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和好
李宿白把她的行為解釋為神經病發作……
她小心地窺了窺李宿白的神色,暗暗覺得今天恐怕不會善了。
陳璐被李宿白這番話堵得一愣一愣的,李宿白不再理她,推着田甜離開,陳璐還想追上去,卻被兩個保镖攔住。
一路飛馳,田甜感覺自己都快被超速折磨得反胃了,閉着眼痛苦地蜷縮着,等李宿白停下車,她才發現自己被他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惡狠狠地關上門,看田甜還坐在車裏,走到車門邊拉開了車門,冰冷道:“下車!”
她的輪椅早被李宿白給丢掉了,現在又沒拐杖,她怯怯道:“我沒帶拐杖。”
她不說還好,一說李宿白就是一肚子火,他把她抱了出來,冷森森地問:“既然這腿好不了,不如砍掉裝義肢吧,我看很多裝了義肢的可以和正常人一樣。”
她被李宿白森寒的語氣驚得抖了抖,李宿白該不會被發現了吧。
這個時候,她詭異地想起付銘皓的話。
“聰明人會認為自己周圍都是聰明人,而白癡卻會認為自己周圍也是白癡。”
貌似她把李宿白當白癡了。
她一聲不吭,李宿白抱着她沿着小路開始爬山,視野內樹木枝葉黑影棟棟,耳邊有沙沙的蟲鳴聲,風從黑暗中吹來,她東張西望終于知道這裏是哪了。
小西山是A市郊區的一座山,離菘藍學院很近,每次菘藍學院組織春游秋游的時候都會選擇小西山,小時候李宿白很喜歡來小西山,有時候逃課或者失蹤田甜總能在小西山找到他,這條路雖然模糊在了記憶裏,她還是很快就想了起來。
李宿白選的是條小路,沒一點光,他抱着她爬了十多分鐘,忽然腳下一滑,田甜驚呼了一聲,急忙抓緊了他的脖子,危急關頭李宿白死死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裏,用身體把她護在自己懷裏,兩個人從一個小坡上滾了差不多十來米,撞在一顆大樹上才停下來。
李宿白悶哼了一聲,田甜焦急地問道:“你怎麽了?”
李宿白倒抽着涼氣,隔了片刻才回答沒事。
沒事?聽這口氣哪像是沒事的樣子,她掙紮着要爬起來:“你帶手機了嗎?”她的手機丢車上了。
“沒。”
“你在這等着,我去找人。”
李宿白把她拽了回來,力氣大得驚人:“怎麽,腿好了?”
“……好像是好了。”她硬着頭皮回答。
“好像?”他把她拉到自己懷裏,田甜估摸着還這麽有力氣應該傷得不嚴重,兩個人就這麽躺在泥土草葉之上,樹林中靜悄悄的,只有兩人的心髒在有力的跳動。
樹梢間,隐約有點光亮,但那點光亮甚至看不清他的臉。
田甜身上穿的是件長到腳踝的晚禮服,在從山上滾下來的時候,長長的裙擺勾到樹枝石頭,輕薄的裙差不多碎成了布條,她不但覺得後背涼涼的,連大腿都是涼涼的。
李宿白放在她腰間的手動了動,然後沿着她的腰向上游弋,精準地握住了豐盈,田甜渾身一僵,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她也被他的呼吸弄得忽然緊張起來。
他的唇貼到她的頸窩裏,一邊舔一邊問:“聽別人說夫妻是床頭打架床尾和,怎麽在我這裏不管用呢,是不是得換張床?”
田甜暗暗叫苦,他該不是想……
她稍微掙紮了一下,幹巴巴地說:“我的腰好像扭了。”
“忍着。”他的聲音含糊又低啞。
她壓抑地喘息了一聲:“……我們談一談?”
“談什麽?”他咬了她一口,“我在你身上叫別人的名字?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呵呵——”他笑得她後脊發寒,“叫聲哥哥來聽聽。”
他屈膝分開她的腿,田甜一邊小幅度掙紮一邊解釋:“我今天沒吃藥,腦子不正常亂說的。”
他的聲音裏終于有了點笑意:“我有藥,包治百病。”他停下了動作,抱着她繼續躺在樹葉上,似乎真把這當床了:“談吧。”
田甜抿着唇,思考到底要從哪裏說起。
等得有點不耐煩的李宿白把手探向她的大腿:“不談就繼續。”
田甜渾身一僵,惱火地打開他的手,破罐子破摔:“我承認我腿好了,我承認財務總監的事跟我有關,我承認我故意惡心陳璐的……”
“我對結果沒興趣,原因呢?”李宿白出乎意外的,一點不生氣,心平氣和地追問原因。
她的怒氣倏地焉了。
他等了片刻也不見田甜坦白,捏着她的腰不斷撓,田甜受不了地扭了半天,氣喘籲籲地又踢又踹,痛苦地發現體力方面根本就不是李宿白的對手。
“我說!”她恨恨地瞪着李宿白,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卻能感覺他笑了笑。
她先挑最容易說的,“財務總監當年指認我爸挪用公款,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頓了頓,嘆了口氣,語氣沉了下來帶着一絲絲難過:“我沒想到他會在監獄裏自殺。”
財務總監最多會坐幾年牢而已,他有妻子有兒子,自殺的理由根本說不通。
“繼續。”他雲淡風輕地審問。
田甜分分鐘就把李晃給賣了:“李晃說是那天晚上的事和陳璐有關,所以我就故意去刺激刺激她。”
李宿白“哦”了一聲,尾音拖得有點長:“你見他幹什麽?難不成談合作,怎麽對付我和我爸?”
他要不要這麽敏感啊。
“不是。”她趕緊否認,李宿白信不信就不知道了,她暗暗想着自己在李宿白心裏的美好形象現在是連渣渣都不剩了,人家說最毒負心人,蛇蠍美人,說的就是她這種。
“腿好了這件事,我一時間沒找到機會告訴你。”她自己都不相信這個理由,于是又補充了一個,“我懷疑自己神經病發作了。”
還真把精神病當理由了,他冷哼了一聲:“要不要把你帶你到精神病醫院去治治?”
她幹笑了兩聲:“……不用了,你不是說包治百病嗎?”話音一落,她的臉不自在地紅了起來。
李宿白輕輕嘆了一口氣,剛剛氣勢逼人,忽然轉化為粘人的貓科動物,他把頭枕在她胸口,聲音聽上去格外落寞。
“田甜,我很累。”
田甜咽了咽唾沫,把手放在他的額頭,順着他的話問:“我給你揉一下?”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邊:“小時候每一次我躲在這裏,或是別的地方,你總能找到我,可是你走了後,我卻找不到你了。”
田甜其實最受不了人家對她說軟話,何況對方還是李宿白。
“以後不要再走了,讓我找不到你。”
她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估摸着是前幾天跑到美國的事讓他不高興,便解釋了兩句。
他握住她的手來到她的左胸:“我說的是你的心,不要再亂動,也不要再藏起來,我怕找不到你。”
“我沒有啊。”她自己都聽出了話裏的言不由衷。
“這段時間我太忙忽略了你,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
李宿白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田甜的變化其實很明顯,但他總是說服自己她還不習慣,要多給她一點時間。
林間恢複沉默,田甜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好。
良久,他再一次打破沉默:“如果問這句話的是宋瑾川,你也會說沒有嗎?”
田甜愣了愣,事實是她真沒出什麽事啊,跟宋瑾川有什麽關系。男人的思維真是讓人無法理解,更讓田甜無語的是,李宿白還問了她那個經典的二選一問題。
“如果我和宋瑾川掉進水裏,你會救誰?”
“……你們都會游泳,我不會。”
李宿白:“……”他要怎麽跟她談,不論說什麽她都裝傻。
他惱火地從她身上站了起來,把自己的外套丢給了她,抱着她又回到了車上。
她對着鏡子把頭上身上沾到的樹葉草屑撿了下來,李宿白從車廂裏翻出了幾張照片丢給她。
“這是怎麽回事?”他冷飕飕地盯着她,那感覺就像答得不好,就要把她就地正法。
田甜低頭瞟了瞟照片,照片是在紐約拍的,就在宋瑾川來找她的那一天,他就抱了她還不到半分鐘呢,這個時機抓得她都想跪了!
“你跟蹤我?”
李宿白發動了車,唇邊勾起一絲冷笑:“用得着我跟蹤嗎?有的是人把這些東西送到我手上來。”
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啊!
田甜一直知道有人盯着自己,比如汪晟,似乎還想找她報複呢,又比如李三木的人,但獅子也有打盹的時候,就算李三木派了人跟蹤她,也不可能一眨不眨地盯着吧,如果是李三木告訴李宿白的,他不該是這個語氣。
“你知道是誰?”
李宿白沒有正面回答,又把問題丢回給她:“你覺得誰最不想我跟你好好過日子?”
不是李三木,李雨水,難道是宋瑾川?
她看了看李宿白冰冷的臉,又低頭看了看照片。
李宿白把照片奪了回來,冷冷地盯着她:“我要解釋!”
田甜足足解釋了半個小時,李宿白還是一副懶得理她的樣子。
她把拍照片跟蹤的人恨得要死!真是雪上加霜。
回到李家城堡,李宿白把她翻來覆去了幾次,第二天一醒來已經是中午了,李宿白正在和誰通電話,聽口氣似乎又出什麽事了。
李宿白見她醒來,一巴掌打在她的臀部,田甜張牙舞爪地撲過去咬他,李宿白挂了電話,哼了一聲:“惹事精!你和宋瑾川的照片上報了。”
“什麽?”田甜一怔,立刻安靜了下來,快速地分析着利弊得失。
毫無疑問,這件事對她百利無一害,對興國集團也百利無一害,就在興國集團和NR要展開合作的時候,突然爆出她和宋瑾川不清不白,這個不清不白上次參加過慈善晚宴的人心裏都有數,但沒人把這件事放到明面上來。
田甜坐在床上打開了電腦,一個個标題都聳動并且暧昧,發布消息的都是小網站,小報小雜志,但在這個咨詢這麽發達的時代,早就傳播得很廣了,等興國集團察覺事情不對時,主事的李雨水猶豫了一下聽之任之了,爆出這樣的消息雖然對興國集團沒好處,但處理得好未必就無利可圖。
“惹事精,現在怎麽辦?”
田甜心虛地盯着頭頂的枝形吊燈:“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挺會算計人的嘛,”他瞥了她一眼,把她扯到自己懷裏,“我有辦法,就看你願不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哎,話說我現在特別鐘愛渣女……
上一本也是渣女主。難道還是渣男主比較流行?
第 50章 賭
俗話說,秀恩愛,死得快。
但李宿白偏偏要秀,而且要大秀特秀。
他非常不要臉地囑咐采訪的記者,從他們幼年時寫起,于是一個可歌可頌,新世紀癡情無悔的好男人出現了。
初戀情人腿殘了不要緊,他對她至死不渝,然後用愛情改變了她的命運,最終讓她站了起來。
李宿白叮囑記者初稿後,他要先過目,交代完,他笑盈盈地示意田甜看周圍人的視線,田甜一掃,各種羨慕嫉妒恨。
“別人都感動得死去活來,你怎麽沒點反應?”他有點不高興,掐了掐她腰上的某個敏感點。
田甜渾身一抖,立刻跳開:“我也感動得死去活來。”
就在這時,李宿白的助理匆匆進門在他耳邊說了什麽,李宿白神色不變,眼底卻沉了一分。
“出什麽事了?”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找茬的。
李宿白斜了她一眼:“付銘皓來了,應該是問財務總監的事。”
田甜:“……”秀恩愛,死得快,這句話絕對是真理,看吧,警察就找上門來了。
付銘皓原話是這麽說的:鑒于不少人見過田甜和自殺的財務總監鬧過矛盾,所以要對她進行例行公事的問話。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在警察問話的時候,千萬別暴露和死者有仇怨。
但付銘皓是多精明的人,沒弄明白前因後果前,會主動到李家城堡來找田甜嗎?
田甜覺得自己和付銘皓應該,勉強,大抵也能算得上“朋友”,便半真半假的交代了,因為自己父親的事,很讨厭財務總監。
付銘皓問了幾個問題就離開了,随後李宿白被李三木叫到了書房。
“那篇報道先不要發表,你和田甜結婚的事也先保密。”李三木站在窗邊,盯着窗下那片鮮妍翠綠的草地,眼底仿佛藏着一條冰冷的大河。
李宿白直接拒絕,非常堅持着自己的想法:“現在的時機不錯。”
“和你結婚的人是要跟你生活一輩子的人,我對她不放心。”李三木回過頭直視着李宿白的雙眼,不但把話說得直接,态度也非常的堅決。
“爸,我的事我自己能做決定。”李宿白的态度也格外的堅決,絲毫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妥協。
如果換做以前,這對父子大概又要吵起來了,而現在,李三木搖了搖頭,轉了語氣:“你覺得她為什麽會嫁給你?”
李宿白哪還不知道李三木是什麽心思,淡淡道:“還能為什麽?”
李三木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她嫁給你為的是光明正大地住到這裏來,找一樣東西。”
李宿白終于惱了起來:“我自己有判斷力!”
見李宿白油鹽不進,李三木也惱了:“你是被愛情沖昏了頭,還是睜眼瞎?”
李宿白吸了口氣,不想在自己父親時日無多的時候還跟他吵,語氣放緩了一點:“既然你說她是來找東西的,那她要找什麽?”
李三木臉上的嘲諷濃郁了幾分,他指了指自己的頭:“她想找的東西在我腦子裏。”
見李宿白不以為然,李三木布滿皺紋的雙眼射出一道道銳利的目光,哪裏像個時日無多的男人,李宿白每一次看到這一幕心中都會不确定,他真的要死了嗎?
李三木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丢給了李宿白:“她想找的就是這個文件,興國集團到底是憑什麽在短短三十年就取得了成就,這就是答案,你把上面的內容全部都記在腦子裏。”
李宿白捏着四十多頁的文件,呼吸突然變得粗重起來,昨天下午那三個小時的談話已經讓他的世界崩塌了一塊,當他翻開手裏的文件的時候,他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一塊。
“□□,劉海,1998年2月3日,在市郊桃花塢別墅……”
“市長陳東,2004年6月8日,在B市……”
“……”
李宿白快速地翻到下一頁,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文件裏詳細的記錄着時間、地點、金額,每一個都是A市的大人物,或者從A市走到中央的大人物,這一本文件裏,居然記錄着這些人物受賄,錢財交易的證據。
“你不是相信她愛你嗎?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你贏了,你和田甜的事我不再幹涉,你輸了,就和她離婚。”
李宿白捏着文件的手微微抖了起來:“我為什麽要打賭?我根本不在乎你同不同意我和田甜在一起。”
“你怕了?”李三木沉着地笑了笑,輕輕地敲擊着柚木書桌,桌上的繡球花飄落下一片白色的花瓣子,“你難道就不想驗證一下那個假設?”
“我為什麽要驗證?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猜疑,我相信她。”
李三木的笑容消失不見,恨不得劈開自己兒子的腦袋看一看。
“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他從書桌上抽出一份文件丢給了李宿白,李宿白翻開一看,臉色瞬間鐵青,他震驚地盯着李三木:“孔江和財務總監的死……”
李三木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搖了搖頭:“和我沒關。我原以為他們是針對我來的,”李三木冷笑了起來,“不過他心太大了,真以為我已經老了,看不見了,聽不見了,不單想搞垮我,還想把你和你的女人圈進去,以你現在的腦子,對方只要略施小計你自己就會主動往坑裏跳。”
李宿白壓下心底的那絲焦慮,現在警察已經把注意力移到了田甜的身上,如果對方再抛出什麽“證據”來混淆視線……
“他是誰?”他心裏早已有了答案,問只是向李三木确認,他壓抑着怒氣,頭一次有了讓人生不如死的沖動。
李三木瞥了他一眼:“你姑姑認為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在我看來父母只要教會孩子一件事就足夠了——離開了我,你如何生存下去。”
“這算是一個考驗吧。”李三木似乎感覺有點累了,“條件是我不對她落井下石,你的代價就是跟我打個賭。”
李宿白又無語又惱火,見過坑爹的,沒見過這麽坑自己兒子的。
他也執拗了起來,把文件丢回書桌上:“你要賭,我就賭!”他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書房。
田甜正在客廳裏看電視,見李宿白沉着臉從樓上下來,忙站了起來。李宿白走過來什麽也不說,一把抱住田甜。
“你怎麽了?”她估摸着這對父子多半又吵架了,李宿白的情緒很是反常,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那種不露聲色的,很少情緒外露到這種程度。
李宿白拉着她回了卧室,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心情複雜地盯着她:“你愛我嗎?”
“愛。”田甜回答得極快,心裏琢磨着他這是要唱那一出,李宿白可不是那沒自信的人,整天把愛不愛挂在嘴上。
李宿白一聽反而覺得心裏越來越沒底了,李三木說的沒錯,他害怕,害怕打賭,害怕逼田甜做選擇,害怕知道她選擇的不是自己,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不斷地慫恿着他。
他沉默了幾秒:“我爸剛給我看了份文件……”
李宿白把話停在了這裏,仔細地觀察着她的反應。
田甜的神經立刻被“文件”觸動了,心髒砰砰直跳,她想問是什麽文件,但視線觸及李宿白的,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有點不對,他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在捕捉她的每一個情緒波動,她閉上了嘴,強迫自己不要去關注,心癢堪比百爪撓心。
“你不好奇是什麽文件嗎?”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語氣輕松地問。
怎麽不好奇!田甜順着他的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謹慎地問:“是什麽文件?”
雖然她的語氣顯得平淡,瞳孔縮小,眼神緊張,李宿白的心瞬間像沉在了冰水裏,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對她的了解比她自己想象的還多,他清楚她撒謊時的習慣性動作,她緊張時的習慣性動作,這一刻他甚至希望他根本不了解這些。
他壓下心中的巨大失望,語氣淡了幾分:“裏面記載了很多人的貪污受賄證據,可以說是興國集團的護身符吧。”
就是那個文件!田甜在腦子裏轉了好幾個年頭,憋出一個“哦”,她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睫毛,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演技很爛,所以不想讓李宿白看到自己的表情,采取了回避姿态。
“你不覺得驚訝?”李宿白忽然把她的臉擡了起來,正視着自己。
田甜心中一慌,被那份文件鬧的,也被李宿白的态度鬧的,勉強笑了笑,想要補救一時間又大腦短路死活想不出理由來,李宿白很快就松開手,似乎只是随意一問。
李三木要不是他爹,他早罵了個狗血淋頭,這份文件對于李三木主持的興國集團是利器,對于他來說,這簡直就是個燙手的山芋,他簡單地點出了那份文件的重要性:“那份文件是興國集團的護身符,也有可能成為追命箭,要是被洩露出去,用不着宋瑾川,光是這些人聯合起來……”
其中的厲害關系田甜當然清楚,如果文件洩露,不但興國集團,恐怕李三木也會……
甚至會波及到李宿白。
正是因為這份文件,有很多的人為了自身利益維護着興國集團,興國集團內人心惶惶,外界被不少財經人士唱空,但李三木依舊不動如山,就是因為這份底氣,興國集團要倒,倒的可不單單是興國集團,其中的利害關系盤根錯雜,宋瑾川和李三木鬥了那麽久也沒讨到什麽便宜,但換一個角度說,這些人被李三木威脅,心裏未必不想暗地裏解決後患,一旦興國集團有風吹草動,就像齒輪轉動一樣牽動着整個A市。
她沒工夫想這份文件牽連有多大,只想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手,她不禁有點走神,拼命回想李宿白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有沒有攜帶東西,應該是沒有,也就是說文件多半還是李三木的書房裏。
走神只是很短的一瞬間,她猛然回過神:“那你打算怎麽辦?”是繼續李三木的路子,還是把那份文件焚之一炬。
李宿白長吸了一口氣,語氣很煩躁:“不知道。”
他的手指從她的頸側慢慢撫摸到了她胸口的那串項鏈上:“你一直戴着它,難道有什麽重要意義?”
田甜瞟了他一眼,不确定李宿白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不是,是我自己随便買的。”
“哦。”他輕輕一笑。
田甜覺得今天的李宿白每句話都像話裏有話,她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他“嗯”了一聲:“我爸告訴我一些事,我想告訴你……”他的手從她的項鏈上收回,“還是改天再告訴你吧。”
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好。”
李宿白把她放到沙發上:“我去公司看看,晚點回來。”
她心裏早期待着李宿白趕緊離開,乖乖巧巧地把他送到了門口,李宿白一離開,她再也壓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視線就毫不掩飾地投向二樓,李三木是在書房見的李宿白,也就是說那份文件很有可能在書房裏。
等了這麽久,她終于得到了線索,田甜的心都滾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