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情蠱
謝溪锲而不舍地敲着門,喊着,哭着,鬧得整幢樓不得安寧。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多,樓上樓下房間的住客很多都睡下了。
旁邊房間住了一對大學生情侶,好不容易考完試放假出來好好溫馨一番。男生把自己和女生的衣服都脫了,你侬我侬,熱情四射。
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忽然外面響起了謝溪的喊叫聲,男生本來就很緊張,被這麽一喊,直接吓得軟趴趴的了。
女生嫌他秒SHE,沒給他好臉色看,他推托是外面那個瘋女人影響了他發揮,求再給一次機會。
女生不肯了,認定了就是他不行,還提出了分手。
倆人越吵越兇,男生火冒三丈,拉上褲子就直開門往外沖,打算找那個影響他幸福生活的瘋女人算賬。
“大晚上的喊什麽喊!別人都要休息的知不知道!”男生指着謝溪一通痛罵。
謝溪:“……”
男生開了個頭,其他房間的住客也都紛紛出來找謝溪算賬。
一個,兩個,三個……有男有女,男男女女。
一衆男人把謝溪堵在了角落裏,謝溪大氣都不敢出。
房間裏的曹泳圈本來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剛那男生出來兇謝溪的時候他以為憑謝溪罵人的本事一定把那男生回罵得狗血淋頭,可沒想到謝溪卻一句還嘴的話也沒有,也太奇怪了。
再加上越來越多的住客出來找她麻煩,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被打成豬頭。
“呵!”他被自己一閃而過的想法吓得一個激靈,她怎麽樣關他什麽事,最好被人好好修理一頓,滅滅她的威風。
淩冬倒是急壞了:“我們出去看看吧,對方人多勢衆,小謝只是個女孩子,萬一吃了虧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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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泳圈坐着不動,心已經動搖了:“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話落,背上狠狠地挨了一腳,一個沒留神飛将出去,一頭撞在電視屏幕上。
“哎喲!”曹泳圈捂着額頭,回頭看着踢了他一腳的魚蓉,“姑奶奶,你這是幹什麽吶!”
魚蓉“哼”了一聲,秀眉一豎,兩眼一瞪:“還不快點把小溪給我接進來?”
曹泳圈一愣,還是嘴硬:“我不去,我才不去呢!”
魚蓉笑笑:“不去是哇?呵!那就別怪我把你的心事說出來了!”
聽到這話,曹泳圈一個激靈,只覺後面菊花一緊,趕緊服軟:“我去,我去還不行嗎?姑奶奶,你行行好,千萬別把我的那些小秘密說出來。人生在世,誰還沒點小秘密啊!”
曹泳圈邊說邊去開門,話音還沒落下,肥胖的身體已經擠了出去。
淩冬說:“我去幫他。”
剛擡腳,就聽到魚蓉打了個哈欠:“你去添什麽亂?回來,乖乖呆着。”
一會,曹泳圈領着謝溪進房來,曹泳圈一頭大汗,謝溪小鳥依人地纏在他身上。
淩冬已經沒眼看了,辣眼睛!
“阿政,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不管的。”謝溪深情款款地看着曹泳圈,眼睛裏星星直冒,充滿了崇拜和欣賞。
剛才曹泳圈出去的時候謝溪正被人堵在牆角裏算賬,那些人高馬大的男人一個接着一個地罵她。他見狀,怒火中燒,三兩步上前,憑借自己的身體優勢硬是擠出一條道來,把謝溪救了出來。
“哎!”曹泳圈深深嘆了口氣,看向魚蓉,眼神是殷切的,期望的,求救的。
“姑奶奶,您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魚蓉說:“這叫自食惡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曹泳圈瞪大了雙眼:“啥意思?”
魚蓉從床上起來,在謝溪眼前打了個響指,謝溪這就暈将過去。曹泳圈趕緊把她抱到床上,累得氣喘籲籲。
“沒用的東西!”魚蓉瞥了一眼累得直冒汗的曹泳圈,忍不住罵道,“說實話你真的該減肥了。”
曹泳圈嘿嘿笑笑,他天生樂觀,對于自己不利的言語,總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
魚蓉也很無奈地輕嘆口氣,捉起謝溪的一只手,翻開她的手掌:“看。”
曹泳圈和淩冬湊過去看。
謝溪的掌心爆了一顆凸起的紅痘痘,痘痘裏面偶爾還往外頂一下,看着着實怪異。
“這是啥啊姑奶奶?”曹泳圈問。
魚蓉說:“情蠱。”
“情蠱?”淩冬和曹泳圈不約而同地反問,然後倆人面面相觑。
“沒錯,她中的就是情蠱,苗疆的一種很邪門的巫術。中了此蠱的人,一輩子對施蠱者情根深種,忠心不二。”
說到這,曹泳圈屁股後面的菊花一緊,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天哪,原來姓謝的一直暗戀自己!
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魚蓉瞥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麽,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你想多了。我剛說了,她是自食惡果。”
曹泳圈頓時洩氣:“姑奶奶,你就別拆穿我,讓我得意一會也好的啊!”
魚蓉翻了個大白眼,把謝溪如何想方設法地讓淩冬喝下癡情水,最後卻在她的捉弄下誤打誤撞地喝下了癡情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們。
曹泳圈聽完後更洩氣了,低頭看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再看看站在自己邊上玉樹臨風、高大帥氣的淩冬,竟自慚形穢了起來。
“原來她真的喜歡你啊!”他的話有點酸。
其實也不是吃醋,而是認清現狀後的挫敗感。
淩冬的臉刷地火燙,他馬上看着魚蓉解釋:“我不知道……她怎麽會……”
“不管怎麽樣,她這次是死定了,哈哈哈哈!”魚蓉笑得很是得意。
一向對謝溪沒好感的曹泳圈覺得渾身不舒服,一反常态,求魚蓉:“姑奶奶,你就大發慈悲,救救她吧。”
“呵,我又不是慈善家,為什麽要救她?”魚蓉盯着曹泳圈,“你不是最讨厭她的嗎,現在不是很好,她再也不會和你吵架了,還會對你百依百順。哈哈哈!”
曹泳圈陷入了深思。
淩冬發話了:“你就救救她吧。怎麽說我們也是一個團隊,她是我們的一員。”
“團隊?”魚蓉冷笑,“她有當我們是自己人的話就不會害你了。”
不相信團隊裏的隊員,卻寧願信一個素未謀面、來歷不明的瞎子老頭,當真是雙眼被愛情蒙蔽了雙眼,腦子被門夾了,蠢到了家!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她都要給謝溪點教訓才行。
“可是……”
淩冬還想說些什麽打動魚蓉,魚蓉卻不耐煩地叫他別說下去了。
這個時候,謝溪醒了,睡了一覺後腦子忽然清醒,記起了之前發生的事,驚恐地看看一言不發的曹泳圈,再看看一臉焦急的淩冬和一臉幸災樂禍的魚蓉。
捧着腦袋,突然掌心一陣刺痛,就張開手掌一看,當看到自己的掌心長出了一個怪異的紅痘的時候,驚叫了一聲。
“這……這……這到底怎麽回事?”
沒人理她。
她只能求助于魚蓉:“姑奶奶,我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對他……”看向曹泳圈,突然捂住了嘴巴,“難道……”
魚蓉呵了一聲,朝她投去了犀利的眼神:“幹過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
“姑奶奶,我……”謝溪咬咬下唇,後悔死了。
“所以應了那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報應很快就會降在自己身上。”
魚蓉一針見血地點出。
謝溪終于落下了悔恨的淚水。
“人的一切錯誤,都來源于一個字——貪。”
謝溪徹底悔悟。
要不是自己貪念淩冬的感情,怎會上當受騙,作繭自縛,自食惡果?
魚蓉見她有忏悔之心,覺着還有救,也就不再咄咄逼人。
“人不是不可以貪,但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貪念,就會被貪念反噬。”
謝溪抹抹眼淚,看着魚蓉,覺得她特別像觀音菩薩,頭頂頂着一圈光環。
想起之前自己還無端嫉妒過魚蓉,就懊悔不已,揚起手來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子。
啪的一下,把淩冬和曹泳圈驚得一愣一愣的。
是個狠人。
“本來呢我是不樂意救你的,但看在你真心悔過的份上,就勉為其難救你這一回吧。”魚蓉打了個哈欠,說。
“謝謝姑奶奶!”謝溪激動地落下淚來。
“不過——”魚蓉看也不看她,冷冷地說,“這是我最後一次救你。聽懂了嗎?”
“我知道錯了,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
先是面膜,再是癡情水,吃過這兩次大虧,謝溪哪還敢亂來?今後的日子裏,必定好好改改莽撞沖動的性格,謹言慎行,處處提高警惕了。
魚蓉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蓋,對衆人說:“今天我困了,明天再說吧。”
三個人面面相觑會,識趣地出去了。
***
魚蓉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
四肢酸痛,腦子裏不時地跳出些不連貫的片段,看來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很熟,做了很多夢。
她一醒,房門就被輕輕推開了,謝溪探進頭來,眨着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姑奶奶,想吃什麽,我去買。”
魚蓉笑笑,果然吃點教訓就長記性,連着性子也一同變好了。
“你先進來吧,我先給你解蠱。”她對謝溪說。
謝溪二話不說推門進來。等了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為的就是這一刻。
照着魚蓉的意思,她脫下了上衣,背對着魚蓉。
她身材很好,凹凸有致,不像魚蓉,該大的地方跟飛機場一樣平。
魚蓉低頭看看自己的前胸,皺起了眉頭,胡思亂想起來。
謝溪見她遲遲沒行動,就提醒她:“姑奶奶,你怎麽了?”
魚蓉撅着嘴:“傳授一下胸大的秘訣。”
謝溪:“……”能說這是天生的嗎?
魚蓉翻個白眼:“別說了,我知道了。天生了不起啊,胸大了不起啊,哼!”
謝溪:“???”
過了一會,謝溪笑着說:“姑奶奶,我的蠱毒……”
“噢,差點忘了。”魚蓉偶爾也會走神,也會發小孩子脾氣。不過在謝溪看來,這樣的她更平易近人,更像個人了。
魚蓉在謝溪光光的上半身上貼上七道黃符,黃符一碰到皮膚,就發出了滋滋烤肉的響聲,一股股惡臭味撲面而來。
謝溪有點忍不住了:“姑奶奶,好痛。”
“忍着。”
魚蓉說着按住謝溪搖擺不定的身子:“想好起來就給我撐着。”
“嗯!”謝溪索性閉上雙眼,咬緊牙關,額頭青筋突起,大汗淋漓。
魚蓉念起了咒語,那七道黃符慢慢地染成了黑色,待到時機成熟,她食指一勾,七道黃符一同飛起,落在地上燃成灰燼。而謝溪也因為疼痛難忍暫時暈了過去。
一會,謝溪醒了,渾身酸痛,尤其是背上,跟火燒似的。
張開手掌一看,掌心那紅紅的痘痘已經癟下去了,欣喜若狂地說:“姑奶奶,我好了,我好了!”
魚蓉正蹲在其中一道還沒完全燃燒盡的黃符前研究着什麽,聽到她的喊聲,懶懶地嗯了一聲。
那道未燃燒盡的黃符已經變成了墨黑色,上面密密麻麻地沾滿了小蟲子的屍體。
這些小蟲子,都是魚蓉發功從謝溪體內□□的。
好家夥,成千上萬,不得了!
謝溪也湊過來,一瞥見那黃符上的蟲子,就立刻捂着胸口幹嘔了起來。
魚蓉趁機開她玩笑:“幾個月了?”
謝溪嘔了一會直起身子,一臉苦瓜地說:“姑奶奶,你好壞,能不能別開這種玩笑啦!”
“給你情蠱的那個人看樣子是鐵了心要你們的命。”魚蓉說。
“姑奶奶,啥意思?”
“這個情蠱不同于普通的情蠱,它的厲害之處在于只要一覺醒來就會讓宿主想起之前受控時做的事,久而久之,宿主一旦熬不下去了,就會自行了斷。”
謝溪吓得立馬捂住了嘴巴:“這麽邪門!”心想幸好自己認識了魚蓉,不然遲早沒命。
“這種情蠱現在已經不多見了,拿來害人簡直天衣無縫,不留痕跡。宿主一死,體內的這些蠱蟲就會棄宿主而去,尋找新的宿主。”魚蓉看了一眼吓得臉色慘白的謝溪,說,“要不是我,你早就沒命了。”
“是。姑奶奶,幸好有你在,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我有緣,我只能這麽說。”魚蓉說,“對了,癡情水你是從哪弄來的?”
***
“姑奶奶,就是這。”
謝溪把魚蓉帶到美食街的街尾,指着那個角落對魚蓉說。
魚蓉眯了眯眼,這個地方,是整條街的街尾,一個正兒八經的死胡同,也是這周圍這些飯店扔垃圾的地方,每天都會有環衛工人來收兩次垃圾。
“明明那個瞎子老頭就坐在這裏的啊,難道今天有事沒來?”謝溪看着堆成了小山的垃圾堆,抓抓頭發,自言自語。
魚蓉笑了:“你确定你看到了一個瞎子老頭?”
“是啊,沒錯啊!”謝溪很篤定地說。
兩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孩站在蠅蟲飛舞的垃圾堆裏,是個人見了都會覺得奇怪。
穿黃色馬甲的環衛老婆婆騎着垃圾三輪車過來了,老遠瞧見她們,就好心提醒說:“那邊太髒了,快出來快出來。”
魚蓉朝老婆婆點點頭,拉着謝溪從垃圾堆裏走出來。
老婆婆把三輪車往邊上一停,打量她們一番,說:“你們要找什麽,我幫你們找。”
老婆婆很善良熱情,她篤定她們一定是不見了什麽貴重的東西,所以才來垃圾堆裏翻找。
“謝謝婆婆。”魚蓉笑着對老婆婆說,“老婆婆,我想問您個事。”
“小姑娘,你問吧,別這麽客氣欸。”老婆婆一邊收垃圾,一邊說。
魚蓉看看旁邊的謝溪,然後指着那堆垃圾問:“我想問那邊的那個瞎子老頭今天怎麽沒來,是病了嗎?”
老婆婆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小姑娘啊,你可別吓我老婆子啊!這裏根本沒有人啊!”
“不對啊。一個瞎子老頭,每天都來這擺攤看相的。”
“是嗎?”老婆婆想了想,說,“小姑娘你肯定是搞錯了,我每天來這收兩次垃圾,都沒看到過你說的那個瞎子老頭。”
魚蓉要的就是她的這句話:“噢,這樣啊,可能真是我搞錯了。謝謝你了,老婆婆。”
說着拉上謝溪匆匆離去,倆人找了家奶茶店點了兩杯奶茶壓壓驚。
“怎麽……怎麽會……”謝溪臉色慘白,驚魂未定,大杯奶茶一口都沒動過。
她是真的被吓住了。
老婆婆說那個地方從來都沒見到過什麽瞎子老頭,那就怪了,她那天見到的那個瞎子老頭難道是……
想到這,不由地打了個寒戰,牙齒咯咯響。
魚蓉的珍珠奶茶已經喝完了,她盯上了謝溪的那杯西米露。
“別想了,那個瞎子老頭就是鬼。”她把小手伸向了謝溪的西米露。
快要夠到的時候,謝溪把西米露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謝溪自言自語地說:“鬼?我大白天的見鬼了?哎!怎麽會這樣?”
“都是貪念所致。”魚蓉站了起來,再次去夠那杯西米露。
手指剛碰到,謝溪就把那杯西米露捧了起來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要清心寡欲,多多吃齋念佛,一心向善,這樣邪祟就不會找上我了吧。是不是,姑奶奶?”
魚蓉洩氣地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冷着一張臉,說:“吃齋念佛,一心向善還不夠,還要懂得尊老愛幼,孝敬老人。”
謝溪:“……”
***
喝完奶茶出來,倆人沿着美食街往回走。
路過橫濱大酒店,見到朱茜正從酒店裏氣沖沖地走出來。
魚蓉和謝溪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朱茜上了自家的埃爾法商務車,揚長而去。
這家大酒店,是整個橫濱影視基地最高端的五星級大酒店。
朱茜大白天的不拍戲,從五星級酒店裏出來,莫非……
“哼!”魚蓉突然哼了一聲,把邊上的謝溪吓了一跳。
“咋了,姑奶奶?”
魚蓉一掌拍在牆上,怒氣沖沖地說:“記住,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說罷,轉身就走,絕不回頭。
謝溪莫名其妙地抓抓頭,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的牆。
牆上赫然印着一只小小的手掌印。
西米露在肚子裏發酵,她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嗝~”
什麽跟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