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奇的商店（七）
吱呀呀……
伴随着年久未修的門的再一次打開，一雙雙在黑暗中烏溜溜的眼睛望了過來。
在這樣夜黑人靜的時候，被這種不似正常人的衆多目光盯着，誰都會有頭皮發麻的驚悚感。
但是打開門的兩個人心裏都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戚安維持住被吓了一跳的樣子瑟縮地往張昭棋身後躲，用餘光瞥見了後者平平淡淡的臉色。
這扇門之後有着七位學生。
他們全部目光渙散，黑色的瞳孔上如同蒙了層灰霧，呆板着看着闖進來的兩個人。
他們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就不協調地擺了擺手沖他們打招呼。
“張昭棋和…戚安啊。”其中的一個女生擠出了笑容，她笑容甜美，但口舌有些不利索地說，“你們也是來找…天使的嗎？如果是的話…那就有些可惜，你們…來晚了，天使已經…離開了。”
一邊說着，女生一邊有些困惑地輕嗅了嗅。
“你們見到了天使？”張昭棋看了看除了學生就空空蕩蕩的天臺，直視着女生空洞無神的眼睛。
這兩個字似乎對于在場的這七位學生有着某種特殊的魔力，在戚安和張昭棋的注視下，他們每個人都如同魔怔般馬上陷入了回憶之中。
一個一個的嘴角都勾出了一模一樣詭異的弧度。
明明是容貌各異身形不一的七個人，在這一刻，他們卻奇異地露出了一模一樣的神情，每一個人都綻放着完美聖潔的笑容。
“見到了啊。”和張昭棋對話的女生露出了和先前李麗一樣癡迷的笑容，“他站在半空中，那麽溫柔地朝着我們笑……我們一直不敢上去打擾他，就那麽癡癡地看着他，看着他吟唱着聖經……”
“等到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準備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他卻已經展開了他那雙美麗寬大的翅膀從半空中飛向了遠方……”
說到這，女生的話音一頓，她将慘白的臉湊到戚安面前，張了張自己猩紅的嘴唇，“好奇怪，真的好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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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李麗說的那樣，甜絲絲的，跟天使身上的味道很像呢。好想要……好想要……”說到最後她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明明之前都沒有聞到過的。”
戚安烏黑濃密的睫毛顫了纏，清透瑩白的月光打在了他白得近乎瓷玉的臉上，張昭棋感受到前者孱弱的身軀似乎在涼風之下或者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而有些瑟縮，于是幾乎本能般地拉住了戚安白嫩的手。
也擋住了女生精致如人偶般的面容。
戚安的手很涼，冰冰的，可能是體弱，也可能是因為夜有些涼。
張昭棋看着他似乎有些詫異地沖自己輕輕彎了彎眉眼，眼神裏暗沉了一下。
也就是在這時，刮起了一陣陰風，這突如其來的風很大，不僅帶起了一片樹葉落地沙沙的聲音，也把門吱吱呀呀地重新吹開了，露出了通往樓下的一排排樓梯。
這似乎是一個巧妙的指示，又似乎是一個警告。
女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從戚安的臉上挪開，機械地走到了快要重新閉合的大門前，她似乎怔愣了一下，旋即優雅死板地走了出去，而其餘的六位同學，也保持着同樣的神态以一致的步調走了出去。
戚安任由張昭棋拉着自己的手，不動聲色地看着這些人離開的背影。
突然，他的瞳孔微微一縮。
他看到了一處淤青。
在最後走出去的少年的脖頸處。
因為是刮着冷風的夜晚，除了這個男生，其餘的學生們都穿着長袖子的衣服，衣領和女孩們紮起的馬尾辮遮住了暗黑夜色下的白皙脖頸，也險些擋住了勘破秘密的蛛絲馬跡。
那種痕跡戚安很清楚，是和什麽物體發生了巨大撞擊的淤青。
他将視線從這些少男少女們身上移開，看向了空空蕩蕩的天臺。
因為鮮少有人到來的緣故，這裏沒有任何東西，除了因為安全問題而被學校特地建起的栅欄，這裏面的東西一覽無餘。
“你們要去哪？”張昭棋眼神閃了閃，清冷的話語随着夜風在天臺裏飄蕩。
“我們…收到了一份邀請函。”最後的男生沒有回頭，只是有些磕磕絆絆地回答，“所以…得去赴約。”
又是一個熟悉的詞語。
張昭棋皺起眉頭，和戚安對視了一眼，“我們跟上他們吧。”
他的語氣一如往常的清冷，寬大帶着薄繭的手掌卻始終拉着戚安的手，神态自然地如同拉着自己的所屬物。
張昭棋的手心有着和外表不一樣的熾熱，這份灼人的熱度對戚安來說有着極強的存在感，他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很符合自己設定乖巧地讓張昭棋拉着出去了。
只是在走之前，戚安還是神色不明地看了眼天臺周圍的栅欄。
那——極矮的，其實完全起不到防護作用的栅欄。
黑夜暗沉沉的，身為學生的這一行人如同是提線木偶一樣呆板地在校園內游蕩，他們也不管跟着他們的戚安和張昭棋，徑直地走進了一家陰森的小巷。
那是學院內早已廢棄的小巷，周圍的路燈早已被不知名的原因而毀壞，加上周圍無人料理的參天大樹遮住了僅有的微弱的月光，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但奇怪的是，走在前面的學生們卻十分游刃有餘，每個人都能避得開路上不起眼的障礙物。
張昭棋拉着戚安的手不緊不慢地往前邁着，對方因為天色黑暗的原因不得不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每當磕碰到什麽東西的時候，戚安的手都會輕輕一顫，然後抓得更加用力。
但是戚安的身體太過虛弱了，被張昭棋握住的手柔弱無骨，每當他輕顫時，戚安滑嫩冰涼的肌膚就會再一次擦過張昭棋的掌心，絲絲滑滑的，一種麻癢從手心處沿着四肢百骸傳到了心底深處。
但當時間久了，少年似乎又不太好意思，又會再次将握緊的手松開，如此反複。
其實張昭棋有着其他可以照明的方法，但是最終他什麽都沒有說，就那樣一直拉着戚安的手，拉着手來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那裏依舊是冷清的沒有絲毫煙火味，簡陋肮髒沒有人住的房屋一座座坐立在狹小的道路兩側。
不合季節的冷風吹得戚安打了個寒顫。
走在前面的少男少女們在拐進了這個偏僻的小巷後并沒有停下腳步，他們沒有進入房屋裏的任何一家，反而速度不減地走向了一張板磚堆砌成的殘破牆前。
然後——在步伐踏入牆體的剎那變成透明，一個個地消失在了眼前。
戚安注意到，他們在消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狂熱。
就像是看到了他們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一樣。
那種發自內心的，無法控制的狂喜。
張昭棋的視線在牆體處停頓了一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和戚安緊握着的雙手，眼神平淡地将另一只不常用的手放在了牆體前。
兩個材質不一樣的東西明明确确地分離開來。
“是那個所謂的邀請函。”季小雨的聲音突然從另一側響起，戚安扭頭看了一眼，發現少女的臉上竟然是一片青一片紫，不僅有着淤青，而且還腫了好幾塊。
她說話的時候還刻意用纖細的手指捂住臉，但這顯然并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見到戚安看她，季小雨冷冷地笑了下。
“李麗也從這裏消失了。”趙琪竹甜甜地笑了笑，歪着頭指了指他們面前的這面牆，“所以大姐姐就去實驗了一下看能不能進去。然後……”
趙琪竹擺了擺手，天真又無奈地笑了笑。
季小雨皺起眉頭有心想要反駁，但是又無話可說，她之前絕對沒有想要以身試牆的念頭，但是自己的身體卻好像不受控制地自己撞了上去。
和自己在一起的……只有趙琪竹。
看到後者可愛懵懂的笑容，季小雨神色變了變。
難不成她剛剛撞鬼了。
“恩。”張昭棋略含深意地看了嬌美的女生一眼，然後語氣平淡地将他和戚安遇到的事講述了一遍。
“我們要在這裏等他們出來嗎？”季小雨捂住自己露出來的胳膊有些楚楚可憐地朝着張昭棋問，她穿的少，為了能夠展現出來她的身材特意挑了件好看的衣服。但是弊端也有，那就是在晚上特別的冷。
“大姐姐要是冷的話可以從系統空間裏拿出來衣服哦。”趙琪竹像是善意地提醒。
季小雨臉色一僵，這件事她當然知道，這樣抱怨也不過是為了引起張昭棋的注意，看了笑得甜絲絲的女孩一眼，季小雨咬了咬牙。
戚安從趙琪竹身上劃過，然後重新将目光移到了牆體上面，然後一怔。
這扇實體的牆在他的眼睛裏一點一點地變成透明。
他看到裏面有無數雙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然後——
像是歡迎一樣勾起了詭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