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雙生子

貴妃本來打算只是帶着寧昭媛一起過去看看,只是在場的妃嫔又怎麽會錯過這個精彩的時刻,反正皇上已經走了,今晚也不可能招人侍寝,她們是絕對是要去看一看這個迫不及待産子的林嫔的。

來到林嫔所住的紫玉堂，衆人便看到宮女太監匆忙的進出，所有人的臉都繃得緊緊的,而走近産房時，便聽到林嫔那凄厲的叫聲。

恭嫔與林嫔關系素來就好，聽到慘叫聲,雙手發顫，貴妃在此她不敢動，只敢握緊了絹子死死捏住，臉色越發因擔心而蒼白。

貴妃命人招來太醫詢問，得到的結果很不好，林嫔這是第一胎，又是雙生子，難産的幾率很大。衆人聞言，少許人眼中劃過笑意。

料想會是持久戰，天色已晚，貴妃便讓人将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一衆妃嫔進屋裏等候了。

剛剛落座，子曰便低着頭，假借發呆同一一交流。

“一一，我想讓林嫔的孩子緩上幾天才出來。”

編號001從善如流的給子曰推薦，只不過這次不是産品：“先讓我們的家庭醫生給她看看，她這樣突兀的生産，而這個時代的醫療又落後，或許不用你出手，她今天也生不下來。”

子曰應了聲‘好’，編號001便找來家庭醫生，給林嫔做最為詳盡的檢查，檢測出她這個孩子多久能生産出來，以及嬰兒是否健康的報告。

聽着隔壁斷斷續續的叫聲，一衆妃嫔心思各異。貴妃一直凝眉，還算淡定的喝着茶，她心裏很清楚，林嫔懷胎是給她用的藥不是白用的，就算能平安生下來孩子，也絕對不會是健康的。

賢妃微微嘆一口氣，柔聲道：“也不知道林嫔此刻情況如何了，聽着這叫聲，可真是令人擔心。”

貴妃瞥她一眼，緩緩道：“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衆人自然明白貴妃話裏的意思，所有人都知道貴妃在此坐鎮，若是出現不好的情況，他們一定會來禀報。此時她們已經小坐片刻，未見人進來，就知道情況還在安全範圍之內。

李容華凝眉一笑，從容道：“生孩子皆是在鬼門關走上一遭，林嫔姐姐看似柔弱卻十分堅強，一定會挺過去的。”

許嫔輕哼一聲，蔑然道：“李容華可真是樂觀。”

恭嫔秀眉一挑，似有不忿：“凡事積極向上，有什麽不好？！太過悲觀，人生也都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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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修儀暗笑一聲，掩唇道：“林嫔孕期就是幾番周折，如今生産卻挑了個好時候，大皇子一向有福，出生來還從未病過，健康白嫩，如今林嫔在大皇子周歲生産，這可是沾上了大大的福氣。”說完，還瞟了眼發呆的寧昭媛。

李容華嘴角一揚，毫不示弱道：“誰說不是呢！有大皇子的福氣，林嫔姐姐一定沒事。”

欣貴人拿帕子拭去淚痕，展顏怯怯道：“林嫔姐姐一定會沒事的。”

恭嫔略有感激之色，見欣貴人落淚，卻也只是淡淡道：“希望如此。”

賢妃聞言，微微颔首，含了薄薄一縷笑意：“有衆位姐妹給林嫔祈禱，老天爺也一定會讓林嫔平平安安的生下小皇子的。”

貴妃一直未言語，輕輕啜了一口茶水，方徐徐道：“林嫔乃是頭胎，生産的時刻怕是會過長，你們無事便都各自回去罷，本宮一人在這守着便行了。”

恭嫔心中一沉，勉強笑道：“貴妃娘娘，臣妾想一同在這守着林嫔妹妹。”

貴妃目光一轉，只打量着恭嫔，淡淡道：“你想留就留下吧。”話畢，又轉向衆人：“其他可還有人想留下的。”

王充媛早先就發覺寧昭媛有些走神，想着她定是沒有聽她們說話，便扯了扯她的袖子。

子曰猛地驚醒，側頭看着右手邊的王充媛道：“王充媛可是有事？”

衆人也紛紛望過來，許嫔揚了揚眉，似笑非笑的問道：“寧昭媛姐姐可是在為林嫔擔心？啧~寧昭媛姐姐可真是好心，都出神了呢。”

子曰望了許嫔一眼，嘴角還是挂着淡淡笑意，十分溫和的樣子，眼中卻無笑色：“林嫔産子可是頭等大事，難道許嫔不擔心？”

李容華揚了揚小巧的下巴，淡笑道：“也不知道許嫔姐姐今天是怎麽了，總是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許嫔目光銳利一掃，蹙眉冷聲道：“李容華看着挺聰明的，卻不知……”她停了停，卻沒将話說下去。

李容華聞言心頭微微一驚，不免含了幾分委屈，道：“許嫔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貴妃也不理會她倆，只定定神道：“天色已晚，除了恭嫔，其他人都回去罷。”

子曰靜了片刻，柔和笑容帶一點疏懶意味，起身道：“臣妾還要去尋大皇子，先行告退了。”反正她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守着這個惡心的女人，只會是浪費她的時間。

許嫔方才就在挑釁子曰，現在看她離開時神色平淡無奇，不禁皺了皺眉頭。不僅是許嫔，就連蘭修儀看着子曰的目光也是異常。

柔美人一直未語，見終于有第一個人、第二個人、第三個人離開，也立即告退跟着出來，并在子曰身後半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寧昭媛姐姐可真是從容，一點都不擔心呢。”

子曰秀眉輕微一蹙，冷笑一聲，瞥了身後人一眼道：“柔美人和林嫔同住一宮，素來姐妹情深，你都不擔心，本宮有什麽可擔心？”

許嫔微微斂容，正色道：“姐姐還真是讓妹妹刮目相看，林嫔姐姐肚子裏可是雙胎，若是産下兩位皇子，姐姐的風光可就不再勝從前了。”

子曰突然止住腳步，帶了幾分感慨的意味看着柔美人：“以往一直覺得柔美人不多話，行事沉穩內斂，原來這一切都是表象啊。”

柔美人目光微沉，片刻，露了兩分笑意，道：“人不能光看外表，事物也不能只看表面。”

子曰神色一頓，笑意暗淡了三分：“是本宮低估了柔美人呢。不，應該是柔美人讓本宮刮目相看了呢！”

這是子曰第一次跟柔美人說話，她這麽刻意的提醒她，不就是想告訴她林嫔的算計嗎？不要将所有人都當做傻子，不言不語不等于無限容忍，這個柔美人真是不知所謂。懶得跟她周旋下去，子曰回身便出了紫玉堂。

後面的賢妃、許嫔自然也是看到了柔美人與寧昭媛說話，只是她們隐約聽到了後面的幾句，前面的卻沒聽清，也導致她們遐想連連。

許嫔瞄了柔美人一眼，勾唇笑道：“柔美人什麽時候和寧昭媛關系這麽好了？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柔美人和煦一笑，道：“許嫔姐姐多慮了，只是方才出來與寧昭媛姐姐閑聊了幾句罷了。”說着，淚眼迷蒙，低頭思忖了片刻，又低低道：“林嫔姐姐實在令人擔心，臣妾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柔美人走後，賢妃等人回首望了眼那緊閉的産房。

産房內，林嫔痛苦的咬着幹淨棉帕，抓住花語的手臂，讓她靠近點。

花語本來就不贊同主子用此法，早已淚流滿面，心慌不已，低下頭後，她拿下棉帕便聽到主子斷斷續續的聲音：“再加……一劑……”

花語聞言就呆愣了。

子曰離開紫玉堂後直接回了寄暢園，她現在沒心思去面對皇上與太後，相信安安就算她不去接，皇上或者太後那裏也自然回送他回來的。

今天是安安的周歲，本來是件開心的事情，卻沒有想到發生這等晦氣令人煩躁的事情，子曰沒什麽心思，洗漱後就把自己關在房裏，因為不知道安安什麽時候回來，她也不敢身體進入智能世界，只是假借睡覺意念進去了。

正是知道安安今天生日，所以萬晴空一整天都在線等着，子曰進入智能世界後就接通了她。

萬晴空見視頻通話接通，但沒有看到子曰的人，就知道她的身體沒有進來，遂急切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子曰有些疲憊，懶懶的将今天的事情講了一遍。

萬晴空并沒有顯得十分憤慨，聲音卻變得冷凝：“已經回報那個林嫔，你怎麽還這麽提不起勁？”

子曰嘆了口氣，道：“我現在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矛盾。倒不是退縮不想對付林嫔，只是覺得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怎麽說？”

“林嫔固然可恨，死不足惜，但她肚子裏的孩子卻是無辜的，若是緩幾天生下來，憑借現在的醫療技術，活下來的幾率非常非常低。可是林嫔這麽算計安安，我不可能放過她，只是想到那兩個和安安一樣可愛的，我覺得自己太殘忍了點，到底也是兩條小生命。”子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煩躁道：“雖然我選擇了對付林嫔，可一想到那兩個無辜的孩子，我就好矛盾。”

萬晴空明白子曰目前的感受，她們以前都是生活在法治社會，殺人都會害怕，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不允許這樣的，何況是間接讓兩個未出生的孩子失去生存下來的機會。還有很重要一點，子曰和她不一樣，從穿越過來，子曰就沒有親自動手對付後宮的人，第一次難免會有心理負擔。

“你應該好好整理一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林嫔既然敢用早産來對付你，首先她自己就沒有為自己的孩子着想，你為她操心就是閑吃蘿蔔淡操心，完全沒必要。”

沒有聽見子曰說話，萬晴空徐徐道：“二十多年的世界觀一下子被颠覆，确實是有些難以接受，但你要想到，你現在是在古代人吃人的後宮，如果你帶着愧疚的心理去算計別人，長此以往，你心理一定會承受不住。到時候你崩潰了，安安怎麽辦？他還那麽小，沒有母親，他會有多麽孤寂！”

“或許我也會同情林嫔那兩個可悲的孩子，但我的想法卻和你相反，正是因為同情，我就更加不會讓這兩個孩子活下來。一個能利用與自家血脈相連的孩子的母親，根本就不配為人母，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早死早托生，這輩子沒能存活，就趕緊去找個好胎托生吧。就算生出來，也不過會成為他母親利用的工具而已。”

子曰心頭一凜，恍若醍醐灌頂，瞬間清明：“晴空，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或許還在矛盾中掙紮。”驀然，她有些不确定的問：“我是不是太心軟了？”

面對這種事情，換做旁人肯定是幹淨利落，而她做完之後卻還會矛盾。

萬晴空輕輕一笑，道：“不用謝我，其實你也沒有心軟，你只是還不習慣直面這種血腥的生存法則，加上你現在有了孩子，作為一個母親，看到別人孩子時，自然想得多了一些。如果你心軟，林嫔現在早該生出孩子了。”

子曰笑了笑，淡淡道：“其實當時對付林嫔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想旁的，只是不想讓她的算計得逞，還要加以報複。可是回來之後，想的太多，思想就産生拉鋸戰了。”舒了口氣，她輕松道：“不過我現在想明白了，以後我也不會走入這樣的死胡同了。只要是曾經的敵人，我都會加倍奉還。”

“那就好。”萬晴空也笑了笑：“對了，你給她設定是幾天？”

“兩三天吧。”子曰道。

萬晴空‘哦’了一聲：“安安怎麽還沒回來？”

“估計這會兒還跟他父皇在一塊吧。”正事說完了，子曰取笑道：“真喜歡小孩子就自個兒生一個，我看你那位長得不錯，一定能生出個基因優良的寶寶的。”

萬晴空翻了個白眼，‘切’了一聲：“我才不要，安安不在，那我的禮物豈不是送不成了，準備好久了。”

子曰想了想，道：“那你等等，我去把安安接回來。”

“好，我等着你，你快去。”

在萬晴空的催促聲中，子曰從智能世界出來。

李嬷嬷本來還是有些擔心主子的，可看主子一副神清氣爽的從屋裏出來，心也漸漸放下了，安慰道：“大皇子深得皇上和太後喜愛，不是旁人一朝一夕能比得了的。”

子曰淡淡一笑，點頭道：“李嬷嬷放心，我沒事，只是今天有些累了，眯了一小會兒，現在好多了。”頓一頓，又問：“大皇子現在在哪裏？”

李嬷嬷徹底放心一笑，道：“老奴剛剛去打聽過，大皇子正在未央宮，聽說已經陪皇上就寝了。”

子曰挑眉‘哦？’了一聲：“皇上沒讓人過來支會一聲，咱們還是過去看看吧。”

“是。”

話落，主仆倆便出了寄暢園，往未央宮的方向去了。

未央宮，趙凰淩和安安梳洗完畢，父子倆正在偌大的龍床上。今天發生了林嫔的事情後，趙凰淩直覺想留下安安。

他厭惡林嫔，更加不喜歡她肚子裏的孩子，如今她用這種手段，更是讓他心冷。就算孩子生下來，在他眼裏也将會是枚棄子，有這樣一個母親，他絕對不會重視這樣一個孩子。

他從小就和父皇不親近，有時候也想和自己的孩子親近，他以前也有過孩子，可他總是無法親近，不過，安安卻給他的感覺不同。安安很健康，從不懼怕他，每次都會主動親近他，逐漸的，他也越來越喜歡安安。

只是顧着帝王的威嚴，他很少在旁人面前與安安有親密舉動，但這不妨他喜歡安安的心。

趙凰淩半卧着，衣襟松散的開着，安安坐在龍床內側，手裏抓着今天白天抓到的那枚印章，自己玩不算，還笑嘻嘻的單手抓着，往趙凰淩那邊湊：“父皇~父皇~”

瞧着安安口水直流，白嫩的笑臉放光似的揚起看着他，趙凰淩淡笑着從旁邊拿過一條明黃的絲帕，輕柔的給他擦擦。

安安不顧趙凰淩給他擦嘴，一個勁兒的往趙凰淩懷裏鑽，興高采烈的将手裏的印章遞給他：“父皇~”

趙凰淩燦然一笑，沒有直接接過安安手裏的印章，大掌直接将拿着印章的小手包裹住，另外一只手一提将肉團子給抱到身邊：“安安，喜歡這個嗎？”

安安擡頭睜大眼瞄着趙凰淩，無知的眨了眨，突地一笑道：“歡歡~”

趙凰淩溫和一笑，低着繼續教導道：“安安，跟着父皇念，喜歡。”

安安放下印章，玩弄着趙凰淩的手指，軟糯道：“歡歡~喜喜~”

趙凰淩‘呵’聲一笑，看着認真玩着自己手指的肉團子，道：“安安，今晚跟父皇一起睡好嗎？”

安安聞言擡頭，小嘴一張：“媽？”這個詞語萬晴空教過安安，那時雖然是幹媽，但他知道‘媽媽’這個詞，突然，他放下趙凰淩的手指，雀躍的朝趙凰淩一撲，歡歡喜喜道：“麽麽，麽麽~”

趙凰淩嘴角抽了抽，被兒子喊‘嬷嬷’這種感覺還真不好。摟着肉團子，淡笑道：“安安今天就陪父皇好嗎？”

安安趴在趙凰淩懷裏，雖然不太懂話的意思，但他還是一個勁兒的高興喊着：“父皇！父皇~”

抱着安安，趙凰淩臉色的笑意就沒褪去過，帶着濃濃的笑意，他只是摟着軟軟的小身子，任由他自己身上玩耍。

就在此時，魏禧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皇上，寧昭媛求見。”

“讓她回去，明日兒個朕會讓人送安安回去的。”趙凰淩掃了房門一眼，道。

安安也聞聲安靜下來瞄過去，趙凰淩見狀，直接摟着安安睡下，将他抱在懷裏：“安安，咱們睡吧。”

“恩？”安安的大眼骨碌骨碌的轉悠了半天，奶聲奶氣的喊着：“涼~要涼~”

“今天陪父皇，不要娘。”

安安小嘴一撅，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要涼~”

“安安不喜歡父皇？”趙凰淩一本正經的問。

“要涼~”安安想了想，依偎進趙凰淩懷中，撒嬌道：“父皇，要涼。”

趙凰淩臉色一沉，但又冷不下臉的訓斥，只是硬聲硬氣道：“睡覺。”說完，還輕柔的拍着安安的小屁.屁，一副哄孩子睡覺的奶爸氣勢。

安安在趙凰淩懷裏掙紮了一下，見父皇閉着眼，他懂這是要睡覺不能打擾，想自己爬起來去找娘，可是怎麽動都起不來，掙紮了好一會兒，他眼皮也漸漸重了下來，慢慢的在趙凰淩懷中呼呼大睡了。

子曰在得到安安陪趙凰淩就寝之後，便帶着李嬷嬷回去了，林嫔将別人都當着傻子，可她的算計明眼人都知道，留下安安也好。

第二天，當子曰醒過來的時候，安安已經趴在她身上，揉着她的臉。一晚上沒看到安安，子曰高興的親了親他的臉，安安也興奮的在子曰臉上印上濕濡濡的吻。

起床後，子曰便問了林嫔那邊的動向，得到的消息是一整晚，還沒生出來，林嫔也越來越虛弱，貴妃待到半夜，看着還沒生下來，只留下一個親信便回宮了。

林嫔難産，林家的人亦是緊張，聽說早朝後，趙凰淩都去看了眼，只不過一直沒能生出來，他沒待一會兒便回宮處理朝政去了。

終于，在第三天的時候林嫔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只是可惜，二皇子在出生後一個時辰便沒有呼吸，小公主身體卻十分虛弱，也不知能熬多久。

子曰當時去看過那個小女孩，瘦巴巴的，看着都十分可憐。驀然，她贊同晴空的話了，讓這個孩子降生，确實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