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 57
何信君到房間拎了一個黑包出來,放在他面前, 周迪趕緊打開包看了眼, 拿起其中一沓鈔票用力的甩了甩臉, 銷魂的笑着。
“走吧。”那嘴臉看的何信君有些惡心。
“不急, 我歇會。”周迪拉了椅子不緊不慢的坐了下來,拿起個蘋果就開始啃, “餓死老子了, 有其他吃的嗎。”
“沒有。”
“給我叫一份呗?大哥?”
何信君沒理他, 轉身對着窗外,不屑的笑了聲。
垃圾。
周迪白了他一眼,心裏也暗罵, 什麽鳥玩意。
“大哥,你跟他有什麽過節?這麽陰他?”周迪啃了半個蘋果,随口那麽一問。
“不該問的就別問, 拿好你的錢走人。”
他看着何信君的背影, 呵,儀表堂堂的僞君子,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 裝什麽逼。
“這麽個小癟三還真值錢。”周迪又剝了根香蕉, 一口下去半截沒了, “不過, 真他媽的太解氣了。”
“看到他那個樣子。”一嘴吃的還沒咽下去,瘋子一樣低笑起來,“你是不知道我這心裏有多爽。”
“老子悶這口氣很久了, 真他媽舒坦。”周迪捶捶自己胸口,吃下另一半香蕉,“終于他媽的出來了。”
蒼蠅似的,嗡嗡嗡嗡的,何信君懶得與他廢話,全當聽不見。
“就算你沒找我,這口氣我也早晚得出了去,呵,搞我,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老子以前也不是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要不是他和他那騷逼媳婦,我至于變成這樣嗎!。”
Advertisement
何信君陡然一精神。
“只可惜啊,可惜了那小賤人。”周迪扔了蘋果核,舔了舔嘴,眯起眼,“老子他媽的差點就操到那小賤人。”
何信君轉過身來,遠遠看着他,目光冰冷,“你說什麽?”
周迪哼笑一聲,得意洋洋的拍了下大腿,“秦樹陽那小媳婦,你沒看見,那女的真他媽可以,不知道怎麽就跟了這麽個窮逼,說是個跳舞的,巨有錢,個性,長得還特好看,操起來絕對他媽爽翻天,那天晚上她給那小癟三送湯,被我給堵在巷子裏。”
何信君緩緩向他走過來。
周迪依舊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啧啧啧,我到現在都記得身上那味,茉莉香,還有那手感,那皮膚,操,又白又嫩的。”
何信君站到他身邊,雙手撐着桌子,微微俯身,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的臉,輕聲慢語,“然後呢?”
“然後被她給跑了,還灑了老子一頭湯。”他把手搭在桌子上,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要不是突然冒出那幾個男人,老子他媽的早得手了。”
周迪回想起林冬,一臉淫.笑,完全沒有注意到何信君的表情。
“要是給我再遇到那小騷.逼,我他媽幹的叫她媽都不認得,不提這事,我回頭還得去找找她,她男人現在這慫樣,老子給她暖暖床去,大哥,要不要帶來給你玩玩?啊——”
周迪突然撕心裂肺的喊叫一聲,劇烈的疼痛連接着五髒六腑,整半邊身子都疼的沒知覺了。
“啊——
啊啊——”
他看着桌子上自己的兩根指頭,面目猙獰,手劇烈的顫抖着,人往後翻,跌坐到地上,滾了一圈。
何信君面無表情的俯視着他,語氣平平,卻格外駭人,“你知道你嘴裏這個小……她是誰嗎?”
周迪捂着手指,驚恐的看着他,疼的發不出聲來。
“她是我的愛人。”
周迪吓得人往後縮,疼的牙齒都在發抖。
何信君蹲到他面前,對他笑了笑,手裏長長的水果刀拍了拍他的臉,留下一塊塊血斑,“我都沒舍得動。”
刀尖劃到他脖子,周迪仰着臉不敢動,出了一頭汗,混着血流下來,滲入衣領。
“你該慶幸你沒得手,否則斷的就不是兩根手指頭了。”
周迪看着他的笑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
他哆嗦着,話說不清楚,“你……”
何信君站了起來,随手扔了水果刀,“把血清理幹淨,拿上你的錢和手指,滾。”
他看了眼濺到手面的血,又看了眼地上疼的抽搐的周迪,走進衛生間清洗。
外頭人痛苦的悶哼着,何信君抓着洗漱臺角,青筋暴起,狠狠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心情平複慢慢平複。
…
第二天,何信君找到了秦樹陽。
老四和一個婦人陪在他病床邊,見有人來,老四一瘸一拐的迎過來,半邊臉還腫着,“您是?”
何信君手裏拿着黑色長傘,披着長大衣,裏頭一身西裝,他沒有理老四的話,往病床上看。
“您是公司來的?”
“我是林冬的家人。”
老四頓時一臉愁苦,嘴一撇,嘴角的傷口一撕扯,疼的捂了捂,“哎呦,我的天啊,小嫂子呢?”
何信君沒有回答。
“啊不,林冬呢?”
“她回國了。”
“回國?”老四納悶了,“又走了?”
何信君不與他說話了,往裏走到病床邊,見秦樹陽戴着氧氣罩,一臉蒼白。
守在床邊的婦人是秦樹陽的母親杜茗,她眼睛紅腫着,看了眼何信君,“你好。”
“你好。”他離近些,“還沒醒?”
“沒有。”
“我等他醒了再來。”
“好,謝謝你。”
“不用客氣。”
老四要送他離開。
“別送。”
“那您慢走。”
老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舅舅。”
他回頭。
“小……林冬還回來嗎?”老四眼紅紅的,“她不會不要哥了?”
何信君看着他,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老四心裏難受,一個人在走廊站了會,眼淚流下來,他随手揩掉,一拳打在牆上。
…
晚上,何信君又來了,這一次秦樹陽醒着,不過藥力沒過,沒勁說話,眼皮耷拉着,有氣無力的。
老四和杜茗都出去了,病房裏就他們兩個人。
“秦樹陽,是吧。”
他無力的看着何信君,聲音嘶啞,“林…冬……林……”
“她走了。”
沉默。
“小夥子,恕我直言。”何信君給他拉了拉被子,“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賴着她?”
秦樹陽輕微的搖下頭,“不…是……我……”
“說不了話就別說了,聽我說。”他手插.在口袋裏,拄着傘走到窗前,雪還在下。
“林冬這孩子,挺單純的。”
“她自小就被帶到英國,她媽媽是個藝術家,前幾年在意大利學習,後來回國後也是整天把自己關在畫室,對她幾乎不聞不問,林冬從小缺乏父愛母愛,一直接受家庭式教育,沒上過學,沒和同齡的孩子接觸。”
“別看她對什麽都冷冰冰的樣子,其實倒也不是冷漠,只是不善于交際,不懂怎麽和別人相處,說話可能會讓別人不太舒服,顯得沒情商,可是沒關系,我們把她養那麽好,不是用來讨好別人的。”
“小冬是個念舊的人,小時候的漫畫書,零食,家裏的一磚一瓦。”他笑了笑,“離開久了,對這裏的一切都有興趣,吃的,玩的,用的,也包括人。”
“我這麽說,你能懂我意思嗎?”他回頭看秦樹陽一眼。
何信君揚起嘴角,“我們為她阻隔了外界所有不好的人與事,讓她在一個安全幹淨的環境下長大,一路順順當當,按着正确的軌跡往前走,卻沒想到在你這栽了跟頭,是我當初太疏忽,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根本沒有一點危險性。”
他走到病床邊,雙手按着傘把,筆直的站着,“你覺得她和你能長久嗎?你覺得,她這樣的人,和你這樣的人,你們能一起走多遠?”
“你背着債,還有個出逃的父親,母親在別人家做保姆,這樣的家庭,你拿什麽來确保她的幸福?”
保姆?什麽保姆?
他的腦子裏頓時嗡嗡嗡的,亂成一團。
“熱戀中的情人很容易被沖昏頭腦,等激情過去剩下生活與現實的時候,就會發現曾經的天盟海誓都是幼稚。”
“小冬是個芭蕾舞蹈家,她以後的丈夫,不該是你這樣的。”
“你也給不了她未來。”
“她太年輕,容易受外界迷惑,整天稀裏糊塗的自以為是,年輕人嘛,抵抗不住誘惑和欲望很正常,現在她走上一條錯誤的道路,迷途不知返,就該有人拉她一把,我會把她帶回屬于她的世界。”
“她已經回倫敦了,我在這裏留幾句話給你,我想你也是聰明人,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你,而小冬媽媽思想一直有問題,她對你的喜歡是建立于林冬和你在一起的基礎上,換一個男人,只要女兒喜歡,她依舊會接受。”
“對了,你知道她回去幹什麽去了?”何信君看着他,溫和的笑了,“胃癌,回去做手術了。”
插着針的手一顫,秦樹陽仰頭要起來,卻一點力氣也沒有。
“別激動,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好好躺着比較好。”
“看來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秦樹陽咬着牙,眼睛紅紅的,嘴唇輕微的顫抖,想要說話,卻啞口無聲。
“你看,這麽大的事,她都瞞着你。”
“為什麽?因為她覺得你沒有能力照顧她,沒有精力管她,沒有錢財幫助她,你覺得呢?”
何信君看着他的眼神,又笑了,“別這麽看着我。”
他坐到他的旁邊,“做人不要太異想天開,得先學會照照自己。”
“我猜你一定想說,你會努力工作,賺錢,給她好的生活。”
秦樹陽平靜的看着他。
“三年?五年?十年?你憑什麽叫她用一個女人最美好的青春為你等待一個不确定的未來?”
“年輕人,奉勸你一句,不管過去現在還是未來,不适合自己的東西,從最初就不要去妄想,否則到頭來傷得還是自己。”
“放過她吧,也放過你自己。”
“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你覺得你還能配的上她嗎?你能給她什麽?窮困潦倒的生活?一個殘缺的軀體?還是不值得一提的愛?”
“愛。”他輕蔑的笑了一聲,“你們兩個小孩子,懂什麽叫愛。”
他靠向秦樹陽的臉,與他對視,目光極具侵略性,“從她九歲我就開始愛她,整整十一年,你們這區區幾月,算什麽?”
秦樹陽嘴唇顫抖着,擡了擡手,“你……你是……她”
“我是她舅舅?”何信君微笑,捏了下他的肩頭,秦樹陽疼的咬着牙,悶哼一聲。
“我不是她舅舅。”
他手下更加用力,秦樹陽痛苦的皺着眉頭。
“我是她的歸宿。”
“我才是她的未來。”
…
何信君洗了洗手,走出醫院,坐進了車裏,老周問他,“先生,現在去哪?”
“就在這停一會。”
“好的。”
何信君頭靠着椅背,微笑了一下。
“您心情不錯?”
“打掃掉一些小垃圾,渾身舒暢。”
“那個人答應放棄小姐了?”
“我想應該是。”
“那麽容易妥協?”
“人往往在受傷的時候,意志力最薄弱,他現在這個樣子,已經是心裏最脆弱的時候了,本來胸口那堵牆已經飽受摧殘搖搖欲墜,我只要順勢輕輕一推,嘣~”
老周僵硬的笑了笑,不說話了。
“怎麽?覺得我沒人性?”
“先生,我只是覺得這麽做會不會有些過了,小姐應該會很傷心。”
“我這是在保護她。”
“可是。”
“行了,走吧。”
“去哪裏?”
“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