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跟張韻秋的這場談話之前,張春雨剛從張家過來,手上提的籃子裏,還裝着從張家拿的布料,準備回家做身新衣服呢。
這會兒那籃子早就不知道丢在哪了,張春雨完全顧不上這些。
她跑回張家,索性張家人現在還都在屋裏,見她突然神色匆匆的回來,她娘詫異的問道:“怎麽了,剛走就又回來了,是不是忘拿什麽東西了?”
“娘。”張春雨氣喘籲籲問道,“奶奶在哪?”
“奶,奶……”
不待她娘回答,張春雨就直接大聲喊了起來。
見狀,她娘也意識到應該是出什麽問題了,“你奶就在屋裏呢。”
說話間,老太太聽到聲也出來,“怎麽了這是?”
張春雨仿佛見到了倚仗般心裏松了口氣,淚眼汪汪又語無倫次地說道:“奶奶,姐姐她有信,她有我和楊澤的那些信,當初楊澤根本沒把那些信全都交出來,現在都被姐姐給拿走了。”
“她威脅我要把那些信弄得人盡皆知,奶奶你幫幫我吧。”
江老太太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孫女和楊澤的那些情書,家裏花了大量的銀錢才買下來,她當然印象深刻了。
而一個古代普通農家,還願意為張春雨花這麽多銀子,也足以見老太太對這個孫女的寵愛。
張春雨的娘聞言也更是擔心不已。
江老太太知道事情着急,腳下往外走,黑着臉說了一聲,“走,過去看看。”
“老大媳婦,你去把老二兩口子都叫過來。”
江家就生了兩房,張韻秋是二房的,出了這種事,當然得把張韻秋的爹娘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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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二房對娘的态度,張春雨聽到老太太的交代後,那些緊張的情緒才散下去不少,有老太太在,張韻秋那丫頭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知道了娘,我馬上去叫。”
二房兩人,現在正在地頭幹活,張春雨娘忙跑過去叫人。
……
張韻秋那邊,擺脫了張春雨之後,她就回到了家裏。
正好碰到江老太太找她說事,張韻秋對老太太還是相當敬重的,對方雖說對她是二嫁有些不滿意,但她嫁過來後,人家對她和其他兩個媳婦也是一視同仁,沒有刻意表現出針對。
後面随着她自身性子好,做事利落,跟江兆恒也感情和睦,老太太就對她更什麽好不滿的了。
因而這會兒老太太有事找她,她自然沒有拒絕的意思。
更何況,她要跟張春雨撕破臉皮這事,還沒跟江家人說過,似乎确實應該要提前說一下才行。
張韻秋跟着老太太去屋裏幫忙,而她身後緊随而來的龍鳳胎則是松了口氣,他們在得到他們娘的交代之後,半路上就看到了張韻秋的身影。
這會兒見對方沒進屋去拿什麽信,反而耽擱了,俱是輕松不已。
兩人對視一眼,行動起來,悄悄的進了張韻秋所住的房間裏。
張韻秋是他們的姨母,張春雨往日大概是因為愧疚,來找張韻秋的時候不少,他們倆偶爾也會被帶過來,因而知道張韻秋住的房間在哪并不奇怪。
進了屋,兩人翻箱倒櫃的四處搜索起來。
而另一側,睡醒後的江啓趴在窗戶上,懶懶散散的看着那兩小孩進去了。
趙陽和趙珊兩小孩貫來有些小聰明,頭一回被娘親交待了這麽大的事,進了屋後搜尋的動作相當利索,隐隐約約還有種尋寶的刺激感。沒過多久,趙陽高興的叫了一聲:“找到了。”
趙珊也趕緊過來,看着哥哥手中的那封信問道:“這是娘要的信嗎?”
他們倆今年也才五歲多,剛剛啓蒙,很多字都不認識。
兩人一起翻着信,也看不懂寫了什麽。
趙陽有些不太确定的說道:“應該就是了吧,這屋裏也沒找到別的信。”
趙珊點點頭,心驚膽戰的聽着外面的動靜,“我們先給娘拿回去看看吧,別等被發現了,我們就走不了了。”
“好。”趙陽也很贊同。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你們在做什麽?”
“啊!”
“啊!”
屋內兩小孩驚叫一聲,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撫着胸口,心跳砰砰砰的極速跳動。
江啓見狀,嘴角微微勾起,誰讓這倆孩子把他爹娘屋裏翻得這麽亂的,讓人一看就血壓上升,否則他也不至于故意吓他們一跳。
原本他沒想過來,準備等這倆小孩找了信自動走的,但在那屋裏等了等,他突然想起他爹娘屋裏有的可不止是信件,家裏的存款,包括他上次賣按摩藥方得到的幾兩銀子,可都在這屋裏呢。
要是被這兩孩子給順手拿走了,那簡直哭都沒地方去了。
所以想了想,他還是決定過來監督一下。
結果就看到被他娘收拾的整齊利落的房間,變得跟遭了賊似的,讓人完全高興不起來。
這廂趙陽和趙珊被突然出現的江啓吓了一大跳,整個人都怕的待在原地不敢動,到底是小孩子,又是在別人屋裏做壞事,他們當然是害怕被發現的。
但過了會兒,沒見江家的大人過來,兩人可就不怕了。
“快走。”趙陽瞪了江啓一眼,将妹妹拉了起來。
還威脅着江啓道:“你要是敢出聲,以後我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跑過江啓身邊的時候,更是直接一伸手,将江啓推在了地上。
感覺到手心傳來的刺痛,江啓:……
他一時間難以置信,這是被倆小孩子給欺負了?
看着倆孩子離開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破皮的手心,江啓吸了吸氣,小孩子尖銳的嗓音響徹了天空:“抓賊啊,有人偷東西啊,快來人啊。”
事實證明,人民群衆對于看熱鬧的激情從古至今都相當澎湃,幾乎是趙陽和趙珊剛從江家的院子裏跑出去,左鄰右舍的鄰居,包括遠一些地方的人都迅速從屋裏出來,向着這邊探頭看着。
“賊在哪呢?”
然後他們就一致看到張春雨的兩個孩子慌慌張張的從江家出來,手上不知道捂着什麽東西,一邊跑一邊回頭朝後面看着。
小女孩就連摔倒了也不叫疼,爬起來跟着哥哥跑的那叫一個快。
跟以往嬌氣的性子完全不同。
而屋內,張韻秋聽到兒子的哭聲也趕緊跑了出來,見兒子摔在地上,頓時急切的跑了過來,擔憂的問道:“小六,怎麽了?有沒有摔到哪裏?”
老太太等人也都從房裏出來,圍過來關心着。
江啓把自己擦破皮的手掌舉起來,癟着嘴說道:“是趙陽把我推倒的,他和他妹妹在娘的屋裏偷東西,被我撞見了,他們就推開我跑了,還說我要是敢告狀,就見我一次打我一次。”
這倆小孩在他的記憶裏,确實挺難纏的,聰明機靈,又孝順,女主每次和女配起了沖突受委屈,這倆孩子為了給娘親報仇,就來找他。
雖然沒有打過他,但言語上的威脅還有惡意不少。
女主那邊是解氣了,他這個體弱又性子安靜乖巧的小孩心理陰影不小。
張韻秋聞言臉色陰沉,看了眼門口,那兩小孩已經跑遠了,而張春雨和她奶也遠遠出現了,她已經意識到趙陽和趙珊出現的原因,只不過現在去追怕是也來不及了。
她看了看兒子的手,牽着江啓去給他傷口清理幹淨,而老太太跟在後面,嘴裏一連串的咒罵着:“這倆賊孩子真是屁股癢癢了,也不知道爹娘是怎麽教孩子的,見天的偷人東西,等會兒非得去趙家那邊要個說法才行。”
說罷又哄着孫子,“傷口疼不疼?別聽那兩王八犢子瞎說,下次叫上你大壯哥他們,咱們家這麽多人還怕打不贏?他威脅一次,咱們就過去打他們一次,打到他見了你就繞着走。”
江啓聽得直發笑,“謝謝奶奶,我知道了。”
大房吳氏則是提醒道:“弟妹要不進去看看那兩孩子偷了什麽東西?你們銀子存的地方隐不隐蔽?”
看那兩孩子跑的樣子,估摸着真偷了東西了。
她不清楚三房有多少家底,但別的不說,小六前段時間賣按摩方子的八兩就不是個小數。
江啓手上的傷其實也不嚴重,就是摔下去的時候被石子刮到破了皮,流了血,看起來嚴重,但村裏的孩子磕磕碰碰的也正常,并不用大驚小怪。
張韻秋給兒子簡單處理後就道:“我馬上去看看。”
村裏除了夜裏,家家戶戶平時都不關門,銀子對于每個家庭來說,都是大事,所以哪怕民風淳樸的地方,銀子該藏還是得藏好。
不然萬一被哪個混子、小孩等拿走了,後悔都來不及。
張韻秋自然是不例外的,她把大額的銀子都用罐子裝好,藏在屋裏地下,上面用重物壓着,不是江兆恒這種力氣大的,尋常很難挪開,只留了平常需要花用的零散銀子在櫃子裏。
這也是她不着急的一個原因。
另外則是她心知肚明趙陽和趙珊兩孩子這個時候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想到此,她心裏更憋悶了,一股火發不出去。
正說話間,他們院門口來人了,離得近的左鄰右舍飛速過來看現場,離得遠聽到動靜的,也都過來了,再等一小會兒他們都會到。
還沒進屋,一個住的近的嬸子就已經開口了:“翠蘭啊,我剛聽見裏面這遭賊了?”
她說話時,身後挨着來的幾人都近了,幾個人一起進了院子。
翠蘭是江老太太的名字,她大名叫江翠蘭。
“可不是嘛。”江老太太滿是抱怨,“你看看我家小六的手,那兩個賊娃子偷東西,被小六撞見了還要打人,把小六推地上弄出來血。”
“明知道我家小六身體弱,偷東西還欺負人,簡直欺人太甚。”
幾人往江啓手上看去,上面已經被包紮好了,看不見傷口。
不過這事情确實可惡,大家也不在意傷口大小,紛紛指責趙家人。
這小偷小摸的習慣可不行,小孩子到處亂竄,誰知道哪天偷到自己頭上了。
趁着這個時候,江啓輕輕搖了搖他娘的手,小聲道:“我看到他們偷了娘放在箱子裏的信,還好我提前分開放了。”
張韻秋聞言一愣,低頭看着自家兒子小臉上狡黠的笑容,突然也跟着笑了起來。
心頭那沉重的壓力,似乎瞬間輕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