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交談
28.
送走薛嘉，文瑾一個人回了家。
呆呆坐在沙發上，也忘記了做飯，大約十點左右，衛勵程回家就是看到文瑾這幅樣子。
抽出領帶，他問：“怎麽了？心不在焉的。”又去看了看漆黑的廚房，“你還沒有做飯。”
文瑾沉默良久，聲音沙啞：“我今天……看到方子莉了。”
并沒有想象中的驚訝，衛勵程道：“是嗎？那她和你說什麽了？”
文瑾看他一眼，“她說有空再聊。”
“那你可以明天和她聊聊。”
文瑾驚訝道：“你讓我去見她？”
“為什麽不？有些事情說清楚才好，你們明天就見面吧，我來安排。”
“你來安排？哦，她的丈夫原來就是你的合作人，衛勵程，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知道她的動向了？”文瑾嘲諷道。
“你在想什麽？那個人之前一直都在國外，我們見面很少，最近他回國我才知道。”
“我之前就讓你告訴我他是誰，但你口口聲聲說只是合作人，但其實你早就知道他是方子莉的丈夫，所以才會和他合作，暗中秘密關注方子莉的動靜。”
衛勵程失笑，“你都可以當偵探了，你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麽？”說完，無奈的搖搖頭。
文瑾吸了一口氣，“……我只是……只是一下子太激動了。你知道嗎？方子莉懷孕了，他們夫妻看起來很幸福。”
“那就好，你也可以放下心了。”
“她幸福就好了，但我還是原諒不了自己。”文瑾搖搖頭。
“沒關系，我和你一起承擔。”衛勵程握緊她的手。
第二天，方子莉如約而至，文瑾才剛從睡夢中蘇醒，滿頭亂發蓬松，呆滞的盯着來人。
“你怎麽會來？”
方子莉笑，“是衛勵程叫我過來的，你不知道？”
有嗎？文瑾回想起，自己還在蒙頭大睡的時候，衛勵程好像是在自己耳邊說了些什麽。
原來是說方子莉要來嗎？
“不請我這個孕婦進去坐坐嗎？”方子莉的語氣溫和。
文瑾如夢初醒，“哦，好，你進來坐吧。”
方子莉挺着個大肚子，坐在沙發上，文瑾不知所措，半響，撓撓頭，“你喝水還是喝茶？”
“給我一杯溫水吧，謝謝。”
“哦，好。”文瑾急匆匆去廚房倒來一杯水，放在方子莉面前的茶幾上，席地而坐，“你肚子挺大，幾個月了？”
“預産期馬上就到了。”方子莉摸摸自己的肚子。
“那，恭喜你了。你看起來很幸福。”文瑾由衷的帶着羨慕。
“謝謝，”方子莉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你是這麽多人說我幸福中間，讓我最覺得有些殘酷，文瑾，有的時候，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可能吧。”文瑾撇過頭，不願意繼續說下去。
氣氛有片刻的凝滞，方子莉輕輕轉着手中的水杯，沒有開口。
文瑾想了想，道：“你懷孕了，你哥肯定也很開心吧。”
方子莉難過的搖搖頭，“我已經很久沒有和我哥見過面了，他一直都在自責，不肯見我，但是其實我早就原諒他了，在醫院的時候，他在門外，哭得撕心裂肺的，卻不敢進來看我一眼，後來，我出國了，聽媽媽說，他一直都在給我偷偷寄錢，他還以為我不知道。”
“……你哥哥對你，很好。”
“是啊，我們畢竟是血親，不管他有什麽樣的過錯，不管怎麽樣，我都能原諒他，因為我們是兄妹。”
文瑾看着她，“那你恨我嗎？”
“……說不恨那不可能，”方子莉頓了一下，“最開始的時候，我只能恨你，恨自己，無數次的厭惡自己，恨不得去死。”
方子莉淡淡的說着，文瑾卻聽得揪緊了心，她閉上雙眼，還記得那時候的那一幕。
漆黑的雙手，隐隐約約冷澀的秋風，還有傳來的血腥味。
文瑾踉跄兩步，喉頭好像含着一口冰，緊緊的冷着她的心，腳步仿佛都邁不穩，她只敢叫了一聲：“方子莉！”她的聲音顫抖在空中。
沒有回音。
她看到那個模糊的身影，在地上，淩亂的一片，瞬間的雙眼沁上一層水霧。
已經料想到那個殘酷的事實，讓文瑾的哭聲顯得蒼白，她又顫抖着喊了一句：“方子莉！！”
只有淡淡的喘息聲。幾乎不可聞。
當撲倒在地上，那張臉，混合着絕望與空洞，僅是僵硬着。
這樣的一幕，此刻萦繞在文瑾的腦海中，在每一個夜晚，無數次比任何噩夢都要淩遲她。
然後，方子莉拍拍的她的肩膀，擔憂道：“你還好吧！”
文瑾回神，低下頭，“我沒事。”
“其實，這也怪我自己吧……”
“不！”文瑾急促打斷，站起來道：“是我，都是我！要不是我，你就不會和我一起去，就不會被那些人……”
“但，要不是我自己要跟着你，也不會……”方子莉聲音沉下去。
文瑾皺眉，“但本來該被強Ｘ的人應該是我！是你替代了我……”
“可是，你不是去求救了嗎？以我的速度，我們兩個都逃不掉的……”方子莉擡起頭。
文瑾雙眼濕潤，淚緩緩滑落，“如果，不是我跑了，他們是可以等到衛勵程送錢來的，也不會……”
“……說不定這就是我的命……”方子莉苦笑。
文瑾看着她，搖搖頭，“別這麽說，這一切都是對我的懲罰。”
方子莉頓了頓，又道：“說不恨你肯定是假的，我們兩個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握手言和，我們還是就做陌生人吧。”
“我明白，”文瑾不敢看她，“我當然明白，要不是因為我，你的人生肯定更好。”
方子莉看着她，“其實，也不一定，要不是因為那件事，我也不會遇到他……”
她臉上有着溫柔的笑容，撫摸自己的肚子，“雖然我們之間也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我真正明白他是愛我的，我現在很幸福。”
文瑾苦笑，“你今天來，他沒有陪你？”
“不，他就在樓下。”
“真的很愛你啊。”文瑾感嘆道。
“所以，你無須自責了。”方子莉淡淡道，“你現在簡直就是在折磨自己，折磨別人。”
文瑾不敢置信，“我無須自責？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時慘烈的唾罵。
你不知道整夜睜着眼睛不敢入睡的滋味。
你不知道無窮無盡的愧疚比窒息更加折磨的悲哀。
文瑾哭着，道：“你怎麽能就這麽輕松的說不要自責，那我這麽久到底是為什麽？！”
“文瑾，你……”方子莉驚訝的看着她，匆忙站起身來，卻一時腳滑，跌倒在地。
文瑾看着方子莉被疼痛撕扯的臉，她在痛呼：“我肚子好疼啊，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你……你怎麽了？！”文瑾看着她蒼白的臉，慌亂的問。
“我的……孩子……要生了……”方子莉的手勁極大，握住了文瑾的手，狠狠地，仿佛帶着絕望。
“……”文瑾看着她的雙眼，仿佛與那時的黑夜下的臉而重疊，倉皇道：“我該怎麽辦？！”
“……打電話……打……”方子莉的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喘着氣，冷汗打濕了她的長發。
文瑾流着淚，顫抖着，仿佛按不了按鍵，又是那種淡淡的血腥味，萦繞在鼻尖，又是一陣陣心悸，“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的……”
等待救護車到來，文瑾只能死死的盯着方子莉，看着她因為疼痛而颦起的眉頭，看她呼吸的急促，自己的心髒也被緊緊的握着，感覺不到疼痛。
文瑾忍住眼淚，“求你……別再有事了……”
直到麻木的跟着救護車，來到醫院，那種淡淡的血腥味即使被擦過也依舊輕輕萦繞。
都已經做完了手術。
文瑾依舊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雪白的燈光打在頭頂，呼吸中點點清涼的消毒水味道。
“怎麽在這裏坐着？”衛勵程偎在她的身後，又抓住了她的手，輕輕揉搓。
“我……”才一出聲，才發覺嗓音的沙啞，“孩子還好嗎？”
“恩，母子平安。”
文瑾擡起頭，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我接到了楊凡的電話。”
“哦，也對。”文瑾回想起那個在救護車上緊緊依偎在方子莉身旁的男人，瑟瑟發抖，不停地安慰着方子莉，神情中滿是擔憂。
說曹操，曹操到，楊凡笑着走過來，道：“多謝你了，文瑾，要不是你，她也不能平安生下孩子。”
文瑾看到他臉上為人父的欣喜，“我只是打了電話，我能不能去看看孩子？”
“好啊，好啊。”
衛勵程和文瑾看着那個育嬰箱裏小小的身影，文瑾伸出手，靜靜的點在他身上。
隔着窗戶，隔着不同的空氣。
衛勵程開口：“文瑾，我們也生個孩子吧，恩？就我們兩個的，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上一章被鎖了，然後我也不想去找管理員了。。
就重新就修改了一下，放上來了。
本來那天中午就看到了，但是下午又出去很晚才回來。
沒來得及更，還遲了很久，對不起大家，謝謝支持。
至于下午，我要出去，趕不回來了，盡量日更吧，然後二更只能更加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