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趙家二爺?整個京城, 有幾個趙家二爺?柳香不由悄悄擡首朝頭頂的男人看去。

此刻正行至一家青樓附近,而方才那道尖銳的女聲,便是出自青樓裏老鸨媽媽的口。年約四十的老鸨媽媽臉上化着濃妝, 把個穿着水紅襖子頭戴金釵的俏麗女子死死摟懷裏不肯松手,而女子的一只手,則被一個衣着貴氣但卻行為猥瑣的貴公子拉住。

貴公子身邊還跟着一群打手,看這架勢,如果老鸨媽媽不肯放手的話, 他就要下令抄了這家青樓了。

本就是元宵佳節,街上人多。且這家青樓看所處地段和門庭派頭, 該在京城同行內算數一數二的。所以,附近來往人自然不少。

又是要打起來了,一時熱鬧, 湊過來的人就更多了。

趙佑楠倒沒什麽反應, 只看了幾眼就看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這種事他沒想讓妻子摻和進來, 所以, 摟了人一把就說:“走吧。”

柳香偏說:“先看看吧,那個女子挺可憐。”她拽了拽身邊男人袖子,拉了往前走, “擠進去看,這裏看不清楚。”

趙佑楠無奈, 只得聽從她的。

誰知他方帶着人擠進去, 那老鸨媽媽跟背後長了眼睛一樣, 立馬扭過身子就“撲通”一聲跪倒在趙佑楠腿邊,哭着求道:“趙二爺,您來的正好,幫幫金蝶這丫頭吧。她命苦啊, 從小沒了爹娘,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前些日子她跟了二爺您,我以為她是有了好歸宿的,可沒想到,二爺您稀罕了幾天就再不來我們這兒了。如今她孤苦無依的,竟就要被人搶了去了。”

“您行行好,給她一個安生立命之地吧。”

不只是老鸨媽媽來哭,那叫金蝶的女子也來哭。“母女”二人就跪在趙佑楠面前給他磕頭,一個賽一個的可憐,磕得身邊圍觀群衆對着趙佑楠指指點點。

趙佑楠卻始終冷漠,并不為之動容,只等她們二人哭鬧了一會兒,才淡淡啓口說:“從前我是混賬了些,可如今我已娶有佳妻,已經改邪歸正。何況,我與金蝶姑娘最多只能算是紅顏知己,并未有過肌膚之親。和她好的時候,也從未虧待過,我也從未提過她為我一人獨有這樣的話。既然如今另有郎君看中了她,我又好說什麽?”

“媽媽你是想我不顧妻子感受,替這位金蝶姑娘贖了身?還是說,你希望她自此徹底跟了我,進我趙家的門?”

“這……”老鸨媽媽明顯沒想到這位趙二爺會突然這樣問,一時不知如何答。

還是這個叫金蝶的反應快些,知這位趙郎并非熱心之人,索性也不求了,只轉頭去求柳香。

“夫人,你救救我吧。只要能救我出這虎穴,這輩子我給你們當牛做馬都願意。”又哭着說,“我如今走上這條路,入了這行當,我也是身不由己的。若是生來就能落在一個好人家,誰會願意自甘堕落入這風塵。我早想從良了,只是媽媽見我還能賺錢,不肯。我身上還有些錢,只是不太夠,我把自己賣身給夫人吧,只求夫人出些錢,贖了我出去。日後,我定當牛做馬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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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轟轟然以頭撞地,給柳香磕頭。

其實同為女子,柳香挺可憐她的。何況,她與這個女子,之前還有過一面之緣。

那是她去年九月剛入京城時,和雲家姐妹一道出門逛街,在一家木材鋪子門口撞到了她。當時,她就站在這位趙二爺身邊,滿面紅光,好不風光。

柳香想,她當時定是以為自己找到了一輩子的幸福和倚仗的,所以才能那樣紅光滿面。

柳香能看得出來這個女子有幾分心機在,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在和她初次見面的時候,就明目張膽的眼神中流露出對她的敵意來,好像當時就把她當成了假想敵一樣。但要說可憐,她也的确是可憐的。就像她自己說的,若是能投身在好人家,也不至于淪落此地。

柳香是心地純良之人,一時間,她竟也不知該如何好了。

趙佑楠把妻子攬到身後,高大俊偉的男人筆挺立在金蝶跟前,只冷肅着張臉垂目對金蝶道:“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出身嗎?你也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今天這是給我做了一個局?”

趙佑楠說到這裏故意頓了一頓,金蝶可能是吓着了,突然就停住了磕頭的舉動。

趙佑楠冷哼一聲,繼續說:“你想進趙家的門,這一點我早看出來了。但不怪你,畢竟人人都是想往上走的。但你背地裏耍心計,還當着這些人的面鬧這一出,讓我的夫人難堪,就實在不該了。你算計算計我也就罷了,爺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和你計較。但你算計到夫人頭上,我若再幫你,豈不顯得我們夫妻離心?”

“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金蝶立馬就慌了神,開始又哭起來說:“不關我的事,是有人要我這樣做的。我就算再有心計,也不敢這樣算計趙二爺您啊。”

“你既如實招了,我便不與你計較,起來吧。”

金蝶瑟瑟縮縮起了身,而旁邊的老鸨媽媽,則是大氣不敢喘一口,更是不敢擡頭看趙佑楠一眼。

趙佑楠沒再理這些人,只轉身對妻子道:“戲唱完了,去別處逛逛。”

鬧了這一出,柳香也有些累了,趙佑楠便又扶她去了馬車上坐着。

馬車在人堆中緩行,車兩側的簾子被撩開挂起來了,這樣既安全,又能瞧見外面的熱鬧。

柳香覺得他方才說的那些話叫人聽着還怪舒服的,又念起白日時祖母和母親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此時此刻,柳香不免心中要對他升起一些好感來。其實最開始見的時候,他當時從匪徒手上救了自己,那時的他那樣英雄氣概,她當時心裏是很感激他的。

當時驚魂初定,還是挺有些後怕的,未免對他生出了點依賴之情來。最初的時候,也是有過好感的。

只是後來入了京城後,先是得知他有未婚妻且還品性不端,常沾花惹草。後來又挨算計,她失了清白給他。

幾番下來,曾經心裏的那點好感,早消磨殆盡了。

再之後的相處,她是盡量能客氣就客氣。因礙着他的權勢,她不會和他作對,但也從未想過,會對他付出真心來。

有的,不過就是逢場作戲。

但直到方才,她又再一次見識到了他的厲害。一眼就能看破是有人設局套他們不說,還能很快就讓那個女子說出實話來。

說實話,柳香挺佩服他的手段和智慧的。

然後又想,能在戰場上屢立軍功的男人,就算再貪戀風月、再私德不端,肯定也有其身正的一面。娘和祖母都說他是正人君子,她們比自己見過的人要多,想來不會有錯。

柳香從上了車後就呆呆的只望一處出神,好似對外面的一切都不感興趣了。趙佑楠坐在她對面,擰眉看着她說:“想說什麽就說吧,有事不必藏心裏。”

柳香聞聲便把渙散的目光聚攏,然後挪到他臉上,默了一瞬,才問:“你怎麽看出來那其實是個局的?那又是誰設的局?”

趙佑楠撣了撣袍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開始有些拿喬的意思。

“想知道?”他問。

柳香點頭。

于是他開始講條件:“想知道也行,但你也得告訴我,你今天在娘家,都和你祖母母親說了些什麽私房話?”

柳香想着,祖母和母親與她說的那些,她肯定是不可能會告訴他的。于是,開始裝出一副并不想知道答案的樣子。

“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無所謂的。”

趙佑楠知道她肯定想知道,只是故意裝出來的,于是他好笑的望着人,又問:“那今天早上你問我說為什麽這些日子冷着你,還給你臉色瞧,你還想不想知道原因了?”

在祖母和母親的指點下,柳香就算對男女房內的事再一竅不通,也能懂些了的。

但這種事,柳香肯定更不會在這人來人往的車上和他說的,于是更是只扭了頭去看車外的風景,并不搭理。

其實也不必他再多問,看這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已經心中有數了的。

她有數就好,心裏有數了,日後再冷戰起來,也不至于他自己冷了個寂寞,而她卻和沒事人一樣。

柳香因懷有身孕在身,且天又冷,所以,不到二更時,趙佑楠就帶她回家了。左毅送了柳興回家後向趙佑楠複了命,趙佑楠又親口對妻子說了柳興已經安全到家後,柳香才算徹底放下心來可以好好睡一覺。

至于對到底是誰要算計她和趙二爺一事,她事後多少也能想明白不少。在京城裏,她的敵人又有幾個?那天那麽一出鬧下來,若不是有二爺及時控場,事情鬧那麽大,日後大家說起來,肯定不好看。畢竟,就算是世家公子逛青樓,也沒有誰會大張旗鼓的去,都是靜悄悄去的。

二爺名聲再差,但若是再鬧出一場和人當街争搶青樓頭牌這一出來,肯定很不好。

不說事情鬧大後,會不會傳到侯爺耳朵裏,傳到侯爺耳裏後,侯爺會不會打罵他。只消是萬一那青樓的姑娘是個能豁得出去的,在二爺揭穿她前就一頭撞死在他面前,鬧出了人命,事情肯定就大了去了。

而二爺淡定的四兩撥千斤,一把就掐住命門所在。等她們露出破綻後,再想诓騙,已是不能夠了。

柳香這幾日一直在琢磨這個事,來來回回的在心裏回味。從中,自然是悟出了些許處事的方式方法來是,她決定學以致用。得把二爺這一招牢牢學住了,日後萬一遇到類似情況的事,她也能應變不驚。也不至于,被別人一哭一跪,明明心裏知道她有心眼,卻還無能為力。

柳香怕自己忘,就鋪了紙拿了筆來,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和自己丈夫處理這事的很多細節都記錄了下來。還在旁邊列出了幾條注意事項,并且分析了一下,如果當時不是這麽個解決方法而是另外的解決方法時,都會有怎樣的結果。

一一列出,條理清晰,邏輯嚴謹。

寫好後,像怕會被某人翻到一樣,好生藏了起來。偏才藏起來,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柳香本就心虛,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一吓,更是手忙腳亂起來。

“幹什麽呢?鬼鬼祟祟的。”趙佑楠一邊問一邊脫外衣。

柳香知道他這幾日一直在軍營裏練兵,又忙又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沐浴更衣。所以,生怕他過來抓包,于是主動走過去,幫着他一起褪去他身上厚厚外袍。

“二爺,我來幫你吧。”嘻嘻嘻。

作者有話要說:  實不相瞞,趙狗已經為自己争取到了“揉”的待遇~

趙狗:別的待遇還會遠嗎?

小包子抱膝哭泣:嗚嗚嗚~我不想以後身上哪裏被戳個窟窿~

柳香:兒子放心,麻麻會堅守住底線的!

趙狗蹲牆角,默默畫圈詛咒胖兒子以後娶媳婦吃不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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