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 52

“我以為你不會記得。”

他松開她,失望的看着她的臉, “你要反悔嗎?”

“我反悔你會生氣嗎?”

“不會。”

“不會?”

“我希望你嫁給我是因為愛我, 而不是怕我生氣, 或者別的什麽。”他捏了下她的臉, “你不願意,我不會強迫你。”

“可我已經答應你了。”

他愣了愣。

“那我收回?”

他笑着說:“收不回, 收回也沒用, 我覺得你嫁我是早晚的事。”

“為什麽?”

“不知道, 直覺。”

“那你的直覺準嗎?”

“不太準。”

“……”

“這次會準的。”他擁抱住她,“媳婦,你真好。”

Advertisement

“你才好。”

他用力的親了口她的頭發, “你頭發怎麽剪了?”

“沒剪過短發,想試一試,而且覺得短發跳起街舞來很好看, 很酷。”

他捋了捋她的頭發, “我媳婦什麽發型都好看。”

“昨晚你說過了。”

“是麽?”他笑了下,“我忘了, 還跟你說什麽了?”

“表白, 一直表白。”

“……其他呢?”

“哭着求我嫁給你。”

“……”

“敢情你這是被逼無奈。”

“是啊。”

“哎。”他長嘆口氣, “沒事, 你會嫁的。”

“那我後悔了。”

“別鬧。”

“噢。”

“天還早, 你再睡會嗎?”

“好啊。”

他以一種舒服的姿勢把她摟在懷裏,“睡吧。”

“嗯。”

秦樹陽不記得自己的生日,可是老四一直給他記着, 這兩天他一直加班,晚上很晚才回來,老四和林冬一起去買了個大蛋糕,買了點小彩燈氣球回來布置上,弄的還挺像個樣。

老四把胡子兩口子也叫了過來,強子也早回來了,幾個人和一條狗在屋裏等秦樹陽回家。

八點二十五分,秦樹陽拐進門,老四在門口侯着,一見人趕緊上前給攔了下來,“哥!下班啦!”

“嗯,門口蹲着看門呢?”

“等你呢!”

他笑着睨他一眼,“太晚了,不出攤。”

“不是等你出攤。”老四打量他的神情,試探道,“有啥好事?心情不錯啊?”

“行了,進屋去,林冬在麽。”

“在啊!”老四擋在他前頭,秦樹陽過不去。

“幹嘛呢?好狗不擋道,讓開。”

“哥你今天真帥。”

“毛病。”

“哥,你看旺財。”

他看向腳邊開心的直打圈的旺財,搖着尾巴激動的看自己,秦樹陽彎腰,伸手揉了揉它的脖子,“旺財怎麽了?”

“你沒覺得它長得越來越像你?”

秦樹陽直起腰,正要一腳踹過去,老四事先預料到似的,往後一跳躲了過去。

“你又皮癢,邊兒去。”他皺着眉往前走,一把推開門。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他直接懵了。

林冬捧着生日蛋糕站在他正前方,笑的賊他媽好看。

屋裏頭亮着小彩燈,各色的氣球到處挂着,強子,胡子,露姐都在。

老四從後頭蹦過來,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老二,生日快樂啊。”

“哥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這下還想踹我不。”

“秦樹,生日快樂。”

秦樹陽心一軟,鼻子一酸,感動的一塌糊塗,“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謝謝你們。”

“別酸!”

“再說謝謝跟你急啊!”

“就是,咱哥幾個還客氣什麽?”

“老二,快許個願!”

“許什麽願!老娘們矯情!”胡子拍了下露姐的屁股,順道揉了一把。

“胡子你煩不煩,老二,別聽他的,許願呀。”

“秦樹,許個願望吧。”

秦樹陽注視着林冬,沒有說話,猝不及防單膝跪了下來,從口袋拿出一個小盒子,取出一枚戒指。

“嫁給我。”

露姐捂住嘴,“哇。”

老四高興的直接跳起來,“我靠,哥你要不要這樣!太他媽勁爆了!”

胡子說:“你小子可以啊!”

露姐抵了下胡子,“你看人家,多浪漫。”

“下次也給你搞一次,行了吧。”

強子一旁看熱鬧,笑着沒說話。

“那天喝醉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不算數。”他誠摯的看着林冬,等待着她的回應。

林冬沒動靜。

露姐推了她一下,“快答應他呀。”

林冬微笑着,俯視着跪在面前的男人,“牆上不是寫了。”

秦樹陽開心的笑了起來,“答應了?這回我清醒着,沒得反悔的。”

“嗯。”

露姐有點懵,“不是?這啥意思?啥牆?”

老四:“我也有點懵。”

“媳婦,伸手。”他笑的臉快開花了。

林冬擡了下腳,“我空不出手呀。”

強子趕緊幫她把蛋糕捧過來,林冬一騰出手,從他手裏拿過戒指,自己給套在了手上,“我戴上了。”

胡子聲音渾厚,大笑兩聲,“哈哈哈,我說老二,指不定你們小兩口比我兩還早。”

秦樹陽站了起來,摟住她的腰,“抽空帶你回家見我媽媽。”

“好。”

老四跟猴似的在一邊樂,“哈哈,這就成了!雙喜臨門啊!趕緊結婚,然後生個秦小狗子!”

秦樹陽一巴掌攉他背上,“怎麽說話呢。”

露姐突然喊了一聲,“诶都忘了,趕緊吹蠟燭啊。”

“哎呦,都燒一半了,快。”

呼——

吹滅了。

今天晚上秦樹陽格外的感動,在這些痛苦的艱難的日子裏,他們能夠陪伴着自己,他很開心,很開心結識了這樣一群人,熱情,善良,真心實意,不管貧窮還是富貴,落魄還是得志,他們始終不離不棄。

晚上,他和林冬坐在天臺上吹風,月亮很亮,薄薄的一層月光鋪灑在他們的身上。

林冬倒在他懷裏,擡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戒指。

“什麽時候買的?”

“就今天,下班剛買的,本來打算過兩天我不忙了,和你好好吃頓飯再正式給你,今晚情緒上來了,沒忍住。”

她輕笑了笑。

“你讓我許願,當時我的腦袋裏只有這一個願望。”

她沒有說話。

“媳婦,我現在沒錢,只能給你這樣普通的戒指,但是我會努力賺錢,以後送你大的鑽戒,帶你住大的房子。”

“大的鑽戒?多大?湯圓那麽大?”她放下手,側眼看他。

“……”

“雞蛋那麽大?”

“……”

“包子那麽大?”她笑了,手落在他的腰間,“你還欠着債,錢不拿去還債給我買這個做什麽,浪費,這個多少錢?”

“不到一萬。”

“要做多少份炒飯才能掙到一萬塊。”

“……”

她要摘下戒指,“我不需要這些,你拿去退掉吧。”

“不許摘。”他按住她的手,“我不退。”

“我不要。”

“那你扔了,丢了,吃了,随你怎麽處置。”

“吃了?你要讓我被噎死麽?”

“……”

“你這個傻狗。”

“……”他無奈了,“老四這東西。”

“你已經那麽累了,以後要是累死了怎麽努力賺錢,怎麽送我房子,怎麽送我大鑽戒?”

“我現在在這家公司工作,工資挺高的,也不累,我可以再找份活幹,再努力點不到半年應該就能還完債,然後”

她突然一臉認真的凝視着他,“然後累死了。”

“……怎麽會,你別那麽損嘛。”

她抱住他的脖子,“可是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想要,很大的房子我住煩了,又空又冷清,太大的鑽戒我戴着累,我手小手指細,也不适合。”她豎起手,心滿意足的,“我就想要這種簡單的款式,想要小小的一間屋子,就像現在這樣,雖然又黑又小又冷,牆上還會掉皮,偶爾還會有小蟲子,床一點也不軟,椅子也不舒服,可是我喜歡。”

他又感動了的說不出話來。

“我想要去很多地方,認識很多人。”

“想跳一輩子舞。”

“想要好多好多好吃的。”

“想和你的朋友們玩。”

她向他湊過臉,嘴唇輕輕碰了下他的唇,

“想和你在一起,說話,吃飯,睡覺。”

葛西君這趟和林冬一起回來的,這些天她一直在老宅子住着,她每天打掃打掃屋子,修剪修剪枯草,翻翻他的書,偶爾畫點國畫,多年不碰,手生的厲害,握筆都覺得別扭,想來最初畫寫意,也是他教自己的。

一大早,葛西君穿着黑大衣,厚厚的圍巾蓋住半張臉,穿着平地棉鞋,身材細長高挑,擰着一壺酒去看他。

冬天了,一片蕭條。

她在他的墓碑前坐下,點上一根煙,動作利落潇灑。

想了好幾天的開場白,終究說不出口。

“老林啊。”

“老林啊。”

十幾年沒那麽叫你了。

“老林啊。”

重複的喚他的名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個人沉默的抽着煙,周圍太靜了,靜的她心裏很難受。

“好久不見。”一語剛落,她苦笑一聲,心裏悶悶的,“你閨女談戀愛了,你知道麽?”

她喝了一口酒,又笑一聲,“一晃那麽多年了,閨女也長大了,要嫁人喽。”

“回頭我幫你看看那小夥子去。”

“你爸的那張畫,本來大姐想要來送人,後來被我搶了回來,我帶來了,放家裏呢。”

“你說我是燒給你呢?還是給捐給博物館?”

“捐了吧。”

“我過幾天就走,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你就好好躺在這吧。”

“也許再也不會見了。”

她喝多了,雙目迷離的看着他的墓碑,看着那熟悉而冰冷的三個字。

林其雲。

“我一直不敢來見你。”

她低下頭,看着松軟的泥土,用手指戳了戳。

“我害怕。”

“怕我會後悔。”

冬日的荒野,格外的荒涼。

只有一個女人坐在墳墓前,坐了很久,很久。

她哭的好絕望。

好絕望啊。

“大叔,你在畫雞嗎?”

“不是雞,是鳥。”

“一點都不像。”她搖頭晃腦的看着宣紙上的畫,“明明就是雞。”

“你說雞便是雞,我不與你這小姑娘争辯。”

“啊,你這個老頭子。”

“沒禮貌,論輩分,我可算你師公,一會告訴你老師,看他怎麽罰你。”

“我才不怕他。”她用手指點了下硯臺裏的墨,放到舌尖上嘗了嘗,“好難吃。”

“饞鬼,怎麽能吃這個?看看你的舌頭。”

她伸長舌尖看了看,黑乎乎一片,墨慢慢暈染開。

“洗不掉了,小黑舌頭。”他笑着唬她。

她癟嘴,一時任性,爬上了他的桌案,跪坐在他的畫作上,薄薄的宣紙擰作一團。

她拽住他的衣領,舌尖輕輕劃過他的臉。

“哈哈哈,老黑臉!”

那個時候,這裏種滿了樹,只有一條林間小道,通向老宅。

那個時候,她才十七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