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聞柳不是傻子，他在情感方面也不算遲鈍。
他見過太多仰慕他的後輩，只是南亓不太一樣。
看着男人回去對詞的背影，聞柳稍稍眯了眯眼，随即将手中的杯子舉到嘴邊又喝了一口便把它放在了一旁。
沒再動它。
……
兩天後，節目開始錄制。
這一次的錄制很重要，也象征着這些演員能不能留下來得到更多的曝光。
聞柳深知曝光對于一個演員的重要，因此這次所有演員都鉚足了勁。
“前輩們有信心嗎？”
溫小婉沖着聞柳他們問道，面色輕松，今天的她穿了件黑色的公主裙，少了幾分平日裏的俏皮，看上去更為端莊了些，“我還是有點緊張，這次的劇本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選好。”
溫小婉緊張倒也正常。
不同于聞柳這個演戲多年的前輩還有龍力這個拍了數十年戲的導演，溫小婉只是一個剛踏入演藝圈沒幾年的當紅小花，拍過幾部戲，可實際上她自身的經驗對比聞柳二人還是很不足的。
但聞柳能看到對方的努力，甚至比有些學員更為努力。
“沒事的，劇本和演員之間雖說是相輔相成，可實際上還得需要演員去磨合劇本。”龍力最開始和溫小婉并不是很熟絡，可錄制節目的這段時間兩人的關系倒也好了許多。
龍力比溫小婉大上不少，兩人站在一起甚至有點像爺孫輩。
或許也是這個原因，龍力對溫小婉有許多的耐心。
Advertisement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但你也得相信你的演員才行。”龍力安慰的話讓溫小婉緊張的面色緩和了許多。
聞柳看到這一幕也是微微一笑，卻并沒有開口。
因為他和溫小婉一樣，心裏沒有底。
要是可以的話，他希望那三人一個都不用離開。可事實就是三人之中必須有一個離開，而聞柳不确定那個人會是誰。
這是一個未知的答案。
……
節目一點點錄制，聞柳他們又走了遍流程，随後便是今天的淘汰賽。
而事實證明聞柳并沒有想錯，所有的演員今天都拼極了。他們将自己完整投入到了劇本之中，很多人表演對比于最開始也是提升了許多。
可盡管如此，還是會有人失敗。
有憤怒，或者是失落，又或者是覺得遺憾。聞柳看着每一人離開的背影，都不由得會想起以前的自己。他也曾這般落魄，只是沒有人看到過。
但這次比賽的結果還是有點出乎意料，不僅是聞柳，其他人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在結束了錄制後，聞柳來到了舞臺後。
他轉了一圈，沒有瞧見他想要見的人，于是他走去問了南亓：“你有看到宸一嗎？”
“他好像去了吸煙室。”南亓給聞柳指了路，眸色閃爍，看上去似乎是在憧憬着什麽。
可誰想聞柳太急了，他只是匆匆道了謝就轉身離開了。
在吸煙室，聞柳尋到了他想見的人。進去的時候對方正在那坐着，手中夾着根煙卻也不抽，只是在煙霧缭繞之中安靜地一個人待着。
聽到了門口的聲響，段宸一緩緩擡起了頭，對于聞柳的到來并不意外。
“聞老師，來一根嗎？”段宸一給聞柳遞了根煙，聞柳沒有接，他只是走到段宸一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眼神深邃，帶着幾分猶豫。
他想不好自己要怎麽開口。
可誰想對方卻是輕笑一聲，自己先将聞柳要問的事說了出來。
“很抱歉，聞老師，這場比賽我沒有發揮好。”段宸一對于自己輸了比賽這件事并不覺得可惜和意外，唯一一點可能就是對不起聞柳對其的信任。
當然，這番說辭旁人可能信，聞柳卻是皺了眉頭。這場比賽他想過輸的人是南亓，又或者是何杉，可唯獨不可能是段宸一。
除非，是段宸一自己不想贏。
“你應該明白，這番話騙不了我。”聞柳沒有直接戳穿對方，只是講了這麽一句話。
此話一出，對方沒有慌張，甚至自嘲一笑，話語調侃：“是啊，這番話甚至騙不了我自己。”
“那你為何要這麽做？”聞柳不知道對方為何要故意輸了這場比賽。
“我不能說，聞老師。”
男人搖了搖頭，随後将手中的煙掐滅，将煙頭怼入一旁的煙灰盒裏，動作有些暴力，叫人看出其心情的不悅，“聞老師，只是我沒有辦法了，我無法堅持我的原則，所以我選擇了妥協，不過這件事并不算差，甚至對我來說是件好事，我對不起的只有你，聞老師。”
燈火通明的屋內，聞柳站在那沉默不語。空氣都因為這沉悶的氛圍而凝固，直到段宸一再次開口。
“聞老師，放心吧，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男人緩緩起身，沖着聞柳露出了一抹釋懷的笑，“如果有機會，我很希望能和聞老師你合作。”
“會有這個機會的。”聞柳毫不猶豫地回道。
段宸一面向聞柳，最終向聞柳傳達了自己最真摯的祝福。
“聞老師，我相信你總有一天可以站在最高處，拿到萬衆矚目的榮耀。”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啞，卻一字一句鑽入了聞柳的耳中，讓聞柳有些失神。
等聞柳回過神時對方已經離開了。
正如對方所說，聞柳從出道到現在斬獲了很多榮譽，這些榮譽将他的名號打響，将他整個人一步步堆砌。聞柳也無比感謝當初那般拼命的自己。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信心，也沒有了動力。他并不覺得自己可以做到，因為他已經想放棄了。
龍力說，劇本與人相輔相成，聞柳可以肯定還有無數個好劇本，只是他這個人，已經配不上那些好劇本了。多年的打拼消磨了他的熱情，讓他無比疲憊。所有人都說讓他沖上頂峰之後再休息，可走上那頂峰又談何容易？
聞柳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就要離開這屋子。只是不想門一開，門外赫然站着一個人。
對方原本只是耷拉着臉站在那，見聞柳出來趕忙又換了副精神的模樣，只是速度有些慢了，叫聞柳盡數看在了眼裏。
“聞老師。”對方喚了他一句。
聽着對方小心翼翼的試探語氣，聞柳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他朝着對方走去。
“你怎麽在這？”
深透的雙眸倒映出對方有些拘謹別扭的神情，不等對方回答，聞柳便自己又問了句，“在等我是嗎？”
“是……”南亓低聲道，頭也随之垂下，不太敢看聞柳。
“等我做什麽？”聞柳嘴角噙着笑，故意又走近了兩步。距離近到雙方都可以嗅到對方身上的香水味道。
“我……”
“我今天沒空，有點累，想回去休息。”
聞柳先行拒絕了對方，剎那間他能從對方眼中看到明顯的失落眸色，根本不加遮掩，瞧上去尤為可憐。
“不過這周六有空，地點你定，我都可以。”
聞柳的話叫剛剛還耷拉着神情的南亓眼神又瞬間亮起，他目光雀躍地看向聞柳，聞柳倒也沒有收斂自己的情緒。
他對着南亓，說出了對方憧憬已久的誇獎。
“你今天的表現很不錯。”
聞柳雙眸含笑，話語低沉如大提琴聲那般流轉，“你是個很棒的孩子，南亓。”
短短幾句話，對方就徹底墜入了這溫柔鄉之中，不再清醒。
這一刻，聞柳突然覺得自己也沒有老去多少，他甚至還能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做一個狡猾至極的獵人，去狩獵自己看中的獵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