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靈節(三)
“嗯——”馬車內的人未聞其人先聞其聲,馬車的幕簾忽地被橫掃而起,一陣靈刃從馬車內襲向黔奕。
黔奕半跪在原地,琉淸還沒來得及動作,那兩道靈刃已經憑空消失在空氣中。
“看來黔家的後生,倒是可造之材!”
在探究了黔奕的實力後,馬車內的人這才從幕簾後出現。站在馬車上的人居高臨下,俯視着腳下的所有人。
也就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四周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對着此人恭敬地行禮道:“參見大堂主!”
富敬堂的堂主,被所有人稱一句大堂主,卻與沁誅堂的二堂主不同,是被六派供奉為神一般的男人。黔奕倒沒有被他的氣勢吓到,只是安靜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動作。
果不其然,大堂主率先走到了琉淸面前,做出一份和藹的模樣對着琉淸問道:“你在黔坤樓過得可好?”
“回父親,一切都好。”
雖然是一個小細節,黔奕卻發現了一個問題。大堂主雖然有問琉淸是否過得好,卻沒有挑明琉淸是因何而來到黔坤樓的。
當年琉淸來得時候,富敬堂也只是修書一封,僅告知給到黔坤樓,将琉淸賞嫁于黔奕。那時候黔奕并不相信琉淸,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只認為琉淸和大堂主父子情深,卻沒有細細探究。
如果大堂主真的如表面那般和藹,那為何看見琉淸穿着邬部領位的衣服站在後方的時候,卻沒有絲毫表态!
只有一點,落魄的琉淸,才是大堂主希望看到的場面。
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的猜想,黔奕不由得用餘光微微看向大堂主。果然,這個男人并不像當年看上去那般愉悅。
“黔奕是吧?”大堂主又問道,“琉淸在黔坤樓,可沒有給你添什麽麻煩吧?”
“沒有。”黔奕笑着,順手還将琉淸攬了過來,“清兒他很好,多謝大堂主的賞賜。”
這句話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黔奕和琉淸的關系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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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主的賞賜?
五派之主以及他們的下屬的表情統一證實了黔奕的猜想,果然,六派除了黔坤樓和大堂主,恐怕沒有任何知道琉淸究竟是以什麽方式來到黔坤樓的。而黔坤樓本身知道的人也不多,畢竟當年琉淸來的時候,什麽禮數都沒有。
只是一紙婚書,和一個人。
大堂主的面色不善,還是後方的二堂主上來說道:“哎呀,難得來一次,也不要光站在前面了,黔奕是吧,還不快帶大夥兒進去?”
黔奕這才起身,可這還沒完全站起來,頭上便有一道威壓施了下來。縱橫了一千年的黔奕,第一反應就是回以一道威壓,而這一下,竟然讓好好站在馬車上的大堂主一個踉跄。
“大堂主!”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驚!
剛才那一份威壓大家都是知道的,雖然沒有用盡全力,但面對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這一點兒威壓就足夠讓他擡不起頭了。可哪想到黔奕非但沒有被威壓震懾,反而一道反威壓,竟然将大堂主都震懾住了!
大堂主面色有些難看,但最終還是在所有人面前站穩了腳沒有從馬車上跌落下去。
“看來,黔樓主果然是年少有為啊。”大堂主話語中帶着的威脅,在座估計沒有一個人聽不出來。
黔奕才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樣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見,要是放在過幾年,黔奕絕對直接動手。可現下.......還不行。
想了兩秒,黔奕只能微微皺眉,随後向後倒了過去。
琉淸果然緊張地在第一時間接住了黔奕,琉淸本來十分着急,可感受到了黔奕右手的小動作後忽然也明白過了黔奕的意思,他抱着黔奕對着大堂主說道:“父親,阿奕他是晚輩,您怎可如此認真?”
這話一出,明事理的人都看出來琉淸和黔奕的關系不同了。
“父親當年可是答應過我的,只要黔奕同意,你就不能反對這門親事的。怎麽,現下又要反悔了麽?”
這句話的信息含量巨大,包括黔奕在內都不由得一驚。
大堂主的面色不對,卻還是努力壓抑着說道:“為父說過的話,沒有反悔的道理。”
“那父親又何必對阿奕下如此重手?”
不過是威壓而已.......
大堂主剛想開口,琉淸先一步說道:“父親若是生氣,盡管沖着我來就是了,請不要為難阿奕!”
這話說得,大堂主想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在衆人腦中已經腦補出了一出大戲,比如琉淸和黔奕兩情相悅,但大堂主認為黔奕配不上自己的養子,于是百般刁難之類的......
“哎——”大堂主嘆了口氣,接話道,“是為父不好,為父也只是擔心你受了委屈無人訴說,是為父過于着急了。”
這話一圓,倒兩相無事。
“你先帶黔奕進去休息罷,讓下面的人招呼我們便是。”
得到了大堂主的首肯,琉淸也絲毫不留戀地将黔奕背進了屋。望着琉淸和黔奕的背影,二堂主對着大堂主問道:“阿哥,這是怎麽回事?”
“哼——”在琉淸走後,大堂主立刻恢複原貌,“我定讓這小子知道,什麽叫做天高地厚!放着富敬堂的五公子不做,非要來着黔坤樓。”
“所以是他自己要求來的?”二堂主又問道,“可是阿哥,你怎麽放他走?”
大堂主面色不善,卻沒有将理由道出。看見了大堂主的面色,二堂主立即明白了,這事不是她該問的。
她立刻轉而說道:“黔坤樓的人呢?你們樓主躺下去了,難道連一個能夠服侍的人都沒有了麽?”
璇部的領位立刻上來,趕緊帶着一行大人物去往了尋芳園。
這事也算是了了一半,黔奕特意留了一絲靈念在前方,二堂主和大堂主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琉淸将他背到了房間內,關上房門後他便将黔奕放了下來。
黔奕也非常配合地“醒”了過來。
“你為何要假裝暈了過去?”琉淸問道。
而這只是第一問,琉淸更想問的是,你的靈力如今究竟是什麽境界?為什麽面對大堂主的威壓絲毫不懼怕,還能夠用自己的威壓反震懾住大堂主?
黔奕并沒有回答琉淸的問題,而是反着問起了琉淸,“當年你來黔坤樓,不是大堂主自願将你賞嫁來的?”
琉淸一愣,随後轉而問道:“怎麽?你知道了什麽?”
“你隐瞞了我什麽?”黔奕問道。
琉淸一笑,溫和地說道:“阿奕,我的整個人、整個心都是你的,你說我能隐瞞你什麽?”
也不知道是誰說過的一句,琉淸此人,城府深如海。黔奕吃過一次虧,這一次虧,他這一輩子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又能怎樣?
琉淸此人,是逼不得的。
“這句話,你記住了。”黔奕将琉淸拉到離自己最近的位置,随後在琉淸耳邊清楚地說道,“那我對你的要求,你一定要一個字也不漏地記清楚。”
“好啊——”琉淸答應得輕巧。
黔奕輕輕一笑,“以後我去的每一個地方,都要有你的出現。”
琉淸一愣。
“我要你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黔奕一字一句地說道,“這輩子,不離不棄。”
這是琉淸曾對他的許諾,可是......琉淸食言了!
黔奕的一輩子這麽長,他怎麽可以允許琉淸耍賴!
欠下一輩子的債,可不能因為生命的結束而就此終結。在那漫長的一千年時間裏,黔奕早已想得清楚明白。
他可以什麽都不要,但是唯有琉淸,琉淸的一輩子,必須要與自己同在。
“一輩子可是很長的,阿奕。”琉淸說道。
“有你在的話,無論多長都不嫌長。”
這句黔奕說得真心,只是不知道琉淸聽進去了幾分。兩人沉默了片刻,琉淸才緩緩轉了個話題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醒’過來?”
黔奕思考了片刻,随後答道:“一個時辰後吧。”
“一個時辰怕是有些慢了。”琉淸開玩笑地說道,“大堂主的威壓并沒有用幾分力。”
黔奕又陷入了沉思。
“不如就一刻鐘吧。”
“會不會有點兒太快?”
“我去給你拿點兒寶珠。”
“也好。”黔奕說着,忽然又想到了什麽,“讓晟廉拿最好的來。”
琉淸疑惑地看着黔奕。
“拿最好的,才能顯得我傷得重啊。”
琉淸忽地笑了出來,“你倒是變通得快。”
說完後,琉淸便離開了。過了片刻,琉淸果然拿了不少“最好”的寶珠進來。
“寶珠是拿回來了,可是你用得着麽?”琉淸有些無奈。
羌部聽說是要給樓主用的,一點兒也沒吝啬,通通挑的最好的、最大的。可這下為難的就變成了琉淸,黔奕顯然是用不到的,可這些寶珠若是藏在房間裏,很容易就被發現。
黔奕現下顯然是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實力的,琉淸本就不希望黔奕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這方面他與黔奕倒是意外地想到了一起。可這下倒好,這些寶珠究竟該怎麽處理成為了現下最頭痛的問題。
“你用——”黔奕說道。
琉淸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