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漫天的風雪
賀寒川居高臨下地打量她,剛剛他在車裏看的并不清楚,下了車才發現真的是她,他竟然忘記了今天是她出獄的日子。
不得不說向晚的變化實在有些大。
那頭細心呵護的長發已經變成了看守所裏統一的齊耳短發,幹枯如稻草。一張臉蠟黃,尤其上面還有幾處新舊交疊的傷口。
怎麽看,都和當年意氣風發的向家小公主完全不搭邊。
不過他并不意外,畢竟從那裏面出來,又能過得多好,看着她這副狼狽樣,賀寒川的眼底卻驟然變冷,比這漫天的風雪似乎更甚幾分。
“果然是變了。”
她一愣,擡起頭,就見他伸手掏出一支煙來點燃,濃白的煙霧萦繞。映襯着那張颠倒衆生的臉,越發的妖冶。
然後他極輕的笑了一聲,“既然這位司機先生認定了自己今天倒黴,那就別讓他覺得自己的判斷有差錯了,李秘書,記下他的工號,回頭把賠償合同寄給他。”
司機一下子,恍若雷劈。
向晚整個人木木的,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她不敢動,眼前的賀寒川還是如同兩年前一樣,殺伐果決,不留一絲的餘地。
她招惹不起。
“賀先生,如果您沒有其他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放我離開了?”
“離開?”他捕捉住這個字眼,擡手用傘尖挑起她的下巴,聲音泛着涼意:“向晚,你應該知道,兩年的時間去贖罪,真的太短了。”
向晚打了個冷顫,并不是因為這天氣,而是因為害怕。
牢獄裏那非人的折磨歷歷在目,她連想想都會渾身發抖,當初她被送進監獄的時候,向家就自動的将她劃為了棄子,兩年來,更是沒有一個人去探過監。
她知道,那是賀寒川的意思,她于他而言就是砧板上魚肉,任其宰割沒有反抗的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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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
凍得僵硬的手指微微收緊,她鼓足了勇氣仰頭,“當年是我的錯,可我也得到我應有的懲罰了,賀先生今天就當沒看到過我,高擡貴手放我一馬,可以嗎?”
他挑了挑眉,薄涼的唇角銜起一個弧度,像是聽了一個笑話,“怎麽?你以為坐了兩年牢,我們的賬就一筆購銷了?清然的腿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好了,向晚,你自己覺得你這點懲罰夠嗎?”
她僵住,裙子下的腿疼的厲害,歸根究底還是為了江清然。
可他只知道江清然的腿殘廢了,卻不知道她的腿當年也被他那揮落的球杆砸得落下了病根,若真的論起來,她欠的債也早就還清了。
但她不敢說,賀寒川這樣的男人……她不敢再招惹了。
“那你想怎麽樣?賀先生?我也得到我應有的懲罰了。”
風雪越發的大了,他沒說話,只是擡了擡手上的雨傘,在一旁站了許久的小李走了過來。
“先生?”
賀寒川打量着向晚,一雙漆黑的眼睛裏透出一絲寒意來,或許是想到了這兩年來江清然做複建時的痛苦,他挑起眉,如同地獄撒旦:“向晚,那是法律對你的懲罰,而我的還沒有。”
他偏頭看向小李,“李秘書,把她弄幹淨,送去夢會所。”
話音一落,向晚頓時變得臉色煞白,夢會所是什麽地方,那是京圈富二代的銷金窟。
賀寒川把她送到那裏,無非就是要磨掉她最後的尊嚴,讓現實提醒她兩年前她是那裏的座上賓,可兩年後……她就是衆人唾棄的殺人未遂的罪犯。
寒意從骨子裏漫出來,她咬着牙,低聲恨問,“賀寒川,你一定要做的這麽絕嗎?”
許是沒想到她還會質問自己,賀寒川諷刺般的笑了一聲:“向晚,兩年了,你還真是沒有一點長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你還不懂嗎?”
向晚低着頭,死死咬着唇不吭聲。
懂,她太懂了。
她的所有盛氣淩人所有驕傲肆意,全都在監獄裏被磨得幹幹淨淨。
或許是這幅逆來順受的樣子更讓人覺得煩躁,賀寒川皺了皺眉,轉身往車上走,“告訴夢蘭,這位向小姐讓她親自‘照料’,別讓我失望。”
很快,黑色的賓利就消失在了茫茫的風雪中,小李猶豫了片刻,還是走過去将向晚扶了起來。
兩年前這位向家大小姐趾高氣昂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如今,看起來卻可憐極了。
向晚忽然想到了什麽,哆嗦着問了一句:“江清然現在過的還好嗎?”
小李愣了愣,回答得隐晦,“一個舞者失去了登上舞臺的機會,能好到哪裏去?”
向晚凄慘一笑。
果然啊,但凡江清然過的不好,賀寒川就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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