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NiHong
我想當你男朋友
澄清當晚, 覽衆和裴卻工作室在提前公告的時間,發出了長文回應。
長文內容很詳細,從裴卻被領養開始說, 對幾個大衆關注的重點都做出了解答,絲毫沒有避重就輕。
文裏寫道,裴卻在九歲時被領養,養母去世後,養父破産酗酒,初中就已經不再管他。他沒有繼承養父任何一分財産,從法律上來說并沒有償還養父債務的義務,但他不僅承擔了養父破産的債務, 還支付了當時重傷的所有民工們的經濟補償。
初中時裴卻為了養活自己不得半工半讀,所以無法完全兼顧學業,但在進入覽衆當練習生後,在公司的幫助下還是考上了大學, 入行的幾年裏一邊工作一邊讀完了書。
當初工地事故的原因與卷款跑路一事也不存在關聯,他的養父沒有從當初的工程中拿到一分錢,裴卻本人也并未從中受益分毫, 沒有躺在任何人的悲劇苦難上吸過血。
澄清的內容裏附上了詳盡的各種材料圖片, 領養證書、償還債務的證明、給受傷民工們彙款的憑證、學位證、還有練習生時期他次次第一的考評圖……所有證據都明明白白地擺了出來。
網友頭一次見這麽實誠的澄清, 被震驚得完全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回過神後, 圍攻他的那些輿論節奏立時被翻轉過來。
【卧槽???裴卻是被收養的這都說出來了?!這麽一看那他養父的事情跟他真的沒什麽關系啊……收養他到初中又不管, 初中才十三四歲吧, 那麽小就要自己打工養活自己,難怪不上晚自習, 不翹晚自習哪有時間打工掙錢?別人都在教室裏上課他在擔心下一頓飯的着落, md, 不是粉都要憐愛了】
【不僅毫無怨言還了養父的債,還承擔了不是他責任的民工們的賠償……這真的已經夠了吧?爆料一出來輿論就瘋狂圍攻他,說背後沒有推手誰信吶??那些蜂擁而上的各家粉絲真的好難看,就好像盯了那麽久終于找到一個機會可以把他拉下神壇,說真的人家哪怕過得再苦出身再底層也比你們這些躲在陰溝裏的蛆好得多】
【草草草草草!!!我恨死這個世界了我真的恨不得把所有逼他說出這些話逼他把傷口剝出來給人看的賤種全部創死!!!所有圍攻他的賤人你們不得好亖!!我草你們全家!!!!!】
【下場瘋狂踩他的對家狗比雜種下賤玩意你們有什麽資格罵他?滾啊都給我滾!!!再到他的廣場微博評論撒野來一個撕碎一個!帶粉籍下場的別怪我們拿你正主團建,挂黑這套沒用,裴粉今天就發瘋了!!踩裴卻一句下次我們就當面anti你正主一回!讓你也嘗嘗自家正主被捅刀子挖開傷疤血淋淋給人看的滋味!!!】
【黑料一出來就覺得不對勁,現在證據都擺在這了,不知道那些叫嚣的人認不認字?笑死人了,娛樂公司不推次次考評第一的練習生推誰啊?推爆料裏嫉妒得眼紅發酸的小人嗎?出身不好又礙着誰了?出身不好的人是不配活了嗎?他過得苦生活閱歷多,所以他演戲塑造人物的時候有血有肉,那些連人物都理解不了的傻逼流量的粉絲有什麽臉說人家?活該人家拿影帝,你們正主一輩子都夠不着】
……
這份澄清回應掀起了第二波輿論,對于網上各路吃瓜網友來說,算是十分重量級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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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個地步,等于把別人的傷疤扒開湊近看,很多不是粉絲的路人不免也覺得難受,立場和情緒都倒向了裴卻。
覽衆動作十分快,在這樣的條件下,迅速把澄清鋪開,場面很快被控制住。
……
關于裴卻的這一事件,事态在幾天內平息了下來。
已經沒有人再提所謂“黑料”,期間有不死心的黑子還在嘴賤拿着他被收養這點嘲諷他是貨真實價真孤兒,不等裴粉下場,網友輿論就先一步把黑子罵到被學校記過處分,不得不滑跪道歉的地步。
趙霓夏在劇組的拍攝恢複了常态,前幾日懸着的心,終于安穩落回了肚子裏。
很快就是裴卻說要來探班看她的日子。
探班這件事,她提前跟導演程梵說了一聲,本來還擔心程梵身上藝術氣息太重,會介意裴卻最近在輿論風口浪尖上影響到劇組工作。
不想才一說,程梵立刻表示出了十二萬分的歡迎:“來來來,讓他來!他之前拍的好幾部作品我都有看過,不過一直沒見過他本人……他哪天來啊?我來做東招待!”
他一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和裴卻好好聊聊探讨電影藝術的架勢,讓趙霓夏哭笑不得地放下了心。
裴卻到的那天,晴空萬裏無雲。
他提前安排了車子和司機,從市裏機場出來後一路坐車來橫店,沒有去酒店入住,直接開到了片場。
趙霓夏連着兩天晚上都在廢棄宮牆頭上拍夜話的文戲,收到他抵達的消息時,身體不是很舒适——走路的步子有點小別扭。
因為要坐在宮牆圍欄上,置景太高,她和對戲的演員身上都吊了威亞以免摔落下去,拍攝過程中上去下來都是用威亞吊。
這天白天又拍了一場在男配府上屋頂對談的戲,快一天時間,來來回回被吊起放到屋頂又吊下來,大腿根部兩邊都被磨紅破了皮,一陣陣地發疼。
礙于在片場不好處理,她勉強壓下,若無其事地去接他。
裴卻的車停在劇組入口處,從車上下來,一身黑色工裝長褲配黑色朋克T恤,戴着帽子,耳骨上一枚銀色錐形耳釘。
黑色的質感特別襯他,配上耳釘冷光,五官線條的淩厲撲面而來,整個人高挑又英俊。
趙霓夏和他許久沒見,距離綜藝結束已經有一段時間,看着眼前出現的他的身影,忽然有點不敢靠近。
天在頭頂藍得過分刺目。
她恍神了片刻,感受到他看來的視線,立刻上前迎上他。
“你行李呢?在車上?”
“嗯。”他說,“沒帶很多東西。”
“我還有一兩場戲才能收工,我先帶你去見我們導演。”
“好。”
趙霓夏帶着他朝裏走,他走在她身邊,兩個人在燥熱的空氣裏安靜下來。
那種緊張感似乎又來了。
好久沒有見,他一出現,存在感變得更強烈,周圍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模糊了下去。
他忽地道:“我來你不高興嗎?”
她頓了下,說:“……沒有。”
是高興的。
她想起這段時間的聯系,想起夜裏的那些電話,想到說過的想他的那些話。那一點點不自在又變成了熟悉的熱意。
微風拂過,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沒有再多說什麽。
往前走了幾步,趙霓夏神游天外,半途扯到磨破的傷口,步伐歪了一下。
裴卻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問:“腳弄傷了?”
“……”
她赧然,只說,“沒事。”
他的手掌溫熱,直到她站穩才緩緩收回。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帶着他去見導演。
程梵對裴卻的到來很是高興,一見面就十分熱情地和他聊起來。其它在片場的演員們聞訊,也紛紛過來打招呼。
趙霓夏後面還有一兩場戲,休息了不一會就上場。
裴卻和程梵一起待在鏡頭後看,她這兩條拍得還挺順利,一次就過了。
等到趙霓夏被威亞吊下來,裴卻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好似額外多注意了一下她的步伐。她佯裝無事,撐到收工。
程梵晚上還要執導夜戲,抽不出時間,做東招待裴卻的事只能留待第二天。
他們倆便一道坐車回了酒店,他的行李也先推進了她的房間。
很快,和周漣一輛車回來的肖晴晴過來敲門,把訂好的晚餐和給裴卻辦理好的入住房卡以及幫她買的擦傷口的藥一齊送來。
把晚餐拎到茶幾上,趙霓夏把房卡放在一旁,手機上立刻就收到周漣的消息。
周漣:【悠着點,還在劇組。】
“……”
她回了他一個表情包。
屋裏電視開着,音量調得比較小。
裴卻在茶幾旁叫了她一聲,趙霓夏連忙收起手機,走過去坐到另一側。
兩人盤腿坐在幹淨的地毯上吃晚飯。
肖晴晴送來的晚餐裏放了便利店買的喝的,有水有飲料。吃完收拾好桌面,她挑了兩罐果汁味的氣泡水,遞給他一瓶。
屋裏的燈關了,只留下不那麽亮的壁燈,電視調到了電影頻道,正放着一部老片。
趙霓夏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捧着味道清新的氣泡水小口小口地喝。
屏幕光偏藍。
看了會電影,裴卻握着偏細長的易拉罐,忽地問她:“你一定要坐那麽遠嗎?”
她頓了下看向他,又看向他們之間隔着的距離。
可能是之前錄節目,去他家還有他來她家時留下的後遺症,那會他們待在客廳沙發上,都是一人一角,各自偏安一隅。
在這私人的獨處空間裏,他突然提出對距離的疑問和希望靠近的潛臺詞。
趙霓夏默了片刻,沒有作聲,到底還是坐過去了一些。
雖然仍然隔着一點距離,但兩個人都在沙發中間。
安靜了一會。
趙霓夏看着屏幕,主動打破沉默:“這部電影你看過嗎?”
他道:“沒有。”
她指了指其中一個前輩:“這個老師蠻厲害的,我有看過他別的作品。”
“嗯。”
“我以前出通告的時候遇到過他一次,他人還挺好,那次……”
她就着這個話題和他聊,只是還沒說完,裴卻忽然插話:“我今晚可以住這麽?”
她怔了一下。
他聲音有點低,但字句分明,清晰得她想當成錯覺都不行。
趙霓夏微愣地看着他。
裴卻也側頭看她,眼眸深深,照映出幾許屏幕幽暗的藍光。
“可以麽?”
他不閃不躲,似是要等她一個确切的答案。
就像之前夜裏的電話,非要聽她親口說出想他才作罷。
趙霓夏怔愣片刻後倉皇收回目光,不敢看他。
身旁的視線卻沒有移開,始終停在她身上。
但他又沒有逼迫到底,好半晌,見她一直沒言語,他慢慢轉回頭去,輕聲道:“不行也沒事。”
他靠着沙發椅背,很自然地轉換話題,“房卡在桌上麽,房間幾樓?離你這……”
趙霓夏咬着易拉罐邊緣,沒回答他,在他的話音中,很輕地小聲說了一句:“……住這也可以。”
裴卻頓住,看向她。
趙霓夏握着易拉罐,沒有看他,視線好像對着前方,又好像沒有,有點混亂地扯了幾句:“櫥櫃裏還有一床被子,你可以蓋那床……不知道厚不厚,開空調應該還好……但是我明天還有戲要起很早,可能會吵到你……”
到後面話音漸弱,最後停了下來。
誰都沒有再說話。
客廳裏就這麽靜下來。
只剩幽暗的光線籠罩着沙發上的兩個人。
電影的音量開得太低了,低得他們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到。
……
看完電影後,櫥櫃裏的另一床薄被就拿出來鋪在了床上。
一張床分為了兩半。
趙霓夏明天還要早起,看完電影,就先進了浴室洗漱。
裴卻坐在外間沙發上安靜地看着電視,門一關,沒有絲毫聲音傳來,她心底那股悶熱感卻一直揮之不去。
洗完澡,她穿上浴袍,夏天天熱,底下的貼身衣物只一件棉質內褲,她攏起濕發,站到鏡子前吹幹。
安靜的浴室裏只有吹風機嗡嗡的聲音。
趙霓夏有點走神地對着鏡子,頭發幹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停下。
可能是因為沾了水的緣故,她一動,吊威亞磨破的地方又開始刺痛。她忍不住嘶了聲,就着燈檢查了一下傷口。
破了的地方紅得厲害,滲了一絲絲血。
趙霓夏放下浴袍衣擺,轉身在臺子上找買回來的藥,翻了一下卻沒見,一轉身,不留神把幾個瓶瓶罐罐打翻在地,“哐當”幾聲脆響,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裴卻在外頭聽到,過來問:“怎麽了?”
隔着門,她動作慌亂了一瞬,連忙蹲下把東西撿起,“沒事,不小心把東西打翻了,沒碎。”
他問:“你在找東西麽?”
她嗯了聲,猶豫幾秒,還沒說話,就聽他又道:“是不是放在外面桌上的那個?”
她又應了聲,抿抿唇,糾結一瞬,最後還是說:“你幫我拿一下——”
他到好,腳步聲變小,不一會又回來,門被輕敲了兩下。
趙霓夏擺好瓶瓶罐罐過去開門,浴室裏濕熱的空氣和外間冷空調對沖,她的臉還是熱的,裴卻的視線落到她身上,她沒敢擡頭看,伸手去接東西。
他卻沒給,低聲問:“弄傷了?”
“……”她小聲說,“弄破了一點點皮,不是大問題。”
“吊威亞勒破的?”
“……嗯。”
他默了幾秒,說:“我看看。”
趙霓夏一僵,舌頭有點打結,“不、不是什麽問題,沒……”
話沒說完,裴卻就更近一步,直接邁進了這片潮熱的空氣裏。她退後兩步,門被他反手關上,還沒說出更多的話,輕呼一聲,熱着臉被他攔腰抱起放在了洗手臺上。
緊系的腰帶下,浴袍分叉。
浴室的光是昏黃的,還未散去的水汽朦胧濕熱。
她并緊的膝蓋被分開,裴卻看清她的傷口,眼眸低暗沉下。
他站在洗手臺前打開藥膏蓋子,指腹沾着膏體,一點一點輕輕塗抹在她的傷口上。
沒有人說話。
趙霓夏背靠着鏡子旁的牆壁,整個人繃得發緊。
耳根、臉頰、皮膚,逐漸升溫。
浴室又濕又熱的空氣将他們完全籠罩。
他的手指很規矩,沒有觸碰不該碰的地方,只低着眼,眼沉沉地,再認真不過地看着她的傷口。
但那附近範圍全都輕而易舉地被他的視線覆蓋。
誰又知道他在看哪。
……
漆黑夜裏。
房間關了燈,窗外月色穿不透窗簾,只微弱地在地上露出淺淺一線。
床上的兩個人很久都沒能入睡。
趙霓夏側身背對着裴卻,閉着眼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緩下來。
安靜中,夜不知過了多久。
身後的裴卻朝向她這邊,從他的薄被下,進入了她的被子裏。
腰被他的手臂攬住,他的胸膛貼上了她的背,滾燙堅硬如鐵一般,緊緊從後覆着她。他的唇瓣鼻尖貼着她脖頸的皮膚,輕輕地蹭着,灼熱呼吸撩得她不禁戰栗。
“裴卻……”
她的手腕被他捉住。他一點點握住她的手,五指嵌進了她的指縫裏。
她頭腦有點熱,又聽見他低低叫她的名字。
“……”
她忍着不發出聲音,耳朵紅起來。
明明還有別的房間可以住,他卻說想留下,而她也同意了讓他留下過夜,那些沒有明着說出來的話,彼此心照不宣。
夜色濃重。
在加重的氣息和他明顯無法自控的狀态中,他啞聲說:“我想當你男朋友,可以麽?”
“……”
“可以麽?”
黑暗中,他好黏人,唇觸碰她的耳根,觸碰她的耳後,觸碰她的脖頸,不厭其煩地。
趙霓夏耳朵熱地生疼,熱得快融化,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細微地發出了一點聲音。
“……嗯。”
他就像一直在等着這一刻,她話音落入空氣的瞬間,被他壓着吻住。
唇齒相接,氣息相纏,他發了瘋一樣親得好用力。
背後的柔軟和他手臂胸膛的堅硬,緊緊将她禁锢在其中。
他不停地親,不停地親,從她的嘴唇又吻到臉頰脖頸。
一遍一遍。
“我明天還要早起拍戲……”
“我知道……”
“……”
“……”
所有聲音都落進了空氣裏。
夜色下,一切仿佛都被點燃了幾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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