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公主 (1)
從太後宮裏回來後,小家夥似玩累了,依偎着子曰沒一會兒便睡着了。抱着安安,子曰也跟着躺下來,凝視着安安香甜的睡顏,子曰淡淡一笑。
現在想來,當時那顆轉運石雖然讓她驚詫,可現在看到安安,她覺得不愧為轉運石,真的是個很好的運呢。能擁有安安,她覺得自己無比幸福。
神出鬼沒的編號001說道:“都說了要相信智能世界!”
“……”
收拾好心情,子曰想着,林婕妤的事情落幕後,她便可以專心致志的教安安了,識字是最為重要的,根據前世逛超市所看到的,她将字放大寫在紙上,上面還畫上圖樣,便于理解。
這件事前期的工作是很繁瑣的,她非常想親手制作這些,可字都還寫不好的她畫畫就更別談了。
耐心的嘗試了幾次後,子曰有些挫敗,字還可以寫的清楚,但用毛筆畫畫,每次最後都是一團黑,完全看不出東西。現在是安安的啓蒙階段,她不能畫Q版的樣子,只能寫實。
這幾天埋頭弄這些東西,自然是瞞不過趙凰淩的,一次過來吃午飯,他意味深長的笑着,說是要去書房看看。
子曰當時還沒察覺出什麽,只是當趙凰淩翻到她那些傑作時,瞄到趙凰淩臉上戲谑的表情,她騰的一下紅了臉,支吾了兩聲才道:“皇上別看了,污了皇上龍眼……”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趙凰淩嘴角帶着都是溫潤的笑意,眼眸卻泛着取笑:“字畫雖然可以一體,但你如今字都還沒出師,這畫就不必心急了。”
子曰低下頭低聲解釋道:“臣妾只是想給安安弄一些啓蒙的東西,只是學藝未精,一直都弄不好。”擡眸時,滿眼的委屈:“臣妾一片好心,皇上還取笑人。”
趙凰淩忽然坐下,仔細看了那一大摞墨團的紙張,閉上眼嘴角勾起一笑後,緩緩張開眼來,慵懶喚道:“過來,朕教你。”
子曰望他那邊瞟了一眼,心道:你要教我至少得先坐起來吧,一張椅子怎麽坐兩個人?
遲疑之間,趙凰淩伸手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子曰身子一僵,到現在,她對這麽親密的行為還是會有些心跳加速。雖然床單都不知道滾了多少次了,但偶爾這樣的暧昧氛圍,讓她還是有些……
“在想什麽?”趙凰淩挑眉問道,對懷中人的發愣十分不滿意。
耳邊傳來一陣熱氣,子曰整個一瑟縮,有些敏感的低着頭說道:“臣妾愚笨,在想待會兒怎麽能不讓皇上生氣。”
每次趙凰淩教她寫字,都會變着法取笑她,偏偏她還不能反擊太過,不然打擊到了某些人的男性尊嚴,她會死得很慘。
“哦?”趙凰淩邪邪一笑:“還是照着老規矩,寫錯一劃,親朕一下。”
子曰聞言猛然一驚,臉色越發赤紅如霞,連連搖頭,扯着他的衣裳懇求道:“皇上,臣妾今天已經寫了好多字了,能不能不學了?”
趙凰淩挑眉,一手勾着她的腰,一手撫摸着她的臉頰,緩了好半天才道:“不行。”
子曰一怔,輕咬下唇:“那皇上考臣妾簡單點的字行嗎?”
這男人非常惡劣,還記得第一次玩這個的時候,他出的都是些簡單的字,然後她當時沾沾自喜,都寫出來了。可是到了後來越來越難,每次都會少幾筆或者是多幾筆,沒辦法,按照規矩,少一劃得親一下,多一劃也得親一下,最後虧死了。
趙凰淩雖然不常和她玩這個,但每次都弄得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按住了她的手,趙凰淩輕輕搖了搖頭,眼神堅定道:“簡單的字你都會了,現在是時候學學難一點的字了。”
子曰懇切望着他,道:“溫故而知新,簡單的字更要多複習加深記憶,這樣才不會忘記嘛。”
趙凰淩輕聲一笑,湊近她耳邊道:“看來朕的懲罰還是太輕了,寧兒每次都沒記住啊。讓朕想想,該怎麽才能讓寧兒記憶猶新。”
子曰心下一慌,微微跺了跺腳,輕嘆一聲,急忙道:“別別別,臣妾寫還不行嘛。”這懲罰都輕了,要是再加重,那她肯定會羞怯而亡的。
趙凰淩在她耳邊親了一口,笑了笑,抽了一疊白紙出來,将毛筆放入子曰手中,大手直接包着她的手,開始在白紙上一筆一劃的書寫。
這麽緊貼的距離,完全能感受到身後人的溫度以及心跳,子曰哪裏有心思去看寫字啊。
趙凰淩扶着子曰的手寫了大約十來個字,便放開了她的手,道:“好了,今天就寫這幾個吧。”
子曰一晃神,看了桌面一眼,霎時間驚呆了,一張白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可仔細一看也不過十來個字,但比劃可真是不敢令人恭維:天啦,天要亡她啊!
最後,子曰在趙凰淩不斷的調戲之下,臉都快紅得爆炸了,才結束這個‘心慌意亂’的學字之旅。
到最後,兩人也達成了共識,安安的啓蒙的那些字畫,都由畫師來制作,子曰只需要将大小和樣式畫出來就行了。子曰松了口氣的同時,但也有些遺憾,她若是地道的古代人,這點事情還是難不倒她的,可惜啊可惜。
送走了趙凰淩後,子曰癱軟的躺倒在貴妃椅上,略微輕松的喘了口氣。
魚服和小桃進來時,見到此景便笑道:“主子和皇上感情真好。”
小桃也略略一笑,道:“是啊。”每次皇上過來,都是單獨與主子相處,其中的好感情自然是不言而喻。
子曰懶懶的掃了她們一眼,‘哼’聲一笑道:“貧嘴。”
魚服和小桃均是掩嘴一笑,也不再打趣,熟練的收拾了桌上那堆墨跡。
和趙凰淩的相處,子曰有些不自在,那種不自在是趙凰淩動不動的親密舉動,其餘的時候,她覺得兩個人還是挺合得來的,在趙凰淩面前,她還算是比較随性的吧。有時候裝裝委屈和可憐,她還覺得挺好玩的,反正那男人也肯定看得出她是裝的,既然能包容她,那麽他們的感情也可以說是不一般了吧。
子曰覺得,像這樣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感情就是這樣維系出來的,有時候太過濃烈的感情,往往褪去的也快,不适合長久存在。
宮裏人的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三天就将子曰所要的東西弄出來,看到成品的時候,子曰驚了一下,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當時她說要用厚硬一點的紙片,這個時代是很難找到的,工匠們就直接用了木材,削成薄薄的木片,每片的大小都一樣,薄薄的木片上畫着的動物、植物等等,栩栩如生,下面寫着正楷的毛筆字,非常完美。
安安現在的時辰表,子曰又給改了改,除了定時的吃飯和每天學習兩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是自由活動,安安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這天,子曰帶着安安出去逛逛,給他放放風。安安和她可不一樣,不能成天在一個地方窩在,每天都必須出去逛逛。
小桃和魚服兩人推着安安在前面走着,子曰和李嬷嬷則跟在後面,慢悠悠的晃蕩着。進入九月份,天氣逐漸涼爽,在戶外散步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
只要是外出散步,碰到一些不相幹的人的幾率還是很大的,子曰逛得挺高興的時候,賢妃、柳良人她們一行人便迎面走過來。
雙方行禮之後,賢妃望了眼遠處的大皇子後笑道:“許久未見,大皇子好似又長大了不少啊。”
子曰點點頭,與賢妃聊了幾句,給李嬷嬷使了個眼色,李嬷嬷便福身後往安安那邊走去。
女人在一起,總少不了話題,李容華出了名的愛打聽和喜歡說八卦,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給衆人說道:“你們聽說了嗎?林婕妤最近夜不能寐,說是紫玉堂那邊鬧鬼了,弄得人心惶惶的。”
賢妃微微一愣怔,道:“這種事情別瞎說。”這件事她有所耳聞,只是有些事情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柳良人眨了眨眼,略作無辜道:“李容華姐姐既然能說得繪聲繪色,就肯定是有什麽秘密的渠道知道的吧。”
李容華挑眉瞟了她一眼,不在意的笑道:“紫玉堂裏伺候的人都知道,算不得什麽秘密渠道,我聽說啊,鬧得東西可大了,這幾天每天都是三更半夜。”
子曰挑了挑修剪整齊的指甲,淡淡道:“那林婕妤怎麽了?”
李容華一愣,完全沒預料到寧昭媛會搭話,不過須臾之間,她抛開這個疑惑,道:“林婕妤身子原本就因為生産而弱不禁風,又經過這麽一吓,聽說情況不容樂觀,神情恍惚,藥不離手,還疑神疑鬼的。”
賢妃略微驚訝道:“怎麽會這樣。”
柳良人妩媚一笑,懶洋洋道:“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這天底下哪有什麽鬼神。”
子曰深深的看了柳良人一眼,沒有開口,而賢妃和李容華,也沒有說什麽,柳良人現在有孕,可是金貴,不能得罪呢。
子曰抽空看了安安那邊一眼,有李嬷嬷和魚服,還有小桃三個人看着,子曰還是不擔心的,看着安安玩得也挺高興,她便和賢妃她們多聊了一會兒。
一會兒,不甘寂寞的李容華又突然問:“聽聞聖慈皇太後今日身子不好,皇後侍奉在前,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賢妃聞言低下頭,臉色也沉靜下來,淡淡道:“自從皇上登基後,聖慈皇太後就一直避而不見,除了皇後。”說話時,她望了寧昭媛一眼,道:“就只有許嫔和寧昭媛見過聖慈皇太後了。”
李容華對聖慈皇太後還挺好奇的,以前先皇在時,她就聽說過這位曾經皇後的一些傳聞,可是進宮後卻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就算是封了位份,這位聖慈皇太後也只是賞賜,卻從不召見任何人。
确實出了許嫔之外,別人就算是去求見,也只會閉門羹,她曾經問過當時的德妃,德妃只是兇狠的看了她一眼,陰涼涼的一笑,就沒了下文,而德妃她那一笑,讓她也沒敢去問其他人。
柳良人看着寧昭媛柔笑道:“咱們裏面就只有寧昭媛見過聖慈皇太後,不知道聖慈皇太後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子曰輕描淡寫的瞟了柳良人一眼,喝了口茶道:“許嫔與聖慈皇太後是姑侄關系,柳良人又素來與許嫔交好,要問也該去問許嫔,怎麽會來問本宮呢?”頓了頓,又道:“見聖慈皇太後那次,既匆忙,而且時間又過去了那麽久,加上當時為聖慈皇太後威嚴所攝,情景已經記不清了。”
李容華眼裏劃過一絲失望,她還以為寧昭媛會講些什麽呢,原來還是以前那樣,什麽都不肯說,只會打太極,一點意思都沒有。
賢妃雖然見過聖慈皇太後,卻也是不敢性口雌黃的,這個話題和林婕妤那個一樣,無疾而終。
沒多久,李嬷嬷等人就抱着安安過來,子曰也因此得以從這群人中脫身。将場景圖放進林婕妤後那她就沒管了,不過今天能得到這個消息,這趟出來沒白費啊。
随着紫玉堂間接性的發生鬧鬼事件,林婕妤心力交瘁,現在幾乎是病入膏肓。由于林婕妤鬧出的風波太大,驚動了皇上和貴妃,貴妃索性将柔美人從紫玉堂遷出來了,放到賢妃宮裏,紫玉堂徹底淪為後宮中不可言說的地方。
如今的紫玉堂裏,除了花語,林婕妤身邊已經沒有伺候的人,整個紫玉堂空擋得可怕。林婕妤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她每晚都看到自己那個無緣的孩子,每晚都聽到他的哭聲,聽到他質問她為什麽不要他!
花語見到這樣的主子,亦是心力交瘁,除了安慰,她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麽了。
現在林婕妤的一切都與子曰無關了,十一月份的時候,林婕妤終于抵不過心中的恐懼與精神的折磨,在寝室拿着剪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而她的宮婢也殉主而去。
聽說是因為林婕妤的宮婢一天一晚上都沒有出現,紫玉堂打雜的宮女和太監大着膽子進入了寝室,看到了床上和床邊已經屍體僵硬的兩個人。
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喪禮也只是草草辦了一下,宮中人也有惋惜的,妃嫔們當然則是竊喜的,這麽大一個敵人輕輕松松自己給自己折騰死了,簡直是開心得合不攏嘴啊。
有些事情還真是玄乎,曾經被認為最有潛力成為權勢妃子的人,沒想到會在她們這屆秀女裏第一個隕落的人。
貴妃大仇得報,連帶着幾天心情都好得不得了,漪瀾宮的人都感覺得到,只是沒人敢去問,也沒人敢說,只是自個兒內心的揣測,自家娘娘心情好是與林婕妤的死有關。
寄暢園裏,子曰也聽魚服說起了這件事,她較為惋惜花語會殉主,這麽個忠心的奴婢,值得人敬重。換做是她,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人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小桃知道花語是林婕妤從家裏帶來的奴婢,曾經作為一個家生子,她對此深有體會,嘆了口氣道:“如果花語不死,她在林家的家人大概也很難做。”
子曰和李嬷嬷都知道這話的意思,可魚服是窮苦人家進宮,不太懂這些,便道:“怎麽會?這個和花語的家人有什麽關系?難道簽賣身契的時候,還規定了,伺候的主子死了一定要跟着去死,否則就禍及家人嗎?”
小桃笑了笑,解釋道:“若是在宮外,花語或許還可以回到林家伺候,但這皇宮,花語出不去,作為林婕妤的心腹,她自然知道林婕妤很多的事情,或者林家很多的事情,若她繼續留在宮裏,一旦林家有什麽被洩露,不管是不是她,她都會被波及。這樣,還不如最開始就跟着主子死了,博個好名聲。”
魚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還有這樣的。”
此時,子曰也淡淡的說了一句:“心腹難當,易主就更加難了。”說完這句,她發現三天表情都有些古怪,才察覺剛才那句話有些不妥,便道:“你們可別這個樣子,我只是就事論事,若你們要對號入座,我可是不管的喲。”
瞧着主子頑皮的微笑,三人表情也緩和了一些,繼續聊別的話題去了。
到了十二月份的時候,莊妃發動了,是在深夜,那時子曰正抱着趙凰淩悠哉悠哉的睡着,聽到這件事後,在子曰的說合下,趙凰淩也打算去看看,兩人迅速的起身,趕往莊妃的承乾宮。
貴妃等人已經先到了,妃嫔們都知道今晚是寧昭媛侍寝,當看到皇上和她一同出現時,眼裏都路出厭羨的目光,十分隐晦。
趙凰淩沒注意這些,只是問了貴妃,莊妃的情況,貴妃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後,直接讓皇上回去了,這裏有她坐鎮,一切都不會有事的,美名其曰皇上明早還要上朝,耽誤不得。
莊妃伺候他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趙凰淩也只是過來看一眼就準備離開了,貴妃給了個借口,他自然離去。
子曰羨慕的看着趙凰淩潇灑的離開,哎,她也不想在這兒待着,白天還好,這大晚上的,她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一衆妃嫔在殿內等了好一會兒,莊妃都還沒生出來,由于是夜晚,每個人的精神都不是很飽滿,所以也沒有向上次林婕妤那般說話說得口沫橫飛。
貴妃見她們一個個都是哈欠連天,一點精神都沒有,便直接讓她們都回去了,可以不用在這兒帶着,衆人等的就是這句話。妃嫔生孩子,需得來看一眼,若是有高位妃子,特別是像貴妃這種有實權的人,就一定得她先發話,她們才能離開。不然沒有一定的理由,就只能一直跟着等着。
子曰回去後倒頭就睡了,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就得知,莊妃在淩晨的時候生了個小公主。子曰讓李嬷嬷準備了一些賀禮,便往承乾宮去道喜了,去時,賢妃她們已經在了,幾個人閑聊了幾句,還看了二公主,相比大公主那瘦弱的模樣,二公主可以說是白胖的了。
看得出莊妃雖然失落不是個皇子,但對這個女兒,她也是極為喜歡的,大概還有救是有林婕妤的前車之鑒,有孩子并且能養孩子,這就是最大的福氣。
幾個人說話時,恭嫔也來了,許嫔一貫喜歡諷刺這個,諷刺那個,恭嫔如今撫養大公主,許嫔自然是得冷言冷語上兩句的。子曰冷眼看着恭嫔與她唇槍舌戰,差不多膩味了之後,她也從承乾宮裏出來了。
只是沒走多遠,恭嫔的聲音便在後面響起:“寧昭媛姐姐,請等一等。”
子曰聞聲止步,回過身子望去,恭嫔已經走近,給她行禮,子曰微微一笑問道:“恭嫔有什麽事情嗎?”
恭嫔低頭抿了抿唇,抽搐了一會兒方才道:“素聞寧昭媛姐姐對養孩子頗有心得,姐姐也知道臣妾如今撫養大公主,所以想請教請教。”
子曰挑挑眉,沒有說話,恭嫔又急忙道:“臣妾知道林婕妤先頭做的那些事令姐姐不喜,只是幼子無辜,希望姐姐能幫幫臣妾。”
“恭嫔似乎找錯人了,若是關于大公主調理身體,你應該去找太醫。”子曰帶着一貫的淡笑說道。
第0 62章 訂契約
恭嫔聞言往四下看了看,略微拘謹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若是姐姐不嫌棄,不如到我的頤和軒坐坐,好嗎?不遠,離這裏很近的。”
觸及恭嫔澄澈而帶着懇求的雙眸,子曰一怔,即刻回過神來,道:“好吧,只是我不能待太長時間,只能坐一會兒,就得回去了。”
恭嫔盈盈颔首,跟在子曰身側,也不管子曰應不應聲,自顧自的在旁邊說一些大公主平日裏的事情,聲音柔和,完全不似以前那個仗義豪氣的女子模樣。
每次說到大公主頑皮的時候,她便會露出柔柔的笑意,若是說道生病的時候,也會露出淡淡的憂傷。
子曰和恭嫔走在一起,又是在莊妃的承乾宮門口,自然後頭出來的妃嫔都看得清清楚楚,許嫔眼神玩味的看着兩人的背影,咬着唇的嘴角劃過一絲陰冷。
頤和軒離莊妃的寝宮确實很近,很快便到了。
恭嫔很的熱情的帶着子曰進了內殿,宮女便禀報了一句大公主還在睡覺,同子曰坐下後,恭嫔便讓奶娘将大公主抱過來。
如今大公主都已經三個多月了,可子曰看到的還是那副瘦巴巴的可憐模樣,不說心中同情,只是心情有些複雜,這個孩子一定受了不少罪。
子曰晃神之際,大公主突然哭了起來,那聲音跟剛生下的奶貓似的,細脆而微小,若是喧鬧一點,将完全聽不見。
聽見孩子的哭聲,恭嫔臉色一變,得知剛剛才吃過,也不是尿了,心焦的望向子曰道:“不如姐姐抱抱?”
子曰一愣,看了那小可憐一眼,想着來都來了,抱一下也沒什麽,而且她也想知道女兒和兒子的差別呢。想着,她便從奶娘手中接過大公主,抱上後第一感覺就十分詫異,怎麽這麽輕?沒多想,攬在懷裏熟練的晃悠了一會兒,大公主居然奇跡般的沒有再哭了,小腦袋蹭了蹭之後,打了個小哈欠又睡着了。
恭嫔淡淡笑道:“姐姐果然是帶孩子的高手呢。”幽幽嘆了口氣,又道:“福寶出生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也不敢直接喂藥,都是讓奶娘喝了間接性喂給福寶,可惜效果一直不大好。”
“福寶?”子曰挑眉道。
恭嫔眼中有過一絲落寞,卻勉強含笑道:“這是我給大公主取的小名。”
大公主因為出生就瘦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長久,加上是女兒,而林婕妤又出了那樣的事情,所以趙凰淩一直沒有取名字。福寶,福寶,看來恭嫔對這個孩子是真心喜愛。
子曰笑着點點頭後,看着懷中的小人兒,哭過之後,小嘴鼻頭都是紅紅的,若不是那瘦巴巴的模樣,一定會是個漂亮的小孩子。也是,孩子的父母都是漂亮的人,生出來的孩子自然不會差。
只是,突然想到這個孩子是林婕妤和趙凰淩的孩子,她心情陡然低落,皺了皺眉頭,她将大公主交給一邊的奶娘。
恭嫔見子曰神色突變,不同方才,忙笑道:“看得出姐姐是個心善愛孩子的人,妹妹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只是真心求姐姐能幫幫福寶。”
其實她也知道這件事有些強能所難,寧昭媛乃是宮婢出身,算是粗鄙了,可她直覺覺得這個人會有辦法救大公主,因為她是個神奇的人呢。
子曰沉思須臾,輕聲道:“恭嫔實在太擡舉我了,我不是太醫,要說也只是一個人母,怎麽能幫大公主呢?”
恭嫔默然道:“姐姐能研究出疫病的方子,還為聖母皇太後調理膳食,大皇子更是從出生開始,便一直健健康康。”突然,她低頭拭淚道:“我知道姐姐是因為福寶的身份,有所顧忌,這點請姐姐放心,只要有我李望舒在的一天,福寶就不會做出有損姐姐和大皇子的事情。只求姐姐能幫福寶看看?!”
看着恭嫔含淚而又堅定,還帶着絲絲祈求的眼神,子曰心裏卻是冷靜異常,她将帕子遞給恭嫔,淡笑道:“大公主是胎裏不足帶出的病,這些都極其複雜,并不是我所能掌控的。疫病是因為我曾經見過,太後的飲食調理其實也很簡單,至于大皇子,從不生病那也只是我嚴格照料下的結果,大公主的事情我真的愛莫能助。”
瞧恭嫔心情低落,一直垂着頭,子曰微微嘆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大公主有恭嫔你這樣一個悉心對她的娘,一定會好起來的。”
淺淺的安慰了恭嫔幾句,子曰便離開了頤和軒。出來後,她的臉色一直不太好,也不算太差,只是冷着臉,讓人看不起她在想什麽。
今天跟着子曰出來的是小桃和魚服,魚服素來喜歡說話,恭嫔的請求并沒有避諱她們,魚服出來也能暢說欲言了。
“大公主也真是可憐,那小臉,怕是一個巴掌的大小都沒有。”
想到大公主那模樣,小桃也有所感慨:“是啊,跟莊妃娘娘所生的二公主差不了多少,要想大公主現在都三個多月了呢。”
魚服贊同的點點頭道:“大皇子當初三個多月的時候可壯實了,又白嫩水靈,大公主和大皇子一比,還是完全沒有可看性。”
“大皇子現在也很好啊,只是真可惜,都沒有見過大皇子剛出生的樣子呢。”
聽着她們的對話,子曰哭笑不得,怎麽一下子從可憐大公主變到安安可愛的話題上了,真夠跳躍的。
小桃和魚服也沒有一直聊下去,其中魚服突然問道:“主子真的不幫幫大公主嗎?”她的表情很單純,只是疑惑的問。
“我有什麽能力去幫她?”子曰反問,突然又若有所思的笑着看着兩人問:“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
小桃和魚服均是一愣,異口同聲道:“怎麽會!”
魚服嘴快,接着道:“且不說大公主本來就和主子沒什麽關系,而主子又不是真正的太醫,本就不能幫什麽。再者,大公主是林婕妤的孩子,就算現在養在恭嫔名下,那真相可是無法改變的,林婕妤那樣對主子,主子不幫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聽着魚服分析的頭頭是道,小桃搗蒜似的點頭:“恩恩,就是這樣。”
子曰眼角劃過一絲滿意的微笑,語調極淡的說道:“這件事讓我想想吧。”
猛然聽到主子說出這樣一句話,魚服和小桃面面相觑,不解道:“主子想幫大公主?”
搖搖頭,子曰垂眸道:“這件事我要好好考慮。”
小桃和魚服都不懂主子的用意,只是想想剛才看到的那個瘦弱小女孩,她們心裏不可能是沒有同情的,只是她們明白,同情也要分人,林婕妤的孩子,同情不得。
回到寄暢園,子曰剛陪安安玩了一會兒,李嬷嬷便過來,臉色認真的問道:“主子,老奴聽說您要幫大公主調養身子?”
子曰側目,看了眼邊上的小桃和魚服,悠悠道:“你們兩個嘴巴還真快。”
李嬷嬷不管這答非所問,繼續道:“主子,您可不能一時心軟就答應恭嫔幫大公主,大公主那個樣子,老奴說句不敬的話,也不知道時日有多少了,您若是真的答應了,有個萬一,可就是中了恭嫔的詭計啊。”
頓了頓,李嬷嬷繼續陰謀論:“恭嫔和林婕妤以前的關系那樣好,林婕妤雖然不是主子害死的,但這其中還是牽扯到了主子,誰知道那恭嫔如今有這個請求是不是耍心機,您可千萬不能中計啊!”
聽到李嬷嬷理直氣壯的說林婕妤不是她害死的,子曰心中有些囧。李嬷嬷這些話雖然都沒根據,但子曰知道李嬷嬷是在關心她,便笑着安撫道:“嬷嬷,我不會沖動行事的。”
看着李嬷嬷張嘴好像還要說什麽,子曰快速的趕在之前開口道:“這件事我仔細思考,說不定還會去問問太後的意思,我也只是猶豫了一下,不一定會出手的。”
将太後搬出來後,李嬷嬷果然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只能将話題轉向別處。
午睡的時候,子曰将安安送進智能世界,她則只是意識進去,與萬晴空聊起了這個問題。自從晚上又固定的時間見面夠,她們已經不滿足那點時間了,便将中午也挪出一點時間。
萬晴空直入主題:“你覺得你有能力治好大公主,但是擔心大公主好了,長大之後受人挑撥對安安不利?”
“可以這麽說,但也不可以這麽說。”子曰笑了笑,道:“大公主長大,就算要對安安不利,那也是對安安的一種考驗,身在皇家,他一輩子注定不會順風順水,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那可有得我擔心的。”
“那你擔心什麽?”這些日子,萬晴空已經足夠了解了子曰,子曰是一個很重情義的人,加上現在有了孩子,看到那種小可憐似的孩子,心裏不至于發軟,但也會左右搖擺。她又具有幫別人的能力,面上一口回絕,但心裏總覺得想幫幫。
不得不說這個恭嫔還是有些小伎倆的,懂得先拉子曰去看看大公主博取同情。萬晴空心裏是贊成子曰救這個孩子的,但前提是這個恭嫔不是個心思複雜的人。子曰一個人在宮裏,總靠着太後,不結交妃嫔是很不明智的,有時候前朝和後宮的牽扯可深了。
不說和恭嫔結交,只要恭嫔欠下這個人情,以後子曰出了什麽事情,前朝有人幫着說兩句話也是好的。
再者,林婕妤雖然死了,可林家沒倒,子曰救了大公主,傳出去,林家就算不想領這個請,也只能受着。将來,林家就算想對付子曰,也不敢明目張膽,那麽多人看着呢。說不定,有時候還要被迫幫子曰。
一個孩子能有無限可能性,再者,現在還是個奶娃娃,可塑性很高,關系處理好了,益處是完完全全大于害處的。
“我只是不想經歷那種被背叛的感覺,大公主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這表明假如我給大公主治病,就會長時間和她接觸。人的感情有時候是不會受控制的,若是長大後,大公主知道了林婕妤的事情,我倆成仇人了。那我覺得還不如不救,關系就保持這樣就好了。”
萬晴空關于林家的那些想法,子曰也想到過,但她覺得那些都不是重點,利益上的關系可以慢慢建立,畢竟和小孩子相處的與不愉快才是她要考慮的,未來十多年呢。
萬晴空‘呵呵’笑了兩聲,有些冷:“你想太多了吧。”
子曰聳聳肩,道:“不能不想太多啊,別的不怕,我就是受不了感情上的這種劇烈變化。”嘆了口氣,她道:“如果能給恭嫔和大公主想李嬷嬷她們那樣簽訂契約就好了。”
萬晴空一愣,笑道:“誰說不可以。”
子曰眼前一亮,突然覺得這個辦法也不錯啊。先給恭嫔簽訂契約,看看她是否用這件事做筏子,來算計她,如果沒有,她倒是可以幫大公主一把。
打定主意,子曰覺得可以一試,她先嘗試給恭嫔簽訂契約,沒有排斥反應,很順利的就簽下了,當然對這樣的結果,子曰也是高興的。
只是,現在明白恭嫔沒有耍小心機,她也不會貿然的去答應恭嫔,這件事太後那是一定要報備的。
第二天,子曰帶着安安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
子曰沒有直接說要幫大公主,只是很苦惱的說要不要給大公主調理,太後是知道的,當初她帶安安的時候,研究了很多小孩子吃了有益處的東西,在藥膳方面也是她擅長。
太後的手憐惜的按在子曰的手上,輕輕道:“想做就去做吧,這件事你既然問了哀家,若是出了什麽問題,有哀家給你撐腰。”溫和一笑,又道:“可是這要做就要做好,切不能因為一些流言蜚語半途而廢,知道嗎?”
子曰擡眸盈盈一笑,道:“有太後也臣妾撐腰,臣妾什麽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