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扶貧女總裁
江澈眯起眼,他下了車,靠着車身擺好姿勢,剛來得及摸出煙,江煙隔便走了過來。
“別帶壞小孩子。”江煙隔兇巴巴地打開他的手,沒收了他的煙跟火柴,仔細一瞧,好笑道,“我就說家裏出了個偷煙賊,現在被我抓到了吧。”
江澈用掌心摸了摸後腦勺,尴尬地咳了一聲:“拿錯了。”
……怪我咯?
江煙隔也沒閑心管江澈拿她煙的事,一把将他拉過來,嘩啦一下揭開尾箱,指揮道:“搬下來,跟我走。”
“……”
江澈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一尾箱的書包文具、衣服被子什麽的,表情很複雜,他眼珠子轉動了下,有點不相信地問:“你是來扶貧的嗎?”
江煙隔“哎呀”一聲,沒來由地覺得江澈讓她心煩,她自己動手,抱起那些書包課本,文具衣服,有些笨拙地朝裏面走。
江澈反應過來,立刻把剩下的用一個大袋子裝起來提着,幾步追上江煙隔,把她抱不下的分擔過來。
他們剛進門,立刻湧出來一群孩子,一個個跟小麻雀似的,圍着他們叽叽喳喳個不停。
江煙隔蹲下身,耐心地回答着他們不着邊際的問題,一邊叫江澈把那些東西分發給他們。
一個穿着羽絨服的中年男人走出來,見到江煙隔并不驚訝,微笑着打了聲招呼:“江小姐又來了。”
江煙隔站起身,沖着男人笑了笑:“老帥哥,你和孩子們都還好吧。”
男人對她這樣的稱呼早已習慣,笑道:“托江小姐福,一切都好。”
江煙隔随男人進去,江澈分發完東西,也跟了進去。
屋內很簡陋,但打掃得很幹淨,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看起來是男人的住處。
Advertisement
男人給他們沏了茶,江煙隔打量着屋子,透過裝着玻璃的隔斷牆,能看到旁邊是孩子們的住處。
江煙隔一陣心酸,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學校下個月才完工,恐怕還要委屈你們住一段時間了。”
男人下意識地搖頭:“委屈什麽,要不是你,這群孩子根本入不了學。”
江煙隔輕笑:“我也沒做什麽。”
男人不認同她的話,說出的話擲地有聲:“也許江小姐覺得沒什麽,但你做的,足以改變他們的一生。”
“行啦,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江煙隔說,“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我走了。”
“不留下吃飯?”
“不吃。”
男人微笑着點頭:“歡迎江小姐跟您先生下次再來。”
“誰他媽——”江煙隔的髒話都飚到了嘴邊,但瞥見窗臺上趴着一個小孩,正好奇地朝裏面看,她硬生生忍了忍,改口道,“他叫江澈,不是我先生。”
“噢,江澈。”男人後知後覺地點點頭,“不是先生,那也應該是很重要的人。”
“為什麽?”
這次是江澈主動發問。
男人笑了:“因為江小姐以前都是一個人來,這還是第一次,我見到她帶人過來。”
江煙隔沒說話,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一個人往外面走。
懶得搭理他們。
江澈垂眸笑了笑,然後跟着江煙隔出來了。
本來江煙隔是打算直接走的,這樣能趕在天黑前回市區。
但那群孩子好不容易見到漂亮姐姐一面,哭着鬧着不要她走。
江煙隔心軟,只得哄着他們,陪他們又玩了不少幼稚的游戲。
開車離開教堂時,天都快黑了,車子沒開一會兒,天又飄起了雪花。
山裏很快就變得白茫茫一片。
江煙隔開了一段路,開始跟江澈說起教堂裏那群孩子的事。
“他叫費洛,我出獄時遇到的第一個朋友。”冷風拍打着窗戶,江煙隔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溫暖人心的力量,“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麽會認識他吧。”
江澈想起曾經江煙隔失蹤過一段時間才回家的事,聲音悶悶的:“是你失蹤那段時間認識的?”
“嗯。”江煙隔笑了笑,“那時候也是脾氣倔,我出獄後,流浪過一段日子,本來沒想過再回江家,要不是知道我媽病了,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回去了。”
自重逢後,江澈這還是第一次聽江煙隔說起劉萍。
那個把江煙隔撿回來養大的,不善言辭的女人。
記憶中她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像極了同樣收養了他的尹盛華。
江澈此刻才明白,無論尹盛華為他做到什麽地步,他為什麽還是打骨子裏讨厭他。
看到尹盛華,總會讓他想到劉萍,想到江煙隔,想到江家的曾經。然後想到現在,高傲的他寄人籬下,無比窩囊。
這樣一對比,就有了傷害。
看似沒有道理。
但這些就是江澈無法原諒自己,自我厭惡至極,還暴躁地找人撒氣的原因。
江煙隔不知道江澈情緒不穩定,繼續跟他說:“說回費洛,這男人也是我見過的奇葩了。”
江煙看着車窗外的飛雪,很敷衍地問了句:“怎麽奇葩了?”
“你見過自己飯都吃不飽,還到處撿小崽的嗎?”江煙隔溫和地笑,“那十幾個小崽崽,原本都是流浪兒,後來跟着費洛才不至于餓死街頭,費洛因為他們,倒是真變成丐幫幫主了。”
江煙隔流浪街頭,連飯都吃不飽時,也是費洛接濟了她。
那蠢男人。
原本她還以為他心懷不軌,直到他帶她去了一個老舊房子裏,帶她見了那七八個孩子。
江煙隔才覺得,這滿臉絡腮胡子的糙漢,還他媽有一顆水晶般透明的心。
默默地做好事,深藏功與名。
那時候的費洛,一直堅持他的少女心,像是一個舉着火把的孤膽英雄,要将誤入歧途的孩子引入光明。
一個都不能少。
“崽子們越來越多,吃喝拉撒睡都要錢吧,費幫主最後把房子都賣了,帶着他們住到了現在的教堂裏,教他們讀書寫字玩泥巴。”
江澈沒想到,如今這社會,還有費洛這樣舍己為人的無名英雄。
也或許英雄一直都有,只是他沒遇到過,所以他不信。
這種生物,畢竟太少太少了。
“當年我回江家後,跟他失去了聯系。這些事我都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江煙隔瞅了他一眼,猶豫着說,“江不饒那時候還沒對外公布我的身份,卻一直帶我出席各種場合,我們上新聞是常事,費洛是通過新聞,重新知道的我。”
“這個傻子,明知道我能幫他,卻遲遲不肯來找我。”江煙隔輕笑着說,“直到他護着的這群小崽都到了讀書的年紀,他們沒名字,沒戶口,上不了學,他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我。”
然後的事,江煙隔不說,江澈也能猜個大概。
江煙隔肯定是打算不惜任何代價,幫他解決孩子們上學的難題。
其實這不是什麽壞事,江煙隔幫他們去辦這事時,除了花點錢,想必也沒太被為難。
聯想到江煙隔剛說過,修建了學校,下個月就能完工的事。
這群人終究有了一個長久的落腳之地。
江澈慢慢地嗯了聲,轉頭問她:“所以,為什麽突然告訴我這些?”
為什麽突然帶我過來,告訴我這些連你的貼身秘書都不知道的事?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恨過你,讨厭你,為什麽還會對你好嗎?”江煙隔挑眉,“這就是原因。”
不是因為想要捉弄你,也不僅僅只是那可笑的報恩。
而是因為我身處黑暗,見識過人心的醜陋,還是選擇善良。
舉着火把的那個傻逼。
他燃燒自己,也燃燒醜惡。
他讓我見識了人心有醜陋的,卻也有美好的,有犯錯的,也有選擇原諒的。
我忽然也想做一次那樣的傻逼。
原諒過去。
寬恕罪惡。
去相信我記憶中那個少年。
他雖然有點小脾氣,有點毒舌,有點小壞,卻還是善良的,美好的,明朗的。
是我不後悔喜歡過的。
*
江澈這邊正醞釀着情緒,琢磨着江煙隔的話是幾個意思。
冷不防車子猛地一颠簸,随着江煙隔不耐煩了罵了句“操”,車子突然熄火不走了。
“……”
為避免尴尬,江澈沒話找話地問了句:“熄火了?”
柔情江煙隔脾氣上來了,瞬間變身江魔鬼,咬牙切齒地反問:“這他媽還用問嗎?”
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江煙隔看了眼後視鏡,大雪很快覆蓋了來路,她連車輪子印都沒見着,而下山的路也是白茫茫一片,看得人心煩。
江煙隔今天本來就穿得不多,她攏了攏那件毛衣,瞅着江澈,毫不心疼地說:“江小崽,你下車去看看。”
江澈本來就打算下車去看的,安全帶都解開了,聽到這話,心裏還是莫名有點怄,他回過頭反問道:“為什麽是我?”
“因為我穿少了,我怕冷。”
“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是你上司,我比你大,你要讨好領導,尊敬長輩。”
“……”江澈沉默了幾秒,砰地一下打開車門,剛下車,他就凍得打了個噴嚏。
這鬼天氣,要了命了。
江澈圍着車轉了一圈,又打開引擎蓋看了看,沒發現什麽毛病。
江澈回到車上,搖搖頭:“沒發現什麽問題。”
江煙隔見江澈還沒三分鐘就回來了,用苛刻的眼神打量着他,說出的話比外面的北風還冷:“你到底認真看了沒有?”
江澈氣得快要吐血:“有本事你自己下去看。”
“我才不去。”江煙隔眯着眼,懶懶地點開手機屏幕,“我有本事也不是這麽用的。”
江澈懶得理她,掏出手機發現沒信號。
作者有話要說: 江總:我是你上司,我比你大,你要讨好領導,尊敬長輩。
江小崽:過年給紅包嗎?8888888那種。
江總:給。
江小崽:要我死我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