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男朋友……

她和陸霆東從來沒正經談過戀愛，是直接結婚的。

“不是！”林夕局促地飛轉思緒，“他不是我爸爸也不是我男朋友……他……”

志願者第一次見到如此緊張的人，以為林夕有社恐極力地安慰她：“不用害怕，我們可以慢慢說的。那他是你丈夫還是弟弟呢？”

林夕似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點頭：“對！沒錯，他是我弟弟！”

“原來是弟弟啊！我還猜了一大圈！不過陸小姐你下次不用那麽緊張的，我以前也有一點社恐，後來多出來接觸接觸人就不怕啦！”

林夕吞咽下口水，客氣地笑着點頭。

十八樓到，志願者幫助提東西進房間，順便檢查一下天然氣和熱水器的老化，一切沒問題後微笑地離開。

林夕關上門，怔忪地坐在沙發上。

陸小姐……反正嫁給姓陸的，叫陸小姐應該也行。只是丈夫變弟弟還真是一種冷幽默。

林夕簡單做了一點飯菜填肚子，那天陸霆東做飯的手法十分娴熟，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做飯，可惜那天沒有厚着臉皮要一點過來嘗嘗味道如何。

她突然笑出聲，回音蕩在這偌大的房間。

還是她一個人，品嘗一桌飯菜，除了電視沒有人陪她也沒有任何響動。

她其實買的所有東西都是情侶款的，筷子、碗、毛巾、牙刷……

她幻想陸霆東坐在飯桌對面端着那個藍色麋鹿的碗和狐貍造型的筷子笑着吃飯。

而她端着粉色麋鹿的碗和兔子造型的筷子給他夾菜。

朱迪和尼克，她愛死了瘋狂動物城的愛情。

吃過飯唐峰無比激動地給林夕打電話，說有個劇組讓她過去面試，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林夕一直苦于沒有機遇，碗放下沒刷匆匆打車趕去。

唐峰早早等在試鏡的地方，今天他還特意噴起了香水，期待林夕能夠奪得王導的垂憐。

“你怎麽打扮的那麽素淨？真是怎麽教都教不會你！”唐峰不滿從車上下來的林夕，因為高興雖然是批評但語氣緩和了許多。

林夕把散落地發絲挂在耳後，滿不在意地回他：“王導看重個人素質，不會在意這些的。”

唐峰想想也是，林夕現在在娛樂圈的地位并不是很高，穿的太過于花枝招展未必是件好事。

試鏡的位置門庭若市人聲嘈雜，不乏許多大大小小的演員明星，五花八門。

林夕拽拽唐峰地袖子小聲嘀咕：“你不說王導給你打電話了嗎？”

唐峰尴尬極了：“王導怎麽會給我打電話！不過确實是王導身邊的人，不會錯的！”

他讓林夕站好不要動，主動熱情地走到最裏面說他和林夕的身份。

試鏡的人員打量他一下揮手：“把你的藝人帶過來拿試鏡劇本吧！”

唐峰激動地扶着林夕走到裏面，“姑奶奶，你要是火了我以後就靠你了！”

林夕被四周圍過來的目光掃射的很透徹，如果眼神能殺人，她一定能上普法欄目劇。

試鏡人員遞給林夕一張A4紙，讓她進後臺先簡單看一下劇本。

“哎，你不能進去在外面等着！”人員攔住唐峰，語氣極其不耐煩。

唐峰只好退後給林夕打氣。

其實唐峰也不容易，在經紀人圈子裏混那麽多年沒什麽名氣，像個打工仔似的奮鬥在水深火熱的娛樂圈，偏偏還遇到她這樣一個任性的藝人。

林夕收回思緒坐在小凳子上閱讀劇本，這個劇本叫做《交易》，大致講述的是娛樂圈裏的一個當紅明星因為不願意潛規則只能被迫出演女二號，最後卻成功打臉女一號逆襲成為第一個最年輕沖出亞洲的影後。

大爽劇女主，現在十分流行。

而林夕要演繹的片段就是劇中的女二號諷刺女一號。

這樣的反派角色真的是挺難拿捏的。

王爾東導演一向是個戲癡，每個角色都要求演員必須到位，這場對手戲沒有讓劇組人員代替，而是請來了雙視影後李姍姍，她進去看到李姍姍側臉都是戲的時候不由得吞咽下口水。

她顫顫巍巍地把個人資料遞給王爾東導演，“王導你好，我叫林夕。”

王爾東接過資料沒有看反而上下打量她後語重心長地刻薄：“從你帶給我的感覺來看你應該多年練習藝術，背很直很有氣質。但是你應該知道我們國家像你這樣長相有氣質的演員太多，今天外面排隊的就有一大堆。演員站穩腳跟是需要演技的，我希望你能帶給我很好的感覺。”

這些話雖然紮心，但确實是一個有經驗的前輩給的寶貴意見，林夕非常感恩。

她放松心情朝李姍姍哪裏走去，可不停拽住衣角的手卻暴露出她的緊張。

李姍姍盯着面前的林夕，很有氣質長相，二十歲冒頭的年紀皮膚嫩的還能掐出水來，想到她今天化妝時還看到鏡子裏明顯的兩條皺紋，眸底不自覺閃過一絲嫉妒。

娛樂圈向來如此，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随着劇組人員一聲“Action”，李姍姍立馬入戲，開場就給了林夕一個接不住的爆發戲和下馬威。

林夕明顯慌張一下才勉強接住戲，大抵是她生活中太過于不要強的性格，原本嚣張跋扈的女一號硬是被演得有些楚楚可憐。

戲還沒對完王爾東導演便叫停：“你演的角色定義是什麽弄清楚了嗎？你這個表現太讓我失望，你的表情和眼神戲都可以的，但是缺乏很強的信念，你下去好好想想你是來幹什麽的，能不能帶入？”

李姍姍得意地用餘光掃一眼林夕，今天所有來試戲的女演員當中沒有一個可以接住她的戲，都是一群靠皮囊的。

林夕感謝王爾東導演的點評，邊點頭退出邊埋怨自己怎麽就控制不住那麽弱。

唐峰看着低頭喪氣出來的林夕心裏明白個大概，淡淡地白她一眼：“白忙活半天。”

“我請你吃飯吧！”林夕不好意思折騰唐峰一趟。

“別了，你有多少錢我心裏清楚，還是我請你吃吧！蓋澆飯吃不吃？”

“蓋澆飯有點噎人。”

“我請你吃你還那麽多要求？”

“重慶小面可以嗎？我喜歡吃那個，再來個鴨脖子和豆腐幹……”

“......”

現在并不是飯點面館裏沒有多少人。

唐峰忙碌工作還沒有吃飯，不費事吞下兩碗海面。

林夕點完東西才發現她已經吃過了，但面對美食的誘惑和唐峰的好意下硬是給撐完。

“爽！”

唐峰抽兩張紙擦嘴，忍不住叫出來。

“其實沒有名氣挺好的，至少在面館裏沒有人認出來。”

唐峰嘴角抽抽，“姑奶奶，你想我點好行不行？你再不火我就要去帶別人了！”

林夕腹诽一番：“又不是我不想火，這種事情也是要看機遇的不是嘛！話說王爾東導演哪裏多久給答複啊？”

“兩三天的樣子。”

那也不是很久，能等得了。

吃飽喝足，唐峰和林夕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空蕩偌大的房間裏又剩下林夕一個，她坐在沙發上注視着門口，希望下一秒陸霆東就能出現在她面前。

她支撐起頭呆呆的，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裏去，只知道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不争氣地爬在沙發上睡着。

再次醒過來房間裏依然黑暗一片，極度的落差感讓林夕整個人如同被束縛，空虛失望。

掏出手機，屏幕的亮度打在臉上泛起白光，她點開電話頁面翻到最底下那個沒有備注名卻銘記于心的號碼，拇指的指腹懸在上面，遲遲按不下去。

她的尊嚴和渴望仿佛天使和惡魔，一個勸她點，一個勸她放棄。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人類或許永遠拒絕不了惡魔的誘惑。

林夕最終還是點了下去，撥給陸霆東。

陸霆東那邊響了三下直接按掉，緊接着一條微信回過來：有事？

林夕窘迫一笑，忙着回複陸霆東：沒，問你回來吃飯嗎？

別等我，我出差在國外，熬夜後很累，準備睡覺。

原來在國外……林夕落寞地說好，讓他不要熬夜，困了就睡覺別總是用咖啡吊着。

陸霆東看着林夕發來的話微微蹙眉，不熬夜偌大的公司事務誰去處理呢？責任這種東西是在所難免的。

只是他只想到公司的責任，沒有想到他有照顧林夕的責任。

他沒打算繼續在言語上和林夕掰頭（battle：争論，作名詞用。），收回手機去房間睡覺。

林夕左等右等，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陸霆東始終沒有回她。

已經睡着了吧？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點開微信看到最後說的話，莫名想起之前不知道在哪裏看到的毒雞湯——女人就喜歡做這種感動不了男人卻把自己感動的一塌糊塗的事情。

她攥緊每根手指用力握住手機，他的頭像刺激了她，是她當初擅自給他換上的表情賤賤的尼克狐尼克情侶頭像。

神出鬼沒，她雙擊兩下拍了一拍。

好巧不巧，屏幕上竟然顯示我愛意地拍了拍“陸霆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