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只用一個車牌號就能搞事

同圖柯吃過飯後,沈洵問了一聲對方的電話號碼。

也許是他的某種直覺,總覺得圖柯話裏有話,藏着很多東西沒說。要到對方的聯系方式,日後總能用得到。

“別這麽土氣小朋友。”圖柯調笑道:“都什麽年代了還電話號。微信,加我微信知道吧?你那手機呢,韓老板當初給你那個。”

劉秘書當初确實塞給過沈洵一個手機,不出于任何增加債務的目的,純粹是為了聯系方便——各種意義上的聯系方便。

韓老板家大業大,就是随便送個手機也是牌子貨。後來沈洵上網查了一下,那款手機能有小一萬。

微信這東西沈洵不太熟——實際上,對于手機操作沈洵都不太熟。他畢竟一直寄人籬下,怎麽好意思張嘴要東西。在被幾個彪形大漢強行抓上面包車之前,一直使用的都是他大伯淘汰下來的小靈通,除了打電話發短信外還能玩個二十一點。

在圖柯的友情指導下,沈洵掃了對方的二維碼,在彈出來的頁面上看到了對方的微信名:浪裏白條。

……好吧,也是蠻符合的。

“別用真名,嗨一點。”圖柯示意沈洵把手機遞過來,在沈洵有點緊張的注視下給他改成了“高考為我續一秒”。

沈洵:“……”

“行了,這就加上了。”圖柯把手機扔回給沈洵:“要是想出去玩可以找我,想去哪兒我都帶你玩妥帖了。要辦事的話你可以試試聯系我,不過顧杭都不給你辦的事情,估計找我也沒什麽用。”

按下餐桌旁的按鈕叫侍應生過來結賬,圖柯替沈洵拎起了那個裝着參考書的塑料袋:“走吧,好學生,我開車送你回去,正好拐個彎去喝一杯。你這也趕着回去複習呢吧?”

“謝謝。”

沈洵這回倒是真心實意的道了聲謝。他本來以為以圖柯的作風,不拉他玩到天黑是不會放他回去的,誰知只是帶他規規矩矩的吃了頓午飯。

何況剛剛點菜的時候圖柯确實在酒水單子那裏停留了一會兒,想必是為了能開車送他才會放棄喝酒,而改選了飲料。

雖然面上一副大大咧咧的纨绔樣,但圖柯的心思也真夠細,在做事上也足夠有分寸,最妙能乘順勢做出三分糊塗。沈洵擡眼看了圖柯一眼,只覺得這些人一個個心底明鏡一般,為人處世上很有的他學的。

圖柯開着車上道變速送了沈洵一截,被沈洵看出方向不太對。他對這條路其實不太熟,但是對方都把車開的這麽南轅北轍他還是能辨認出來的:“抱歉,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沒錯。剛剛我給顧杭交代了一聲,他讓我把你送到他公司。”圖柯聳了聳肩膀:“你在他休息室做你的作業吧——對了,你去過他公司沒有?”

“沒有。”沈洵搖了搖頭。學生很少有心思關注某某集團的大廈坐落在城市的哪個角落,除非以此為什麽醒目的标志物。老實說,沈洵連顧杭公司的大門往哪兒開都不知道。

“那不正好去看看,我跟你說……卧槽!”

圖柯突然爆出一聲粗口,害的沈洵差點以為對方發現剎車失靈了:“怎麽了!”

“他怎麽回來了?不是一直在南方那邊嗎?”圖柯眼神有點凝重,目光落在一輛越過自己二三十米的轎車上,喃喃自語道。

沈洵順着對方的視線方向看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輛無論配色還是造型都非常低調的車子。他不太懂什麽車子的牌子,但眼前的這輛車子卻低調的都有點樸素了,扔進車堆裏毫無存在感。

不客氣的說,這樣的車子從沈洵面前來來回回的開過十次八次,他都不一定有印象。真是虧得圖柯這麽遠就把對方認出來。

“啧,這也真是巧了。”圖柯露出了一個牙疼的表情,猛地一打方向盤,挑頭換道,向着相反的方向駛去:“我跟你說,就這車牌號,你好好記着。以後要是見到了就躲遠點。”

沈洵:“……”

看着對方那唯恐避之而不及的神情,以及堪稱古怪的提醒,沈洵不由猜測道:“他是誰啊?跟你有過節?”

“我能跟他有什麽過節。”圖柯一口否認:“按理說我看到他的車,該主動打個招呼請他喝茶吃飯的。今天話都不說就跑了,全算我不夠意思。”

那你沒事跑什麽啊?沈洵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突然心裏一個激靈:“因為我在?”

“小朋友你怎麽這麽聰明呢。”圖柯有點糟心的看了沈洵一眼:“算是吧。他跟顧杭不大對付。我要是今天讓他看到你,他非得和顧杭再打一架不可。總之你躲着他走就是了。”

圖柯說的語焉不詳,沈洵卻聽得眉頭都擰了起來:“等等,你的意思是,他看到我就會反應過來我跟顧先生認識?所以你現在連過去打個招呼都不敢?”

圖柯:“……”

沈洵這話如此精準的戳中了某個關節,圖柯的眼神四下游離,左看右看,只是堅持不肯落到沈洵的身上。

“到底是因為什麽?”沈洵一下子坐直身體,安全帶被他的動作帶出好長一截。阻力加大,他卻完全無暇顧及,思緒都飄到了一直以來的那些疑點上。

韓老板和顧先生口中的“像”,圖柯嘲諷般的“姓顧的專充大尾巴狼”,那位素未謀面的車主一眼就能憑他的長相看出他認識顧杭……

這些瑣碎的細節攢到一塊,沈洵很是煩悶的皺起了眉:“圖哥,咱們好歹一起看過片,吃過飯,你對我也一直很照顧。現在話都趕到這當口上,你就明白跟我透個底,我長得究竟怎麽了?是像誰還是有什麽古怪?”

他活了将近十八年,眼看就要成年的當口,才知道自己竟然能光憑臉就惹麻煩!

或許是沈洵的一聲“哥”起了作用,或許是意識到沈洵渴望答案的情緒多麽強烈,圖柯沉默了一小會兒,還是張了張嘴:“沈洵,我今天說的其實已經太多了。如果不是我心情不好,最開始連點風聲都不該透你的。”

眼見沈洵張嘴想要反駁什麽,圖柯舉起了一只手:“停。放寬心,你這其實沒什麽大事。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學你的習考你的高考就是了。你只要記住兩點:一,顧杭對你毫無惡意;二,你躲着那人一點,最好別讓那個人跟顧杭打起來。”

沈洵咽了口口水,覺得自己突然對第一條抱有極大的懷疑:“如果那個人跟顧杭打起來了呢?”

“那你韓老板估計想把你灌水泥沉江。”圖柯做了一個慘痛的表情:“你不會想知道當年他倆打過架後韓盛霖有多左右不是人的,他打從娘胎裏出來大概就沒這麽憋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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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霧水的沈洵終究是被圖柯送到了顧杭的辦公室。溫柔和氣的女秘書非常客氣告訴他顧總正在開會,請他去休息室待一會兒,還給他倒了杯奶茶端上來一碟子小點心。

沈洵心思全在剛剛圖柯話裏的意思上,只覺得自己簡直無心學習,練習冊一看就煩,勉強做了兩道題終于丢開手去。

想想也是,韓老板大費周章的把他綁過來還賭債,最終目的就是把他打包送給顧先生消遣。對方又怎麽可能輕描淡寫的簽了個助學協議就罷手了?要真有那麽簡單,有什麽事不能好聲好氣的辦,最開始倒要來那麽一出?

也是顧杭的态度太平和太自然,一直以來對“輩分”的孩子氣小堅持甚至還讓沈洵有點好笑,順理成章的卸下了對他的防備。現在摘掉濾鏡來看,只覺得事情怎麽都不對。

他不知道顧杭究竟要做什麽,但卻從圖柯的那番話上感覺到:對方一定是憋着一股蔫兒壞。

圖柯不刻意說“顧杭絕不會對你不利”還好,一這麽說了,反而給沈洵一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自己有什麽能讓人圖的?沈洵撐住了額頭。

這大概是所有問題中最簡單的一個,所有人的态度都鮮明的指向一個答案:臉。臉。臉。

正當沈洵有點煩躁的搓了一把自己的面孔時,身後的門把手被人按下,顧杭走了進來。

“圖柯帶你去哪兒吃的?中午吃飽了嗎?”

對方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松,配上他那張俊朗的面孔,讓人感覺和他聊天會非常愉快。只是如今沈洵卻毫無這樣的心情。

沈洵心裏存事,也就嗯啊的答應了過去,顧杭接下來的幾個問題他也都潦草的應付了事。

直到顧杭撚起他面前的一塊點心,仿佛漫不經心的問道:“圖柯跟你講了什麽不該說的?”,沈洵才悚然一驚,一時沒有回答上。

“所以果然說了些不該說的?”顧杭已經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問題的答案,卻依然笑的愉快,只是語氣裏帶着一點若有所思:“你面對我的時候緊繃成這樣,是他暗示我對你不懷好意了?”

“……”

看着沈洵的神情又轉為戒備,顧杭話鋒一轉:“別緊張。這就是一點談話的小技巧。抽冷子換個話題,對方一時反應不過來,嘴上不一定剎得住車。”

沈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顧杭,嚴肅的說出了一串車牌號。

顧杭聽後一愣:“喲,圖柯扯得挺遠……哦,我知道了,是梁沐回來了。你們正好看見他了是不是?”

沈洵沒有回答,只是低聲問:“梁沐是誰?”

“你念的那車牌號的車主啊。”顧杭啼笑皆非道:“怎麽,你就因為這個戒備成這樣?圖柯究竟跟你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他說你會跟那個車主打起來。”

顧杭噴笑道:“就梁沐那面人兒似的,我要是能跟他再來一架也是絕了。”

“圖哥還說想不通為什麽那個車主會突然從南方回來。”

“是圖柯不用心。”顧杭嗤笑了一聲,給沈洵解釋道:“梁沐年年回來四次。正月十五、清明、中元、寒衣都定時回來上墳,時程比報曉雞還準。這是踩着中元節的點回來的。以圖柯的個性大概不怎麽看農歷,所以才驚訝的不得了。”

“哦。”沈洵突然問道:“那我究竟長得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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