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者的訊息(四)
“是。”阿莫納道,“我們不知道蒼穹天淵是什麽地方,但是......一定對你很重要吧,主後......”
琉淸沒有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琉淸才又開口道:“謝謝。”
“沒有什麽好謝的啊,如果不是你,我們早就死了。”阿莫納說道,“所以無論是見月,還是我,都希望主後你能夠幸福啊。”
琉淸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阿莫納。
“幸福這個東西,可能只有我,不配擁有吧。”琉淸輕聲說了一句。
阿莫納想反駁什麽,琉淸卻沒有給他機會。
“總之,謝謝你們,以後不要在犯傻了。”琉淸道,“為了我,不值得。”
說完,琉淸就從大殿內走了出來。
黔奕收回靈識,假做迎接的模樣。琉淸一愣,随後對着黔奕笑了出來。
為什麽不值得?
黔奕沒有問出口,因為記憶中的點點滴滴都告訴他,若是想要去了解琉淸,最好的方式不是問。
你問,琉淸會有一百種謊言來回答你,甚至去編造一個圈,引你步步入局。
你只能在結束的時候,才會知道,其實這個人曾經為你做了那麽多。
所以,這次黔奕不問。
他要自己去尋,尋找一切疑問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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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晨會之後,黔奕本想帶着琉淸去別的地方走走。琉淸的衣服才做出來,他就想帶着琉淸到處看看。
當年這件衣服做出來的時候,是他親自給琉淸穿了上去。可那時候,琉淸已經不會動、不會笑、不會說話了,他記不得琉淸的名字,就算他想要告訴所有人,這個人是他的妻子,也不會有人記得。
因為,沒有名字的人,如何被人記住?
晨會結束,兩人并沒有就此閑了下來。現下的情況,還沒有到能夠讓黔奕什麽也不幹,光用實力來碾壓六派的時候。
“都有些什麽貨色?”
黔奕帶着琉淸去了羌部,羌部正在清點新采集到的寶珠。看到寶珠,琉淸才想起來一件事情,羽靈還在自己身上!
“樓主,這次收獲可大了!”就連一向沉穩的晟廉,此刻都忍不住欣喜地說道。
也不是他兒童心性,主要是黔坤樓實在是很多年沒有過這麽豐富的收獲了。太淵并不難發現,但每每黔坤樓發現太淵時,都會有其餘五派的人來做幹擾,就像這次一樣。
晟廉絲毫不吝啬地挑來了最好的幾顆,呈到了黔奕面前。
果然是好貨色,這一顆寶珠,在市面上買,可以換取幾萬的靈石了!
“阿奕,我們出來一下。”琉淸對着黔奕說道。
“稍等。”黔奕并沒有立刻應下琉淸,而是繼續挑選着寶珠。
晟廉拿來的幾顆毫無疑問是最好的貨色,但他想要的卻沒有看到。挑了一圈,黔奕也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品種,無奈之下只能跟着琉淸出去。
“羽靈,拿出來。”琉淸對着黔奕說道。
羽靈有一種特性,一旦入體,自己是無法輕易牽扯出來的。以一個月為期限,視作一個融合期。一個月之後便與命脈相連,若是強行拔出會耗損靈識。再以一年為期,賊徹底化為體內的一部分,甚至于可以化為靈脈,展為先天之翼。
這邊是羽靈的珍貴之處。
可往往沒有任何有命活到羽靈化作先天之翼的時候。
“那本來就是給你尋的羽靈。”黔奕說道,“清兒,我覺得你似乎應該是知道的,我先天六翼。”
果不其然,琉淸面容上絲毫沒有驚訝之色。
先天開啓靈脈的時候,黔奕便是六翼之脈。展六翼為奇象,為天下知。可也只是那一瞬間,一瞬間之後,他們除去比普通人更為突出的天賦之外,不會有其餘的異相。
因為六翼的珍貴,也讓先天六翼靈脈成為了富敬堂追殺的對象。黔奕并沒有展翼的記憶,只知道他是被柏老帶回黔坤樓的。
為了保留黔坤樓最為珍貴的血脈,為了黔坤樓未來的繁盛,黔坤樓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只有柏老和上一任樓主。上一任樓主不止一次地戒告過黔奕,若無真正達到六翼之境,絕對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是先天六翼。
黔奕自然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一千多年前的他更加不會告訴給到琉淸。如果真說有一個人會告訴琉淸,那只有可能是柏老。
但是柏老為什麽要告訴琉淸?
黔奕又陷入了一個死胡同。
“我不知道。”琉淸肯定的語氣,意思卻明明白白地告訴給了黔奕,他是确實知道這件事情的,“樓主是靠着後天修煉真正踏入六翼之境的,并非先天。”
黔奕不由得笑了出來。
“是啊,我已經是六翼之境了。”黔奕又道,“羽靈對于我來說用處不大,不如留給你。”
“普通羽靈确實對于你用處不大,可是這羽靈.......”
“這羽靈對我而言不過是增長靈脈,可是對于你而言,卻是可以救命。”黔奕道出實情,“清兒,你覺得我應該怎麽選?”
琉淸根本不想選,可是......
“清兒,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黔奕認真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護着黔坤樓,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在這裏清清楚楚地告訴你。”
黔奕也說不出來為什麽,但是無論是過去的琉淸還是現在的琉淸,都比他更像是黔坤樓的樓主。一千年前,琉淸甚至可以為黔坤樓的繁榮,犧牲自己,這一點黔奕已經十分深刻地感受過了。
“如果你不在了,這一次,我會讓黔坤樓跟你一起陪葬。”黔奕一雙眼睛中帶着一絲怨恨。
以前對于他來說,黔坤樓是他的使命,是他的最後的栖身之所。上一任樓主收養他、教導他,他有責任和義務去完成上一任樓主的願望——讓黔坤樓在六派之中立足。可是包括柏老在內,從來沒有人問過他會不會累,會不會想要休息一下。
也是一千年前的一天,黔奕和琉淸切磋完,羽落劍忽然一聲落地,琉淸一把将他抱住。
黔奕那個時候才明白,他其實從小到大想要的,就是像這樣的一個肯定。
琉淸的一雙眼睛睜大,不敢相信地看着黔奕。
“如果你沒聽清,我可以再重複一遍。”黔奕認真地說道。
“樓主,有人門外求見。”一位侍衛跑了進來,打擾了黔奕和琉淸的談話。
黔奕有些不耐煩,一雙眼睛已經瞪了過去。侍衛只覺得一陣寒意,全身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還是琉淸微微嘆了口氣,拉住了黔奕的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琉淸就有一種特殊的技能。只要琉淸在,黔奕才能學會冷靜。
“走吧。”琉淸道,“去看看是誰。”
“好。”
黔奕收回目光,跟着琉淸一同走了出去。
等到黔奕完全消失在視野中,侍衛才不由得松了口氣。而這一下,讓他不由得直接癱坐在地上。
實在是太恐怖了.......
迎風閣坐着的,是紫蓮居的居主。
剛好在琉淸和黔奕踏入迎風閣的瞬間,這位居主開口道:“我竟然不知道,黔坤樓如今,也有這麽大的門面了。”
話裏話外都帶着嘲諷的意味,黔奕和琉淸并不在意。
“漣居主。”黔奕喊道。
“黔樓主來了啊?”漣悠見到了黔奕,這才起身。只是一眼,他就看見了黔奕身旁的琉淸,“這不是五公子麽?”
說來也巧,這位紫蓮居的居主,琉淸曾有幸在富敬堂裏見過一面。紫蓮居與沁誅堂同為富敬堂附屬,但又與沁誅堂不同。紫蓮居向來都與沁誅堂不對付,琉淸小的時候,還親眼見到紫蓮居的上一任居主和二堂主打了起來。
“漣悠。”琉淸直呼漣悠的名字道。
“哎,都這麽多年沒見了,你還記得我名字啊。”漣悠開心地說道。
“記得。”琉淸确實記得,只是印象不深。
琉淸沒有再說哈,反而是漣悠沉默了起來。
“有什麽事?”黔奕直接問道。
他本人與漣悠沒什麽交情,漣悠這個時候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聽說,你們發現了一個寶珠十分充裕的太淵?”
“居主是從何得知?”
“哪裏知道不要緊,主要是想問問你們,是否可由我們紫蓮居接第二把手?”漣悠問道。
紫蓮居上一次來黔坤樓,好像也說過同樣的話。
“不行。”黔奕直接拒絕道。
“樓主何必這麽快拒絕,你......”
“不行。”
黔奕沒有再給漣悠忽悠人的機會,直接了當地再次拒絕道。
“黔樓主.......”漣悠的面色不善。
“漣居主既然來了,自然是帶了交換而來吧?”琉淸并不像黔奕那般直接,換了個說法問道。
一般想要正經來交易太淵的,都會帶上不少籌碼,若是漣悠真的帶了什麽好東西,倒也可以看看。若是這東西不合他們心意,再拒絕也有些理由。
“呵——”漣悠冷笑了一聲,“交換?”
這架勢.......
“漣居主還年輕,何必要步先人的舊路呢?”琉淸回以同樣的笑容。
漣悠自然知道自己打不過琉淸,也正是因為有琉淸在黔坤樓,漣悠才選擇了自己過來。哪知道琉淸這麽不給他面子,竟然為了黔坤樓而真的跟他撕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