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氣師父愛記仇
他坐到了桌旁，端起一杯茶水，開始細細品飲。好久，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似乎已經把跪在地面上的我給忘記了，更忘記了我們今日還要下山去人間。
“師父。”
我忍不住又喚了他一聲，伸手揉了揉跪痛的膝蓋。
他面色悠然，自在的不得了，提起茶壺又倒上了一杯茶水，開始慢慢品飲着，并沒有擡頭來看我。
膝蓋雖然很痛。可是，在沒有得到他的允許之前，我也不敢自己私自站起來。
屋子裏很安靜，此刻，只能聽得到他細微地飲茶聲。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亮，太陽越來越大，而他卻好像是還沒有想起來，我們今天還要下山去人間這件事。
我心裏不禁有些焦急了，目光總是時不時地偷偷瞟向他，希望能被他發現，然後，再想起些什麽來。
“你在看些什麽？”
終于，他沒有再飲茶了，将茶盅放到桌面上，撇過頭擡起眼簾看着我。
“沒，沒有看什麽。”
“小魚沒有看什麽。”我擡起頭，睜大着眼睛一臉無辜看着他，搖頭道。
“你先起來吧。”
“謝謝師父。”
見到他終于想起了我，我心裏一激動，站起身來，腳下頓時就是一麻，跌坐在了地面上。好痛，好痛啊！我伸手揉了揉發麻的小腿，再摸摸撞向地面發痛的屁股。
“你這身衣服是嘟嘟給你送去的嗎？”他看着我，問道。
“是啊，師父。”
見他終于發現了這身衣服，我不禁有些小小得意，将衣服下擺掀起，沖到了他的面前，興奮着說道：“師父，這衣擺上的魚紋，是師父命那彩織姐姐，給小魚特意繡上去的麽？”
他撇目看來，目光裏面帶着一絲疑惑，先是搖了搖頭，而後卻又是點了點頭。
“師父？”
我一臉莫名地看着他。他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究竟是還是不是呀？
“好了，我們走吧。”
他輕聲嘆謂一聲，轉身往門外走去。
“是，師父。”
我追上他的腳步，跑出了碧雲閣。可是，看了看自己左手右手，怎麽又犯了這個錯了，正如我初出魔界時一樣，我的包袱又被忘記在了屋子裏了。
“師父，我們的行李好像還沒有帶呀！”
我沖着走到了殿門外那邊的紫蓮大聲叫喊道。
“你回去拿來吧！為師在宮門外等你。”
頭也不回地說完，他繼續往前走。
“那好吧！”我悶悶地應道。轉過身往清水樓那裏跑去，心裏擔心，怕自己動作慢了一些，紫蓮就不見了。
我本以為，跟紫蓮出門會是駕鶴騰雲或是禦劍飛行，再不濟也是乘馬而行。
可是，待我走出紫微宮，來到這宮門外之時，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自己妄想而已。這宮門之外，別說是祥雲仙鶴了，連一頭小毛驢子都沒有看到。
走到那數以千記的木階之前，紫蓮眉頭不皺，輕撩衣擺，步伐輕盈地踏上木階開始往山下走。
我則環顧四周瞧了一瞧，真希望是自己看漏了眼，抱着一絲希望問他道：“師父，你的坐騎神獸在哪裏呀？我怎麽都沒有看到。”
我緊跟在他的身後，問他道。
“坐騎神獸？”
他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向我，目光裏面帶着一絲絲茫然。
“對呀！就是師父平時出門禦鬼收妖的坐騎，師父你把它放到哪裏去了呀？”
我滿臉的期待，雙手捧着下巴，笑咪咪地看着他。
“呃……”
他支支吾吾想了一會兒，而後對我搖了搖頭，轉過身繼續往山下走。
“師父，師父。”
我還是不肯死心，追上前去問他道：“那等一會兒，師父會招來祥雲搭乘着下山嗎？”
“不會。”
他這一次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直接丢給了我這兩個字，然後又繼續往前走，也不再回頭來看我一眼。
我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再出聲喚他。走上前，慢慢跟上他的腳步。
在魔界之時，我也曾聽啻霄說過。三千年前，紫蓮曾與殁魅璃于洙流漠一戰。那一日，魔界魔衆死傷無數，仙界仙家也傷數頗多。
我心中雖曉得，卻沒有想到，殁魅璃竟把他傷的那麽重。三千多年的修心靜養，直到今日，他卻還是這樣如凡人一般，連仙家法術裏面最為普通的招雲術，他都沒有那個能力使出來了。
我心疼着，心中懊悔着，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太過疏忽了。與他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我竟沒有發現到這一點。
“師父，你……”
我忍不住開口喚他。心裏想着到底要不要上前去問問他，那三千多年前的一戰，究竟是将他傷的如何了？
“嗯？”他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向我，“小魚，快些跟上來！”
“是，師父。”
我咬着唇，答應了一聲。決定還是不要去問他了，這如果真的讓我猜對了，我不知道，以他自傲的性格，又會如何去想。
這千裏長階萬裏長階又如何，若是能與紫蓮一起同行，那對我而言只會是恩賜，又何來得這辛苦一說。
我雖是這樣想着，卻又不知對于紫蓮而言，這到底算是好還是算壞？
因為當着他的面不能使用法術，所以單憑腳力和體力的我，還沒有走上一個時辰便已經累的是氣喘籲籲了。看着道路前面走的一派輕松的紫蓮，我在心裏直叫苦。
紫蓮真是厲害，沒有法術也能走的這般輕松。
“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我追上前，問他道。
他停下腳步，回道：“人間。”
“人間哪裏？”我追問道。
“東越國淚城臨仙居。”
他淡然着說完，又開始往前走。
“那東越國離這裏遠嗎？”
“遠？”
“那……那有多遠？”
“不遠。”
……
對話到此結束。
從這一段對話中，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東越國很遠，淚城很遠，臨仙居更加是遠。我難想，以我這身嬌肉嫩的小鯉魚身體，如何能夠經得住這麽一段遙遙無望的路途。
即便是我能夠勉強經受得住那煎熬，可是，待到了那東越國淚城臨仙居之後，誰又能對我保證，我的外貌，還會是如此刻這般白白懶懶惹人憐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