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蘇黎整個人震驚了,原來這修仙界也免不了俗,和原世界的八卦新聞一樣,故意模糊詞語弄出歧義來吸引大衆眼球,而且還更加沒有下限。
搞這樣一個标題出來,自己也就罷了,可把戚宗主那種老人家也扯進來,簡直太荒謬。
标題取這麽暧昧,就不考慮下人家的年紀?哪怕是換個蘇掌門疑似戚宗主私生子的标題,也比這可信度高。
蘇黎将影玉扔到床尾,抱着手靠着枕頭發呆。過了會兒,又爬過去将影玉拿回來,打開那篇文章點了進去。
文章很長,圖文并茂地生動描述了當日的情景。
開始就是采訪外面的債主,還配有各種照片。帳篷、炊煙、一條布簾子搭起來的簡易廁所,還有個埋着頭在拭淚的女人。
圖片配字:王某某的母親。
下邊就是王某某在講述他多麽艱辛,為了收回這點血汗錢,又放心不下家裏的老母,也只得帶上一道,住在棚子裏等錢買米。
什麽老母,這明明是怕寂寞帶上來的小妾。自己一臉褶子,還好意思說那年輕女人是他老母。
蘇黎再沒心思細看,一目十行地草草掠過。
下面就是在山門前隔着高牆談判,包括談崩了人家想跳進來那一幕。除了文字不盡不實,圖片也配得相當不堪。
拍牆頭上的人時,就由下而上的取景角度,還逆着光,個個都被鍍上一層金邊,身形威武高大。
搞得那些人不像是在爬牆頭堵債,倒像是正義凜然要去炸碉堡。
而自己幾人,看上去不是鬼鬼祟祟就是面目猙獰。
其中有張拍的是自己,當時不知在做什麽,也許就只是舉了下手,拍出來後縮着脖子抱着頭,像是偷竊被當衆抓獲的小偷。
蘇黎悶悶地放下影玉,低着頭坐在床上獨自生氣。
過了會兒又拿起來,接着剛才那裏往下翻,想看看有沒有戚宗主的照片。
但是到了文章結束也沒有,只拍下了自己同那弟子交談時的情景,旁邊用鮮紅字體着重勾勒出了一段話:“蘇掌門當時滿臉帶春,眼底含情,他的聲音并不小,周圍好幾人都聽到了。他說:你就轉達,蘇黎感激戚宗主出手搭救,日後不管你要對我做什麽,我都應允。”
“那弟子就回說,宗主臨走也有話給您,說已經在這座山周圍設下結界,要将你囚禁在身邊。”
蘇黎清楚記得當日自己說的是若有差遣,必不推辭。而那弟子轉告的內容是,在你還清所有欠款前,是出不去的。
他撅撅嘴,退出了群聊,正準備關玉睡覺時,忍不住想去那篇文章下面評論留言。
可當他再次點開後,卻顯示「此內容被投訴且經審核涉嫌诽謗,無法查看」,整個頁面只剩下了一個标題。
這是被删了,蘇黎松了口氣,心滿意足地鑽進被子。
看來修仙界果然還是正派人士更多,眼裏揉不得沙子,遇見這種不實文章就舉報删掉了。
戚無隅正走出淨房,用巾帕擦着頭上的水珠。他只穿了條白色的棉布亵褲,結實勁瘦的上半身就那麽光着,帶着一股潮濕的水氣。
路過書案時,見到自己脫在上面的影玉戒正閃着黃光,這表示有人想與他通話。于是騰出一只手點開,玉面顯示是整風堂小枝。
按下允許後,一道男聲傳了出來,“戚宗主,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将那篇文删掉了,而且我們整風堂正在核實情況,一旦查實,便可對寫文者進行懲罰。”
“嗯,好的。”戚無隅淡淡應道,并伸手按斷了通話。
他将濕了的巾帕順手扔在椅上,再取出一件亵衣穿好,也不系扣,就那麽敞着胸膛走到了窗前。
一輪彎月挂在枝頭,将院子裏照得影影綽綽。戚無隅盯着那拂動的樹影,突然就想起水潭邊的蘇黎。
蒼白的臉,與他直直對視的眼,紅得刺目的嘴唇,還有順着肩頭滑落的水珠。
以後還是要給那水潭周圍上個結界,免得什麽人都往裏面闖。
他心裏如此想着,并「啪」地關上了窗。
正鬼鬼祟祟沖來的極樂鳥,慘叫一聲後栽倒在地。
蘇黎還在夢中,便被一陣小心翼翼卻執着的敲門聲吵醒,“誰啊?”他啞着嗓子問道。
“掌門,該起床做曲子了。”孟興凡聲音帶着壓不住的興奮,“昨晚那老人家投夢了嗎?”
“投了……”蘇黎睜開迷蒙的眼看了眼窗外,天邊才泛起魚肚白。而且這是夏季,天亮得早,孟興凡該不會是半夜就守在門外了吧。
“正教了一半你就在敲門,現在沒了。”
孟興凡一聽着了急,“那快睡,繼續睡,別讓老人家等你。”
“你也回去睡一會兒,等我醒了自然去找你。”蘇黎翻了個身,将自己更深地陷入錦被中,用臉蹭了蹭柔軟的被面,又睡着了。
孟興凡在門外怏怏地站了一會兒,只得轉身回屋睡覺。
等到蘇黎睡醒時,已經快到中午。洗漱完後一邊吃着十八送來的午飯,一邊聽他絮絮叨叨教訓着自己。
吃完飯嘴一抹,趿拉着步履踢踢踏踏找孟興凡去了。十八也興沖沖地跟上,沿途還叫上了林瓜瓜。
這次首先錄制了《saveme》,一首比較有節奏感的英文歌,歌詞部分全由蘇黎自己演唱。
他本來唱歌就挺不錯,還在學校的新年晚會上表演過兩次,只是後面跟腱受傷,一蹶不振就再沒上臺唱過。
《saveme》的原唱是一位男歌手,但是用調音器改成了女聲。蘇黎準備如法炮制,演唱完畢後讓孟興凡改成女聲。
伴奏都已經做好,蘇黎開始做錄音前的準備,讓孟興凡先播放一次熟悉熟悉,并随着節奏輕輕搖晃着身體。
聽完一段,正準備提醒孟興凡這裏加一段電吉他,就見他面紅耳赤地僵坐在凳子上,愣愣地直視着前方。
“你怎麽了,臉這麽紅?”蘇黎忍不住疑惑問道:“屋子裏太熱了嗎?”
孟興凡沒有回答,只拿眼偷偷觊了他一眼,又趕緊正襟危坐,認真地看着前面。
蘇黎不解地望向旁邊坐着的十八和林瓜瓜,他們也都是滿臉通紅。三人一聲不吭坐在屋子裏,就像被煮熟了的一盤蝦。
“你們三人到底什麽了?”
面對蘇黎的詢問,還是林瓜瓜扭扭捏捏地開了口,“掌門,你剛才一直扭屁股幹什麽,長瘡了嗎?”
十八也目光躲閃道:“叫你不要随時坐在屋子裏,多出去走動走動,等會兒去給你找點藥塗上。”
蘇黎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彎起,“我就是随便搖晃了一下,沒有長瘡。”
“好看……”孟興凡突然沒頭沒腦地插了一句嘴。
見三人都将目光投向自己,他又甕聲甕氣解釋道:“掌門扭得好看。”
“這個很平常,不是哪裏長瘡,就是一種最簡單的舞蹈,只要跟着節奏晃動身體就行。”
蘇黎剛說完,見到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警惕地馬上補充,“是夢中的仙人一并教給我的,你們也可以學,非常容易。”
接下來蘇黎錄歌的時間裏,林瓜瓜和十八就在旁邊扭來扭去,還一臉的認真,就像平日裏練習修仙課程。
連操縱着調音器的孟興凡都在随着節奏抖動雙腿,頭也一點一點。
“你們平常看修真講堂,會給辰逸真人贈送錢物嗎?”等到錄完歌曲,蘇黎想起鏡幛房間裏那個贈字,假裝無意識問道。
三人頓時露出慚愧的神情。
林瓜瓜撓着臉道:“我倒是想送,可是沒有靈石,也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我上次編了個很漂亮的蝈蝈籠子贈給真人了。”十八既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得意,“真人後面還說過,他将蝈蝈籠子擺放在自己的書案上。”
孟興凡坐在椅子上轉過身,“陳叔那次在繡一個荷包,兩只水鴨子在戲水,他躲着不讓我看,但是我瞅見上面還有辰逸兩個字,應該也是要贈給真人的。”
蘇黎顧不上陳叔給真人繡荷包這事,他滿腦子疑惑地問:“難道鏡幛還可以贈送真實的物品?”
自己以前直播,受到的打賞都是網站的虛拟貨幣,禮物也是虛拟的潛水艇、火箭炮之類。可聽十八和孟興凡的口氣,這裏的打賞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比如蝈蝈籠子和荷包。
顯然其他三人沒有明白蘇黎的話,都愣愣地看着他。
蘇黎想了想,打開影玉進入鏡幛,選了一個正在直播的房間點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