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吏部之事(1)

因為過去太過于美好,以至于人的貪念無聲蔓延。

與秦修弈相處之中,霍少煊愈發頻繁的回憶起過去,這令他無比焦躁。

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跟一個孩子相比時,霍少煊的臉色仿佛三九天的風,冷得掉渣。

“朕瞧愛卿臉色不佳,可是身體不适?”

偏偏秦修弈還沒個眼力見兒,故意撩撥他。

霍少煊迅速調整好自己的臉色,似笑非笑:“許是昨夜未曾休息好,并無大礙。”

“那便好。”秦修弈不過随口一問,淡淡收回目光,将小恪放進魏庭軒懷裏,“讓羌明賦挑個機靈的過來跟着。”

“是。”魏庭軒垂頭道。

霍少煊眸光微動。

京都巡衛統領換了人,是秦修弈的親信,他将魏庭軒也暫時留在了玄京。

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察覺到了什麽。

——

狼玄月崇尚玄金雙色。

但大殿還是以淺金和朱紅為主,小國進貢的晶石打磨成咆哮着的狼頭,擺在錯落的小圓柱上,口中銜着珠寶。

魏庭軒叩門而入。

“陛下,今年武舉之中有幾個好苗子。”他低聲暗示道,“皆是寒門或白丁出身,扯不上亂七八糟的關系,臣瞧過幾場,都是有真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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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弈頓了頓,放下奏折。

“恰好遠峥那邊最近不敢有動作。”秦修弈眼中閃過愉悅,唇角微翹,“好苗子統統收了。”

魏庭軒大喜:“是!”

秦修弈重新看起奏折,不動聲色地問,“霍少煊那邊可有異動?”

文舉他提不起興趣,全扔給霍少煊打理。

魏庭軒道:“并無異樣。”

他沉吟片刻,眼中閃過精光,魏庭軒緩聲道,“不過......不知是陛下洪福齊天,還是人為的‘巧合’,似乎所有事情無論如何發展,都恰好中我等下懷。”

秦修弈垂眼,潋滟清亮的眸中閃過暗芒,低笑一聲,“是啊,真是令人惶恐。”

“救下姬雲鴻侍女的人查出來了嗎?”

魏庭軒搖搖頭:“查不出才是最可疑的,基本能确認此人并非沖着少城主去的,想必是盯着呂副将許久了。”

秦修弈指節在案上輕叩兩下,忽然起身:“多日未與皇叔相聚,朕倒是有些惦念了。”

“擺駕賢親王府。”

“是。”

厲府。

一人捧着冊子朝書房走,他原本面相老實,卻被陰沉的三角眼淡去了幾分淳樸。

府中下人各忙各事,顯然不太在意他,方才被人攔在門口,也是通報後才讓放行。

許三清面上不顯,心中卻怨憤不滿,捏住冊子的手微微收緊。

家中托了關系,讓他得以在吏部謀個不起眼的閑職,只是在吏部他人微言輕,到了厲府,還沒尚書跟前伺候的下人有地位。

與他同期的幾位都升去了別處,暗地裏還不知如何笑話他。

尚書府不似宮內那樣守衛森嚴,門口只守着一名貼身仆從,擡手将他攔下,低聲道,“大人正與陳狀元敘舊,還請稍等片刻。”

許三清沒說話,臉色不太好,默不作聲的站在原地等着,心中卻滿是不耐,想着将冊子交由仆從代為送給厲尚書,但又怕出什麽岔子最終追究到自己頭上,心中正糾結着,裏頭就先傳來了厲尚書的聲音,“竹俊。”

“大人。”那仆從立即應了一聲。

厲尚書道:“去庫房準備些好茶,待會讓義榮一并帶回去。”

陳義榮是狀元的名字,果不其然屋內又傳來另一道急切的男聲,“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竹俊只道:“是。”

他說着轉身,回頭看了一眼許三清,再次叮囑:“還請稍等。”

許三清壓根沒拿正眼瞧他,從鼻腔裏哼出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竹俊輕輕蹙眉,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門口空無一人。

屋內的聲音聽不真切,隐隐約約。

許三清忍不住四處看了看,發覺拱門之後才是守衛,離這裏有段距離,加上院中假山流水的遮擋,理應瞧不見他。

好奇心作祟。

他再次回頭看了看,确定無人後,挪動腳步前移,微微彎腰将耳朵附在門上,裏頭的對話隐隐約約地傳來。

“......義榮受大人太多恩惠,卻無力同等回報,實屬慚愧。”

“談不上恩惠,不過是遇上個賞識的後輩,義榮心中有我這個師父,我就已經知足了。”

屋內傳來朗笑,許三清一愣。

師父?

許三清臉色變了幾變,連忙更靠近了些,越聽他的眼神就越亮。

“自然不敢忘卻,若非師父相助,義榮定然得不到狀元的殊榮,此恩沒齒難忘......”

“舉手之勞罷了,不過日後還是稍加注意,你有這個心足矣,但若讓旁人知曉,只會徒生事端,你可清楚?”

“義榮明白......”

許三清心中大驚,慌亂間敏銳地察覺到有腳步聲正朝這裏來,他連忙站直身體,匆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調整一番後面色如常地朝外走去。

未曾想迎面撞上了緩步而來的霍少煊,他的背後瞬間被冷汗浸濕,捧着冊子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顫,慌忙掩飾着行禮。

“相輔大人。”

霍少煊漫不經心的視線在他身上停頓片刻,目光掠過他額角的細汗,挑了挑眉,又看向他手中的冊子。

“這是?”

許三清從未與霍少煊交談過,只是遠遠地瞧過幾眼,陡然聽到這麽一聲受寵若驚。

“呃......下官來給厲大人送名冊,不過大人似乎正在會客,下官不敢打擾,便想着歇歇再來。”

霍少煊眸光微暗,擡手道:“既然如此,将名冊給我吧。”

“是,是,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許三清連連道謝,行禮後匆匆離開。

霍少煊側頭凝視片刻,旋即朝着書房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他擡手輕叩門板,裏頭傳來厲尚書的應聲,霍少煊推門而入。

屋內有三人,除卻厲尚書和陳狀元外,還有一位老者,正舉着宣紙仔細看着。

厲尚書和陳狀元見是他,連忙起身行禮,那老者卻仿佛入定,渾然不動。

霍少煊眼中多了些笑意,揮手示意不必多禮,他也并未打擾老者,只是問厲尚書。

“方才在聊什麽?”

厲尚書笑呵呵的:“聊些往事罷了,義榮這孩子死心眼,愣是要認我當師傅,我便說有着心便好,在外頭可不興喊,否則容易落人話柄。”

陳義榮也笑着說了兩句。

聽了不過只言片語,霍少煊就翹起嘴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喃喃自語,“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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