想問,可是你知道嗎?自從我知道了你的女子身份,我覺得你背負了太多東西,把所有東西收在自己心裏,就像那日你支我下山,當我回來卻看見你一身血躺在那,那種失去感覺很無助,最終變成恐懼,恐懼你會離開,你能明白嗎?如今你又要撇下我,可我只想跟着你,不管你有什麽原因,不管是否有什麽危險,我想在你累的時候,有個人能和你一起分擔。”喬墨芡直起脊背握住珞梵的手,“梵兒,看着我,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苦衷,迫使你承受了太多,但是在我面前,你不用掩飾,我說了,這條命都給你了,因為在這個世界,除了你我沒有一絲牽挂,所以你可以相信我嗎?”

聽喬墨芡說完有點想笑,她對即将來臨的危險還是挺敏感的。可是看着喬墨芡那懇切而真摯的漆黑眼眸,抽出手想安慰她,待一碰到她微潤的發絲,鼻子猛的一酸,眼淚便止不住往下掉,面上卻無任何表情。

喬墨芡抱過珞梵,輕柔的拍着她的背,這是母親大人一貫安慰她的方式。“梵兒,乖,想哭就大聲哭出來,這裏沒有別人,以後我會假裝不知道的,哭吧哭吧……”

珞梵微微一愣,果真緊緊抱住喬墨芡,大哭起來,是久旱逢甘霖的酣暢,但這甘霖似水漫金山式的滂沱大雨,卷攜着狂風閃電,撞擊着喬墨芡那顆“脆弱的小心靈”。原來她這麽壓抑着自己,究竟以這個女子之軀承受了多少東西?為什麽對她這麽殘忍,到了現在只不過還是一個剛成年的孩子啊。

這大雨來的快也去得快,不久珞梵恢複了平靜,心情無比舒暢,好像心底那些塵埃随眼淚一起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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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兒?好些了吧,帶我去吧,否則就把你哭鼻子的事宣揚出去!”說完狡猾一笑,看着珞梵窘迫的樣子,眼睛紅紅的,兩行淚痕尚未擦去,呆呆的煞是可愛。轉口又說:“好啦,我是開玩笑的,去休息吧。”

黑暗裏,珞梵半扶額,原來是喬墨芡又自動滾到她的床上。想起昨天晚上,珞梵打了個顫,對喬墨芡說:“墨芡,你怕冷的話,我抱着你好了。”

珞梵是行動派,喬墨芡被固定在她懷裏,竟安分的很,身體也很快暖和起來,這當然不僅僅是珞梵傳來的溫度,也有喬墨芡自己的原因。

清晨,珞梵端坐于書房,身着月白長袍,腰束雲紋帶,外披一件白狐裘,腳蹬銀白雲紋靴,與簡單束起的如瀑黑發相得印彰。恐怕世上沒有人能像她,将這白色穿出如此仙氣,如此俊郎神采。

本在賴床的喬墨芡,被珞梵一句“那便不帶你去了”吓得從床上跳起來,“別別別,我起我起!”拿上珞梵準備的男裝,興沖沖奔回自己房間。

她是很興奮,拿着衣服傻笑了一會兒,馬上就要和珞梵環游中國了,還要扮成男子,這是将多麽難以想象的奇妙經歷啊。

待喬墨芡來到書房,也确實讓珞梵眼前一亮。

絲帶将頭發往後束着,額前光潔,眼裏閃動着流光。水綠織錦袍,腰飾以細繩纏繞,袖口飾以複雜紋路束手,又着寬袖外衫,抄起雙手斜靠在門口,頗似風花雪月下逢場作戲的風流公子。微微偏頭看向珞梵,見對方也看着自己,開口戲谑道:“梵兒,是否從未見過這樣俊美的公子?”

珞梵挑了挑好看的眉,悠悠的說:“哦?那這位俊美的公子是不需要這件狐裘禦寒咯。”揚了揚手上的狐裘。

喬墨芡其實已經冷的發顫了,尴尬笑着,“啊哈哈……其實我是和梵兒開玩笑呢,這最俊美的公子當屬我梵兒啦。”

我梵兒?珞梵微微一愣,我什麽時候成她的了。

喬墨芡接過狐裘,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二人鎖好家門,兩袖清風就下山去了,沒錯,是兩袖清風。按照珞梵的話來說是“你只需跟上我,不會凍着你也不會餓着你。”

喬墨芡對此深信不疑,珞梵絕對是一個十分十分低調的大土豪,這間竹屋就是一個鐵證。比如書房裏幾乎每一件東西都是不可多見的珍品啊,只是可惜了那把被用來殺雞的劍。

山下華府養馬場。為喬墨芡選了匹十分溫順的馬,便沿既定路線上路了。

所謂既定路線,是繞過大小三十二州縣,一一進行暗訪,情報收集,當然,主要是從掩飾身份生活于此地的暗衛口中了解。這是珞梵第七次重走這條路了,往往是琉陪同,今次卻換了喬墨芡。

對于這些,喬墨芡十分羨慕珞梵每年年終的“中國游”,也十分感嘆珞梵的信息網果真強大,星星點點竟然覆蓋了全國。她收回之前“珞梵是個閑散王爺”的印象,如果她是皇帝,有珞梵這樣的臣下,無論如何都是寝食難安,欲除之而後快。

可惜她不是皇帝,所以對珞梵只有無限的崇拜。

路程前五日走得很慢,因為第一天喬墨芡就被颠散了全身骨頭。在床上躺了半天,在晚上終于恢複了精神,吃了夜宵興奮得睡不着。

跑去珞梵客房,纏着她講笑話。

“話說有一人,練就了一門奇功,他用手點任何事物,那個東西就會變成石頭。有一天,他去找仇家報仇,心想,要傷害他最愛的人,就把仇家妻子變成了石頭,仇家憤怒的說‘敢石化賤內?!”喬墨芡模仿仇家語氣說完,又撲閃着雙眼問珞梵:“你猜,那個人接了句什麽話?”

靠在床邊的珞梵微微睜眼,搖了搖頭。

喬墨芡得意的笑了笑,“那個人說——恨別鳥驚心,啊哈哈哈……好笑嗎?”

珞梵茫然看着喬墨芡捂着肚子大笑的樣子,完全沒聽懂她到底說的什麽。

看着珞梵無動于衷的模樣,喬墨芡心中了然,看來這個笑話并不好用。

“梵兒,你困麽?來,躺下吧。”喬墨芡看珞梵面露倦色,因為她不會騎馬以及第一次騎馬後遺症,珞梵為她受了些罪,喬墨芡也是有些愧疚的。

珞梵聽話躺下,看喬墨芡沒有離開,并直直看着自己,開口問道:“還有事麽?”

“無事,梵兒你躺進去點。”喬墨芡聲音輕柔,珞梵隐隐明白了什麽,還是聽話的往裏挪了挪,眼皮一跳,果然!喬墨芡十分自然的鑽了進去,“梵兒,你是不是睡不着啊?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吧。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

作者有話要說: 她們出去旅游了,我也得策劃一下我的五一假怎麽躺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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