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所有人都在擔心俞書辰只選了一個作文會不會有點太冒險, 畢竟這是競賽,不是普通的學校考試。
那是各校擇選出來的優等生,混在一起考試, 不定誰能得到改卷老師的青睐,畢竟作文這東西, 和數學不一樣, 會有一個标準答案。
這些擔心的人裏包含了溫時融和葉茜,在準備晚飯的時候都憂心忡忡的, 但為了不讓給孩子更大的壓力, 刻意讓自己放松下來,确保見到幾個孩子的時候能夠平心靜氣。
校園論壇裏更是吵成了一鍋粥,魚吹和魚黑打起了擂臺。
唯一一個對俞書辰蜜汁自信,完全不擔心的恐怕就是溫白榆了。
在他心裏, 哥哥一直是最優秀的人。
不過周圍人不斷灌輸給他作文考試不容易的觀念。
說起俞書辰的語文成績雖說不差,相較于其他來說不算強項。不知道是不是他腦袋一時短路想不開, 如果是數學的話一定穩紮穩打。
比賽作文就很懸。
要是失利得不到什麽名次的話……
說不定都不能代表市裏去參加省級的考試……
溫白榆莫名緊張起來。
錢禿頭在吃晚飯前再次提醒明天要去比賽的幾個同學,記得帶好筆和準考證,帶上換洗衣物,下午的時候在學校大門口集合。
吃了晚飯,溫白榆特意問了俞書辰,筆是否夠寫。
“不知道為什麽, 平時寫字的時候筆就出墨順利,一到了考試時間, 沒一個根筆是順暢的,寫啥啥斷墨。”溫白榆怕俞書辰不信,特意強調,“是真的, 我已經碰到好幾回了,好在我帶的筆多。”
溫白榆領着俞書辰去到學校的小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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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算現買兩盒筆,一盒給哥哥,一盒給自己。至于姐姐……
姐姐的筆都是粉嫩嫩的,譬如小賣部裏還停留在好多年前的直男審美黑外包裝,一定不是她的風格。
聽到他買的不少,小賣部的老板笑得眯起了眼睛,極力推銷他們新到的一款筆。
“這個,我們新到的,出水快,書寫流暢,容量大不說,這些筆還是祈過福的,你們用了一準能得獎!”
一般要上“戰場”的人最愛挺吉利話,這個老板就深谙其道。
俞書辰很懷疑她用這一套一眼就能看穿的說辭忽悠了不少的學生。
起碼溫白榆就挺受用的,他拿起筆仔細看了看,筆杆還是那種直男式的漆黑,長直款,不粗不細,手握處做了相對細膩的柔軟橡膠墊,可以給長期握筆的指尖做一個緩沖。
看起來雖然不是很美觀,但是确實比其他的筆做工更加細致一些。
最重要的是,那黑色的筆帽上面有四個銀色的字體“孔廟祈福”。
這對溫白榆來說很重要。
溫白榆很在意這個,就特意指出來,“真的是祈福過的嗎?”
老板一看好像有戲,大笑了幾聲,特別賣力的安利。
溫白榆的表情果然變成了愉悅,轉過頭十分興奮地指給俞書辰看。
俞書辰淡定地接過,問老板多少一根。
老板眼睛幾乎笑成了一條縫:“5元。”
俞書辰面無表情地将筆又放了回去,怕溫白榆花冤枉錢,只能委婉地跟老板聊天給溫白榆提醒。
“這麽多筆都祈福的話,孔老夫子有些忙。”
老板既然敢誇海口,自然也有他的一番說辭,“那也不礙事,孔老是聖人,聖人的祈福怎麽能是一小片呢,我們這些筆有幸被孔聖人祝福過。”
為了增加說服性,老板還加了一個成功案例,“我家隔壁那娃平時成績不咋地,之前用了這筆,期中考試都考班級前幾了,你說靈不靈?”
他趕緊拿了兩盒塞到了溫白榆的手裏。
老板平時做慣了生意見多了人,知道俞書辰是個硬茬,溫白榆是個突破口,就使勁給溫白榆推銷。
“同學,可別猶豫,這筆緊俏的很,你一猶豫,很快就沒有了。”
他這麽一說,溫白榆更覺緊迫,從口袋掏出100塊錢就要付錢,連價都不還。
俞書辰扶額提醒:“老板才說這筆是新到的,怎麽別人已經用過了。”
老板前後矛盾被拆穿,難得沒話辯駁。
但溫白榆被“一定能考上”蒙住了心,一門心思覺得這是施加了魔法的。
不顧阻攔要去付賬。
俞書辰見攔不住,在付錢的時候和老板讨價還價,最終老板“不情不願”打了8折。
溫白榆買了兩盒筆,把其中一盒分給了俞書辰。
一邊走還一邊驚嘆起了俞書辰的砍價能力,兩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睜得又大又圓,看上去像一只乖巧的小狗。那雙眼睛裏流露出了崇拜的神色,“哥哥,你這麽會還價啊,一下子砍了20塊!”
俞書辰忍不住揉了揉他柔軟的發頂,對他不設防的天真有些無奈。
倒是沒有直接說出來那是老板見他是個好騙的小孩故意擡高了價格,其實那筆零售價最多不過2.5一根,即使最後砍到兩盒80塊,老板都是大賺了。
溫白榆還在興奮,話沒過腦子就直接說:“那以後都要哥哥管賬了,放我這肯定很快用光光。”
俞書辰聞言腳步頓了頓,挑了挑眉。
說完,溫白榆也意識到了話裏的問題,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圓過去,只能笑笑以掩飾尴尬。
第二天下午校車準時停在了校門口,溫白榆背着葉茜整理的小背包,早早就到了。
司機打開了車門,裏面已經坐了兩三個初中的。
他都不認識,可能是比他小的學弟學妹。
這幾個人低下的頭擡起來,沖着他友好地笑笑。
他也微笑着點頭,找了一個離他們不近不遠的位置坐着。
他找了一本滿分作文仔細地看,車上陸陸續續有學生上車。
大概又等了5分鐘,溫白桑和俞書辰他們高三的也到了。
溫白桑走在俞書辰前面,看了眼溫白榆的方向,徑直往也這邊走過來。
溫白榆坐在靠窗的位置,留了過道的座。
溫白桑已經看到了他,路過他旁邊停了一下。
溫白榆的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很怕她坐下來。
大眼睛裏毫不掩飾地露出了驚慌。
溫白桑故意伸了一下腳,吓得他家可憐的弟弟眼睛裏的光都晃了一下。
她惡作劇夠了,才往前走了一步,坐在了溫白榆的後座。
溫白桑湊過去,整個人靠近溫白榆的椅背小聲道:“怕什麽?怕姐姐坐了,你家哥哥就沒位了?”
溫白榆窘迫地幾乎要鑽到大巴車的發動機裏去。
好在這些話俞書辰沒有聽到。
等俞書辰他們這最後一批人到齊,帶隊老師站在司機旁邊,拿着那種導游小喇叭,捏着名單開始點名。
旁邊坐着哥哥,身後還坐着一個調侃完自己就放倒座椅打算小憩的姐姐,前面有個擴音器一直在說話,讓溫白榆産生了一種小時候一起去春游的錯覺。
溫白榆想到了皮實的童年。
又想起了姐姐和俞書辰算是半個青梅竹馬長大的,但他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的記憶裏,都沒有在比現在更小的年紀遇到過俞書辰。
按理說,像哥哥這樣的顏值,如果見過一面,一定見之不忘。
那他們肯定沒有遇見過,哪怕一次。
他們本該在更早的時候遇到,但年少的記憶消失在青春的長河裏,只留下上輩子不算多的細枝末節。
俞書辰問他在想什麽。
溫白榆想了一下,試探着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夢,恍惚覺得是上輩子。”
他舔了一下下嘴唇,有些緊張地問他:“哥哥,我是說,如果,如果人真的能清晰的知道自己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
俞書辰很快就領會了溫白榆話裏的意思,順着他的話往下講,“哦?那小星星的上輩子,有沒有哥哥?”
溫白榆點了點頭。
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答案,畢竟夢境是現實的折射,夢境即使再光怪陸離都離不開現實的一些東西。
俞書辰比較關心的是:“那哥哥和星星認識嗎?交集多不多?”
溫白榆眼睛裏難得帶了些惆悵,好半天才開口,“認識,你也來到了我家,住在旁邊雜貨間整理出來的房間裏,可我們沒有說過幾句話。”
其實這些都是有跡可循的,溫白榆和俞書辰熟了以後就發現,他并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表現的溫柔可親,更多的時候他都是拿和善的外表拒人于千裏之外。
上輩子溫白榆怕自己露餡,有意避開了他和姐姐,細膩如俞書辰肯定察覺了這個細節,體貼地也不過多地露面,他們就真的同在屋檐下,對話卻比同幢樓下的小區阿姨們還要少。
溫白榆眼睛裏晃着光,看起來像是要難過地哭了。
俞書辰想說,沒關系,這些都只是夢罷了,都不是真的。
但看溫白榆一臉難過,看起來似乎很在意的這個夢的樣子……
俞書辰用手捏了捏溫白榆的手腕,将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俞書辰思考了一下,輕聲說:“那上輩子的我,肯定不夠幸運。”
溫白榆還沒從悲傷裏面走出來,反應慢半拍的“嗯?”
俞書辰背着大巴裏昏弱的頂光,墨色發頂上的光帶裏漂浮着飛舞的微塵,叫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帶了特效的天使。
俞書辰想了想,盡量把話說直白一些。
他說:“因為上輩子的那個我,不知道因為不夠幸運,到底錯過了什麽。”
“這輩子他已經懂得珍惜了。”他頓了頓,“下次星星再夢到上輩子,記得幫哥哥和上輩子的我說一聲謝謝。”
假設有上輩子,假設幸運是恒定的,會傳承的,感謝把那份幸運帶到了現在的他身上。
他不相信有前世今生,但他想,他17歲前的人生多少是不幸運的。如果幸運可以累積的話,那他過去的所有的不幸運,是不是都是為了此刻的遇見。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這章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