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演唱會看不成了,他們只好開着車子兜風,車子順着江邊開,晚上人不算多,但是夜景很美,隔着江看對岸,對岸綠化的更好,比起燈火絢爛的這一邊,那邊顯得幽靜許多。

霍宜安說:“下車走走吧。”

陳新童于是停好了車。

晚上風很大,但是他們是年輕男人,不怕冷,陳新童更有理由把半張臉埋在圍巾裏,兩人信步亂走,手臂時不時碰撞,那種感覺也很令人心動。

霍宜安貼着他,聲音很輕地說:“你還沒說哪裏最美,不然咱們就有目的地了。”

陳新童側着臉看他:“你覺得的呢?你不是A市人嗎?”

“我生活都幾點一線的,我們家附近都挺不錯吧,看得有感情了。”他也轉過來,朝陳新童笑,“我記得我第一次去加拿大的時候,我們全家出去玩兒,結果我生病了,只能留在賓館等他們,其實風景是很好的,但是當時我就是一個念頭,覺得自己特別可憐,想回家,哪兒都沒有家好。不過後來我外公、外婆相繼去世後,我上了大學,也就很少回家了,其實家裏的陳設都沒有變,可我好像心境變了。”

“現在好了,現在我有家了。”

陳新童一愣,只見霍宜安還是低頭看自己,眼睛亮亮的:“你作為我的家人,要對我好一點。”

他心裏又軟又甜,說:“那你呢,你對我怎麽樣?”

“那還用說嘛。”他聳着肩膀笑,看着陳新童的臉,陳新童只是露出漂亮的眉眼和高挺的鼻子,簡直是印在中學時代女生傳看的言情小說封面的标準長相,心神蕩漾,“我絕對會很聽你的話的。”

兩人走到樹蔭下,陳新童腳步慢下來:“你剛剛問的問題,現在想知道答案嗎?”

“想啊。”

陳新童停住,勾了勾手指:“過來。”

霍宜安把頭湊過去,陳新童卻只是在他嘴唇上親了親。

霍宜安面目不自覺更溫柔了,連聲音也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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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就告訴你了,就這兒。”

霍宜安一頭霧水,左右環顧:“哪兒啊。”

陳新童掰過他的臉,又親了他一下,笑出了聲:“你怎麽這麽笨,就這兒。”

霍宜安不說話了,怔怔盯着他:“……”

“還沒明白?我看你成績白好了,就——”

他還在說話,霍宜安捧住了他的臉,把他的後半句話吞了下去。

“……那我也改了,我也就這兒。”他摸摸陳新童火燙的臉頰。

陳新童有些上不來氣,虛虛地笑着說:“沒創意。”

“都這時候了還分什麽你的我的,你的創意不就是我的創意嗎?”

“看在你以後都聽我話的面子上,勉強借給你用用。”

吹過了冷風回家再泡熱水澡,陳新童躺在浴缸裏,左手邊百葉窗縫裏透着外面五彩斑斓的燈光,右手邊霍宜安正貼着他,兩人泡在熱水裏看電視。

娛樂新聞他們默契的跳過,誰都不感興趣,換臺放到陳新童的廣告,霍宜安倒是等了片刻。

“你怎麽跟我爸似的,還看我的廣告。”他擡頭要看霍宜安的臉。

“看你拍得認不認真而已。”霍宜安搭着他肩膀,把頭放在他頭頂,他看不到他表情。

廣告結束又換了個臺,卻是在放陳新童的電視劇,他正抱着白鷺……

霍宜安突然翻起身,把他覆在下面,一面握住他,一面撫慰自己,用兩只手把它們握在一起,發出輕輕的喘息。

陳新童沒有說話,耳朵卻變成了紅色,挺起腰腹。

水裏很熱,但是霍宜安的身體更熱,陳新童拉過他的頭頸,把電視關了,小聲在他耳邊說話。

霍宜安親着他的脖子,終于插進去,陳新童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

他剛開始聽不清,後來聽清了,陳新童問他:“我身上什麽味道?”

“嗯?”

“你買那麽多香水,是不是想知道我用哪個?”他低低地說,聲音變啞了,“其實我只是噴在衣服上。”

怪不得,他拍廣告的他都留下了,只有很想他的時候會拿出來聞一聞,但總感覺不是他的味道,只是有點像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其實那也已經很夠了。

他把臉貼在陳新童臉上,所以面上難得的發紅陳新童也看不見,後來陳新童被他頂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第二天他們才開始拆包收拾。

霍宜安不算愛收拾東西,也很少自己動手,但陳新童的東西翻起來還挺有意思,他現在可以出席正式場合的衣服多了,不錯的西裝就有二十幾套,雖然頒獎禮活動都是品牌贊助,霍宜安其實不會挂燙,笨手笨腳地,他拎起一套搭配好的秋裝:“這套不錯,什麽時候訂做的?”

說到這個,陳新童也馬虎了:“不知道,璇姐幫我訂的,我都忘記她什麽時候幫我給了改的尺碼。”

他正在把日常休閑的服裝都挂進衣櫃裏,霍宜安拿着那衣服湊過來,貼在他耳邊說:“穿這套去我家吧。”

“……”

霍宜安知道他在想什麽,卻故意說:“怎麽,比起于晨曦,你是天皇巨星了,還會不好意思嗎?”

陳新童失笑,摸摸他的頭發:“我不會被轟出來的話,我就去。”

霍宜安笑了:“怎麽可能?”

“……”

“去吧,我們家人都很想見見你。我大哥看在茶的份兒上,也不可能會轟你,他還叫我要謝謝你。”

“……”

按道理說陳新童不應該緊張,他的工作有一部分就是在大庭廣衆下接受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的注視和評論,可是到了霍宜安家還是十分忐忑,難得周末全家人都在,霍父霍母都在花園裏曬太陽,不知道誰送來的許多盆木芙蓉,霍母指揮着霍宜安和霍宜軒順着牆根擺。霍宜恒的兒子不明所以,在院子裏亂跑亂叫,一個人也瘋得不亦樂乎,一會兒挂在霍宜軒的腰上,一會兒抱住霍宜安大腿。霍父就坐在院子裏喝茶,陳新童站在旁邊手足無措,霍父忽然叫他:“來,你過來。”

陳新童走他身邊:“伯父,您添茶嗎?”

霍父擡頭打量他片刻,最後說:“我不知道你們這種情況,日子是怎麽過,不過我覺得和一男一女也沒甚麽區別。”

“宜安和你,我們都不想孫子孫女了,既然湊到一塊了,你們就只要好好的,我們也能放心,你爸也能放心。”

“知道。”他低下頭。

霍母指揮得差不多了,回頭見他們湊在一起說話,不是很放心,走過來說:“你幫他們澆澆水吧,自在一點兒,沒事兒的,就當你自己家。”說完便推着霍父進屋了。

他拿那軟水管,霍宜安接過去要澆院子,小孩子急得不行:“二叔,你把花都澆死啦!”

霍宜安好笑:“怎麽會呢,你懂什麽呀?”

“就懂!就懂!”

他撲上去和霍宜安搶水管,陳新童遠遠看了一眼,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自己又找了一根,認真澆起來。

霍宜安看他澆得專注,抱住小孩子:“走,咱們去逗逗他玩兒。”

陳新童正幹得認真,一小潑清水落在他肩上,他轉過身,精準地對着霍宜安呲過去。

霍宜安亂躲,哈哈直笑:“你有沒有意思啊!”

陳新童也笑:“你有意思,你兩歲,那來,叫叔叔,我讓你呲我。”

霍宜安挽起袖子:“好啊,看誰叫誰叔叔!”

只是兩根水管,他倆居然也玩得起勁兒,霍宜軒見狀,捂住小孩子的嘴,把憋了眼淚,又哭又笑的他扛走。

霍母聽外面歡聲笑語,不禁撩起一點簾子朝院裏張望,她看着,先是皺眉,然後好笑。

“你笑什麽?”霍父也掀起一點簾子,兩人在客廳靠窗的木椅上往外望。

“你見沒見過他這樣?”霍母問。

“……”

她感嘆道:“我養了他二十多年,不知道他還可以這樣。”

霍父不吭聲了,他透過那點窄窄的玻璃窗,外面天氣不錯,陽光甚至可以說刺眼,他們兩個人追逐打鬧着,做的是十幾歲孩子都不惜得做的最幼稚的事。

“你可別踩到花。”

“踩到我就告訴媽是你踩壞的。”

“……霍宜安,你太壞了點兒吧。”

“哦,你今天才知道啊,晚了!”

水珠在半空中反射陽光,然後在他們頭頂上繞了一點點短短的彩虹。

本來半院子的花沒收拾好,這樣擺好了,齊整了許多,除了要有花,也要有賞花人。

特別是木芙蓉這種花,其實不是什麽資容嬌麗的花,只是因為開在這個時節,這個天氣。

柳宗元有一首詞:有美不自蔽,安能守孤根。盈盈湘西岸,秋至風露繁。麗影別寒水,秾芳委前軒。芰荷諒難雜,反此生高原。

男人不喜花花草草,他卻算是對這種花情有獨鐘,其實不是因為它雨後霜前着意紅,而是它孤獨的綻放,孤獨的凋零,不是賞花時節,往往一生開落無人識,很寂寞,甚至連這種寂寞都顯得無聲無息,所以他別的花草不怎麽入目,卻願意花一點時間看看它。

“你看吧,我去看看飯燒得怎麽樣。”霍母莞爾一笑,走了。

只留下他一個人,他肺很癢,偷偷摸出一根來,沉默地含在嘴裏,再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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