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聞柳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收藏裏邊躺着很多張照片,都是他拍的南亓又或者他與南亓的合影。
對方從一開始就在騙他。
聞柳其實是有些生氣的,可他更氣的還是南亓什麽都不願意和他說。
翻着翻着,聞柳突然翻到了很早時候拍的一張照片,照片裏南亓正拿着相機低頭拍角落裏的小朵小花,看起來和平日裏一樣安靜,陽光傾灑其中,在這黑夜的街頭顯得更為耀眼。
他記得這是什麽時候拍的,那時候的他們還在錄制綜藝,這個男人對他的追求卻是毫無遮掩,盡管技巧爛得叫人一眼戳穿對方卻依舊步步緊逼,不肯後退一步。
現在想來這麽聰明的一個男人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手段有多爛,不過就是精準拿捏了聞柳罷了。
他真的很了解聞柳。
這是一個很恐怖的存在。
如果聞柳當初就意識到這個他絕不會給對方接近自己的機會,可如今一切都已經晚了。聞柳将手機按滅,在這尚未回溫的街頭望着不遠處,像是在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人影終于出現。
“聞先生,我們的交流好像總是在夜晚。”
夏玉安的出現聞柳一點都不意外,因為就是他叫對方來的。
夏玉安是幫南亓他們家做事的,所以聞柳之前的遭遇才會這麽割裂,新聞出現得突然,消失得也很及時,恐怕是因為南亓尋過夏玉安。
“南亓他想做什麽?”聞柳也沒有藏着掖着,手機上聊實在不安全,所以聞柳才來找來夏玉安面談,見男人又要裝傻充愣,聞柳攔住了對方坦言道,“不用瞞着我,我都知道了,你是幫着他們家做事的,那南亓也算是你半個老板。”
“什麽老板?他是我祖宗。”
夏玉安聳了聳肩,不承認自己這個東家,“我為了他們人都要精神分裂了,一家人還要在那鬥來鬥去,我倒好橫在中間兩頭不讨好,到頭來挨罵的還得是我。別管你那個少爺小情人了,可憐可憐我吧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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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你,那誰來可憐我。”
聞柳非但沒有反駁對方,話語還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來,“一個兩個都把我蒙在鼓裏,好像一個傻子。”
“哎,你說對了,聞先生你确實是傻得可愛。”
話音剛落,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凝固,聞柳沒有接話,只是睜着漆黑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着對方看,不知過了多久夏玉安才故作玩笑緩和了一下氛圍。
“好啦好啦,聞先生這樣的人不論怎麽都是叫人喜歡的。”
夏玉安伸手打開了自己車後座的車門,微微鞠躬,“這兒不适合談話,聞先生要不要去我家談?”
“......行。”聞柳沒有拒絕,只是在坐進車子之前稍稍頓了頓,又側過臉嚴肅地看向男人,“你沒有帶錄音工具吧?”
夏玉安一愣,很快明白聞柳的意思,哈哈笑道:“當然,我是個很有道德的媒體人。”
這話聞柳是真沒看出來。
坐在車裏,對方還給了他一瓶水。
聞柳沒動,只是拿着。
“我又不會給你下藥,聞先生。”
男人看得通透,“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南亓就是淮家的大少爺,你怎麽還不走呢?”
“我為什麽要走?”
聞柳眉頭緊鎖,他不想走更不能走,如果走了他會後悔一輩子。
“這位少爺是整個淮家的心尖肉,從我幫他們家做事開始就知道這位少爺很不一樣了,做什麽都沒人管,就好像整個家都欠他一樣。”
夏玉安絮絮叨叨的開始講述他知道的所有事,“我在網上最開始看到這位少爺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完了,這位祖宗又要開始了,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和你在一起。”
“南亓是故意的,他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故意的,我都知道。”
聞柳此刻也沒有隐瞞,又或者可以說他從最開始就一步步走在對方的那盤棋局之上。
過去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如今回憶起卻清晰到叫人害怕。
“有錢人的樂趣我們可不懂,我只負責幫他們擦屁股。”
夏玉安樂呵呵地說着,甚至還忍不住哼起了歌來,“所有行業都是資本當道,普通人的力量在資本面前在過于弱小,仿若螳臂當車。在他們眼裏很多大事都不過是一場游戲而已。你是演員,你應該很懂這種取悅大衆的感覺。”
“我不懂,你是想說他對我只是一時新鮮玩一玩而已?”
聞柳當然清楚自己的地位,就算努力了這麽多年,可還是得沖着資本低頭,可聞柳是個倔強的人,他最讨厭的就是被人逼着低頭,“我付出感情付出了時間,他要是對我只是玩一玩那就是找死。還有我找你來也不是說這個的,我想知道淮家最近的動靜,南亓他到底做了什麽?”
一路上不論是亓清江還是南亓媽媽都和他提起過南亓這幾天的行為,可對方做事從來都是瞞着他,就好像他的存在只是陪着對方玩過家家而已。
“你總是這樣為難我,不過我願意被你為難,聞先生你可容易讓人心動啊。”
夏玉安的話總是這般輕浮,聞柳不喜歡,可對方還是要說,“你就真的不考慮考慮和我試試嗎?我這每天都能吃到新瓜哦。”
“我不喜歡聽八卦。”
聞柳毫不猶豫的拒絕。
“那你可少了很多樂趣,有時候手握把柄的感覺是什麽都比不了的。”
“就和你上次逼我一樣嗎?”聞柳的聲音一響起,開着車的男人頓時閉上了嘴。
兩人的對話再次陷入尴尬。
直到來到夏玉安的家。
這裏處于市中心,一套房後面跟着的零多到離譜,在這的人非富即貴,想來夏玉安幫着淮家做事待遇并不差。
“歡迎光臨。”
夏玉安一下車又恢複了先前那随性的樣子,就好像不論聞柳怎麽說對方都不會生氣,也不會在意。
“聞先生,你先坐,我去拿個電腦。”
男人說着便上了樓,不一會兒便捧了本筆記本下來,随手還拿了個u盤,甚至那u盤上還有編號。
見聞柳多看了兩眼,男人大度地解釋說:“這些都是吃飯的家夥,太多了,我得分開。”
“......”
聞柳不懂,但單看那編號數字就能知道先前對方和自己所說不假。對方知道的事太多了,這些不僅僅是他的工作,更是他的籌碼。
“好了,聞先生請看。”
夏玉安打開了一張圖,上面是一則新聞的報道,竟是很多年前有關淮家少爺被綁架的事。
這事南亓媽媽剛和他說過,但對方講的很粗糙,這裏他卻能看到更多。
很快聞柳便看到了當時的一張照片,是南亓被救出來的時候拍的。那時候的南亓還是一個男孩,眼睛尚未被蒙着布,有人正在給其解開手上的手铐。圍着他的人很多,甚至還有聞柳見過的亓雲舒女士,鏡頭下她早已不複之前的端莊,正崩潰地看着自己失而複得的孩子。可南亓卻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頭低垂着,身上還沾染着血跡,呈現出枯槁的色彩,使得畫面一下變得暗淡無光。
壓抑的氛圍撲面而來,就算時隔多年聞柳依舊能感受到。
“這條新聞在當時其實是個熱門,但後來淮家就拿錢壓了下去。而綁架南亓的這夥綁匪是慣犯了,手段狠辣,南亓不是第一個被綁走的富家孩子。”
想到這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不過他是第一個活着出來的,這夥綁匪很可怕,撕票是常有的事,只要被抓走,折磨也是逃不過的。”
眼前一幕幕劃過,聞柳手不住拽緊,幾乎無法呼吸。
這對他的沖擊太大了,在今天之前他對南亓的過去毫不了解,而此刻他剩下的只有心疼。
結合之前女人和他說的,對方在家中被信任的人綁走,最後又受到如此非人的對待甚至差點不能活着回來,這怎麽想都很難原諒。
“這麽想也夠可憐的,你說這少爺怎麽就會被綁走呢?”
夏玉安不知道其中巨細,還很是疑惑,“甚至是從家中綁走的,真離譜啊。話說我後來還去問過南亓當初在綁匪窩裏到底都發生了什麽呢?這可是能做一篇文章的。”
“他回了什麽?”
“他叫我滾。”
夏玉安笑得沒臉沒皮。
如果說好奇心害死貓,那夏玉安絕對和其沒什麽兩樣。
電腦上的資料又變了變,聞柳看到有關于南亓的很多事,其實這些都能在報紙上瞧見一二,只是聞柳不知道那位淮家少爺就是南亓。
被綁架後的資料就正常了很多,南亓的成人禮,南亓正常接手了他家的産業,南亓的訂婚,這一切都是對聞柳而言極為陌生的那位少爺身上所發生的的。
按理來說他們二人就好像兩條平行線,不論過多久都不會有交集。
“所以我還是勸你不要和這些有錢人往來了,一個個脾氣都古裏古怪的,且比誰都精。”
夏玉安一邊說着一邊将資料翻頁,随即出現的就是先前南亓解除婚約那件事,“這事對普通人來說只是看個樂子,這對那些世家來說卻是很嚴重的,這位少爺執意要退婚無疑是打了自家人和另一家的臉,所以聞先生你被人算計也是很合理的。在他們眼裏不過是一個小明星勾引了這位少爺而已,對你打壓可以讓他們洩憤。不過這位少爺倒是個硬骨頭。”
“什麽意思?”
最後一句話對方說的意味深長,很明顯是故意這麽說給聞柳聽的,就是想讓聞柳吊起心來。
“哎,我說你心也真大,你什麽都不知道都能和他處這麽久,淮江集團大少爺要和他家斷絕關系,放棄家産,這新聞聽起來是不是很兒戲很幼稚?”
說到這男人還不亡調侃一句,畢竟他也只是看樂子的其中一員,“這獨苗要沒了的話,你說我現在去做他們的幹兒子還來不來得及。”
聞柳沒有理會對方,只是陰沉着臉死死盯着電腦屏幕看。
良久,聞柳才堪堪吐出一句話來。
“你們都不了解他,他不是你們口中的樣子。”
這些天他和很多人聊過,就好像作為旁人去了解那個曾經最為親近的人。只是聞柳很失望,他發現所有人對南亓的評價都很虛假。
自以為站在無關緊要的一面,肆意去評價那個他們根本就不了解的人。
即便是最親的人也一樣。
越是思考就越是止不住火大,只是想着想着聞柳突然就累了。他曾經對南亓瘋狂癡迷和了解他這件事感到些許害怕,可如今卻只有心疼。
當初的他和他明明是陌生人,卻成為了對方最為迷戀的人,這是多麽可笑的一件事。
......
【南亓,我不會再逼你。
回到我身邊吧。
就算我或許只是你年少時候的一場夢。
可只要你開心,可以就這樣真實地在我身邊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