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忽然委屈

江澈緩了一會兒,勉強平複下心境,他重新朝後視鏡看去。

江煙隔下了車,朝他走來,江澈繃緊了俊美的側臉。

咚咚。

玻璃被敲了兩下。

車窗緩緩降下,江煙隔穿着黑背心,筆直的雙腿包裹在緊身牛仔褲中,腳下蹬了一雙馬丁靴。

江澈看清楚了她手臂上的刺青圖案,的确是花,不過是兩朵纏繞在一起的彼岸花。

她皮膚冷白剔透,留着齊耳的短發,劉海略長遮住了點眼睛,那雙漂亮的杏眼光彩依舊,見到他第一句話是:“長帥了啊。”

江澈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一聲“姐姐”卡在了喉嚨口。

沉默中,他的黑眸動了動,見江煙隔疲倦地沖他笑了笑:“怎地不喊人?”

然後,江澈聽到自己混雜着酒味的聲音,疲倦又沙啞地響起:“江煙隔。”

江煙隔輕嗤一聲:“果然跟了老頭子後,跟我生分了。”

江澈:“……”

她的視線落在江澈的左耳上,忽然湊過來,柔軟的手指,點了點他耳骨上那枚綠寶石耳釘,輕笑:“還挺好看的呢。”

江澈面無表情地看她收回手,站直了身子,唇邊浮現自嘲的笑:“你老公呢?”

“你女朋友呢?”

江澈皺眉:“我先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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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煙隔笑:“你先回答。”

江澈扭了扭脖子,随便扯了個謊:“她有事先走了。”

江煙隔好笑地看着他:“你不送她呀?”

江澈冷笑:“你老公不也沒送你?”

見他這個樣子,江煙隔只是笑了笑,用平靜的語氣教育他:“談戀愛不比結婚,戀愛中的女孩子嘛,得哄着寵着的。”

江澈什麽也沒有反駁。

江煙隔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聞着莫名心安,他忽然就敗下陣來,不願意跟她針鋒相對,深呼吸一口氣,扯開話題:“你們來英國度假?”

江煙隔心不在焉地“噢”了一聲,她其實是來接受治療的。

她要經歷三次手術,每次手術要間隔一年,今年的手術是英國一個腦科專家主刀。

這些她沒打算告訴江澈。

江煙目光掃過她平坦的小腹,頓了一下,又問:“什麽時候回去?”

江煙隔誠實道:“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什麽時候動手術,距離上一次手術已經十個月了。

她情況好的話,手術可能延遲,她情況不好,随時可能進ICU。

江澈看着她的皮膚蒼白,想起林滅說的賀一川一直沒回JS的事,試探地問:“賀一川一直陪着你?不打算回去上班了。”

江煙隔:“他辭職報告都交給我了,不打算幹了。”

江澈有點不相信:“什麽?”

“他沒跟你說?”江煙隔說,“二月份,我已經把JS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全轉讓到你名下了,換言之,你現在是JS的新主人了。”

江澈只感覺吃了一記悶棍,荒謬嗤笑出聲:“怎麽可能,你騙我。”

他還企圖利用江老爺子,利用林滅,把JS從江煙隔手上奪過來,讓她恨他。

結果,江煙隔告訴他,他想要的,她一分不要地全給了他。

多麽諷刺,他不信。

江煙隔無奈地用食指敲了敲腦袋,挑高眉眼,唇彎起:“你難道沒去JS看看?怎麽,那麽放心林滅,真以為老頭子是吃素的啊。”

“……你、你知道?”

“早就知道了。”江煙隔提醒他,“另外,我還知道,老頭子手上有我當初跟江不饒做的親子鑒定資料,背地裏也把你給鑒定了一下,結果——”

江澈似聽了個荒唐的笑話,紅着眼盯着她,一個字也不信。

江煙隔笑着把話說完:“——結果你當然不是江不饒的種了,這件事我跟你都清楚。”

“江小崽,你以為老頭子沒懷疑過你的身份?他早知道我向着你,與其說他把你當孫子,不如說他是想吃掉你手中的股份。”

“……”江澈還是無法接受,他垂下眼,聲音沙啞,“不,我不信……”

江煙隔:“還有你以為林滅是真的真心實意為老頭子做事嗎?他不過是想拖死了老頭子,拿到繼承權。”

“什麽繼承權?”

“雖然聽起來挺混蛋的,但是老頭子是林滅的親生父親。”江煙隔把賀一川調查到的統統說了出來,“林滅的母親,林家二夫人,年輕時跟老頭子偷·情生下了林滅。”

江澈三觀都有點崩塌:“林滅知道這件事,江老爺子也知道?”

“林滅知道,老頭子蒙在鼓裏。”

江澈整個人都有點頹廢,他不解地看着江煙隔,眼神困惑:“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江煙隔擺擺手,不願意解釋太多,無所謂地笑了笑:“提前當作今年的生日禮物吧。”

江澈:“……”

畢竟每一次躺在手術臺上,都不知道能不能再醒過來。

畢竟,不能再正兒八經地給他過下一次生日了。

他已經給了她他的一切,她也就一并還了吧,有什麽關系呢。

在生死面前,她早就看開了。

江煙隔說完這番話,看了眼時間,到了該去複查的時間了。

那個腦科專家,脾氣古怪,一直不肯見他們。江煙隔還是還是等得不耐煩了,溜出來去了酒吧,賀一川放心不下,一路跟着她。

身後有條大尾巴狼,江煙隔哪有興致繼續浪,在酒吧內跟賀一川胡扯一通,她剛好看到了江澈。

不過江澈正與一個背影長得像白蓮花的糾纏不清,江煙隔轉背就出去了。

她開車成功地甩掉了賀一川,折回來時,就見到江澈開車飙了出去。

江煙隔一路跟随,她現在換了新號碼,沒有江澈的電話,她想來想去,就把之前删掉了他的微信號,重新加了回來。

這才有了眼下這一幕。

江澈卻誤會了,以為她在擔心賀一川,他的聲音聽上去懶懶的,帶着一股淡嘲:“擔心你老公?”

老個屁公。

江煙隔在心裏罵,結婚後一個月,江煙隔就不顧賀一川的反對,執意把婚給離了。

江煙隔第一次手術進行了整整十二小時,差點就要醒不來。

醒來的那一刻,江煙隔忽然就意識到自己錯了,她不該把賀一川拖下水。

賀一川那種性格,江煙隔絲毫不懷疑,她要是死在了手術臺上,賀一川絕對會守寡終身。

而且作為法律上的丈夫,哪怕江煙隔手術半成功,癱瘓在床,賀一川這輩子也得照顧她。

太坑了啊,江煙隔之前都沒想過這些事。

賀一川自然不同意離婚,江煙隔還有絕招,那就是賀一川不同意離婚,她就不同意下次手術。

大家一起拖死算了。

賀一川對她的任性沒半點辦法,只能由着她的心思,兩個人又去辦了離婚。

從結婚到離婚,不過一個多月,荒唐得不得了。

外界不知道內情,江煙隔跟賀一川也懶得去解釋,眼下救命更重要。

所以,連江澈也聽信了傳聞,一直以為江總跟她的秘書如膠似漆,兩人結婚後膩在一起,連工作也抛之腦後。

現在,江澈問江煙隔是不是擔心老公,江煙隔眼珠子轉了轉,怪腔怪調地回答:“是的呢,我老公你也知道啊,脾氣臭,眼下又失業,要是知道我還跟別的男人說這麽多話,指不定馬上得高血壓的呢。”

江澈:“……”

見到一個代駕騎着小單車過來,江煙隔眼睛閃爍了下,笑了句:“來了。”江澈還沒反應過來,江煙隔忽探頭過來,抽掉了他的車鑰匙,扔給了代駕小哥。

剛在車上的時候,江煙隔就叫了個代駕服務。

江澈喝了酒,上了車,又是玩命那種開法。江煙隔到底是放心不下,一路跟着他,那一刻,江煙隔還挺理解賀一川的。

感覺就是自家沒拴繩的狗子跑了出去,你一萬個擔心,只能跟着他一起出去遛。

勞苦命。

“麻煩你了,送他回家。”江煙隔指了指江澈,對代駕小哥說,說完又補充了一句,“要是他不聽話,趁機占你便宜,你就扯開衣服叫非禮,然後報警啊。”

代駕小哥:???

江煙隔交代完一切,沖江澈揮揮手,毫不留戀地回到了她自己的車上。

江澈心猿意馬地看着她把車子掉頭,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仿佛看着一個破碎的夢。

遙不可及。

代駕小哥還沒上車呢,江澈下車把鑰匙拿了過來,然後把代駕費付給他:“不用找了,我自己開。”

代駕小哥看了眼酒味正濃的他,要将費用退回去,猶豫道:“那位美女付過錢了,先生,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江澈把錢塞他口袋裏,不耐煩道:“老子說自己開,滾。”

“可是——”

“可是什麽。”江澈目光透着狠,一肚子委屈沒地撒,沒有道理地吼他,“連你也要來欺負我嗎?啊?”

代駕小哥:“不是……”

被迫營業的代駕小哥,欲言又止,在江澈紅着眼,一副要揍人的野蠻架勢中,他為了保命,三步一回頭,還是一句話沒多說地走了。

喝多了酒的傻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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