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她吻了他,主動吻了他。
他屏住了氣息,幾乎不敢相信。
她的吻,如那天一般,萬分輕柔,微微的顫抖,還帶着淚水的鹹。
可這一回,她再沒遮掩,不逃避,她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臉,用那雙淚光閃閃的黑眸看着他,粉嫩的唇抖顫的貼在他唇上,吐出溫熱的氣息。
然後,她再次張開了小嘴,輕柔的含吻着他的唇瓣,柔軟的舌憐愛的滑過,誘惑着他,小手攀到了他的後頸,将他往下拉。
無法控制的,他握住了她壓在他心口上的小手,順從了她。
她含淚吻着他,輕輕的,怯怯的,柔情萬千的,一次又一次,吮着,吻着。
那些吻,如此誘人。
他不由自主的張嘴回應着她的吻,甚至将她拉到了腿上,讓她坐在他身上。
她輕喘了口氣,因爲感覺到他腿間灼熱的欲望。
他以爲她會退縮,但她只是看着他,然後伸手脫掉了她的上衣,露出她姣好雪白的身體,和柔軟渾圓的酥胸。
他在那瞬間變得更硬,她微微喘着氣,羞澀讓她的臉和頸子都泛着淡淡的粉,就連酥胸也被染紅。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撫摸那誘人的渾圓。
她吸了口氣,敏感粉嫩的乳尖抵着他的掌心抖顫,但她沒有躲,只是再次伸出手,朝他靠了過來,撫摸他,親吻他。
他回應着她,吻着她的小嘴,她的下巴,然後是她的頸項,她喘息着擡起脖子,迎向他。
他吮吻她的鎖骨,然後再往下,将她捧抱起來,張嘴含住她嬌嫩的乳尖,她攀着他的肩頸,瑟縮着,發出細碎的嘤咛,渾身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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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她的敏感帶,有時候光是逗弄她的酥胸,她就會高潮,她的短褲和內褲真的超級礙手,他費了一番功夫才将它們一起脫掉,她沒有閃躲,只是配合着他,親吻着他,然後重新坐到他身上,緩緩将他納進身體裏。
上次和她在一起,是一個月前的事,才短短一個月,他卻覺得像過了好久。
這感覺如此美好,讓他差點就被逼得棄甲投降,他很想當場把她放倒,重新掌握主導權,滿足自己的欲望,可是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動,不是爲了發洩,不是爲了逃避,只是因爲想要他。
她要他,想要他,主動觸碰,誘惑他。
那比什麽都還要催情,也比什麽都還要讓他更加控制自己。
眼前的女人如此的性感,那樣的溫柔,她低頭親吻着他的額,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小手攀抓着他的後腦,一邊輕輕的,慢慢的擺動着她的腰,一點一點的将他納進身體裏。
他克制自己的沖動,只将手擱在她腰肢上,強忍着自身的欲望,看着她的眼,聽着她的喘息,感覺她的唇與舌,她的體溫與顫栗。
她的動作很慢,擺動得像湖上的小船,但那緩慢的韻律,讓一切變得更加鮮明,她細密的汗水,誘人的體香,溫暖細致的肌膚,水嫩的唇,時不時刷過他胸膛的粉嫩乳尖,難耐的嬌喘,體內不自禁的收縮抽搐,都如此清楚,像被放大了好幾倍。
而在這之中,她一直看着他,凝望着他的眼,從頭到尾,沒有閃避。
她的眼底,有着赤裸裸的情緒,不安、忐忑、緊張,羞澀、疼惜、渴望,但最多的,是那化不開的濃情。
她的眼底,有他。
之前總不知,她到底和別的女人有什麽不一樣,爲什麽感覺起來差這麽多,可後來他終於明白了解。
她不一樣,因爲她對他用了心,讓他動了心。
她不一樣,因爲她對他好,讓他也開始在乎她。
她不一樣,因爲她讓他愛上了她。
因爲愛,所以才不一樣。
因爲愛,所以才要她在乎,更在乎,更喜歡,然後也愛他。
像他愛她一樣的愛,愛到不能沒有他。
找個新的老婆很容易,換一個女人很容易,可他不要,他就是想要她。
他愛這個倔強又頑固的小女人,愛她的勇敢,愛她的溫柔,愛她對他的用心,愛她明明可以不管他,卻總是忍不住替他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愛她不自覺對他的關心,愛她只要待在他懷裏,就會不自覺露出安心的表情。
他甚至愛她那些數也數不清的小怪癖。
她再次和他唇舌交纏着,汗水和心跳交融在一起,如此緩慢,那麽美好。
他就知道,可以再更好。
當她完全的對他敞開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卡到了正确的位置,他撫摸她的身體,在她昂首時,舔吻她的脈搏,吮吻她的乳房。
她嬌喘着,當他故意輕咬她時,她環着他的頸項,在他耳邊輕喊,顫栗着達到了高潮。
他咬牙感覺她的包圍,感受她的需要,然後在她才要回神時,抱着她起身上了床,讓她趴躺在床上,捧握着她的腰,從後面進入她,她看不到他,變得很緊張,但他環抱着她,愛撫着她敏感的酥胸,親吻她小巧的耳,啞聲低語。
「讓我知道,你是我的。」
這要求,讓她無法抗拒,懷安喘息顫抖着,那原本緊抓着他在她腰上大手的小手,放松了下來,順從了他。
這個姿勢,讓他完全掌握了控制權,他緩緩前進,再後退,每一回都探得好深,教她不由自主的顫抖呻吟,然後他不再探得那麽深,卻加快了速度,越來越快,更快。
那感覺太刺激,身體變得好熱,像不是自己的。
這應該很可怕。
她以爲把控制權交出去,會很可怕。
但他只讓一切變得更美好,把感官都拉到了極致,所有和他接觸的點,都變得如此敏感,所有被他觸碰的地方都像被點了火藥一樣發熱發燙。
她明明看不到他,不回頭就難以看到,但他卻像無所不在,味道,聲音,汗水,他的唇舌,手腳,在她體內變得越來越粗硬的欲望。
「等等……阿峰……阿峰……」
陣陣的酥麻傳來,堆疊累積,讓她手腳都軟,抖得撐不住自己,終於嘤咛的軟倒在床上,但他一手仍環抱着她的腰,支撐着她,再次深深沖刺,和她需索要求更多。
「給我。」他貼在她背上,吮吻着她汗濕的後頸,她急促的心跳,在她耳畔嗄聲要求,「把你自己給我,全部都給我。」
她在那瞬間達到另一次高潮,被她緊緊包裹需要的感覺太好,教他呻吟出聲,他渾身緊繃,将她拉得更近,把自己埋得更深,抖顫地将自己給了她。
懷安全身無力的趴着,身後的男人壓在她身上,又濕又熱又燙。他強而有力的 心跳,貼着她的背,擊打着她仍在狂奔的心。
兩人的全身都是汗,她像是浸泡在水裏,這麽的濕熱,應該會讓她感覺回到了 那恐怖的雨林,可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沒有半點恐懼,那恐怖的游戲,被隔擋 在千裏之外,而他就在這裏。
她的身體仍充滿那火熱的激情,沈醉在他帶來的歡愉之中,悄悄顫栗着。 他很重,壓得她喘不過氣,可她沒有抗議,他的重量,那粗重的喘息,狂奔的 心跳帶來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然後,他終於有力氣翻身,還順帶将她拉成側躺。
她沒有力氣抗議,她全身軟得像片葉子,而他仍在身後貼着她,一雙長臂穿過她的腋下,左手環着她的腰,右手覆握着她的乳房。
她撫着他的手臂,感覺心跳慢慢變緩,他親吻着她的發,大腳偷偷跨了過來, 将她整個拉得更貼近他。
窗外風雨仍在呼嘯,但她只感覺到身後的男人。
她的意識跳掉了幾秒,然後又幾秒,跟着完全放松了下來,在他的懷抱中,陷 入溫暖的夢鄉。
再醒來時,燈仍亮着。
她累到沒有翻身,他也沒有換過姿勢。她不知道過了多久,但能看見窗簾縫中 已有些許天光。
她忘了關燈,也忘了去洗澡。
應該要去洗澡的,但她昨夜太累了,而他的懷抱又如此舒服溫暖。
昨夜的回憶,讓心跳悄悄加快,教身體又微微發燙。
通明的燈火将一切照亮,房間裏充滿着兩人交歡過的味道。
她清楚記得昨晚發生的那一切。
之前和他一起,感覺已經很好,好到有些吓人。
她從未想過,和這男人一起,竟然還可以更好。
那瞬間,彷佛世界再沒有別人,好似她與他本來就是一體的。
她不自覺握緊了他擱在她腰上的手,那男人反轉了手掌,回握住她的。
在這一秒,她才發現他是醒着的。
他用鼻子蹭着她的耳後,悄聲道。 「別說這不代表什麽。」
她沒想到他第一句竟然會說這個,然後才發現,雖然看似不在意,但她上次那 麽說,真的傷了他。
她松開他的手,感覺他全身肌肉在那瞬間緊繃了起來,但他沒有強迫她,只是 如她所願放開了她的手。
但她知道,這不代表他放棄了。
經過這些事,她已經了解。
和紅眼其他天才級的員工相較,這男人或許不聰明,可他确實有天才級的執着 與頑固。
緩緩的,她在他懷裏轉身,眼前的男人一臉的悶,黑眸裏竟有藏不住的忐忑。
對他的心疼,滿溢於胸。
她擡起手,撫着他滲冒出胡碴的臉,撫着他寬厚的唇,溫柔的仰頭在他唇上印 下一吻,凝望着他道。 「我沒打算這麽說。」
他緊繃的眼角,在那瞬間松開,揚起了嘴角。
「很好。」
他說着,低頭吻了她,然後抱着她一起去洗澡。
滴滴。
兩人洗澡洗到一半,浴室裏的對講機就發出輕響。
他飛快轉過頭去,只看見那對講機亮起了紅燈。
紅色警報。
他在第一時間打開對講機,利用阿震設計的特殊開關,關掉了浴室和房裏的燈,然後把水也關了。
「怎麽回事?」她警戒的問。
「紅色警報,」他抓了兩條毛巾,一條給她,一條圍在腰間,一邊伸手按了鏡子側邊一個按鈕,邊解釋:「表示有人闖入了這棟公寓。」
她一驚,臉色刷白,才要動作,玻璃鏡面突然發出亮光,顯示出了紅眼公寓的樓層示意圖,她這才驚覺這面鏡子竟然是電腦螢幕。
她發現每一層樓都有藍點,只有天臺上有十個陸續落下的紅點。她很快辨認出他和她所在的位置,因爲有兩個藍點正在其中一間浴室裏。
他點了鏡面兩下,切換視窗,鏡子上瞬間出現天臺的實況畫面,屋外仍有風雨,有人從隔壁正在興建的大樓,利用鋼索垂降到紅眼公寓的天臺。其中一個已經撬開了天臺的門,進入了樓梯間。
她心頭一跳,看見小畫面中,第一個最接近天臺的藍點在五樓,那是洗衣房,這麽早的時間,只有可菲會在那裏。
「是獵人。」她臉色蒼白的警告他,跟着就要轉身出去。「可菲在洗衣房,她——」
「別擔心,沒事的。」他抓住她,将她撈了回來。
「可是——」
「她不是笨蛋,你看。」他抓取另一個畫面放大。
懷安一見,楞了一下,只見可菲沒有傻站着不動,她趕在那獵人下樓前,沖出了洗衣房,用極快的速度,蹑手蹑腳的往下跑,一邊還把提在手上的洗衣精打開,到四樓之後就一路灑在樓梯上。
第一批獵人下了樓,開始搜查五樓。
他沒再看下去,只從對講機裏掏出一支特殊的耳塞,塞到耳朵裏,就轉身走了出去。
「把衣服穿上,跟我來。」他說。
她沒有抗議,迅速跟了出去,随手抓了件衣服套上,他回到他房間,打開衣櫃,只抓了件褲子套上,從抽屜裏掏出一把槍,邊道:「到地下室去等我。」
「我不——」
他沒等她說完,只一把将她扛上了肩,然後就往外跑。
「阿峰,你瘋了?放我下來!」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這樣做,氣急敗壞的在他肩頭上掙紮低斥着,可他完全不受影響,只在眨眼間沖進了樓梯間,怕引起注意,她不敢再亂叫,想揍他又怕傷了他,一個遲疑,他已經把她扛到了二樓,在她耳邊低語。
「乖,別給屠勤添亂。」
誰?
她還沒來得及問,這男人竟然将她丢包給在一樓轉角的另一個男人。
那高大的男人穩穩接住了她,她驚喘口氣,反射性想掙脫,可無論她擡腳,還是屈肘攻擊,那男人都在瞬間擋下。
「失禮了。」
男人說着,扛着她跨了兩步,就将她抛進了地下室。
她蜷縮着身子等着撞上堅硬樓梯或地面,卻只輕輕跌在一張單人彈簧床上。
她連忙回頭,只看見那從來沒見過的家夥,露出抱歉的微笑,跟着就當着她的面關上了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她瞪着那扇門,簡直不敢相信剛剛那幾秒發生的事。
那男人竟然扛着她,把她丢包,還将她關起來?
一時間,火冒三丈。
她七手八腳的爬起來,試圖重新拉開那扇門,但那門卻動也不動,有那麽一秒,她真的有種想踹門的沖動,但身後傳來可菲怯怯的聲音。
「你踹它也沒用的,那門沒有密碼打不開的。」
她飛快轉頭,只看見先來一步的可菲站在彈簧床的另一頭,一臉抱歉。
「密碼是多少?」她惱火的問。
見她一臉火冒三丈,可菲膽小的退了一步,眼也不眨的立刻把老公推上火線:「我不知道,只有阿震才知道。」
懷安聞言,立刻轉身下樓,沖過地下室那條長廊,直達屠震的電腦房。
那男人站在他的電腦前,頭上戴着藍牙耳機麥克風,一邊伸手操作前方投射出來的電腦畫面,一邊下達指令。
「一號二號在五樓,剛剛進入武哥和岚姊的房間,三、四、五到四樓了,阿浪,先別動手,我們需要他們全部入甕,別吓跑了其他客人。」
「抱歉。」男人的聲音傳來,輕笑:「但三號被小肥的清潔劑害得摔倒了,我得解決他,沒收那把槍,他的子彈才不會亂跳。」
「阿峰,六、七、八沒走樓梯,從外牆垂降,翻入三樓了。」
「收到。」
「四、五也會下樓。」阿震警告他:「你有三分锺。」
看見那男人,她猛然回神,上前抓着屠震的手臂,質問:「地下室門的密碼是多少?」
「我不能告訴你。」他瞅着她,道:「你上去只會讓阿峰分心。」
「那些獵人不是普通人,對方有五個,他只有一個!」她火大的說:「你必須讓我上去!我可以幫忙!」
「阿峰可以——」
屠震話還沒說完,她就出手攻擊了他,他擋下她的攻擊,一邊還不忘道:「傑克,還有後面嗎?」
「沒了,就這十個,九、十也進門了。」
「我看到了。」那兩個是從後面垂降下來的,直接闖進了二樓。
他邊說邊閃躲那個火冒三丈攻擊他的女人。
「「ED,把門關上。」他下指令把所有聯外的門窗都關上時,差那麽一點就被她的腳踢中,他伸手格擋,竟被她順勢旋身轉了三百六十度,一個踏步欺近懷中,對着他的腹部揍了一拳,他在最後那一瞬間側身閃過,誰知那只是個幌子,她的目标是他腰側上的槍。
她一秒打開保險,比着他的腦袋,冷聲道:「密碼!」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只對大夥宣布,「門關了,訊號已經中斷,你們可以動手了。」
五樓走廊上,一個獵人被踹出門,倒在地上,岚姊跟着走了出來。垂降到三樓的六、七、八被阿峰解決了一個,四、五正要下三樓,不過阿浪賊一般的跟在那兩個後面,二樓那兩名獵人正走向客廳。
「耿叔,有兩個朝你過去了。」屠震盯着眼前的女人,一邊開口警告那個正在廚房翻冰箱找東西吃的男人。
「你不要以爲我不敢開槍。」懷安眼一眯,把槍朝下,改對着他的腳,冷聲道:「把密碼給我。」
他衡量了一下情況,估算了一下時間,直接開口道:「9789864一58一40。」
她抛下他,轉身就往外沖。
可菲等她跑了,才把頭探進來,「讓她上去沒關系嗎?」
「沒關系。」他說着,重新點選螢幕,通知那男人:「阿峰,你剩三十秒,你老婆上去了。」
阿峰一楞,邊和那兩個同時攻擊他的獵人對打,邊問:「怎麽回事?」
他不是很想回答,但可菲已經湊了過來,興奮又熱切的開口報告:「懷安搶了阿震的槍。」
「收到。」阿峰笑了出來,一個頂心肘擊飛七號獵人,又以一個小擒拿手,奪下了八號手中的槍枝。
幾乎在同時,耿叔咬着一顆芭樂解決了九號,如影子般跟在那兩人身後的傑克打倒了十號,武哥拖着一號獵人的腳走了出來,把一號和被岚姊打倒的二號一起五花大綁,阿浪在四樓到三樓的樓梯間和四號獵人打了起來,屠勤站在一樓,舉手退開做投降狀,讓那個持槍的小女人沖上了二樓。
也幾乎都在這一秒,所有人全搶着開口。
「等等,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
「阿震的槍被搶走了?」
「哈哈哈哈,小子,你這三腳貓!」
「可菲,你開玩笑吧?」
「她沒有,葉懷安剛剛上樓去了。」
阿浪及時在那女人上三樓之前,解決了四號獵人,邊笑着通知大家,「屠勤說得對,她到三樓了,她真的搶了阿震的槍。」
嘲笑聲此起彼落,屠震眼角微抽,只能無言看着身旁的小女人。
可菲縮了一下,幹笑着道:「對不起啦,不過,呃,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人家懷安是阿峰的徒弟啊,會贏你也是……啊,不對,我是說,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打她啦……我會再幫你解釋清楚的,真的真的……」
她結結巴巴的幹笑着說,那模樣,讓他好氣又好笑,只道。
「不用了,我确實輸了,她真的很厲害。」
就在這時,一聲槍擊響起,讓每個人都楞了一下。
懷安用最快的速度沖上了樓。
二樓客廳有四個男人,兩個站着,兩個躺箸,四個都不是阿峰,她沒多看一
眼,繼續往上狂奔,三樓半的樓梯間,有個男人把另一個男人踹倒在地,地上那個
男人有着機器眼,站着的那個沒有,所以她也沒停下。
她持槍沖進三樓,看見兩個男人倒地上,一個完全昏死過去,一個痛苦的搗着 心口。另外站着的三個男人,在走廊上成直線,阿峰在中間,被前後夾攻,靠她這 邊的那個獵人有槍,離她較遠的那一個沒有,但那獵人抓着一把獵刀揮舞着。 太近了,她在這裏開槍,子彈一定會穿過獵人打到他。
可那獵人已舉槍瞄準,就要開槍,在那一剎,她知道那獵人絕對不會因爲可能 打到自己人而有所遲疑,她想也沒想,舉槍大喊,同時開槍。
「阿峰!」
子彈擊中持槍獵人,穿過了那家夥的胸膛,眼看就要擊中阿峰,但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早在聽到她的叫喚時,就已往右一個大跨步,低頭側身閃過了那顆子 彈,染血的子彈嗖地從他左肩上方飛過,擊中另一名獵人持刀右手的肩頭,讓那家 夥悶哼一聲,掉了刀。
可那獵人沒有死心,左手接住掉落的刀,就朝斜上方砍去,戳向他右邊的腎 髒,他以右手抓住那家夥的手腕,旋身反轉,左手貼在獵人的腹部,大喝一聲,以掌發勁擊打對方腹部,那男人悶哼一聲,兩眼瞬間翻白,口吐白沫的倒地不起。
看着眼前那唯一還站着的男人,懷安直到這時,才敢喘氣,抓着槍的兩只手, 直到現在才開始抖。
她放下槍,臉色蒼白的問;「你怎麽……怎麽知道該往右閃?.」
他瞅着她,噙着笑道:「因爲面對我的那個人是右手持刀的,我知道你一定會 試圖阻止他,那表示你會朝他的右側射擊,他的右邊,是我的左邊,我往右閃,你 會有更大的空間。」
她心一緊,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上前朝他走去,誰知第一個被他打倒,昏死 在地的獵人,在她經過後,突然爬了起來。
阿峰見狀欲上前,但已來不及,那家夥抓了 一把掉在地上的槍,抵着她的背。 「別動! 」
感覺到背心上的槍口,懷安一凜,握緊了槍,但身後那獵人咬着牙,冷聲道: 「你知道這種距離,我可以一槍幹掉你和他。」
她僵住,知道他是對的。
阿峰沈下了臉,警告那男人:「你知道,你的同伴都已經被打倒了,你應該懂
得何時應該放棄。」
「那些人不是我的同伴。」獵人冷笑一聲,拿槍口戳着她的背。「把槍給我。」 她遲疑了 一下,阿峰開口道:「照他說的做。」
她把手中的槍往後遞。
那家夥爲了伸手去接她那把槍,垂下了眼皮,往下看。
一秒。
只一秒,阿峰已經把槍從腰上的槍袋掏了出來,開了 一槍。
子彈嗖地一聲,削過她的黑發。
聽見槍響,獵人擡眼只看見一顆子彈疾射而來,下一瞬,他右眼就被擊中,瞬 間往後倒地不起。
懷安愣看着眼前那男人,當他朝她伸出手時,她沒有回頭,只往前飛奔入他懷 裏,他一把抱住了她,緊緊的抱着。
她喘不過氣來,淚水瞬間奪眶。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把手槍對着那被他的頂心肘打倒在地的獵人,讓那家夥吓 得把雙手都舉了起來,不敢再有任何動作。
然後阿浪來了,屠勤也到了,接手處理善後。
「噓,沒事了。」他拍撫着她的背,好聲安慰,「別哭了,別怕,沒事的。 瞧,我說過這是我們的地盤,不是他們的,我們早有準備。」
他不說還好,一提這事,就讓她想起剛剛這男人對她做的事,她松開手,從他 懷中退開,擡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他沒有閃,讓她結結實實的打了他一巴掌。
她真的很生氣,那一巴掌打得他左臉火辣辣的痛。
「不準!」她含淚憤怒的道:「永遠不準再把我關起來!不準再丢下我!你聽 到沒有?.」
說完,熱淚又再狂飙。
眼前的女人,滿臉是淚,雙拳握得好緊,他無法控制的再伸手,将她攬入懷 中,她沒有反抗,只将小手又環住他,抱着他,緊緊抱着。
他能清楚感覺到她止不住的顫抖,不覺啞聲開口:「對不起。」 「你該死……」她将臉埋在他懷中,哽咽咒罵:「好可惡……」
「對不起。」他繼續道歉。
「王八蛋……」她的淚浸濕了他的胸膛。 「對不起。」
接下來那一天,他至少說了 二十遍對不起,不過他有預感,這女人絕對會記這
件事記他一輩子。
唉,不過,只要能将她留在身邊,她想将他念到耳朵長繭都沒問題。
回到房裏後,她又哭了一陣子,用掉了兩包衛生紙,才終於鎮定了下來。
「我以爲……你說你的手會抖……」
「我會。」他遞了另一張衛生紙給她,看着她道:「一個月之前還是會。」
她吸吸鼻子,擡起淚眼,只見他扯着嘴角。
「但武哥說,我若想回來,得通過射擊測試。」
所以離婚之後,他才消失了一整個星期?
她瞪着他:「那星期,你在練習射擊?」
「是。」
「這種事……你怎麽……他怎麽能确定?」難不成他真對着真人練習開槍?
阿峰扯了下嘴角,道:「武哥那王八蛋,把你的照片貼滿除了靶心之外的所有地方。」
她一楞,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虧那男人想得出來。
「一開始,我還真沒辦法扣扳機。」他屈起一腿坐在床上,抓握着那包衛生紙,瞅着她啞聲道:「但我知道他是對的,如果我要回來,我一定得辦到,因爲你是主要目标,你被挾持的機率幾乎是百分百,我必須能夠解決挾持你的人,不能有任何遲疑的空間,如果我做不到,只會害死你。」
那七天,他幾乎都待在射擊室裏,逼着自己開槍,武哥剛開始還把照片貼得沒有那麽近,到最後真的是貼到只剩靶心有空位。
他苦笑的看着她,說:「剛開始只是照片,後來屠震還用全像攝影,弄了3D的實際影像做測試,我他媽的要是手抖一下,你一定會被我擊中。那個3D射擊測驗,我大概死了上百次吧。」
她無言,知道他雖然說得輕松,但實際上一定很恐怖,她無法想像得不斷對他開槍的畫面,光是回想方才被迫對他開的那一槍,就讓她一陣想吐,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只想着一定要救他,絕對不能讓他被打中。
那可怕的感覺,讓她打了一個寒顫,他伸手将她拉進懷中,來回撫着她的背,溫暖安撫着她,一邊好奇回問。
「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會打中你?」這女人當時真的連閃都沒試圖閃一下。
「我不知道。」她蜷縮在他懷中,擡手環住他的腰,感覺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在耳邊跳動,啞聲坦承道:「我只是想,如果你沒有把握,不會這麽做。」
他一楞,心頭微熱,收緊了長臂,将她抱得更緊,深深吸了口氣,開口道:「你知道嗎?這就叫信任,你相信我。」
他的語音萬分沙啞,讓她心頭也跟着緊縮,不由自主的擡起頭來,看着他,親吻他,含淚啞聲微笑。
「是的,我相信你。」
他撫着她的臉,吻去她的淚,正要将她壓到床上,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他真的不想理會,但外面那家夥一點也不識相的繼續敲,還越敲越大聲,到最後竟然喊了起來。
「臭小子,你想和老婆親熱我是不介意,可你和我是簽了合約的,現在可是上班時間。」
這一句,讓她紅了臉,忙推了推他的胸膛。
「去開門。」
他嘆了口氣,不甘不願的又親了她一下,這才爬了起來,下床去開門。
懷安匆匆坐了起來,只見那男人和門外的武哥說了幾句話,又轉身走了進來,身後跟着那男人。
韓武麒來到床邊,看着她,微笑開口。
「小安,抱歉打擾你,不過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紅眼的人,打包了所有獵人,全部帶到地下室裏的偵訊房拷問。
懷安不想面對那些獵人,但她知道他們需要她确認一些訊息,所以她在整頓好情緒之後,讓阿峰陪着她,站在雙面鏡的另一邊聽武哥問訊。
到了地下室,她才發現,就連那個挾持她,她以爲被阿峰開槍打死的男人都還活着,他的槍是經過改造的特殊槍枝,子彈也不是一般的子彈,裏面是特制的麻醉藥,擊中後會瞬間麻痹,缺點是,醒來至少要花一天的時間;不過,當然那獵人還是瞎了眼。
除了那挾持她的獵人之外,其他九名獵人,雖然有幾位被打斷了肋骨,或被阿峰打成了內傷,但都在可以接受問話的狀态。
她這才領悟,紅眼的人真的早有準備,他們一開始就知道這些獵人會找上門來,他們要活口,活着的人比死掉的有用,所以才準備了特殊的麻醉槍,屠震才會要求所有人,等到獵人們全都進門之後,才關門切斷對方的網路通訊。
這棟公寓只有外表是舊的,內部全都經過特殊改建,屠震一關上門窗,所有的電子訊號都無法傳送,不只切斷了獵人接收資訊,也斬斷玩家對獵人的操控,不讓他們利用機器眼之中的炸藥,讓獵人自爆。
這公寓是個陷阱,而她是餌,獵人們全成了他們的獵物。
他們刻意留了這些獵人活口,爲的就是要找出更多消息。
一開始那些獵人沒人肯開口,但當韓武麒告訴他們,可以讓阿南替他們取下裝了炸藥的機器眼,讓他們不再受制於游戲時,那些獵人陸續開了口,畢竟沒人喜歡被控制,喜歡殺戮和被逼着去殺,畢竟還是兩回事。
這之中,不是沒有人說謊,她花了不少時間确認那些資訊。
獵人們知道的不多,不比她多,這是讓她最驚訝的一件事。
「我說過,你是很特別的。」屠震告訴她:「我想對那些玩家來說,你始終是個意外,就像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她無言以對,只覺得冷,但身後的男人,伸出雙手擁抱她。
懷安順勢依偎在他懷裏,握着他環着她腰的手,才感覺安心。
無論如何,那些獵人還是提供了更多的獵場,讓紅眼的人能夠擴大搜尋範圍,連結更多相關資訊。
屠震電腦裏那些和游戲相關的細節增加的更多,那些游戲分布的地點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全球各地,讓人心生惡寒。
仿佛察覺到她的畏懼,阿峰将她擁得更緊,親吻她的額角,無聲安慰着她。
懷安不由自主的在他懷中轉身,伸手擁抱這個男人。
「所以,現在他們知道這棟公寓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她不安的啞聲問。
「接下來,繼續請君入甕。」阿峰告訴她:「他們來得越多,我們能得到的消息越多,每一次他們活動,都會留下痕跡,金錢交易,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