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求生第十四記

果真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臭鹦鹉說的還真沒錯,該發生的事情是一件也落不下的。

被強行拖至宴會的景月槐強顏歡笑着,斷斷續續地朝顏霁澤投去不滿的視線。

他嘴角淺淺勾起,正美滋滋的喝着酒坊新釀出的梅花瑰露。他似乎很喜歡甜的東西,喝的酒再烈,也一定是溢着一絲甜意的。

雖然狗皇帝喜歡吃甜食喝甜酒很稀奇,不過……前幾日不會是這狗皇帝偷聽她跟臭鹦鹉說話,誤會了些什麽才辦這宴會的吧?

景月槐心不在焉的吃着菜,除了一心為吃的皇後和真的在給自己慶生的歆嫔,其餘人皆是皮笑肉不笑。

被禁足半月,好不容易才可出宮的瑤貴人如獲新生。她不斷沖景月槐翻着白眼,生怕下一刻便會被綁回宮中再無出頭之日。

早已在糕點中下了毒的貴妃毒蠍般眯眼笑着,她看着毫不知情的歆嫔,靜心等着夾竹桃毒發作。

但是,景月槐斷不會讓貴妃如意。

三言兩語就戳穿了她裝病,害得她必須來這一趟,就沖這一點今天貴妃也別想得逞。

“歆嫔。”景月槐歪過身子,将聲音壓的幾乎要聽不見,“如果你信我,一會的糕點便一口也不要碰。如果貴妃問你,你只管推到我身上來。”

歆嫔眨眨眼,用力一點頭:“嫔妾知道了,娘娘。”

筝樂聲停,樂師恭敬地退了場。

貴妃起身,滿飲了一杯酒:“皇上,臣妾的小廚房近日研究出了新的糕點。軟糯香甜,很是可口。今特制數份,想讓姐妹們一同品嘗。”

景月槐看着紛至沓來的宮人,忽有了主意。确認歆嫔真的聽了她的話後,她大叫道:“皇上!”

說着,便歪歪扭扭的起了身,全然一副醉相。

杯中甜酒灑出大半,她從位子上走出,不經意間掀翻了歆嫔桌上的糕點盤。她聽着瓷器落地的碎聲,故作驚訝的轉過了身:“呀!貴妃娘娘的心意怎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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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被甜點迷昏頭的顏霁澤視線随之而來,看到了散落在地的栗子糕。

“這是怎麽了?”

“皇上,武妃娘娘顯然是嫉妒歆嫔,才故意将她桌上的糕點打翻。”

一向喜歡搶話出頭的瑤貴人終于瞅到了機會,她看着佯裝醉酒的景月槐,又添油加醋道:“武妃娘娘打翻貴妃娘娘的心意,只怕是心中不滿娘娘已久,因此借機發作吧。”

瑤貴人不去參加個馬屁大賽可真是屈才了。

景月槐放下已被灑空的酒杯,正要說話時,被指派去伺候子人的小太監便匆忙跑了進來。

“皇上,子人殿下來了,說想進來與大家同樂。”

!?

顏霁澤瞳仁緊了緊,輕點頭,一擡手。

他看着突然就萬般不自在的景月槐,若有所思。

暖閣的殿門緩緩而開,子人腰間別着一枝清香撲鼻的紅梅。他在景月槐身旁站立,仿若在自己家一般:“陛下,可否在武妃娘娘身旁多加一副桌椅?”

“唉。”景月槐嘆氣,總之就是後悔,非常的後悔。

不舞劍了,再也不舞了。

顏霁澤嘴角上揚,眉頭微抽:“自然。快為殿下備菜,取槐花酒來。”

紅梅壓枝頭,泛着寒氣的梅花枝遞到了她的身前。子人淺笑着,藍眸格外明亮:“适才閑逛,不知路過何處宮殿。我瞧裏面梅花開的甚是豔麗,便折了一枝,想着襯娘娘是極好的。”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足以讓高坐在上的顏霁澤聽清。

要知道,妃嫔與他人有私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碧清國建國至今,還從未出現過如此大膽的妃嫔。別說私/情了,就連私下偷偷去見個王爺都是不被允許的。

更何況,對方是遠在西洋的王子,靈達國下一任的國王。她景月槐有幾個膽子,敢在大庭廣衆下綠了皇上?

她像個鴕鳥一樣低着頭,雙手交叉攥得緊緊的,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她不接,子人就這樣伸着手不收回。梅花陣陣香氣沁人心脾,上方冰冷的視線令人背後發寒。

顏霁澤看着已布置妥當的座椅,打破了這尴尬的場面:“殿下入座吧。”

子人看了她許久,有些失落的邁向自己的座位。他将梅花放置桌頭,再擡頭時,又變回了那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武妃。”

“臣妾在……”

心頭泛堵的顏霁澤勾着一抹玩味的笑,他二指撐住頭,看向了散落一地的栗子糕:“你打翻了貴妃的一番心意,理應道歉才是。”

她尴尬的笑着,連連點頭:“皇上說的是。臣妾一時不察,打翻了貴妃娘娘的糕點,還請娘娘恕罪。”

未能得逞的貴妃并未有所不快,笑的反倒更燦爛:“無妨。歆嫔妹妹既無這個口服,便由武妃妹妹先嘗上一嘗吧?”

此話一出,景月槐臉色陡然一變。她看着被打翻在地的栗子糕,自己桌上那一碟正安靜的躺在原處。

真是好算計。

猜想她會為難歆嫔,打翻栗子糕,所以在兩份中都摻了夾竹桃粉?一箭雙雕,倒是她想的太過簡單了。

貴妃看着景月槐大變的臉色,就差笑出聲來了。她得意的輕撫着手指,小指上的護甲如刀般鋒利。

書裏歆嫔雖吃了有毒的糕點,但卻被好好地救回來了。可她不是女主,很有可能這一口糕點下了肚,就這樣順利的領了便當。

“武妃。”顏霁澤催促道,“何故猶疑?”

不吃就是抗旨,吃了就有可能完蛋。

吃吧吃吧吃吧!死不了人的,含在嘴裏一會吐出來就是了。

子人看着笑的比那日還要毒的貴妃,察覺到了什麽。他先景月槐一步端過了糕點,笑道:“此為何物?聞着甚至美味。武妃娘娘,不介意我先嘗上一嘗吧?”

後宮妃嫔一向只争風吃醋,不會敢謀害他國王子。若真有何種問題,由他擋下便是了。

“殿下……?”景月槐搖頭,手伸出卻又收回。她咬唇,再度伸手,打算直接打翻子人手中的糕點盤。

角落的小宮女匆匆跑來,在貴妃耳邊低語了幾句。

“子人殿下,那盤糕點吃不得!”貴妃扶桌而起,快步走到了暖閣中央,“皇上,臣妾事前準備的栗子糕被人動了手腳。”

她轉頭,對小宮女呵道:“過來!”

呼——不用拿命吃了。

景月槐松下一口氣,收回了手。眼瞧着沒自己什麽事了,她悄悄走回座位上,卻發現子人正捏着栗子糕,很是好奇的瞧着。

“謝殿下替我——替本宮解圍。”

“娘娘金口玉言,可謂是字字如金。”

“這……”

這可不能賴她不說話,要怪還是得怪狗皇帝。

“貴妃。”顏霁澤低沉沉地開口,不含半分感情,“你該當何罪。”

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他心知肚明,看在林丞相的面子上本不願計較。但如今牽連到靈達王子,便絕不可這般草草了事。

王子倒真如及時雨一般,不早不晚,偏是武妃遭人刁難時來到此處。

子人不徐不疾的将栗子糕放下,後一仰身,擺弄摘來的梅花去了。

景月槐搓搓手,瞧了瞧很是難堪的貴妃。心中暗道活該後,她笑眯眯地看向子人,道:“本宮倒也會做些簡單的糕點,殿下若不嫌棄,本宮——”

“娘娘所賜,豈敢嫌棄?”像是早就盤算好了一般,他話回的飛快,“那便以梅花為證,娘娘可要說到做到。”

啊?啊……

被強塞了梅花在手,她再不情願也只得應下。她下意識揚了揚手裏的枝條,十分不巧的引來了他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瑤貴人看着那惹人注目的紅梅,忿忿不平。貴妃朝這邊瞥視,咬牙切齒。

“此事皆因臣妾失察,才讓歹人有機可乘。臣妾知罪,還請皇上降罰。”

貴妃叩首,身後的宮女便緊接着開了口:“求皇上恕罪。栗子糕是奴婢負責準備的,因奴婢身子不适,便請他人為之代勞。不曾想,不曾想那人竟将有毒的夾竹桃粉混入當中,意欲毒害娘娘。”

顏霁澤本想問一問子人的意見,卻看到了那格外晃人眼的紅梅。子人眯眼笑着,一旁是穿着素淨的景月槐。顏霁澤握拳,心中莫名不爽,竟有想就此離去的沖動。

以往她總是着一身鮮豔錦衣,畫妖嬈濃妝,發間珠翠寶石是一樣不會少。今日打扮的卻……卻讓人覺得恬靜溫柔。

沈木瞧着出了神的顏霁澤,低聲喚道:“皇上?”

回過神的顏霁澤低咳一聲,亂掉的心漸趨于平靜。他再度看向子人,道:“殿下。”

子人輕挑眉頭,很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陛下一國之君,自有處事方式。說到底,我也并未有何閃失,何須這般計較?”

說完,他還看似無意的朝一旁歪了歪身子。錯位看去,就好似靠在景月槐肩頭一般。

顏霁澤咬牙,不知又在想些什麽。若不是他按例懲罰了貴妃,景月槐差點就以為自己又要蒙不白之冤。不怪她多想,只因他望向此處的眼神實在是奇怪。

臨走時,她樂得合不攏嘴。可她握着蘭秋的手還未起身時,便有人攔下了她的去路。

“武妃。”

“貴妃娘娘。”

妃嫔們早已各回各宮,獲意外之喜的子人也早離開。此刻,殿內只有攔路的貴妃,以及仍滞留此處的景月槐。

糟糕,不會是被罰抄宮規不爽,準備甩她幾耳光洩憤吧?

貴妃火焰般的唇揚起笑,俯身湊近了景月槐。她細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臉龐,聲音沉沉的:“武妃,夜還長着呢。你一時得意不要緊,只是不知明日,你可還笑得出來?本宮可等着明日的好戲呢,武妃。”

明日?

原書生日宴後是一段快樂的磕糖日常,貴妃被罰,武妃禁足宮中,不會有人興風作浪才對。

完了。

景月槐如風一般狂奔着回了宮,她遣去身遭的人,抓過系統便往柴房鑽。

“完蛋了臭鹦鹉,我跟你說,貴妃肯定又搞了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來害我,我剛剛從暖閣出來的時候她跟我說,不知道我明日還笑不笑的出來。今天晚上肯定會出什麽事,她不會放火把我宮殿燒了吧?還是說今晚貴妃安排了人殺狗皇帝,好借機栽贓陷害到我身上?”

“你又在自言自語些什麽呢!放手,先放手!!”系統被捏的險些喘不上氣,它逃脫魔爪,在房梁上探下了頭,“你是不是瘋了,收到花就這麽高興?”

很是着急的景月槐一時沒明白系統在說什麽,她皺眉,重複道:“貴妃肯定幹了什麽,而且已經成功了,就等着我上鈎了。你說她——”

“噓!”

陰冷的柴房外閃過一道影子,景月槐噤聲,看到了漸靠近此處的人。

光天化日的,這麽早就有人來要她的命了?!

她拾起地上的柴火,警惕地邁了幾步,貼在了門邊。破舊的木門被輕輕推動,露出了一條縫隙。

難道這就是貴妃搞的幺蛾子?真是有夠好笑呢。

來者踏入柴房的瞬間,景月槐狠狠砸下了手中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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