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快點長大
第二日,阿朗沒能陪着甄珠去鐵匠鋪。
因為何山親自登門,把燒烤爐子給送來了。
東方早霞還籠着乳白的薄紗,左鄰右舍竈間煙火還未升起,何山便敲響了門。阿朗起得早,正在院子裏練拳,聽到敲門聲便去開了,卻萬萬沒料到,門外站的是何山。
“阿朗是吧?你姐姐呢?昨日她忘了拿東西,我給她送來了。”男人舉起手中的鐵爐子,幾十斤的東西,他卻輕巧地像拎着團棉花。
阿朗看着他,眉毛不悅地皺了起來。
這些日子阿朗的個子猛蹿,已經幾乎要跟甄珠一樣高了,然而站在何山面前,依舊是瘦瘦小小的孩子模樣。男人高了他整整一個頭還多,身板更是他的兩個,一身短打完全遮不住下面發達的肌肉,站在阿朗身前,那肌肉就像猛獸亮出的鋒利的爪牙,嘲笑着阿朗的瘦小孱弱。
然而,這不過是阿朗無端的臆測。
事實上,何山看着阿朗的眼神相當友善溫和,就像對待自家的弟弟一樣。
阿朗皺着眉,打開門:“進來吧。”
把人放進來,他便去叫甄珠了。
何山兀自站在院子裏,也不覺得被冷落了尴尬,自顧自打量着四周,看到院中還有晾曬的衣服,其中一件水綠間淺藍的紗衣眼熟無比,他便禁不住笑了,身體裏更是湧起一團火熱,仿佛又重回昨日的歡愉。
正打量着,就看見正屋裏走出那讓他魂思夢想了一夜的人。
甄珠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灰撲撲但十分寬大的外袍,愈發顯得身條玲珑秀氣。她才剛剛睡醒,匆匆洗了把臉出來,眼卻還迷蒙着,看着何山,迷瞪了片刻,才像是終于認出他似的,軟軟地道:“你來了呀……”
那聲音不同于平日的溫柔平穩,而是糯糯的,像剛做好的年糕,軟,綿,黏牙。
何山的眼裏登時燒起了火,面上卻還一副正經的樣子,舉了舉燒烤爐子:“嗯,我來送這個,放哪裏?”
“廚房吧。”甄珠便領着他去廚房。
Advertisement
剛進了廚房,何山将爐子扔到牆角,轉身猛地将甄珠按在了牆上:“你這妖精……想死我了!”說着就埋頭含住她的唇咬了上去。
甄珠猝不及防,被他壓了個結結實實,想起阿朗還在外面,待會兒肯定要進來做早飯,立馬使勁兒推他。
可他一身肌肉跟石頭似的,站地穩穩當當,她那點兒力氣就是小貓撓人,半點推不動他,只得趁他換氣時斷斷續續地道:“你……唔……起來……阿朗……”
何山卻禁不住,只覺得再忍一會兒就要爆炸,撩了她裙子,當即就要把她辦了。
“姐姐?”
兩人的動作猛地一停。
“姐姐?”阿朗又叫了一聲,少年嗓音清潤無邪,像一溪清水,照地屋內兩個成年人瞬間僵滞。
“快起開!”趁着何山僵滞的功夫,甄珠有些惱地一把将他推開,整理了下衣裙,舔了舔被咬的唇,确定沒太大異樣了,立馬去開了門。
“姐姐。”阿朗叫道,清澈無邪的目光看着她。
甄珠心裏有些尴尬,對何山又更氣惱了,臉上對阿朗笑着:“不小心把門關上了。”
阿朗“嗯”了聲,看也沒看她後面的男人一眼,只問:“早飯姐姐想吃什麽?”
甄珠笑:“熬些粥就好,我再去胡同口買幾個包子。剛好爐子送來了,中午就吃燒烤吧,早飯就簡單些。”
阿朗笑出小酒窩:“好,那我熬粥。”說着就擠了進來。
廚房狹小,何山人高馬大,一人就把進門的路堵了大半,阿朗進來便被他擋住,眉毛不擡地說道:“讓讓。”
何山忙往邊上一讓。
阿朗頭也不回地蹲到鍋竈前,生火燒鍋。
何山愣了愣,總覺得這小子似乎不喜歡他。
“鐵匠過來,拿錢。”外邊,甄珠叫他。
他立時轉頭,看見外面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登時把這毛頭小子對自己的态度扔到一邊。
甄珠把做燒烤爐子應付的兩千錢給了何山,見他拿了錢還一動不動的樣子,沒好氣地道:“還不走?”
何山攬她的腰,将人摟在懷裏,低頭道:“這就氣了?還不是你太勾人,教我怎麽忍得住?”
甄珠就掰他的手:“這就忍不住,你的腦子是長在下面了不成?”
何山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什麽意思,好笑地掐了把她的腰:“嘴這麽毒!”
甄珠被掐地腰眼一軟,卻還是掙了出去,一指門口:“出去出去,再管不住自個兒,下次你就別來!”
何山眼裏一亮:“下次?”
甄珠已經在推他,一臉厭煩地轟他出門。
何山也不抵抗,就任她那軟綿綿的手把他推出了門,見左右無人,又迅速在她嘴上偷了一口,低聲笑道:“等着,下次我再來,一定忍到那小子不在。”
說罷,又狠狠捏了把她的腰,才揮揮手大步走了。
甄珠這才松了一口氣,待他的背影完全出了胡同口,才回房換了衣裳,出去買包子。
包子攤就在鄭大娘子的肉檔邊兒上,素餡兒一文錢一個,肉餡兒三文錢兩個,皮兒透餡兒足熱氣騰騰,每道褶子大小粗細都一模一樣的,咬一口,灌湯流油,齒頰生香。攤主是老兩口,賣了許多年的包子,街坊鄰裏的都熟稔,生意很不錯。
甄珠到了包子攤上,便引來許多打量的目光。
“這閨女……剛搬來那會兒看着還不咋地,這一瘦下來,可不得了了啊……”賣包子的老太瞅了眼,一邊兒麻利地從蒸籠裏撿包子一邊嘀咕。
她這嘀咕的,也是衆人心裏所想的。
大家一個胡同裏住着,許多都是積年的老街坊,互相知根知底的,猛然來了個新人物,自然都頗多關注。甄珠初來時那滿身肥肉的樣子被衆人都看在眼裏,雖覺得她一個單身女人帶個半大孩子有些蹊跷,卻也沒人放在心上。
可這陣子,衆人眼見着這新來的“胖子”一日日瘦下來,眨眼脫胎換骨似的,成了個妖精似的美人兒。
市井裏也不是沒美人,但誰也沒見過美成她這樣兒的。
不光是鼻子眼睛的美,更是身段氣韻的美。
叫人一看,就覺着不像是能窩在這小胡同裏過普通日子的。
早起買包子的男人雖不多,可這會兒,這不多的幾個男人,卻個個都或大咧咧或偷偷地打量着她,那目光火辣辣的,換個普通良家女子,非得羞臊得掩面而逃,但她恍然不覺似的,就那麽文文靜靜地排隊買包子,買了包子,輕聲對老兩口道聲謝謝,便婷婷袅袅地走了,一下子牽走所有男人的目光。
旁邊肉檔的鄭大娘子見了,撇了撇嘴,低聲啐了句:“呸,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
這會兒肉檔剛開,人不多,站地離鄭大娘子最近的卻是趙寡婦。她耳尖地聽到鄭大娘子的話,卻沒看她,只盯着甄珠婷婷袅袅遠去的背影,看呆了一樣。
早飯吃過白粥和包子,甄珠便和阿朗一塊兒去買肉買菜,中午便在院子裏架起燒烤爐子,鐵簽子上串上菜肉,刷油撒料,再在明火上翻滾着烤,熱騰騰的香氣便從院子裏往外傳,直把路過的人都勾地直咽口水。
甄珠再次放縱自己吃了個肚子溜圓,可她瘦了下來,飯量便也小了,再怎麽吃也吃不了多少,因此大半東西還是落入了阿朗的肚裏。
但食材買多了,便是阿朗也不可能吃完,眼看着阿朗依舊一串一串地吃,已經完全超出他平日的飯量,甄珠便攔着他:“別吃了,這東西吃太多也不好。”
阿朗頓了下,終究還是放下了簽子,乖乖地道:“嗯,我不吃了。”
甄珠便笑着摸他的頭,誇他乖。
他抿緊了唇,忽然悶悶地說了一句:“我想快點長大。”
甄珠樂不可支,只覺得這小孩可愛死了。
“這個又急不了的呀。”她說道。
阿朗沒說話,只想着以後要多吃,多練。
遲早比那男人長得高長得壯。
自從那日在鐵匠鋪跟何山混了一遭,甄珠的渴便解了,不再抓心撓肝地想着那檔子事兒,自然也不再特意去鐵匠鋪了,于是又恢複了整日畫畫的日子,偶爾去趟悅心堂,跟方朝清談談怎麽把她的畫賣出高價,日子過得優哉游哉。
可何山卻按捺不住。
眼見那妖精沒來找自個兒的意思,他只憋了幾天,便憋不住了。
待日頭落下,月黑風高,一條黑影從圍牆翻過,瞅準了一間點着燈的屋子,見那窗戶開着,撐着窗臺便跳了進去。甄珠正收拾畫稿,準備睡了,猛然聽得有什麽東西落地,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被人摟住。
何山喘着粗氣,什麽都來不及說,就把人壓在牆上,直奔正題。
甄珠先是慌了一下,認出是他,便放下心來,雖背部抵着牆有些難受,可好歹身子痛快,見男人什麽都不說就蠻幹的樣子,也放棄了跟他交流,反手摟住他精壯的腰身。
左不過是肉體的歡愉,還要說什麽交心的話。
又是一夜雨驟風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