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俞書辰的舌頭和上嘴唇被磕破了皮, 聲音聽起來就有點大舌頭。

俞書辰囫囵地說完,溫白榆才剛剛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現在唇下面貼着是什麽, 心裏“轟”地一聲,遲來的羞恥和害臊一股腦上了臉。

雖然羞恥吧……但……

這感覺也太好了。

溫白榆無數次在夢裏描摹過俞書辰的唇形, 一次又一次在夢裏親吻過, 但那感覺始終如鏡中花月,像是隔着一層玻璃, 模糊又讓人渴望。

而現在, 這個渴望居然變成了現實!

盡管俞書辰已經出聲打斷了這個渴望,但他私信裏還是很想将這個意外繼續進行下去。

所以他假裝沒聽見俞書辰的聲音,甚至還用舌頭嗦了一下俞書辰的上嘴唇。

俞書辰:“……?”

俞書辰被他堂而皇之的行為弄笑了。

推着他,一個側身, 俞書辰從溫白榆的壓迫下起身。

站起來的時候,“以德報怨”地伸出手去拉溫白榆。

溫白榆的眼睛水盈盈的, 天然綴着光點,圓圓的眼睛又大又亮,透着天真和無辜。

盡管他才是那個輕薄別人的人,看起來,倒像是他被人輕薄了。

他怕俞書辰生氣,戰戰兢兢地站着不敢說話。

俞書辰嘆了扣去, 過去幫他拍了拍摔在草坪上的灰塵,并把他摔倒後掉下來的袖子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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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白榆抿着小嘴, 極力繃着表情,其實心裏樂開了花。

看來哥哥一點也沒生氣……

溫白榆的視線掃過俞書辰修長的十指,低頭掃到自己的鞋帶散了,驚呼了一聲, “呀,鞋帶散了。”

溫白榆等哥哥挽好袖子,準備蹲下去系鞋帶,誰知他家哥哥用手擡了一下他的手,倒是自己蹲下去,将他被踩髒的鞋帶系緊。

入冬的天暗的很快,球場邊上的矮路燈散着白色的光,照亮一片綠地。

他們站在草場的中間,影子被四周的路燈拉得又多又長。

他們在影子裏仿佛融為了一體,兩個身影被照成了一個。

俞書辰打理好自己的和溫白榆的儀容。

站起來問他:“現在想去哪?”

溫白榆想到接下去的內容,一下子又興奮起來,終于還是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他矜持地抿唇點了一下頭,走在了稍前一步的位置,給哥哥帶路。

這個學校內部商業廣場有很多賣這類産品的精品店,他還記得不遠處就有一家。

路過情人橋,聞到了一陣馥郁的桂花香氣。

枝繁葉茂的桂花樹撐開了他的樹枝,有一些枝葉伸進了橋上的圍欄裏,上頭綴着許多米白色的小花,一朵一朵,擠挨在一起。

溫白榆忍不住用手輕輕碰了一下,好幾朵如米粒大小的花便落在他的手心裏。

他放在鼻下聞了聞,很清新淡雅的香氣,與站在桂花樹下聞到的大相徑庭。

有夜風送來,掠起湖水的小片漣漪,花枝在風裏搖曳,枝上的桂花便“撲簌簌”随風而落。情人橋的橋面上落了薄薄的一層。

俞書辰問他:“喜歡?”

溫白榆思忖了一下回答:“從前沒有停下來欣賞過,生活裏總有繁重忙碌的事務排着隊等着,就連沿路的風景能瞧一眼都是奢侈。”

他難得有感而發,此時的他看起來有點像是這個年紀的小大人了,臉上的稚氣仿佛都褪了一些。

溫白榆繼續說:“原來一小點的桂花是這樣的味道,和風裏的,樹下的全然不一,我從前帶着偏見瞧它們,連桂花糕,桂花餅,桂花釀這些都錯過了。”

俞書辰:“噗”。

他上一秒覺得小孩長大了,這一刻又把印象打了回去。

拗着人生大道理,其實就是為着吃做鋪墊呢。

“說這麽多,是饞了?”他偏頭回憶了一下,“我記得隔壁鄰居好像有一棵,回去問問能不能打一些下來。”

他們腳步不停,一路說着桂花的事情,誰都沒有提及草地上面發生的意外,以及那場不同尋常的唇與唇的接觸。

他們在互相安全的範圍內,各自假裝相安無事。

這一帶情人橋是出了名的,精品店裏果然賣那種挂名字的紙箋,打了一個孔,上面是紅色的綢帶。

溫白榆趁着俞書辰不注意,偷偷買了兩個。

店主瞧着他臉龐稚嫩,以為是個早戀的小學生,也沒當他是真心的,他比較喜歡和小孩開玩笑便調侃,“小朋友,給小女朋友啊?兩張夠不夠?”

店主也不靠這個營生,賣點這個也是因為學校的情人橋太有名,順便賣點賺點小錢。

不過他始終認為,那棵桂花樹商業營銷是真,他可不會真覺得是月老祝福過的,要真的是,不得上交給國家?

他還有理有據,畢竟那裏挂過名字的,沒有一萬也有幾千了,他還見過同個男生帶不同女生去過,但凡都成,這男的得把戶籍改越南去。

溫白榆則堅信心誠一定能成的道理。

他從前班級裏就有過幾對,前一天吵架都要升級成社會新聞了,兩個人在情人橋下名字一挂,後來娃都有了。

所以他有些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付了錢将東西藏在自己口袋裏,撇嘴,“不要胡說,不專一是不會被祝福的。”

他小臉蛋紅紅的,眼睛大而有神,像個大眼洋娃娃,別提多天真可愛。

店主被他稚嫩又謹慎的小表情逗到,笑出聲來,更覺得這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忍俊不禁,“嗯,好。”

溫白榆還買了一根筆。

和俞書辰一起并肩走出了門。

路上溫白榆都在想要怎麽忽悠俞書辰寫名字。

快到情人橋的時候,由不得溫白榆再磨蹭了,他硬着頭皮編了一個蹩腳的理由。

他把紙從口袋裏拿出來。

“哥哥,你能寫我的名字嗎?”察覺到俞書辰側過來的視線盯着他,溫白榆有些緊張,他舔了舔嘴角,“我也寫哥哥的名字,一起挂樹上去,就能祝對方平安康健。”

溫白榆緊張的時候聲音就有點抖。

俞書辰雖然不知道他在心虛什麽,但這個理由聽起來就很奇怪。

但俞書辰最後也沒說什麽,而是陪着溫白榆趴在不遠的長椅上寫對方的名字。

寫對方名字的這個訣竅,是溫白榆從那幾對成功的情侶那邊聽來的。

因為在他所知道的這些成功的情侶中,所有這樣寫的人最終都如願以償了。

去那棵桂花樹必須經過情人橋,走在上面的時候,溫白榆特意慢了幾步,在心裏默默祈禱:願我和哥哥都心想事成,要是月老您老人家聽得到的話,保佑哥哥能和喜歡的人白頭到老,不過……和我,也是可以的。

最後一句願望落下,溫白榆又在心裏落下了三聲憨笑:嘿嘿嘿。

過橋轉個彎再走幾步,就來到了那棵承擔着月老廟責任的百年桂花樹。

溫白榆挑了一個相對隐蔽的樹杈,将寫有俞書辰名字的紙挂了上去,并叫俞書辰跟着自己挂在同一個樹杈上。

風吹動桂花樹上其他的紙箋,被風摩挲着“沙沙”作響。在夜晚昏暗的夜景下,影綽的像是在空中游曳的飛魚。

溫白榆趁着俞書辰挂紙的片刻,盯着這些動靜出了一會神。

他們站得隐蔽,天地灰暗再加上湖邊的路燈并不明亮,有大樹擋着,一時間發現不了。

做衛生的保潔阿姨大概是被迫加班,看上去心情并不好。

一路罵罵咧咧地來到桂花樹下。

這棵桂花樹在學生中有着神聖不可侵犯的特殊地位,還有着人間月老廟的美譽。但在學校領導眼裏是個需要重點保護的百年古樹,一說出去,就知道學校的底蘊深厚,是一塊學生們口耳相傳的活招牌,招生辦的人樂見于此。

甚至還有其他學校的學生慕名而來的。

但一棵學校保護的古樹,作為祈願樹只是噱頭,并不能真的像那些在廟裏承接香火的古樹,承受不了亂七八糟的名字挂在上頭,況且大多數都是紙做的,風吹雨淋很快就會糊在一起,影響校貌。

所以負責打掃的阿姨就會每天定期來清掃一下,把明顯變形掉色的紙張情理掉。

她顯然沒有看到一邊的溫白榆他們,嘴裏還在抱怨,“這些個小情侶,一天天的,不好好學習,就知道依靠些道聽途說,他們倒确實省事,就是苦了我們喲。”

“許硯,沈青青……”她一邊念一邊往自己的垃圾桶裏丢,念了幾個,又念到了許硯,“許硯,莫小小……呵,小夥子還挺多情,忙得過來嗎?”

溫白榆和俞書辰面面相觑,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站在一邊聽到了牆角,貿然走出去,貌似是件十分尴尬的事情。

阿姨取完外面的一些,繞過來取裏面的時候注意到了樹下的影子——

被忽略的,和着樹影晃動的人的影子。

阿姨在心裏吓了一跳,嘴裏的念念有詞頓住。

最後假裝什麽也沒看到,若無其事地轉頭就走。

溫白榆看到阿姨走了,悄悄地呼出一口氣。

他和俞書辰對視一眼,從樹後走了出去。

溫白榆直覺有什麽關鍵的信息被他忽略了,他心裏有些毛毛的,七上八下不甚安穩。但始終想不起來是哪裏不對。

直到俞書辰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寧靜,溫白榆也終于明白那點不對勁來自于哪裏。

俞書辰帶着笑意的眼睛注視着溫白榆:“這是,平安康健?”

溫白榆:“……!”

糟糕,剛才只顧着尴尬了……

忘記哥哥是被忽悠的了……

他們面對面在情人橋下站着,風從他們中間的縫隙裏面穿過,裹挾着桂花的香氣,鑽進溫白榆的鼻腔裏。

溫白榆一時間找不到什麽找補的借口,靈動的墨色眼珠在眼眶裏來回晃動,就是不敢看對面,也不敢随便定住視野,心虛地仿佛下一刻就要鑽地而去。

俞書辰見他這樣,那點莫名的情緒似乎也被風卷起。

好半天溫白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其實也不知道,同學告訴我的,就是……就是這樣的,給彼此祈福,不是,不是很好嘛,想着難得來……”

他擡頭看到俞書辰的眼色,又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好吧,其實他自己也覺得這個理由撒的有些生硬。

俞書辰就見他們家小孩,雙腳小心翼翼地站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大眼睛裏卻有蓋不住的狡黠。

他莫名就覺得有些好笑,無奈地嘆了口氣,慢慢妥協。

溫白榆低着頭,俞書辰只好俯下身,對着他毛茸茸的頭頂道:“這裏許願靈嗎?”

溫白榆不知道他問話的意思,愣愣地點了點頭,随即想到什麽,又補救似的搖搖頭着急回答:“準,不準的吧?我……我也不知道。”

俞書辰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大概是明白了點什麽,挑眉點頭道:“明白了,看來是很準的。”

他慢悠悠地又補充了一句:“哥哥将來要是找不到對象,小星星可是要負責的。”

溫白榆還傻愣愣地站着,粉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星星:別撩了,別撩了,我小學雞不是您的對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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