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求生第十二記
初到京城的他國王子,竟會為後宮妃嫔說話,不免惹人猜疑。更不巧的是,心中有所猜疑的是一國之君。
雖未言明,但那稍有變動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一時間,殿內寂靜無聲。使臣輕扯了扯子人的衣袖,搖了搖頭。
子人低頭,随後恍然大悟般笑了笑,向顏霁澤鞠躬致歉:“是我貿然了,竟妄議陛下後宮之事,還請陛下勿怪。”
雖是句道歉的話,聽起來卻讓人十分地不舒服。
顏霁澤幹笑幾聲,右手握成拳狀:“無妨,殿下不過心直口快罷了。而且,事實如此。”
景月槐飛快地朝對面瞟了一眼,她看着不斷眼神暗示的景覓風,猛一沉身子坐下了。她撓了撓脖子,心虛的厲害。
完了,作下了,果然不能這樣一時沖動行事。子人沒拉回來不說,恐怕還把狗皇帝惹毛了。怎麽辦,他現在心裏不會在盤算該怎麽悄無聲息的殺了她吧?
這可如何是好?跑?不行不行,這宴會少說到晚上才會結束,她一個妃子先退席了算怎麽回事?
子人側身,半靠在椅背上,餘着視線瞧着不知又在糾結什麽的景月槐。
雖不應該,但顏霁澤忽覺得有被冒犯到,牆角被挖的感覺何其強烈。
“殿下來京不易,不妨在此多住些時日。只是奴才們并不知曉殿下的喜好,只怕無法投殿下所好。殿下若有何喜愛之物,大可開口,朕定命人尋回,以供殿下取樂。”
只不過,比起牆角被挖,他更想知道的是景家是否暗中與靈達國人有所來往。
靈達國人初來此處,若論喜愛,必大都是外國之物。
“謝陛下美意。我雖不在意這些,但若說鐘愛之物,倒還真有那麽一個。”
“哦?殿下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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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與她無關,但景月槐總感覺事情不太妙,以她對狗皇帝的了解,他絕對沒這麽好心。
子人輕推桌上的酒盞,緩緩道:“聽聞碧清國的槐花酒芳香撲鼻,就算置于深巷也能嗅得酒香,埋于地底也傳的出槐花香氣……”
顏霁澤輕敲桌面的手指重重一頓,銳利的視線随即投向景月槐。她一直身子,以手遮面別過了頭。
果然還是跑路吧,劇情發展越來越奇怪了。臭鹦鹉肯定在宮裏等着聽個樂,趕緊回去找它商量商量怎麽辦吧。
“不過是槐花酒罷了,殿下若喜歡,京城中所有的槐花酒皆歸殿下了。”說罷,顏霁澤側首,沈木便了然。
她到底還藏了多少能耐?宮中并無武師教她練功,方才的身法,非自幼習武不可成。景穆突然提議同西洋交易槍/械炮/火,表面看似為壯大國力,只怕還會同靈達國人私下往來。
槐花酒?哼,從開席至現在滴酒未沾,顯然是不勝酒力。喝不得酒的人,竟會想要酒?真是好極了。
正當顏霁澤打算再說些什麽時,一只手猶猶豫豫的舉起,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景月槐慢悠悠一禮,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宮。”
“什麽?大聲些。”顏霁澤皺眉,她聲音太小,根本聽不清。
一直未曾言語的皇後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她抿嘴,垂下手又道:“臣妾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宮。”
“如此,便回去吧。你大病初愈,多休息也是應該的。”話畢,他一揮手,算是準了。
?!
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感謝上蒼!
于是乎,衆目睽睽之下,景月槐握着蘭秋的手,健步如飛的離開了。全然沒有了剛入殿時那般柔弱的模樣。
歆嫔稍直了直身,望向顏霁澤。她水靈的眼眨了眨,無言勝有言。
他看着也想同去的歆嫔,默默應允了。
放她離去也好,免得聽出他片刻後的言下之意,有所防備。
·
“娘娘,皇上并未散席,依例您是不能離開的。”
“我——本宮知道,只是事急從權,沒有辦法。走走走,快回宮。”
晚霞染紅了天,各宮門前的燈籠高高挂起。清掃院落的宮人們總算得了閑,可以去往供人放松的庭院惬意片刻。
可走了還沒多遠,一小宮女便急忙跑來攔下了她們。仔細一看,竟是歆嫔的貼身宮女月兒。
再往後一看,歆嫔正匆匆趕來。
“娘娘,您還好嗎?可是風寒仍未痊愈嗎?”
關心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景月槐沒想到歆嫔能善良到這種地步,竟在關心一個才把自己推下椅子的人。
說真的,如果這不是書中,她只怕是要帶歆嫔去看一看腦子。這簡直是以德報怨當代第一人。
原主到底是有着什麽奇怪的設定啊,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歆嫔,歆嫔還是選擇原諒她?按理說不應該啊,歆嫔極其讨厭貴妃,不應該連帶着把她也給讨厭了嗎?
景月槐不說話,歆嫔便緊張的以為真的是風寒複發。她探上景月槐的額頭,掌中傳來一陣涼意。
“蘭秋,快帶你家娘娘回宮。”說着,歆嫔直接摟住了景月槐的胳膊,帶着她往前走,“桂兒,去請太醫來。月兒,你且回宮拿我先前備好的東西來。”
月兒桂兒應了一聲便各自離去了。蘭秋在另一旁攙着她,随着歆嫔往秋實宮走。
既然書中沒寫歆嫔為什麽會對原主這麽好,沒準是入宮前發生的事情?這個世界歸臭鹦鹉管,還是回去問問它吧。
原本很是惬意的系統忽一抖,忙飛離了秋實宮。
“嫔妾先前備了一些驅寒暖身的補藥。本打算給娘娘送去,但恰好娘娘的病好了,因此未敢冒昧。”
“不過是個風寒,不礙事的,不用這麽費心思。”
歆嫔點點頭,摟着景月槐的手緊了緊。她欲言又止,只有發髻上的珠翠飾品搖晃着發出聲響。
皇後所居的長春宮無比華麗,卻倍顯冷清。此刻無主,更是少有人影。緊挨着長春宮的,便是更為冷清的秋實宮。表面上此處同伏龍殿十分相近,但實際上,若要從伏龍殿去秋實宮,得繞上半個多時辰的路。
“娘娘,您可還記得幼時……”
“武妃娘娘,歆嫔娘娘。”
景月蘭倚在宮牆上,不知等了多久。夕陽将水綠衣袍染的火紅,将他的影子拉的修長。他嘆氣,慵懶的直起身。風拂過,露出了那雙同景月槐一般無二的眸子。
完了,宴會上那股莫名其妙的殺氣,不會是月蘭散出來的吧?他早早退席是為了來質問什麽的?如果問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就糟了,她不可能與原主的行為舉止一模一樣啊。
怎麽辦,說發燒燒壞腦子所以失憶了?不行,那舞劍的事情又怎麽解釋,根本圓不過去。
只能裝傻了,她一直答非所問,就算他有所懷疑也一時無可奈何。
歆嫔松開景月槐,後退了半步:“景公子。”
“月蘭,你怎麽在這?”
“姐姐說身子不适,我擔心的厲害,所以偷偷出來瞧一瞧。”
“哦……”
她瞧着那向後望去的視線,恍然大悟。
他果然斜視。
“最近還好嗎?許久未聽到你的消息了。”景月蘭垂眸,笑了笑。
景月槐點頭:“還行啊,就……”
她一頓,突然想起原主不會這樣跟人說話。
“咳!不過是從前那般罷了,并未有何區別。倒是你,皇上并未散席,你怎敢偷跑出來?”
“你瘦了,卻也好看了。”
?
他們倆聊的是一個天嗎?他以前都是這樣跟原主跨頻道交流的?
沒有辦法,景月槐只得順着他的話繼續說:“有嗎?許是天冷了穿得多,顯得人瘦了吧。但……”這個好看了她卻是不敢認。
原主雖算不得天姿國色,打扮起來卻也美豔動人。但自從她來了……便再不曾精心打扮,甚至還多了些和這深宮極為不符的氣質。
“嗯……我在宮外尋了許多你會喜歡的東西,皇上素來寵愛你,定會讓你先挑。”說着,景月蘭向前走了幾步,終于正眼瞧了她,“姐姐,今日使臣進京,皇上并未留我在宮中過夜,我須在宮門落鎖前離去。許多事情今日不便多說,改日我再來看你。”
啊?啊!合着他只有最後這幾句是跟她說話呢?
腰間折扇抽出,嘩地展開。蘭花的香氣漫在空中,景月蘭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越過歆嫔離去了。他栗發輕搖,藏于發間的絲綢輕擺動着,在那綢緞之上,一朵開了花的月桂栩栩如生。
景月槐皺眉,發現退至一旁的歆嫔猶如做錯事的孩童,不敢擡起頭。
她鈍了許久的八卦雷達瞬間豎起,明白了剛剛跨頻道的對話是怎麽一回事。
合着歆嫔還有個隐藏追求者啊,看書的時候還真沒發現這一對也能磕。
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是一定可以。
歆嫔擡起頭,看着若有所思的景月槐:“娘娘?”
景家的大小事宜幾乎全是弟弟在打理,如果幫他追到歆嫔,到時候就算他知道了她是個贗品,應該也會看在老婆的面子上幫一幫她的吧。
總之,不管怎樣,歆嫔都是她目前必要搞好關系的人。
“傻瓜!傻瓜!”
景月槐擡頭,只見系統雙眼泛藍。它盤旋了一陣,而後飛回了宮中。
它很少會在旁人面前開口,今天竟然毫不避諱……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