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趙高這兩日犯了風濕,身體不舒服,一直安靜低調得很,此刻被陛下點名,連忙跪了下來,“小公子雖皮了些,但天資聰慧,假以時日多懂點事用到正道上定然能替陛下分憂,請您再寬限些時日,臣定盡力教導小公子。”

他深深俯叩在地,額頭貼于地面,萬分恭敬。

秦皇深深看了一眼,“起吧,若小公子下回再犯錯,爾連坐。”

懷中的一直很安靜乖巧的小崽子拽了拽他袖子,哼了一聲,腦袋向另一邊轉過去,秦皇注意到這方向……是将後腦勺對着趙高那邊。

他想起先前幾次小崽子見着趙高都不太高興,第一次抱回來見到趙高時便曾嫌棄醜醜醜,現在還不待見呢?

他心裏留了個問號,小崽子才剛出生又如何識得趙高?這趙高也沒機會得罪她,還能去娘胎裏招惹她不成?莫非是八字不合?

一個面面俱到八面玲珑會辦事的寵臣,一個親手養着的親生閨女,誰重要不言而喻,秦皇想,日後讓這趙高多跑跑外面,讓他幹點別的事,少在小崽子面前晃。

他幾乎不需要多想,便下了決定。

秦皇重新看向狗兒子,“你跟皇妹道個歉。”

胡亥面色一下子綠了,都這樣了父皇還不放過他,還叫他跟讨人厭的皇妹道歉?

在王獸兇狠的目光下,他屈服了,忍着屁股蛋的疼爬起來,一瘸一拐走到父皇面前,低頭跟他懷裏的小肉團子道歉:“我、我……”

少年咬咬牙,閉眼大聲喊:“皇妹,我錯了!”

秦皇:“你錯哪兒了?”

“我、我不該抱走皇妹,不該掐她臉。”他心想,如果不是下雨了沒來及回去,說不定父皇不會發現,他就是太倒黴了。

一想到這裏屁股上的傷口好像都癢了起來,酥酥麻麻的鬧人得很,他一刻都站不住直想跑,讓小太監給自己擦擦清涼膏。

等回了宮,跟他歲數差不多的小太監拿着藥膏,驚喜道:“公子傷口竟然好了大半!”

“結痂了好多,也不流血了呢!”

原來是結痂了難怪會癢,胡亥頓住,“怎麽會好得這麽快?”

他昨天才被打,太醫說沒十天半個月好不了,睡覺都得趴着不敢輕易動彈,結痂的話……只要不摳破就不會再流血了,照這架勢要不了幾天又能動了。

小太監也奇怪呢,比他還稀奇,他自個兒看不見傷口,小太監作為上藥人看的一清二楚,那些奉命打小公子的人壓根沒留守,打得可實在了,打得小公子皮開肉綻他都不忍心看了。

竟然一夜之間全好了?

小太監想了想,“上午剛給您上過藥這傷口分明跟昨日差不多,這才半日就好了?”

胡亥想到他是去父皇寝宮,站在皇妹面前給道了歉忏了悔後才感覺屁股有異樣的,難不成真是老天爺顯靈了?

傳說中的那什麽,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的現實版?他欺負了皇妹遭到父皇懲罰,又因為道歉所以傷口就好得快?

胡亥腦洞大開,越想越覺得是如此,他連忙叫發呆的小太監,“你去準備些禮物……”

少年想了想,他的小倉庫裏什麽都沒有,只有些男孩子才喜歡的彈弓刀劍什麽的,便說:“算了去找夫人吧,娘那邊好東西多,你跟她說讓她準備點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你送去父皇寝宮,說我想跟小皇妹賠禮道歉。”

小太監滿頭霧水走出去,跟玉夫人把小公子的要求一說,這兩日差點哭成淚人的玉夫人連忙吩咐嬷嬷去開了她的箱子,“把皇上以前賞的那盒南海珍珠拿來,拿去給小公主玩。”

嬷嬷有些驚訝,這盒珍珠雖個小,但每顆色澤均勻圓潤極為難得價值不菲,且這是皇帝唯一賞過自家夫人的東西,那是生了小公子時賞的,夫人平時寶貝得不行,現在說送就送?

玉夫人膽子小,這些身外之物再重要也沒她兒子重要,咬牙說送,“只期望陛下揭過這一茬,不記胡亥的錯。”

她是怕陛下因為這一次會對胡亥有看法,影響兒子的前途,若能道歉認錯誠心些,陛下興許會原諒胡亥。

想到這她還有些高興,“嬷嬷,胡亥真是長進了,知道送禮道歉,若能經過這一次知些事,也算因禍得福。”

小太監低頭嘴角抽抽,雖然他鬧不明白為什麽小公子心血來潮叫他送禮,但想來不是因為突然“開竅”了,自家的公子自家最了解了。

這邊的禮物很快送到,紅桃說是小公子身邊的人送來的,說要給小公主道歉,秦皇停下批閱奏折的筆,看向趙高:“你教的?”

趙高搖頭,“小公子看來是真知錯了,這是好事。”

東西送到小龍崽跟前給她看,這是陛下吩咐的,她道:“公主,這是胡亥小公子送您的呢,聽說是跟您道歉。”

“到底是一家人,小公子應該是知錯了。”

宮女拿給她看卻并不拿給她玩,怕小公主不懂事給吞了。

這一盒亮晶晶的珍珠,小龍崽看得雙眼發亮,真漂亮!

然而一聽宮女說是胡亥送的,她哼了一聲,将小腦袋移向一邊,努力控制住想抓珍珠玩的手,她才不稀罕壞人類的禮物。

掐了她尊貴的龍臉,就想這麽算了?沒門!就算沒有這一出,她也不想和這個人類玩。

宮女将小公主的反應報告給皇帝陛下,男人略微思索道:“扔進庫裏鎖起來吧。”

“去朕私庫取兩顆最大的南海珍珠,做成布偶給小公主玩。”

紅桃聽得有些懵,秦皇不耐:“珍珠做眼,又大又圓,小崽子會喜歡的。”

這下小宮女明白了,是讓他們做只布偶娃娃給小公主玩,把珍珠鑲嵌上去,做娃娃的眼睛。

她有些咋舌,乖乖,陛下這些年南征北戰一統六國搶來的寶物不計其數,其中那幾顆南海珍珠也算得上其中翹楚,聽說還是當年楚國皇後皇冠上取下來的,算得上重寶。

就一個小布娃娃,陛下竟然要拿最大的兩顆給娃娃做眼睛?他不怕閃瞎小公主的眼?

還說得這般輕描淡寫,仿佛那不是價值連城的珠寶,而是地上一塊石頭一般。

做布娃娃的時候經驗老道的嬷嬷手都在抖,怕一不小心刮壞了這價值連城的珍珠。

誰能想到當年後宮夫人們都想得到的南海寶珠如今要變成一個奶娃娃玩具上的一部分呢?

沒收壞小哥哥的禮物,當晚小龍崽收到了父皇的禮物,她一眼就看上小布虎頭上那雙又大又亮閃瞎人眼的超級大珍珠,歡喜伸手要去扒。

秦皇暗笑,他一早發現了,小雞崽在這點上興許是像了他,愛些金銀珠寶,凡是會發亮的東西都受她喜愛,甚至于宮殿裏擦得發亮的龍紋桌椅也能得她青睐。

他是男子又是皇帝再喜愛也是看上便扔私庫鎖着,從不把玩,因而也無人知曉他對這些俗物有興趣,倒是小龍崽在這一點上毫不掩飾喜愛,那雙眼放光的樣子像極了貓見了魚,看上就想叼走。

打從這一天起,這一只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值錢(價值連城)的布老虎成了小龍崽最喜愛的玩具,去哪兒都要抱着,睡覺也抱着,從不離身。

外界傳言小公主年紀小卻很是聰慧懂事,知道那小布老虎是皇上送的,因此極為愛惜,誰都不讓碰。

溫柔大哥送的那塊玉被挂在脖子裏早被小龍崽忘到天邊去,秦皇唇角翹起,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若非顧及長子心意,他早就把那塊破玉丢了。

贏氏有族規,新生兒誕生凡是長輩兄長贈與的禮物皆有賜福之意,因而得好好保管,這象征着一種關系,日後若是有事,可憑這禮物作為憑證來往。

小龍崽收了禮物,再一次在小本本上打了個鈎鈎,父父又得一分,等父父滿分了她就告訴父父她穿越的小秘密。

小太監送了禮回來,等到晚上屁股傷口處也沒有任何變化,胡亥躺在床上想,莫非是要親自道歉才有用?

他多道歉幾次是不是能好了?

這樣想着,第二天傷口還是沒變化的胡亥讓人擡着自己去了父皇寝宮。

那裏的宮人侍衛都對他極為警惕,竟然不讓他進去,胡亥不滿道:“本公子是來給皇妹道歉的,找皇妹玩有什麽不對,你們竟敢攔着?”

侍衛統領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狐疑道:“小公子您确定不是來欺負小公主的?”

“陛下吩咐了,可疑人物不得進入。”

胡亥不甘心走,便讓宮人們就地放下他,他躺在宮門口曬太陽,直到父皇下了朝回宮,他可憐兮兮地求情跟在父皇屁股後面進了殿。

一見到小皇妹被宮女抱着,少年雙眼發光,一瘸一拐奔過去,跟見着親人一樣熱切,“小皇妹,哥哥又來看你了!”

小龍崽目光落在他臉上,嫌棄一扭頭。

少年臉皮厚,嬉皮笑臉說:“皇妹,我回去反思了下,覺得我昨天的反省不夠深刻,所以來找你繼續道歉的。”

“以後哥哥每日三省吾身,日日來給你道歉,怎麽樣,心意夠誠吧?”

哪怕是帶有目的的,少年仍自得地覺得自己真是誠懇得不得了,這些年來被他欺負的哪個得到過他這麽多的道歉?

小皇妹真是有福氣!

可惜小龍崽并不理他,越過他伸手向高大的龍父晃了晃,求抱抱。

秦皇從善如流,熟練的将人抱過來,順便敲打了一番兒子,“道歉不是這麽道的。”

胡亥仰頭,“父皇教教我。”

男人抱着崽子往裏面走,邊教育兒子:“投人喜好是為誠心,光說不做無用。”

胡亥想到屁股上的傷,急了,忙追問:“皇妹喜歡什麽?”

秦皇唇角勾起,拿起小崽子抱在懷裏的小布老虎給他看,指着上面兩顆閃瞎人的寶珠說:“譬如這個。”

胡亥瞪了眼睛:“……”

突然、想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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