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年就是得和大家一起過才行
随着天氣的逐漸轉冷,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年末。
私塾早在一個星期前就放了春假,但盡管如此,悠奈這幾天來卻過得絲毫稱不上悠閑惬意,整天都忙着為迎接新年而做準備,像是購買年貨、為整個私塾進行大掃除、還有節日的布置裝飾這些繁瑣的事情都忙得她團團轉。
大清早的,由于時值冬季的關系,天還是灰蒙蒙的,熹微的光線零零散散地從厚重的雲層間透出來,稀稀落落地灑在還陷在沉睡中的村子上,四周空蕩蕩的,聽不見一丁點聲音,寂靜得令人感到壓抑。
悠奈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看着氤氲的熱氣迅速地消融在清晨濕冷的空氣中。後院裏的植物上都覆蓋着一層晶瑩剔透的薄霜,地面上也還殘留着昨夜的積雪,在微弱的光線裏流轉着一層冷光。她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衣物,提着手裏的工具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步往前院走去,腳步落在積雪裏發出細微的“咯吱”聲,在這一片黎明前的幽寂裏顯得分外刺耳。
清理完庭院裏還有青石板小道上的積雪,她才繞到門外開始擺上作為新年必不可少的門松并在門口上方拉起注連繩。(注:注連繩原先是神社門前由草繩編織而成的裝飾,象征神祗會守護着家庭,保佑新的一年可以得神庇護。門松是一種由松枝、竹子做成的裝飾品,放在大門兩側,象征着長壽。以上均來自百度百科)
在她幹活的期間,天不知不覺間就亮了起來,視野也随之由最初的灰暗變得明亮清晰。冬日的陽光雖然算不上是多麽的溫暖耀眼,倒也給這銀裝素裹的安靜世界添了幾分色彩與生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冰涼的空氣,微微後退了幾步滿意地大量了幾眼自己辛苦後的成果,轉身正準備進到屋子裏,倏忽間卻聽到背後的不遠處響起了稀稀拉拉的輕微踏雪而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視線裏頓時多處兩個熟悉的瘦小身影。二人都披着厚厚的外套,手裏帶着一些顏色鮮豔的禮盒深一腳淺一腳地朝這邊走來——是高杉和桂。
兩人來到私塾的門前,臉頰通紅,因為剛才的運動微微喘着氣。
“?”她微微挑起眉頭看着兩個來客,一副“現在還沒到正日(元月1到3日)你們倆來這裏提着禮品登門拜訪閑着沒事幹麽?”的無奈表情。
“……”由于高杉這厮一如既往地冷着個臉,雙手環胸站在門口斜睨着悠奈秉持“沉默是金”的準則,這次率先開口的又是好孩子:桂。
“我們是想來對松陽老師以往的教育之恩表達一些微薄的謝意的,如果打擾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清亮的琥珀色眼眸真誠地望着她閃啊閃的,桂一邊禮儀周全地這麽解釋着一邊微微鞠了一躬,烏黑的馬尾辮随着他的動作而滑落到了胸前,襯着紅撲撲的小臉蛋瞬間戳中了她的萌點。
看到沒有,這就是差距啊!悠奈默默捂着鼻子在心裏感嘆道。桂在賣萌這一行上果然有着巨大的潛力!孩紙,我看好你喲~(誤)高杉你就繼續在旁邊充當裝飾物吧,這年頭可不是光裝裝酷就能博得讀者的歡心的啊~
高杉滿不在乎地冷哼了一聲,繼續神情漠然地站在一旁充啞巴,打死都不肯開開他那金口,扳着的臉上卻還是隐約透露出幾絲期待別扭的神情。
就在這時——
“悠奈,這麽早就爬起來真是辛苦你了,明明說好這些事都交給我……”溫和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自屋內輕輕地響起,只見穿着一襲淺色衣裳,幾乎融到了素白一片的背景裏的的松陽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從屋內走了出來,氣質清雅脫俗,身姿修長筆挺,面容俊雅如玉,踏雪而來的動作優雅到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見到門前站立着的二人,松陽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過來,淺笑着詢問道:“外面太冷了,有話還是進來說吧,晉助,小太郎。更何況,見這天氣,是馬上要下雪了。”
又要下雪?悠奈愣了一下,趁着松陽把高杉和桂招呼進屋的勁兒便擡頭往灰白沉寂的天空望去。說來也巧,就在她仰首的那一會兒,蒼穹的盡頭就開始飄起了細小的純白雪花,如鵝毛般紛紛灑灑地飄落,輕柔而優美地在空中打着旋兒,落到地面上時便無聲地化為了一灘灘清冽透明的雪水。
——要知道,由于山口縣三面環海的關系,氣候常年溫暖舒适,即使在冬天下雪的日子也是少見的,更別提連着數日下雪這種事了。這麽看來,這幾日的雪天簡直就是特意為了今天晚上的除夕而醞釀氣氛似的,白皚皚的落雪襯映着村屋上貼着的豔紅動物剪紙,一股新春即将到來的別樣氣氛便油然而生。
進了屋,松陽給三人擺上了清香袅袅的熱茶和一些簡單的茶點,然後示意三人都圍坐在被爐旁。桂先是把手裏的禮盒盡數交到了松陽手裏,鄭重其事地鞠了幾個躬并附上一些感謝的致辭之後才坐了下來。高杉也随後不吭聲地把手裏的禮品塞到了松陽手中,幾次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在松陽含着溫柔笑意的注視下從脖子紅到了耳根,緊張得根本忘了自己原本想要開口說的話,只能撇下頭避開松陽的視線坐好,看得悠奈憋笑得相當辛苦——這厮只有在面對松陽時才會吃癟啊!
接下來便是一些簡單的寒暄之詞。
講着講着,松陽像是忽然間記起了什麽事一樣,語氣誠懇柔和地請求道:“說起來的話,我還差點忘了,最近我和悠奈他們一直都忙着為新年做準備,但由于三人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有限,對私塾進行大掃除的工作一直拖到了今日。如果晉助和小太郎能夠一起幫忙的話,我相信大家定能在中午之前把事情做完,不知……”
“沒問題!”高杉“唰”地把頭擡起來,一反常态地急切回應道,俊秀的正太臉上還帶着不自然的激動紅暈,綠眸期待地閃閃發亮,滿口答應下來。
語畢,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他立刻讪讪地收了口,臉上燒着含有的窘迫神色,緊抿着唇,眼神死死地盯着地面,手裏還攥着和服的衣角不安地挪了挪位置,低着頭不敢看松陽臉上的表情。
桂略帶驚異地瞥了高杉一眼,悠奈則是裝作在埋頭喝茶,可不斷抖動的雙肩卻出賣了她——不行了不行了,好想笑!
無視高杉默默投來的殺人目光,她的動作劇烈到幾乎要把含在口中的茶水都噴出來。
桂将視線從高杉那邊收回來,随即也乖巧地點了點頭:“大掃除的事情請務必交給我們好了。”
松陽,GOOD JOB啊!悠奈在心裏激動地呼喊道——免費的人工啊,口胡!本來還擔心光靠着松陽和自己會無法在中午前完成任務呢!這下有了急于展示自己、博取松陽歡心的師控矮杉和認真的好學生桂來幫忙,完成工作量絕對無鴨梨啊!
——“啊啊,加油哦,矮杉和假發,我會在心理上完全支持你們的……”一直充當隐形人、躺在角落裏側一邊看着最新的《Jump》一邊不雅地撓着屁股的銀時眼皮也不擡地懶洋洋地突然出聲,瞬間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是假發,是桂!”
“誰是矮杉啊,你這個天然卷混……”後面的話由于松陽的在場被迅速吞了下去。
“心理上的支持就不用了!阿銀,你也得來幫忙才行!”
三個人默契地同時間轉過頭去喊道。
——真是的,阿銀這家夥這幾天不是在睡懶覺就是在看《Jump》或在廚房裏翻東西吃,一點也沒有因為寄人籬下而産生應該對此做出點什麽回報的覺悟!現在可不能再容他偷懶下去了啊啊!
于是乎,接下來的一整個上午的時間都被用在了對私塾進行大掃除的事情上,悠奈和桂被分配了抹桌子和去灰塵的工作,銀時和高杉這兩個水火不相容的家夥負責把走廊擦幹淨,松陽則是擔當起了清理垃圾和監督的責任。
銀時這個一開始最沒有幹勁的家夥由于高杉的關系也燃起了熊熊的鬥志,和他肩并着肩、弓着身、手裏拿着抹布“蹬蹬蹬”地從走廊的這端如旋風一般地掠到了那端,目光還死死地黏在對方身上,咬牙切齒的面龐看起來就像兩人在進行着什麽生死決鬥一樣。
相較與回廊那邊的大動靜,悠奈和桂在和室裏抹灰的動作就小的多了。兩人分別呆在房間裏的兩角,一個擦着桌子一個拂着灰塵,安安靜靜的樣子和外面競争得熱火朝天的家夥完全不同。
悠奈回頭忘了一眼正專心致志地撣着灰的桂,嘴裏不由得溢出一聲淺淺的贊嘆:“真是太賢惠了啊,假發子。”
誰知話音剛落,就見處于房間的另一邊的桂倏地回過頭來嚴肅地糾正說:
“不是假發子,是桂!”
“……”
當衆人把手裏的事物都忙完時已經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松陽為了犒勞辛勤打掃的四人還特地拿出了由一個家裏做捕魚業的同學送來的兩只大螃蟹煮火鍋吃,其味道之鮮美自是不用多說。
風卷殘雲般地吃完飯後,悠奈和松陽留在了屋裏收拾殘羹剩飯,銀時等人則到了屋外去活動。
“難得下一次雪不去好好玩玩怎麽行呢?”
——松陽是這麽說的。
私塾外面的空地上此時已經積了一層不薄的積雪,放眼望去天地間盡是白茫茫的一片,飄落的雪花如一層厚厚的棉被一樣被輕輕地從天空的盡頭抖落,覆蓋在這片土地上,更添了幾絲安詳寧和的氣氛。
忙完了廚房裏的事情之後,悠奈披上了外衣,也在松陽的溫和勸說之下來到了外面,伸出手來看着一片細融融的純白雪花小心翼翼地落在自己的手掌裏然後迅速地消融。
銀時和高杉等人就在不遠處。銀時和桂都在忙着做雪人,高杉則是表示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看着兩個人在哪裏窮忙活,似乎不屑參與到這種“幼稚”的活動裏去,配上背景裏默默飄飛的雪花,畫面和諧得不行。
果然還是小孩子啊!悠奈望着努力投入到做雪人的游戲中的銀時和桂,嘴角不經意地淺淺彎起,眉目也舒展開來。就算平時再怎麽表現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在這種時刻也會悄然流露出天真童稚的一面。
将雙手插在兜裏,悠奈輕快地走到二人的面前,彎下身,視線穿過兩人的肩膀開始好奇地上下打量起他們的作品。
“……假發,這個奇怪的東西是什麽……”嘴角無聲地抽了抽,她按捺下想要扶額的沖動,緩緩地問道。
原本全身心投入到制作中的桂聞言轉過頭來,鼻尖還粘着一抹尚未化去的雪花,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不是假發,是桂!不是奇怪的東西,是肉球!”
“……”豈可修,為什麽是肉球啊!你究竟是對肉球有多大的執念啊啊!這個MAXIMUM SIZE的肉球是腫麽回事啊啊!
見悠奈緘默不語、面色複雜地僵在一邊,桂一手扶着下巴另一手搭在胳膊肘上,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果然還缺了點什麽……嗯,沒關系,這樣就應該完美了……”
說着,他有些吃力地将這個詭異的巨大肉球型“雪人”換了個角度側躺在地上。
不不不不,這樣子根本就沒什麽區別啊!本質根本就沒變!啊,不對,這樣子換了個角度的話就更本連是不是肉球都看不出來了啊啊!
悠奈面無表情地吐槽道。
算了,我放棄。她無奈地在心裏舉起雙手投降後又轉向了銀時的這一邊。
“……阿銀,這個……是什麽?”沉默了一會兒,悠奈幹澀地問道。
“真是有眼光啊,阿悠。這可是出自銀桑之手的完美藝術品: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
銀時回過頭來語氣懶散中帶着幾分驕傲地回應說,一邊拍了拍自己身邊矗立着的造型怪異中帶着幾絲眼熟的“雪人”。
“……”悠奈聞言果斷“嗖”地轉身就走,腳步沉重像是有千斤重,半邊臉頰被濃厚的陰影所覆蓋。她沉默不語地走到了高杉的身旁,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囑咐:
“把那兩個白癡幹掉吧,矮杉仔,拜托你了,這個世界的希望就交托在你身上了。”
誰是矮杉仔啊!!高杉在心裏咆哮道,但表面上他只是冷哼了一聲,蔑視的眼神往銀時和桂的方向掃了一眼,慢悠悠地冷冷開口:“那兩個家夥早就沒有救了。”
“啊啊,假發你幹什麽!不要把你那造型奇怪的肉球往這邊滾動啊!斷掉了,我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斷掉了啊啊啊啊!賠我,把銀桑我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還給我!!”
“不是假發,是桂!還有不要說那麽奇怪的話啊啊!銀時你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噴氣式阿姆斯特朗炮斷掉了才好吧!”
還沒走多遠,兩個人突然間就為了各自的“藝術品”大動幹戈起來,抓起地上的雪塊就往對方的臉上丢,氣勢洶洶地很快在雪地裏打成一團。雪球紛飛,如子彈一般呼嘯着往對方砸去。高杉則被一塊突如其來的雪團擊中了側臉,很快也加入到了這場亂到不行的打雪仗中。
我對這個世界絕望了……悠奈默默地捂着臉往私塾的方向走去,無視後面傳來的激動不休的嚷嚷聲。
松陽求治愈啊啊!
----------------------------我家的分割線哪有那麽可愛----------------------------
下午的時間就這麽在銀時等人打打鬧鬧中過去了。
臨走前,松陽特地将一些荞麥面(日本人有吃荞麥面守夜的習俗)塞到了桂的手中,弄得桂這個荞麥面愛好者當即心花怒放地連感謝的致辭都差點忘了說,忙不疊地收下這份禮物、鞠了一躬,随即招呼着高杉往門外走去。
見桂都已經踏出了門檻往回家的方向沿途離開了,高杉還是面色古怪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俊臉含霜,似乎是有什麽心事。
松陽了然地笑了笑,随即動作輕柔地拍了拍高杉的頭,柔婉地勸道:“早點回去吧,不管怎麽說,這除夕夜都得和家人一起過才行啊。明天還會再見面的,晉助。”
被自己心目中視若神明的松陽老師慈愛地揉了頭發的高杉當時一改之前冷冰冰的臉色,心裏很明顯在瞬間開了花,俊臉上浮現少有的淺淺紅暈,然後別扭地撇過頭去低低應了聲:“我走了。”旋即撒開腳丫子朝站在不遠處等着他的桂跑去,碧綠的眸子蹭亮蹭亮的,顯然已經得到了最好的新年禮物。
悠奈無語地目視着兩人的遠去,特別是高杉那看起來輕快了不少的步伐,然後轉過身去,打算回廚房開始忙活起重要的年夜飯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家家戶戶的房檐上都升起了袅袅炊煙,灰白色的煙霧在寒冷的空氣裏氤氲開來,和着屋內亮起的溫暖橘色燈光映襯着墨藍色的冬日夜空,似乎還隐隐能聽見從房子裏傳來陣陣家人談笑的聲音,顯得新年的喜慶氣氛十足。
吃完了豐盛美味的年夜飯,在房間裏呆了一會兒之後松陽便進到了書房裏去讀書,悠奈和銀時則坐到了房間外對着庭院的木質回廊上,一邊吃着旁邊擺放着的一些精致的糕點和兩杯熱茶一邊或看着《Jump》或賞着雪景。
庭院裏的樹木上都積了一層不薄的雪,暗色的枝桠層層疊疊地交織在一起,将頭頂上深藍色的夜空切割成細碎的一塊塊,壓着層層白雪的枝條乍眼看過去還真有種“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韻味。透過枝桠縫隙流瀉下來的稀薄銀色月光使得地面上的積雪泛着一層晶瑩剔透的冷光,和從半敞的紙門中傾淌而出的柔和橘色燈光形成了鮮明的冷暖色調對比。
悠奈盤腿坐在走廊邊,雙手捧着熱氣騰騰的清茶,微眯着眼靜靜地望着這冬日的雪景,感受着靜谧安逸的氣氛,心裏忽然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緒。
垂了垂眼簾,她望着杯子裏擴散開的茶色漣漪,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在這個世界中又不知不覺間度過了一年呢……
以往的話,現在的自己應該是和家人圍坐在電視旁的沙發上看“紅白歌大賽”(日本的春節晚會),盡情地放松享着難得的春假,和親人們談笑風生。
還有前幾年的這個時候,她也是和老頭子一起呆在屋裏一邊互相吐槽鬥嘴一邊不甘示弱地打着賭說什麽誰先在守夜的時候睡過去誰就要幫對方買章魚燒或是霸【哔~】牌洗發水。那個時候的老頭子是那樣的精神抖擻,身體也強健到不行,絲毫看不出來他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
那些過去的場景是那樣歷歷在目,仿佛一切都是昨天才發生的,那些重要之人的笑聲似乎都還在耳邊回響,一遍遍敲打在骨膜上。那些畫面熟悉溫暖到令她鼻子泛酸,清晰鮮明到令她感到心裏莫名一窒,微微顫抖的指尖差點握不住手裏的茶杯。
心神恍惚間,一陣冰涼冷冽的寒風忽然呼嘯着灌進衣領,猶如一片冷水當頭澆下,将那些溫馨的畫面盡數驅散。悠奈裹緊了身上的衣物,深吸了幾口氣,随即有些嘲諷地勾唇笑着搖了搖自己的頭——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早就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回憶,自己到底在這裏愚蠢地文藝憂傷個什麽勁啊!
就在悠奈暗自振作精神的時候,身旁卻傳來一陣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響聲。轉過頭去一看,卻赫然發現原本一直側躺在一邊默不作聲地讀着《Jump》的銀時不知何時合上書站了起來,一邊悠然自得地摳着鼻孔就往通向前院的方向走去,只留給她一個懶散的背影。
“?”低下頭的瞬間,她的眼角間不經意地掃到了掉落在木質地板上的一個小物件,撿起來仔細打量之後卻發現這是一個造型精致小巧的挂墜,上面還綁着兩個造型可愛的Q版章魚小丸子,在空中晃啊晃的,煞是惹人喜愛。
“……”阿銀你原來有收集這種可愛的小玩意兒的特殊癖好麽?
嘴角無聲地抽了抽,悠奈想了想還是跟着站起來然後喊道:
“等一下,阿銀。你的……那個章魚小丸子挂墜掉了!”
聞言,銀時停下腳步,微微側身,然後一邊彈着鼻【哔~】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哈?哦,你說那個啊……那個是我在幾天前去超市買草莓牛奶時碰上活動抽獎抽到的啦。像是那種無聊的東西銀桑我才懶得要呢,既然阿悠你碰巧撿到了銀桑就大方地送給你好了。這麽醜的東西也只有你比較合适啊,記得要給我買紅豆糕作為回禮哦。”
“哎?”悠奈怔然地看向靜靜躺在自己掌心裏的精巧章魚丸子挂墜,一時間喪失了語言。一股暖流突然間流遍全身,心裏像是被一片金色燦爛的陽光所籠罩,所有陰郁灰暗的角落都被瞬間照亮,眼眸裏也宛如在剎那間撒入了點點細碎的光芒,溫暖的感覺使得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兩側漸漸彎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
“吶,阿銀,”她低低地喚出聲,随即擡起頭來,展露出前所未有的明媚笑容,“謝謝。”
這次不是她以往露出過的淡然微笑或是抿唇淺笑,而是一個璀璨無比、發自內心的明亮笑容,幅度大到連眼眸都眯成了細細的月牙狀,眼角眉梢舒展開來,面部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褐紅色的死魚眼微微放大,銀時愣了愣,旋即很快反應過來,迅速隐藏好眼裏所有的情緒,把頭轉過去,然後語氣沒有什麽起伏地平淡說道:“牙縫裏有菜葉。”
哈?!悠奈呆了一下,随後以閃電般的速度閉上嘴。檢查了一番之後憤憤不平中帶着幾絲不解地低聲喃喃道:“哪裏有啊?真是的,虧我之前還有那麽幾絲感動,真是浪費感情。阿銀果然是個白癡的天然卷。”
嘴裏這麽嘀咕着,她卻攥緊了手裏的挂墜,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淺淺翹起,顯然心情一掃前面的陰霾。
驀然間,村子後山神社的方向遠遠地傳來了空靈悠遠的鐘鳴聲,帶着仿佛能洗滌人心的聖潔氣息,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擊着,綿長而動聽,震動的音波如水波一般擴散開來,響徹天空。
——新的一年到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馬上就到年末了呢,所以這章因該比較應景吧~=V=(有JQ哦~)
新的一年裏也請多多指教哦,愛屎你們了~(蹭蹭)
注:午夜時分,寺廟香煙缭繞,鐘聲齊鳴,而且往往敲一百零八下。據說這是因為《佛經》裏有“聞鐘聲,煩惱清”之句。日本人認為每敲一下,就會去掉一種煩惱,敲一百零八下,意味着清除所有的煩惱。鐘聲響後,人們湧向神社和寺廟,燒香拜佛,點簽算命,稱為“初詣”(意即第一次參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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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我有自虐傾向麽……幾乎每章都會超字數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