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古堡探險(十三)

“堡主會設定那樣的一個規則呢?

一個所有人和……都無法違背的規則……

仆人好可憐啊,好可憐啊,好可憐……”

笑聲逐漸變成了哭泣的聲音,女孩原本歡快的語調忽的轉成了傷心,她似乎笑得哭了出來,又好像悲憤到了極致,語氣裏面帶出明顯的顫音。

尤其是在最後的時候,秦歌一連重複了三句可憐。每說完一句,她就把下一句拖得更長一些。

用着顫抖着的悲傷的語氣,長長地說着,好……可……憐……

[安安,那個堡主的夫人……我感覺是在……]系統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它用正常人看不見的眼睛悄悄地打量着戚安。剛才的走廊裏只有兩個人,雀斑男生在聽到少女的歌詞變得越來越奇怪後,就立馬跑着沖進了自己的房門,狠狠地将門鎖緊。

随着巨大的咣當一聲,巨大的走廊裏此刻只剩下了戚安一個人。

少年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沒有像雀斑少年那樣慌不擇路地往自己的房間跑,好像已經吓得腿都發軟了一樣,臉頰慘白,整個人渾身都在顫抖着。

好似漂浮在蒼茫大海裏的一葉孤舟,渺小而沒有任何的依靠。

司茂推開自己看見後看到的都一個場景就是眼前的這一幕。

因為自己的弱小,孤舟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方向,沒有辦法與漫無邊際的大海相搏。甚至于只要風輕輕一吹,它就必須被迫地改變自己的航道。

如果想要成功地達到彼岸,不與海中的巨石相撞,它就必須依靠風。

就跟現在一樣,當危險來臨的時候,柔弱的少年只會無助地待在原地。這種毫無反抗意識的害怕根本毫無用處,司茂以前向來很讨厭這種人,遇到危險的時候,不僅自己無法逃脫,反而很有可能會連累到其他的人。

可是當戚安白着臉擡頭看着自己的時候,司茂的心尖卻好似被撓了癢一樣。

這樣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人,必須依靠別人才能夠活得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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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這樣的世界裏。

[堡主的夫人好像是在說我,對嗎?]

和外表表現出來的害怕不一樣,戚安回答系統的聲音說不出的平淡,跟涼白開一樣,平淡地乏善可陳。

[……嗯。]有些摸不清自家宿主到底在想些什麽,系統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

司茂走到了戚安的身邊,他的房間內不只是他一個人,跟在他後面的有五個人,高麗君,王子怡,趙琪竹都在裏面。剩下的,就是兩個看起來是雙胞胎的兩個少年。

想到司茂才跟他提到過的一個組織的事情,戚安的就不由多看了他們一眼。趙琪竹和王子怡依舊擁有着和平日裏一樣的态度和表情,高麗君看戚安的表情還是怪怪的,或者說她的表情有些勉強,就像是在刻意壓制着什麽。

而那對雙胞胎的眼睛裏所表達的東西就更加直白了,他們在好奇,似乎想要看戚安身上有着什麽特殊之處。

這種變化只可能是司茂引起的。

戚安将這份疑惑壓下,和系統對話的聲音裏卻夾雜出了笑意, [秦歌話語中的夫人可能是我,我也是這麽覺得。]

他其實很少失态,所以其他人也很少可以從他的外表來判斷戚安內心的想法究竟是怎樣的。戚安現在像只是單純地訴說着感概,又像是話裏還包含着什麽別的意思。不過不管少年的這句話究竟蘊含了怎樣的情感,無疑,他的聲音很好聽。

系統一邊耳熱,一邊看着自家宿主害怕地看了司茂一眼後,就再次畏畏縮縮地去看樓下。

司茂挨得戚安更近了,眼神若有若無地看着他。

可一心沉浸如害怕的戚安似乎對此毫無察覺,依舊是睜大着無神的眼睛去看樓下的場景。

應該是因為秦歌已經走了下去的緣故,一樓大廳的燈也亮了起來,遠遠地站在二樓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敞亮的大廳內孤獨站立的少女。少女确确實實地哭了,晶瑩的淚珠在燈光下格外的耀眼,少女每抽泣一下,一樓的燈就會猛地暗下去一下。

在秦歌剛開始發出這種聲音的那段時間,其實沒有一個人開門出來查看情況。直到一個瑟縮着的女孩畏畏縮縮地打開了房門後,其餘人聽到了第一個房門開啓的聲音,他們才陸陸續續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自打經歷了請筆仙的事情後,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現在正處在一個相當危險的處境。前不久剛剛經歷了死人的情況,現在秦歌又在莫名其妙地唱着歌。已經有膽子小的女孩開始小聲地啜泣了,抽抽搭搭着,可這平日裏相當惹人憐愛的場景此刻沒有引起任何的關注。或者說,所有的人都無法把自己現在的心思放在這種小事之上。

戚安看着樓下,盡職盡責地把手指捏得發白。

這是他來到這裏後第二次聽到古堡主人了。

第一次是在那個瘋瘋癫癫的老人口中似是似非地說了出來,第二次就是在秦歌的歌聲裏面。

戚安看似在密切關注着樓下發出了什麽新的動靜,實則在心裏調開了他們的任務面板。

[這裏是一座鬼宅,古堡的主人陷入了漫長的沉睡,一睡不醒。古堡中的鬼物失去了約束而肆意玩鬧。]

這是任務背景裏的一段描述。

想到歌聲裏面包含着的含義,戚安的眉梢極快地挑了挑。這種細小的變化就連旁邊一直在觀察他的司茂都沒有察覺。身材單薄的少年依舊跟寒風裏瑟瑟發抖的嬌花一樣,雖然好像處在一種極為害怕的情緒之中,在別人的眼裏,依舊是美得可以當成一處風景。

——這是他第一次碰到鬼物們不是處于同一陣營的。

鬼物的仆人們憎惡着古堡的主人。

因為主人的強大,他們在主人清醒的時候不敢做任何的異動,只好将……某種小心思隐藏在內心深處,扮演好忠仆的角色。

可是古堡的主人突然陷入了沉睡,一睡不醒。

憤怒,嫉妒,厭惡,自悲,自嘲各種被壓制到極致的情緒也因此強烈的爆發出來。

所以他們這些人也開始漸漸撕下了僞裝,不屑在對主人維持着表面的恭敬。

可惜的是,似乎有一種主人設下的規則在約束着他們。

他們所說的規則,就是司茂口裏的上級和下級的規則嗎。

戚安低下頭去看自己腳下的拖鞋,上面印有特別精致和華美的黑白雙色的花朵,它看起來漂亮極了,也精貴極了。可是穿着和它同樣款式的人昨天就死了。

主人陷入了沉睡,那麽下手的就只可能是仆人了。

他們選擇人物下手的原因又是什麽,是真的因為穿着那個拖鞋對外人的身份很低,還是說想要透過第一人死的情況來向周圍的人傳遞什麽消息。

司茂說,他身份可能是最低的事情已經在第一隊人那裏得到了默認,今天過後,應該就會在所有人之中流傳起來。

想到來到這裏後碰到的各種各樣的事情,戚安突然輕輕地舔了下下嘴唇,将他形狀優美的嘴唇輕微地潤濕了。

[如果我真的是那所謂的堡主的夫人的話,這裏面的鬼物們現在是都在……暗戀着我嗎,而忠仆們與堡主的矛盾點也是在我嗎?他們厭惡嫉妒着堡主,就是因為他們想要得到我嗎?]戚安輕笑了一下,聲線裏都帶了令人迷醉的慵懶,系統沒有從中辨認出來他家宿主究竟是在冷笑還是在單純地表達愉悅。

[啊?]

[統統,你說我要利用這點來完成我的主線任務嗎?]戚安輕微地眯起了眼睛,濃密長長的睫毛徹底掩蓋了他極為好看的眼睛。

[完成主線任務,殺死古堡的主人嗎?]系統一愣。

——仆人們暗戀着古堡的主人,嫉妒着主人可以擁有夫人。

只要主人存在,他們就始終無法完成他們的企圖。

他們只能在主人陷入了昏睡的時候,才能夠暴露出來自己的想法,可是,古堡裏的主人依舊是他們的擋路石。

要是主人不存在就好了。

只要他不在了,夫人也就不是主人的夫人了。

[安安,你想要做什麽?]秦歌歌裏的悲傷不似在作假,而且從她歌聲中蘊含着的濃烈的情感來看,這些號稱仆人的人對堡主夫人的情感很瘋狂,系統的聲音稍微變了變。

[……算了,沒什麽,再看看吧。]戚安不知道為什麽又想起了他之前三個世界裏碰到的鬼物,想到這些人對自己的态度,他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才補充地說了一句,[畢竟,從目前來看,古堡的主人還沒有完全地陷入沉睡,要是真惹怒他就不好了。]

“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二樓之中,除了張昭棋和崔楓,所有的人都已經出來了,他們站在二樓裏遠遠地注視着樓下的秦歌,沒有一個人敢往下面走。

“要不……等等吧。”

“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吧,秦歌被鬼附上身了。你還記得我說過,這個世界很危險嗎?除了我昨天說的那樣,還有一個就是,我們還沒有辦法判斷和我們站在一起的同伴究竟是人是鬼。”司茂突然小聲地說了一下。

戚安像是被他的突然發聲吓了一跳,身體猛地一顫抖,司茂立馬被他的手輕輕地放在了戚安的肩膀上,似乎是在幫他穩定着身形,只是他的眼睛暗了一下,“畢竟,被鬼附身也不算是死亡。”

看到戚安的臉色更加慘白了,司茂才不鹹不淡地補充了幾句,“你不覺得在玩請筆仙的時候,秦歌和白璟說的話很奇怪嗎?秦歌被附身的事情,但凡是位于第一隊的穿越者其實都看出來了,但是并沒有任何人願意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就是因為他們要保全自身。”

“有時候表現得越過聰明,就越可能被一些奇怪的東西盯上。”

“只是我沒有想到,附身到秦歌身上的鬼會這麽快地就把自己給暴露了。看它這幅樣子,似乎是受到了什麽刺激。”

受到了什麽刺激?

戚安一怔。

“剛剛你就站在走廊裏面,你看到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嗎?”司茂輕輕地問了一句。

“好像沒有,她只是站在這幅畫面前看了很久,然後就走下樓梯,突然發出了那樣的聲音。”戚安看着司茂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輕輕地往後退了幾步遠離了司茂。

“又是這幅畫……”司茂的眉頭狠狠一皺。

“這幅畫怎麽了?”戚安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這幅畫很關鍵……尤其是畫的正中央畫了什麽尤為得重要。”司茂有些深意地看了畫中央的黑霧一眼,将眼底的深思壓下,繼而轉過頭去看戚安,“你考慮得怎麽樣了,要不要加入我們?”

“我……”

戚安的眼睛飄忽了一下。

“加入我們會很安全的,你現在是新人,可能不知道我們組織的強大,收人又是怎樣的苛刻。我們組織正式收納每一個人之前,都會對他進行嚴格的考驗。”司茂深深地看了他了一眼,"你現在只要點個頭,付出一個小小的代價,就可以加入了。"

“什麽代價?”

“你覺得呢?”司茂眼睛裏的墨色更加濃烈了。

戚安的眼睫毛劇烈地一顫,但還是裝成一幅猶豫的樣子去看一樓上的秦歌。

“我說過,在這個世界裏,張昭棋是絕對護不住你的。”司茂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可是下一秒,他的聲音就一頓。

張昭棋的屋子被打開了。

出來的就只有他一個人,在這樣的時刻,他這個最後的開門立馬引發了所有人的注意。可被萬衆目光注視着的少年毫無反應,張昭棋漸漸地走到了戚安的面前,剛好把司茂和戚安隔開,“沒發生什麽事情吧?”

戚安搖了搖頭,眼睛又落在了張昭棋的身上,然後視線又放在了張昭棋的房門上。門已經關上了,剛剛進了張昭棋屋子的崔楓并沒有出來,而張昭棋的身上卻出現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戚安突然眨了眨眼睛。

因為他用餘光瞥見了司茂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看着張昭棋的眼神變成了驚疑不定。

事實上,張昭棋也确實很奇怪。

“時間到了,我們該下去了。”穆鋼農冷淡地看着神情各異的衆人一眼,看到和張昭棋和司茂站在一起的戚安後,眼睛卻閃了閃。

晚上10點已經到了,就算再多的人不願意,明顯不正常的秦歌還站在一樓,所有人也只能亦步亦趨地往下走着。明明都是正值青春年華的一群少年少女,他們的腳步卻跟上了年紀的老爺爺老奶奶一樣,走得格外的緩慢。

“張昭棋竟然活着出來了,怎麽可能?”高麗君的表情變了變,“在這個世界裏,每個人的能力都會被壓制,他怎麽能打得過被鬼附身的崔楓呢?”

“嘻嘻嘻,張昭棋果然很厲害,本來還想給他制造個小麻煩呢,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他給解決了。”趙琪竹嘻嘻一笑,露出來了兩個大大的酒窩,“有一丢丢出乎意料呢。”

冷眼看着和張昭棋并排走着的戚安,司茂的聲音冷了幾分,“你們上個世界真的沒有得到任何的提示嗎?張昭棋他破壞了游戲規則,而且自己還安然無恙。”

一樓內的大廳裏面,陸陸續續地聚集了所有的人,他們遠離着秦歌,将那個短發少女徹底地排斥在外。

接下來,也确實跟司茂說的一樣。一樓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老人,他穿着類似管家一樣的衣服,給他們行了個紳士禮後,就笑眯眯地說了一遍古堡內的規則。

當上級和下級的游戲規則說來的那一剎那,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去看自己穿着的那雙拖鞋。

“想比大家都已經勞累了吧。我們有給大家準備一些食物,請慢慢享用。”管家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空氣中憑空出現了一堆盤子,可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得慘白,因為和這些食物一起出現的,還有着一股子腥臭味。

就跟他們在玩請筆仙的時候,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

這種味道瞬間就把他們的記憶帶回了那段時間。

這些食物,不管是什麽,上面都塗了一層黑紅黑紅的濃稠液體,而且這種液體還沒有完全幹枯,依舊在流動,讓人不受控制地想到某種不好的東西。可是還沒有等他們把自己的表情壓下去,盤子裏的食物就很均勻地分散在了每一個人的面前。

“大家快享用吧,要是有什麽問題的話,現在也可以提出來問我哦。”這個出現的管家依舊是笑眯眯的。

“這個游戲什麽時候才會結束?”第一個問話的是穆鋼農。他一邊說着,一邊慢裏斯條地咀嚼着自己盤子裏面的食物,紅色的濃稠液體瞬間塗滿了他的嘴唇,他的嘴巴很大,尤其是在現在的這個時候,更是讓周圍的人都心驚膽戰了一下。

“讓那些調皮愛玩鬧的孩子開心了就好。”老人溫和地說。

“孩子?”穆鋼農反問了一下。

“對啊,一群孩子罷了。”老人的笑意更加加深了幾分,“不過是一群得不到心愛東西的一群孩子罷了。雖然偶爾會因為憤怒而發發洩,但本質上可都是好的。”

“那它們也會遵守這些游戲規則嗎?”穆鋼農對老人回答的話不置可否,只是咄咄逼人的追問。

老人還是慈愛地笑了笑,可他渾濁的眼睛卻睜大了一些,“……當然,這些孩子們也會遵守規則的,可是他們畢竟來自于古堡內部,所以,他們的身份要比你們的高哦。”

這句話一出,很多人的表情都輕微地變了一下,雖然沒有确确實實說出來,但他們都知道那些孩子究竟是在指着什麽東西。

“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年邁而慈愛的老人又問了一遍。

長時間沒有人回應,老人似乎有些失落,可他還是保持着優雅而溫和的笑容,“那大家享受完晚餐厚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屋子了,今天大家可以睡個好覺,沒有人會來打擾你們的。”

“為什麽?”穆鋼農的表情動了動。

“因為……那些孩子們都很開心,我也很開心……”老人的笑容變得真心誠意起來,他笑得露出來了更多的皺紋,“所以,它們都會很興奮,可能會開心得睡不着覺吧,自然不會在意另外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了。”

“很開心?”

“對啊,很激動呢。”老人再度笑了笑,充滿滄桑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圍,他的眼神在慢慢地移動,明明老人的眼珠子面渾濁得什麽都看不出來,戚安卻感覺對方在看他的時候,眼睛裏精光湧動,“很開心。”

在管家消失的那一刻,還在動着筷子的人立馬把手裏的食物放下了,面色不好地往走廊的方向走去。他們的表情都很難受,有的甚至用手捂住了嘴。

戚安伸出筷子輕輕地在那灘液體上蘸了一下,然後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發現這種液體是番茄醬的味道。

戚安的眉頭挑了挑,可也沒有動筷子,重新将餐具放到了原來的位置後,就起身随着大部隊往上面走。

所有人都在陸陸續續地趕回自己的房間,只剩下了孤零零地站着的秦歌。她眼裏的淚光此刻已經消失了,漆黑的眸子裏恢複了女生該有的甜美。

“你剛剛怎麽突然失控了?”管家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大殿之中,面對靈異社團時的溫和的語氣轉變成了不滿。

“他剛剛跟我說話了,我太激動了,你知道的啊,我夢想這一天夢想了很久了。我日思夜想,每天都在幻想着這一天,所以我好興奮。在跟他說話的時候,我全身都在顫栗,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秦歌的臉上挂起了笑容,用一種沙啞的聲音緩慢地說着,“然後,就在我滿心歡喜的時候,我感受到……死了。”

“你知道的,這個規則是主人一手打造的,誰也沒有辦法打破。能夠打破規則的只可能是制定者啊。”秦歌的聲音變得更加沙啞了,“明明他都已經沉睡了,可現在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一個人呢。”

“我們等待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可是……他竟然還陰魂不散,我真的好難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他并不是主人。”管家輕輕吐出來了一句話,他現在說出來的聲音是和他外表無法匹配的年輕。

“對,主人已經陷入了沉睡了。”秦歌低着頭喃喃道。

隊伍裏面安靜地可怕,等到戚安要上三樓的時候,張昭棋突然喊了戚安的名字,“如果碰到什麽事情的話,請來我的房間找我,或者喊一下我的名字。”

戚安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的表情冷淡得看不出來有任何的特殊之處後才輕嗯了一聲,繼續往着三樓走去。

可是走到了半中央,戚安又聽到了張昭棋喊他的聲音。戚安扭過頭後,就看到了張昭棋而眼睛裏出現了什麽別的顏色,他好像是思考了很久才決定說出來這個話的,“你如果有什麽問題想要問我的話,也可以來找我,只要我知道,我就會告訴你的。”

他的聲音是和往常一樣平平淡淡的,可戚安在對上他眼睛的時候,心裏又湧現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他對張昭棋确實有着很多的疑惑,可是,戚安站了一會兒後只是點點了頭,沒有開口,繼續朝着上方的樓梯走去。

這一夜确實跟管家說的一樣,過得很安穩。戚安也沒有感受到第一個夜晚裏的壓抑,反而是很輕松地睡了過去。等到戚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戚安再一次的環顧了一下周圍,發現床頭櫃上照片的位置動了一下,以前是正正地擺在櫃子上面的,現在确實斜放着的。

伸出指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戚安起身準備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在剛推開門的時候,戚安就發現他的屋子後面站着個人。是秦歌,短發的少女換了一條褲子,可依舊是同樣的款式,有着寬大的褲擺,直愣愣地拖在地面之上。

“你來是有什麽事嗎?”戚安的腳步一收,他沒有繼續往前邁,只是畏縮地站在房門的後面,緊緊地握住房門的門把手,似乎只要稍稍發生什麽異動,就會将大門鎖上,讓外面的人無法進來。

“我想要跟你做個交易,或者說我們想要和你做個交易。”秦歌妩媚至極地撩了撩她額間的碎發,“在我們的古堡裏面,除了居住着你們我們這些厲鬼,還有着一個人類。”

“人類?”戚安似乎吃了一驚,被他握住的門突然輕微地晃了晃。

“對,他是被我們的主人強迫地留在這裏的。我們都知道他不願意住在這裏,他人很好,雖然我們的本性可以說是很壞,但是我們被我們的主人欺壓了很久,一直心懷不滿,所以我們都想要去幫他。”秦歌并不在意戚安害怕她的舉動,用幽幽的瞳孔說,“想要幫他擺脫掉主人的控制。”

戚安看了她一眼後,就将眼睛垂下了,“這和我有什麽關系嗎?”

“我們需要一個人類的幫忙,那是一個封閉的地方,只要我們靠近那裏,就會被主人察覺。”秦歌雙臂随意地放下,“你是人類,身上的氣息太過弱小了,根本不會引起任何的關注。而且你自帶陰氣,也不會受到那裏邪祟之氣的侵害。可以說是……最合适的人選。”

“你們希望我過去幹什麽?”戚安低着頭繼續問。

“不幹什麽,只要你過去了就可以了。”戚安注意到秦歌的手指開始無意思地攪動起來,她似乎是在興奮,“那裏是連主人都無法靠近的一個地方。”

“只要我過去就可以了嗎?”戚安的聲音似乎帶上了疑惑。

“只要你過去就好……不對,你過去之後當然還是需要做一些別的事情的,不然讓你過去幹什麽。但是,都只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你過去了,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完成。”看到戚安眼神裏的疑惑越來越盛後,秦歌的笑容僵了僵,“只要你答應幫我們這個忙,我們就保證不會傷害其他的人,而且也不會讓其他的任何人能夠傷害到你。”

戚安擡頭看了秦歌一眼,随即很快地低下了頭,他們似乎想要把他引到一個地方。

從秦歌口裏描述可以得知,這個古堡的主人雖然已經陷入了昏迷,但還擁有着無法忽視的權威和力量。古堡裏的鬼物們依舊在忌憚着他,可是戚安有些不太明白,秦歌為什麽要突然地來找自己來做這個交易。

在大早上的,就來到了房門前。

在他剛醒來後,就迫不及待地把将這件事說了出來。

好像是在擔心要是再晚一會兒就會發生什麽她不願意見到的轉變一樣。

“戚安,我們走吧。”張昭棋突然走上了三樓,打斷了戚安和秦歌的對話。

剛才還保持着勉強笑容的少女完全消失了笑容,目光不善地緊盯着張昭棋。可張昭棋對她的這種眼神攻擊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後,就站到了戚安的身邊。

戚安看了會兒他們之間的眼神交流,然後朝着張昭棋點了點頭。

秦歌并沒有跟上來,只是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麽。

安靜地和張昭棋并排走着,戚安突然轉過去了頭,眼睛直直地和張昭棋對了上去,“你說,我不管問什麽問題,只要你知道,你都會告訴我的,對嗎?”

“恩。”張昭棋點了點頭。單從他現在的外表來看,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探索到他的內心究竟在想着些什麽。

“你是誰?你在成為穿越者之前是做什麽的?”他們現在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可能是因為之前與秦歌的談話耽擱了,也可能是因為戚安起得太遲。

二樓的走廊上已經有了很多的人,而且他們的手上都拿着掃帚,拖把,抹布這類的衛生工具。當看到張昭棋和戚安一塊兒下來的時候,他們的表情明顯變了變。戚安能夠清晰地看到其餘的人們看向他時,目光裏或多或少地帶着一些輕視和奇怪。

但是當他們看到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張昭棋後,這種表情就立馬僵住了,馬上收回了目光,繼續幹着手裏的事情。

“首先需要找到目标人物在哪裏,然後再徐徐圖之。”張昭棋冷淡地看着把目光放向了這裏的人。

他們已經快要到了最末端的樓梯,離得樓梯最近的人打了個寒顫,踉踉跄跄地離開了張昭棋和戚安他們要走過的地方。戚安的眼神突然動了動。

張昭棋似乎在給這些人施以威壓,但有巧妙地繞開了自己。

從這些人的表現來看,不難猜出,他的身份可能是最低的這件事确實是如同司茂所說的那樣,在整個隊伍裏面流傳了起來。

如果沒有張昭棋在身邊,這些人的目光也就會更加得直白和肆無忌憚。

也就是說,張昭棋今天特地上門,很有可能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張昭棋,一起經歷了這麽多的世界。你應該也發現了吧,我對世界裏的鬼物都有着吸引力,你就不好奇是為什麽嗎?”戚安的聲音仍然是有氣無力的,可張昭棋就是因為他這輕飄飄的一些話怔了怔。

“……因為你身上有着常人所沒有的深厚的陰氣。”張昭棋的目光似乎躲閃了一下。

“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戚安突然笑了笑,他的笑容還是跟以往的一樣,虛弱得好似是一現的昙花一般。

[安安,怎麽了,張昭棋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被問話的少年沒有再開口了,他也只是沒有什麽表情地繼續帶着戚安往前走。

[……不知道。]戚安的聲音裏面少有地出現了一些不确定。

[那安安,你剛剛為什麽要試探他,你剛才表現出來的姿态和以往的已經産生不同了。雖然并不明顯,但是憑借着張昭棋平日的表現,他是一定可以感受得到的。]系統雖然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說張昭棋是個很厲害的角色。

[可是他并沒有表現出來任何的異色。]戚安輕輕地回應,[他對于我會這樣主動的問他,并不覺得奇怪。]

[啊,對。為什麽?]系統的聲音變了變,[安安你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絕對不會是這種主動挑起話題的人,也更不可能會問他這些問題。他為什麽……毫無反應?]

“我不會傷害你的,是不會跟那些人一樣的。”走到了放有打掃道具的屋子裏後,保持着很長時間沉默的張昭棋突然莫名其妙地說出了一句話。在戚安奇怪地回頭望他的時候,他又平淡地繼續說,“管家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出現了一下,他希望我們可以幫他打掃一下衛生。”

裏面只剩下了兩件東西,兩把掃帚。

張昭棋挑了把好的給他,一邊把另外的一把拿在手裏,一邊繼續說,“我和你分配的在不同的區域裏,你是二樓的靠近樓梯的那半個走廊,我在一樓。如果要是碰到什麽情況的話,記得喊我。”

“恩。”

戚安點了點頭,和張昭棋一起重新回到了樓梯所在的位置,張昭棋再冷冷地看了看同樣位于樓梯上的人後,就沿着樓梯開始往下面走。

和戚安負責同一個區域的有四個人。

一個正拿着拖把,兩個手裏拿着塊抹布。拿着拖把的兩個雙胞胎中的一個,他将拖把放在水裏面涮洗好後,就站在了原地。看到戚安走過來後,還溫和地對他笑了笑。

而拿着抹布的則是兩個女生。她們拿着抹布的手一直都在顫抖,可每放在一個物事上進行擦洗的時候,她們又異常的小心翼翼。

兩人是從分配的區域的邊緣往裏面擦,而且都是在擦着門,不約而同地将一側的壁畫給忽視了。

看到戚安過來的時候,兩位女生的表情都不好看,完全沒有搭理戚安。

[安安,他們為什麽會這麽的害怕?]系統莫名其妙地問。

[你忘了嗎?管家所說的規則裏面有提到過一點,盡量不要碰別墅裏面的東西。他們要是用抹布去擦拭東西,肯定會免不了的碰觸到一些東西。]戚安低下頭認真地清理着地面,[尤其是這幅畫。]

只是,明明他是最後一個到的,竟然卻被分配給了地面。

這個裏面應該是最安全的工作。

打掃衛生的時間過得很快,就算兩個女生怎樣得拖延時間,她們也已經到了要擦拭壁畫的時間。那一時間她們的臉都變得慘白。

“這個壁畫是不能碰的啊。”一個女孩的臉上冒出了肉眼可見的虛汗,“要是碰了的話,會不會要死……不能碰,不能碰,為什麽這麽多人,偏偏是我被分配到了這裏。”

她緊緊地捏着抹布,眼神沒有焦距地往着周圍看。然後很快地就看到了離得她很近的戚安,看到後者手裏拿着的掃帚,女孩的手顫抖得更加厲害。

“我也想要是清掃地面,可我為什麽就這麽的慘。明明他才是來的最晚的,就因為背後有人依靠,就可以活得這麽的舒心嗎?”

女孩突然地想到了今天早上有人認識悄悄告訴她的那句話。

這個少年的身份有可能是最低的。

在她面前的壁畫依舊十分的漂亮和溫馨,精致得讓人想要把手放上去去感受它的神奇。可是在來到這個別墅後經歷了這麽多的少女來看,這幅畫就跟潘多拉的魔盒一樣。

充滿着罪惡。

是絕對不可以碰的。

“我真的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女孩開始喃喃自語,她用烏黑的眼睛去看戚安,“所以,戚安原諒我好嗎?要怪就怪你當初那麽倒黴得選擇了這樣的一雙拖鞋,所以……”

“這幅壁畫你來擦吧。”

女孩在用游戲裏的那條規則,上級對下級下達命令,下級必須執行。下級對上級不敬,身份低的會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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