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童箋端着湯徑直坐在兩人之間,勺子遞到紀寧枝嘴邊,“張嘴。”
紀寧枝下意識伸長脖子嘬了一口勺子裏的湯,咂巴咂巴了嘴。
“怎麽樣?”
“嗯……”紀寧枝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點鹹。”
“嗯?是嗎?”童箋就着他的勺子嘗了一下味,皺了皺眉,“好像是有一點,這裏的廚具用着不太順手,鹽有點放不準。”
“沒事沒事,”紀寧枝連忙安慰道,“你已經很厲害了,做出這麽多菜。”
一旁胡吃海塞的孫立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艱難地把嘴裏的肉咽了下去,艱難地把嘴裏的肉咽了下去,“手藝真不錯。”
“前輩謬贊了,你們喜歡就好,”童箋客氣地笑了一下。
童箋其實挺佩服他在鏡頭前能這麽放飛自我的,不過想到人家就是靠綜藝感吃飯,不像他們随時要注意在鏡頭前面的形象,不能大吃大喝。
他默默看了一眼旁邊專心啃排骨的紀寧枝,嗯……這個小傻子除外。
又被人打斷的章瑜實在笑不出來,可是鏡頭之前她又不好說什麽,勉強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白開水喝了一口潤潤嗓子,視線始終落在紀寧枝的身上。
一頓晚餐之後,是《新生活》的固定分享心得時間。
紀寧枝有個毛病,吃飽了就想睡覺,圍着一片狼藉的桌子抱着膝蓋,下巴埋在膝蓋裏,本來還想撐着聽他們說話,愣是困得頭一點一點,小雞啄米似的。
他強打起精神,聽孫立分享今天的收獲,聽到他們一起學習做包子,他轉過頭小聲湊到童箋身邊,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咬耳朵,“童哥,你還會做包子?好厲害啊。”
“以前學過,”吐息之間的熱氣在開了空調的房間內像一個小火球撞在脖頸處,過電一般激起反應,童箋強忍着酥麻,見他恹恹的,摸了摸他的額頭,“困了嗎?”
紀寧枝精神一振,“我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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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逞強的話剛說完,小硬糖就融化成了小軟糖,見別人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紀寧枝正大光明地靠着童箋的肩膀打起盹來。
童箋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不困了。”
幾個大前輩和場務見人想睡覺了,都不自覺地降低了音量,就連神經最大條的孫立也慢慢閉上了嘴巴。
最後竟然發展成全場十幾號人默默地看着紀寧枝睡覺。
童箋覺得這樣不太好,可是一想到紀寧枝早上那麽辛苦,又不忍心把他叫醒,心裏想的是把他晃醒,手上的動作卻是把場務遞過來的毯子輕輕蓋在了他身上。
才十八歲的男孩把半邊臉往毯子裏埋了埋,只露出一塊潔淨的額頭,睫毛彎卷地落在毯絨上,呼吸逐漸均勻。
童箋把視線投向這裏最年長的人。
李雲原本正一臉慈父笑地盯着縮在他懷裏的人,注意到他的視線,朝着他搖了搖頭,“讓他睡一會吧。”
……
《新生活》錄制結束,幾個檔期排的滿滿當當的藝人就急着要離開了,章瑜卸完妝戴着口罩和帽子出來的時候還時不時得望向其他地方,像是在找人。
她的助理搶火一樣把她塞進了車裏,經紀人一個電話打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你在節目組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吧。”
這段時間因為私人生活章瑜跟她的經紀人搞得很不愉快,對他的态度也很冷淡,“沒有,怎麽了?”
對面的經紀人一口氣沒喘上來,“沒有就好,盛方的人聯系我們了。”
雖然他們端足了一二線的架勢,可是他心裏知道章瑜是個什麽東西,面子上冷硬,心裏也虛得很,說實話,他實在不想再看到章瑜的桃色新聞了。
經紀人以為真的沒有什麽,也心平氣和下來,“你和那個小王斷幹淨了嗎?公司澄清的通告已經準備好了,提前告訴你一聲。”
如果是平時被這麽安排,章瑜肯定不高興。
她看着保姆車外戴着帽子和口罩,手上拿着一杯奶茶從酒店裏一路小跑出來的人,眼睛一亮,丹色指甲保養良好的手指卷着頭發,心不在焉點了點頭道,“行,我知道了。”
電話挂斷之後,她的視線一路随着那個少年坐上車,才慢悠悠地收了回來。
章瑜的助理也看呆了,“章姐,那個是盛方的新人嗎?”
章瑜笑着拍了一下她的頭,“走了,”反正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面的。
……
“讓你喝牛奶你不樂意,喝奶茶倒是一滴不剩,”童箋嘆了一口氣,捏着他的奶茶盒,随手一丢就準确無誤地丢進垃圾桶裏。
宋明朗肯定是不會允許他們碰這種東西的,只是跟着他們随行的助理定力實在太差,紀寧枝一說想喝,和他那雙無辜的眼睛對視幾秒她就沒頂住,乖乖去買了。
紀寧枝趴在窗戶上看着越來越近的小藍房,聽他這麽說,小聲不服氣道,“茶是健康的飲料,奶也是健康的飲料,所以奶茶可以喝。”
“希望面對宋明朗你也能這麽說。”
聞言,紀寧枝緊張兮兮地轉過頭來看着他,“宋明朗不是出差去了嗎?他回來了?”
童箋低頭看了一眼他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指,慢悠悠地搖了搖頭,“沒有,我記錯了。”
“辛苦你們了,先去休息一下吧,明天要開始錄制團綜了,”張芸在小藍房裏面等他們。
叮囑完人,張芸就拉着紀寧枝的袖子,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終于舒出一口氣,“在外面錄制還适應嗎?沒有人欺負你吧?”
被丢在一旁的童箋聳了聳肩,掃了一眼問道,“其他人呢?”
“陽哥在樓上,其他人不在,”張芸飛速道,她擡起頭看了一眼童箋,再次感慨他真的好高,大概是呼吸的空氣海拔比較高,臉也冷冷的,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張芸有點手足無措,她對這位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盛方挺有名的實習生和舞擔。
從身材來看也不乏鍛煉,近距離接觸,一米九的荷爾蒙撲面而來,讓她這個二十幾歲的大齡單身狗阿姨都不由紅了紅臉。
我家房子是奉哥,只要房子不塌就千萬不可以爬牆啊,要理智要理智要理智。
張芸心中默念了幾遍施易奉的名字當清心咒。
紀寧枝打了個綿長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聲,“我先去睡覺了,”就游魂似的上樓了。
走了幾步還被絆了一下,童箋趕緊扶住他,順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無奈道,“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語氣中還帶着微不可聞的笑意。
張芸;……去他媽的理智!!她就是喜歡帥哥!!而且這個帥哥對枝枝為什麽這麽溫柔!她剛才一定是看走眼了!
童箋的視線追随着他的腳步上樓,直到人瘦削的背影消失,他才看向站在一旁發呆表情有點扭曲的小助理,“……你怎麽了?”
張芸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沒事沒事,洛老師的心情這幾天好像不太好,我忘記告訴他了。”
洛華陽?
童箋對那人的風評略有耳聞,在公司也經常聽過他的大名,這樣的人他一向是敬而遠之的,再加上童箋覺得他沒有表面那麽簡單。
童箋對他為什麽心情不好絲毫不感興趣,抿了一下唇,斂眸點了點頭,“我去休息了,”冷淡到絲毫沒有去探究的意思。
張芸:……等等!為什麽同樣是隊友,态度差別這麽大啊!
果然在瓦斯裏,什麽隊友情都是她的錯覺吧!
……
房間裏沒有開燈,屬于洛華陽的那張床幹淨整潔,陽臺上的擋光窗簾也全都被拉上了,房間裏空調的溫度被調的很低。
紀寧枝眨了一下眼睛,喊了一聲,“陽哥?”
他是聽到了一點動靜才發現陽臺上還坐了個人的。
洛華陽的旁邊是碎了一地的手機殘骸,面前是一盆被拔了刺的仙人球。他垂着頭,盤腿坐在陽臺的地上,雙手搭在膝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的頭發又染成了黑色,不知道這次是不是一次性的,原本桀骜不馴的氣質少了一些,多了一份沉穩。
聽到紀寧枝的聲音,他回過頭,面色淡淡的,“回來了?”
紀寧枝點了點頭。走近了一些,他才聞到陽臺上有淡淡的煙草味。
他揉了揉不太舒服的鼻子,默默不語地望着仙人球,半天才道,“哥,我的仙人球被你拔成機關槍了。”
有點禿禿禿禿禿的。
洛華陽的視線遲鈍地跟随他看到仙人球,也有點尴尬地扶了扶額,“回頭賠你一盆。”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撿起四分五裂的手機中的手機卡,回房間裏翻箱倒櫃地找出一部新手機插上。
紀寧枝眼尖地發現櫃子裏好幾部新手機,“哥,你這愛好還挺費錢的。”
洛華陽垂眼看了一眼亮起來的手機屏幕,面無表情地往口袋裏一揣,擡眼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你休息吧,我去洗手間休息一下。”
紀寧枝一臉欲言又止,看着砰的一聲關上的門,他默默地閉上了嘴。
外套脫下來往旁邊一扔,他懶懶地倒在床上,往柔軟的枕頭裏拱了拱,埋着頭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了,洛華陽從裏面走了出來,他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煙味,脖子上還挂着一條潮濕的毛巾。
爆着青筋的手拿起一直亮個不停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他就煩躁地丢開。
啧,煩死了。
換了一身衣服,一頂鴨舌帽壓住了還半幹的頭發,鑰匙和手機往口袋裏一揣,他看了一眼貌似睡得很熟的少年,頓了頓,輕手輕腳地把門帶上。
三秒之後,臺燈打開,紀寧枝清醒地盯着床頭櫃上的鬧鐘。
作者有話要說: 紀寧枝:讓我康康是誰說我是小傻子!
不收藏的小朋友的頭會變成機關槍!(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