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10分鐘前,他還在嘲笑被自己一個球打倒在地的娘娘腔。

轉眼自己就被一個球砸的坐倒在地,還丢臉的流下了鼻血。

屁股底下的地面火辣辣的,他像是被架在了一口大鍋上,有人從底下添了好幾把柴火,這種熱從下面一直燒到了他的臉上。

他的自尊心被人狠狠地抛在了地上。

孫明他們連忙湧上來,将他從地上扶起。

旁邊的其他人大聲叫起來:“我靠,都流鼻血了!”

孫明冷眼看着這個被全校女生追捧,還将溫白榆抱着送到醫務室的人。

“你幹什麽?”

俞書辰斂着譏诮的眉眼,無所謂地聳聳肩,“哦,本來想……物歸原主,沒成想手滑,把你砸倒了。”

他說着又狀似無意地補充了一句:“我只是沒想到你這麽脆弱,這麽一擊就流鼻血了,看不出來高高大大的,身體素質卻跟個娘們似的。”

孫明周圍幾個人倒吸一口涼氣。

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這些話很耳熟,就在10分鐘前,他們曾嘲笑過溫白榆是個娘娘腔。

陳鋒只覺得,他的自尊心不僅被抛在了地上,還被人狠狠地踩碎了。

他剛要沖過去。

體育老師已經走到了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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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溫白榆他們的體育老師。

體育老師吹了一聲挂在脖子上面的哨子,厲聲問他們怎麽了。

俞書辰沒有說話。

孫明搶先一步站出來,打算先發制人,“老師,我們好好地在打籃球,就是這個……這個高年級的學長,仗着比我們年長,就用球砸我們!”

旁邊的人見他出來告狀,便也紛紛附和,“對對,你看我們陳鋒,這麽大個個子,這麽強健的體魄,都被砸的流鼻血了。”

陳鋒捂着鼻子的手上還有血跡,看起來情況似乎真的很不好。

體育老師虎着臉沖着俞書辰問:“怎麽回事?”

俞書辰淡淡的:“報告老師,打籃球的時候不小心滑出去了。”

孫明咬牙:“老師,你看他,一點悔過的心都沒有,什麽手滑,手滑能砸到人?一看就是騙人的!”

體育老師剛要說話。

俞書辰又繼續道:“哦,對了,老師,你剛才不在,可能你大概還不知道。”

“我想你作為一個好老師,有必要去醫務室看一下你們班上的同學,就在10幾分鐘前,被您班裏的這位同學砸中腦袋,現在還躺在醫務室裏沒有醒過來。”

俞書辰說完也不管體育老師臉上什麽表情,轉身往教學樓走去。

處理完了這裏的事情,他得去教學樓的自動販賣機上面買瓶水。

那邊孫明見到俞書辰走了,急道:“老師!”

體育老師也不是個傻的,這麽一聯系,就大概猜到了前因後果。

陳鋒雖然是他的課代表,也流了鼻血,但是另外一位現在還昏迷不醒,顯然情況要更嚴重一些。

在體育課上出了兩起這樣的事故,他有監管不力的責任。

體育老師的表情也冷下來:“我去醫務室,孫明你和陳鋒一起來。”

孫明楞在原地,轉過頭和同樣呆住的陳鋒大眼瞪小眼。

體育老師走了幾步見他們沒跟上來,催促道,“快點,陳鋒的鼻子讓校醫去看看,順便看看你們砸暈的同學。”

孫明在體育老師的目光下,沉默地扶住陳鋒,兩個人磨磨蹭蹭地跟着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說實話冷血如陳鋒,一點都沒有後悔砸人,但是到底把人砸得昏迷不醒确實是他當時火氣太重,一時失手的過失。

盡管如此,要他去和溫白榆道歉,他還是極度不願意的。

他們走的不快也不慢,就在看到醫務室那幢樓的樓頂時,陳鋒腳步躊躇了一下。

就是他這麽一猶豫,擡眼的時候看到俞書辰背着溫白榆從醫務室的門口出來,遠遠瞥了他們一眼。

但也仿佛只是不經意的那麽一眼,因為他很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體育老師皺着眉,大跨步趕上去。

從陳鋒的角度望過去,就是體育老師和溫白榆說了幾句,緊接着往他的方向看過來。

陳鋒挺怕體育老師現在特意招手讓自己過去給溫白榆道歉,他連忙低下了頭。

好在最終他也只是望了他們一眼,直到俞書辰的背影消失看不見了,他也沒叫他們去道歉。

陳鋒在心裏緩緩松一口氣。

如果要叫他道歉的話,還不如接受處分呢。

溫白榆已經醒了,趴在俞書辰的肩頭,腦袋擱在他的頸窩裏。

臉上總是有一層薄薄的汗,冰涼的擦在俞書辰的脖子裏。

他的呼吸清淺緩慢,渾身有種說不出來的憋悶感。

像是有一股氣壓着,上不來下不去。

俞書辰背着人,一步一步堅實地走,一路沉默。

溫白榆腦袋昏沉,但他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一點的。

他不是很确定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太高興?”

俞書辰抿着唇,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就在溫白榆以為他什麽也不會說的時候,俞書辰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

“哥哥很高興我們小星星會維護哥哥”,他頓了一下,把語氣溫和下來,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平和的,“但我希望小星星能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

在他“以牙還牙”教訓了傷害溫白榆的人回到醫務室,李文殊默默地遞了手機過來。

校園帖子上面紛紛揚揚,關于這件在體育課上面的突發事件,被好事的同學們頂成了hot。

俞書辰也是從現場知情者的回帖中了解到了這件事情的起因。

溫白榆不服氣,嘟着嘴,“可我想保護哥哥。”

俞書辰腳步頓了一下,又繼續背着溫白榆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笑了一下:“小星星只需要好好保護自己。”

溫白榆不服氣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我有哥哥保護,可是哥哥也需要被人保護呀。”

他在俞書辰背上鬧了一陣,鬧着自己腦袋疼,頭暈還想吐。

“哥哥我要吐了啊。”他聲音虛弱,一點也沒有威脅人的氣勢。

俞書辰頗感無奈,似乎在和小孩子理論這件事上,他一直不是很擅長。

只好軟下嗓音,溫柔地像是春日的微風,輕輕的,柔軟的,“如果小星星受傷了,大家都會心疼的。”

溫白榆在他輕柔的聲音裏紅了耳根,腦袋裏回蕩着“我們會心疼的”。

他的語氣就是在哄一個自己關心的小朋友,但是他還是在這句話裏偷偷抓到了自己想要聽的部分,并在心裏将其放大。

我們等于我。

哥哥會心疼的。

他暗暗地想:反正也沒有人知道。他有一顆長大的靈魂。

在出租車上的時候,俞書辰給溫時融打了個電話。

俞書辰挂了電話沒一會功夫,葉茜的電話就追了進來。

開口就是:“星星怎麽樣了?”

她那邊的環境音很嘈雜,因為不知道溫白榆現在的情況,她的語氣急切聽上去帶着一些些責備和愠怒。

俞書辰開了免提,溫白榆腦袋枕在俞書辰的手臂上,聲音虛弱地回應:

“媽媽,我……我沒事的。”

葉茜聽到他有氣無力的聲音,一瞬間就哽咽了。

他們家星星雖然從小看起來瘦小一個,但是打小生病感冒一兩天就又生龍活虎了,發着燒也能開口給自己點菜,即使舌頭嘗不出什麽味來,也不肯讓自己落了美食。

是個生着病也皮實的小屁孩。

幾時會聽到像現在這樣虛弱的聲音,可把她心疼壞了。

“你們去第一醫院神經外科,今天的主治醫師是你爸的老同學。”葉茜絮絮叨叨。

“我這邊處理一下也馬上過來,啊,咱們星星最勇敢了,不怕。”

聽到要去醫院,溫白榆覺得有些冷又有些害怕,他瞧了一眼旁邊的俞書辰,便又往他懷裏縮了一下。

他小時候皮實,除了少有的幾次病毒性流行的感冒被其他小朋友傳染上,其他時候都只需要吃一兩片藥就能好了。

他不需要去醫院。

因為俞書辰,他對醫院的印象永遠是蒼白的、冰冷的、絕望的。

漫無邊際的寒冷和鋪天蓋地的恐懼。

俞書辰察覺到他在發抖,伸出的手臂摟得更緊了一些。

“冷嗎?”俞書辰一邊問,一邊把後座的空調出風口給關了。

溫白榆臉色慘白,哆嗦着唇,将臉靠在俞書辰的掌心裏。

這時候俞書辰才徹底察覺到,他的臉小小的,好像能輕易被裹進他的手掌裏。

是真正的巴掌小臉。

他的皮膚本來就很白,此時臉上血色褪盡,只餘眼下一點點病色的紅暈。顯得更像是被風雪摧折過的梅,在漫無邊際的冰雪裏,倔強、凄然的開放着。散發出幽幽的冷香。

小朋友還沒長開,卻已經有了一雙會說話的眼睛。

他莫名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去商場買衣服時遇到的那個誤會。

“他就是你的童養媳吧?”

當時還覺得可笑,現在一看,如果不看性別,小星星倒确實是一個不可多見的小美人。

是那種長大了能攪動一朝風雲,能讓君王不早朝的……

“禍國妖顏”。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我見證了你的綻放

放心吧,哥哥都有數的,公然鬥毆不太好,咱能用其他方式解決就用其他方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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