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晚上酒吧裏熱鬧非凡,度假場所當然是如此,霍宜安本想花時間一個人靜一靜,可被陳新童這麽一鬧,更是心煩意亂,于是幹脆叫廖铮出來喝酒。

廖铮忙的時候誰都別想找着他,同樣閑的時候也是銷聲匿跡,所以霍宜安能在這裏遇見他本來很意外。

不過想了想,馬上也就不意外了,廖铮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兒,而他們這個行業盛産,最近有好幾部戲在巴厘島取景,他會來肯定就是來釣小姑娘的。

他沒向他提他求婚失敗,他昨天知道了也沒表現的大驚小怪,所以霍宜安還不太讨厭和他在一起。

喝的是軒尼詩李察,酒色金黃,口感細膩,餘味清香,他其實還好,但廖铮比較愛點這個酒,因為很多女孩兒喜歡它那個水晶瓶,果然他們喝了幾杯,就有女生過來搭讪。

廖铮一一謝絕,霍宜安說:“你看上了就去玩,不用管我。”

“那怎麽能行呢?你情場失意,我得好好陪陪你。”廖铮攬着他的肩膀,湊近了說,“還在想昨天的事兒呢?”

“……”

“老弟,聽我一句話,感情不要談得那麽認真。”

“哦?”

“你認真了,女人就不那麽認真,玩玩而已嘛,和你哥哥一樣,你要那麽早結婚幹什麽,當孝子賢孫不成?”他很豪爽地笑笑,“按道理你有職業優勢,現在要扒拉出漂亮的合胃口的小姑娘是很困難的,你就不動心嗎?”

霍宜安默默地啜飲着,難得誠實道:“看太多了,我都麻木了。”

廖铮笑了笑:“既然Mia拒絕了你,我也必須得誠實的說一句,你與其早早就開始伺候個脾氣嬌縱的大小姐,還不如找個長得好看脾氣好的打發時間。她們也很願意的,一來現在背後沒有資本運作都混不開,二來你儀表堂堂,你看你們那個陳,陳什麽來着,剛才那樣的男人……他不也……”

他說着,笑了下:“就是笨拙了點兒,小夥子長得蠻可愛的,雖然我是欣賞不來,但我有個朋友若是單身,我想他會喜歡。”

霍宜安搖搖頭:“你別跟我提他。”

廖铮頓了頓,莞爾一笑:“你沒有公報私仇吧。”

“什麽?”

“人家小夥子把你求婚戒指盒子甩出來了。”見他神色不變,廖铮大着膽子說,“你借機把人家開了。”

霍宜安正了正臉色:“我們是正經的娛樂公司,不是拉皮條的,他來錯地方了,我只是讓他換個地方而已。”

“你以為他不想好好當大牌明星嗎?問題他現在是籍籍無名嘛,連你作為老板連認都不認識他,更別說賞識了,你說他得多悲哀。”

“……”

“所以別瞧不起人吶,包養怎麽了,那劉志成和萬晶還不是真愛嘛?總比你和許夢相敬如賓的,最後反而功敗垂成。”

霍宜安雖然表情不變,但是卻沉默了下來。

他年紀輕輕,卻向來喜歡作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廖铮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麽,仍說的起勁,霍父打電話來,霍宜安只得失陪片刻,來到露臺。

沒等他開口,霍父先把他批評了一番。

霍宜安全程靜默聽完,連一句辯解都不想說。

沒什麽好說的。

霍父教育歸教育,表示已經花錢把新聞買下來,許家壓住了幾家媒體,畢竟許夢爽約在先,既然問題能得到很好的解決,也就沒有任何申辯的必要。

霍宜安聽着,心裏卻在想別的:這就是個約定,和愛情毫無關系,不過是項交易。

霍父批評完,又換個思路,說起了公司的事,末了把話題綜合起來:“也好,趁這個時間換換心情,你也可以專心工作,最近豐凱的新聞滿天飛,占走不知道多少頭條,只能說咱們運氣太好。”

豐凱的副總劉志成和手下當紅藝人萬晶的緋聞甚嚣塵上,辦公室戀愛在哪兒都是大忌,何況娛樂圈,小問題也會被拿着放大鏡斟酌。特別是這兩個人還是從包養關系開始的。

“……”

“談戀愛就是這樣。”

霍宜安很想反問一句:我和誰談戀愛了,我和許夢那叫談戀愛?可想了想還是算了。

霍父聽不到他的回應,突然發問:“昨天差點讓這消息捅得滿天飛,宜安,總不會是你故意的吧?你不想娶許夢。”

霍宜安頓了兩秒,嘴上卻只說:“爸,是她先甩的我。”

霍父總愛粉飾太平,美其名曰他是在談戀愛,其實他和許夢的交情真的就只是飯桌宴會上随便幾句閑談,繞着些不相幹的話題相互奉承和試探,說句不好聽的,相熟程度恐怕也比一面之緣的陳新童高不出水準。

他的這種“戀愛”,也許還不如人家被诟病的包養。

陳新童等了兩天,一切都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一樣,寧靜的令人心慌。

他現在就像即将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等待拍戲的間隙,他甚至幾次翻出手機偷摸查國內消息,閱盡頭版頭條,生怕從裏面找出一條狗仔偷拍的昨夜現場,看看是否因為他的過失讓霍宜安的事情走漏風聲。

伍小朵在他旁邊不知道是寬慰,還是添堵:“放心吧,沒有沒有,其實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如果真有,那霍宜安就不是簡簡單單要開了你外加連坐,他恐怕會沖過來掐死你。”

“……”

今天下午四點多,終于輪上他的戲。

這戲拍的也異常艱難,陳新童前前後後跳了不下十幾次,終于過了,可心裏沒有一絲半毫的如釋重負。

下午他被累得半死,晚上在床頭,卻越想越輾轉反側,霍宜安不僅僅是要開了他,還要把聘他的人一起開掉。

他本來不知道為什麽他這麽大光其火,現在想明白了,可他自己倒也就算了,別人平白無故的就要跟着自己倒黴。

陳新童睡不着了,跳下床從屋子裏出來,晃晃悠悠地循着花香和燈光亂走,直到邁上一片寬闊的平臺,順着木板搭成的小路走到最近的海邊。

這裏很亮,是因為海水反射着燈光,燈光和水光的盡頭有個人。

有個人?這樣的半夜還有人……

陳新童定睛一看,傻眼了,那不是霍宜安是誰?

陳新童瞧他站在水邊,倚靠着圍欄,直勾勾地盯着水面,手裏拿着什麽,燈光反射到他臉上,顯得他的臉格外慘白。

這還得了?

陳新童看他一臉的生無可戀,腦袋當時就炸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後背,試圖把他從那危險區域拽回來:“老板,別……”

霍宜安垂着頭,這才回過神,低頭看他的手緊緊勒住自己的腰。

他滿頭黑線,片刻後懶懶地說:“放開。”

“……”就不放,陳新童抱得更緊一點。

心想,萬一你翻身一躍,一個猛子紮下去了,算誰的啊?

“幹嘛?我沒想跳海。”

是的是的,一般想跳的都不會說自己真的想。

他嘴上不吭聲,手卻不肯松,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個聲音,是個女人的聲音:“我當你在這裏等我,原來你在這裏和別人卿卿我我。”

陳新童循聲望去,發現是個很有風韻的美女,邊走邊撩動頭發,見到陳新童,不由得歪着腦袋,那笑容愈發擴大了——

“男的?這是誰?”

霍宜安把陳新童自動垂下的胳膊拿開,走到他面前,皺着眉頭:“我是在等你。”

那美女笑笑:“我爸爸也花了不少錢,出了不少力,這新聞不會被翻出來的,翻出來我也不好看。”

她上下打量陳新童,又稍顯意味深長地說,“不過現在看來也不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你對我也全部都是逢場作戲,若我沒有放你鴿子,恐怕你也拿不出求婚戒指吧。”

霍宜安只聽了幾句,兩條眉毛立時擰着,把陳新童視若無物,聽了幾句就沖對面居高臨下的發起不輕不重的火來:“雖然我不是求着你,許夢,我是真的決定要娶你。”

“……”

“畢竟我不讨厭你,所以我可以不計前嫌。”

“我比你真誠的多。”

“……”看來她就是霍宜安的未婚妻,不,準确的說是前女友了,陳新童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不告而別,不然再聽下去,聽到什麽小秘密,霍宜安更想滅了他。

他剛剛邁開條腿,突然半空劃過條弧線,霍宜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嗖地從西裝褲兜裏掏出戒指盒子,打開來在許夢面前晃了晃,然後直接扔到水裏。

霍宜安昂着脖子,神情很倔強。

前面他瞧的不細,但那好像是卡地亞的鑽戒,說扔就扔,霍宜安雖然是娛樂公司的老板,不過他也有點搞錯了吧,把現實生活過得跟拍電影似的。

“……”許夢也很驚訝,又望向陳新童,“那他是誰?”

陳新童還沒開口,霍宜安就搶先說到:“他是誰和你沒有關系吧。”

許夢卻不同意:“怎麽沒有關系,他要是個閑雜人等,你就可以在你爸那兒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他只是我的員工。”

“員工抱你抱得那樣緊?”

陳新童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我只是怕老板他想輕……”

“閉嘴。”霍宜安瞪了他一眼,轉而望向許夢,“就算他和我有關系又怎麽樣?”

“……”陳新童瞠目結舌,幾乎不會說話了。

許夢也同樣無話可說,半天才說:“他叫你老板,看來他真是你們公司的……”

“霍宜安,作為朋友,我奉勸你一句,你找個你們公司的小男生,傳出去可是絕對的醜聞。”

“你的朋友我愧不敢當,你要想傳就去吧。我爸那邊我自然能應付。”

“……”

“同時我也奉勸你一句,你既然不想和我結婚,男友幾個月一換,就不要在別人面前擺出一副對我一心一意的樣子,尤其是你父母和我父母面前,以你過往的情史,那也是絕對的醜聞。我也很想看看是哪些人聽了都和我一樣能忍?”

“霍宜安你……你總得給,給長輩個交代吧……”

“就說性格不和吧,你可以跟你父母說我不夠體貼很冷淡,我可以跟我父母說是你甩了我,咱們都好看。”

霍宜安說完,便甩手而去。

陳新童也趁機跟在他後面準備溜走,只是兩人回酒店的路線一樣,他不好意思超越霍宜安,只能跟在他背後。

霍宜安估計是被氣糊塗了,走在前面不多時,轉過頭問他:“你跟着我幹什麽?”

“我和你一個方向。”

霍宜安站定,他也只能停住腳步。

他低頭裝乖,霍宜安就盯着他看。

他不知道他看自己什麽,但那眼神透着鄙夷,他幾乎都能猜到霍宜安的想法,畢竟奧寰是業內一流的公司,怎麽會招自己這樣不入流的藝人。

他沒想錯,霍宜安盯着他瞧了半晌,确實覺得他渾身上下,挑不出一點可以當明星的地方,發現自己對王璇又有了新的認識,王璇把這種人招進來做什麽。

霍宜安想到了什麽,突然說:“你來了幾天了?”

陳新童想了想:“快一周了。”

“男人釣得怎麽樣?”

“……”

霍宜安明擺着是譏諷他:“你姿色不差的,可能是方法不得當。”

陳新童敢怒不敢言地擡頭看他,只見霍宜安背着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但是你能想到這招也着實不易,娛樂圈嘛,男男女女确實差不多。”

“……”

“其實廖铮說的不錯……”他獨自沉吟着,“其實他說的不錯……”

陳新童實在忍無可忍了:“老板,我真不是……”

霍宜安揮揮手,不聽他說了,獨自轉身走遠。

陳新童突然就不想追上他再跟他解釋什麽,索性等了片刻,看他身影消失了才往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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