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腎虛是病

韓梓毅住得遠離市中心,出租車七拐八繞地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到公寓樓下。

看着徹底被掏空的錢包,顧瑤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一百多塊的打車費,讓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上上上!直接開大搶!”

剛走到門口,顧瑤就聽到了屋內的叫嚷聲。敲打機械鍵盤時“啪嗒啪嗒”的按鍵聲,比他的喊叫還要急促有力。

過了十點,整棟公寓都沉浸在夏夜的寧靜中,唯獨住在602的這一戶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铛铛。”

顧瑤敲了兩下門,安靜地等在門口,一如當年的顧如意第一次去教導新入宮的小主。

等待片刻,見屋內沒什麽動靜,她又加大力度敲了兩下。

“铛铛!”

屋裏的鍵盤聲不斷,這次,連鼠标聲都聽得更加清晰。

敲一次門是禮儀,敲兩次門是給臉,再敲第三次門,那可真是給臉不要臉了啊。

本就心疼自己那一百多的打車費,如今還被晾在門外。

顧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十指逐漸攥成一團。

盯着房門上的貓眼,她擡腿就是兩腳。

“咚咚!”

房門跟着門框微微顫動,這一次,屋內終于有了動靜,“來了!”

一溜小跑到門口打開門鎖,連門外的人是誰都不看一眼,轉身又風一樣地飄回到打得激烈的游戲戰場。

顧瑤推開門,屋內敞開的窗戶卷起了一股穿堂風,夾雜着各種稀奇古怪地味道撲了她滿面。

“嘔……”

顧瑤一個沒忍住,差點吐出來。

過期外賣的馊味混合着一摞好幾天沒洗的衣服,再加上挨着門口的衛生間裏,下水道漚糟的反味……

什麽樣的人能在這住得下去啊?!

屋子許久不曾收拾,看着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顧瑤踮着腳小心翼翼地朝他走近,仿佛是在跨越一片雷區。

韓梓毅将耳機挂在脖子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楚潇潇拍完戲回來了?”

“沒有啊。”

“那你來幹嘛?”韓梓毅有些失望,将耳機重新扣在頭上,繼續那一局沒有打完的游戲,“耽誤我上分。”

顧瑤看了一眼屏幕,雖然沒看懂他在幹嘛,但對他而言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也就甘願在這亂糟糟的屋裏多等他一會。

環顧他的這間單身公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家具一件不少,甚至還有一面擺滿了獎杯和證書的架子。

看得出這裏曾經被悉心整理過,可惜啊,住在這的人更喜歡“豬窩”。

架子上的那些獎杯蒙了一層塵,這些榮譽對他而言似乎并不重要:海城LZL聯賽冠軍戰隊、第三屆“青春杯”冠軍、德瑪西亞杯亞軍……

顧瑤不懂這都是些什麽,只是随意地浏覽着,忽然,她流轉的目光停在了一張照片上。

幹幹淨淨的相框裏是一個少年和少女的合照,穿着深藍色的校服,背後是校園的操場。

照片裏,十八歲的韓梓毅略顯青澀,而旁邊那個洋溢着青春的少女,顧瑤沒有見過,但卻知道關于她的一切。

她就是這本書的女主:楚潇潇。

這本《時代影後》說是女主角的勵志旅程,但在顧瑤看來,分明就是綠茶的上位史。

書裏但凡是與她有接觸的男人,都是她的舔.狗,而她的每一次進步都離不開這些男人的犧牲。

書中原本的劇情裏,熊澈算是荼毒尚淺的,只是為了救她丢了條手臂,而身為她的資深竹(舔)馬(狗),韓梓毅的下場卻是最慘的,等他發現自己愛的不過是曾經的她時,已經病在床榻奄奄一息。

“什麽事?”結束了那局游戲後,韓梓毅轉過椅子,一臉冷漠地問道。

顧瑤回過神,同時也收起了對他未來下場的憐憫。

顧瑤放下了手裏的包,回他:“工作的事。”

好像除了打游戲和楚潇潇之外,并沒有什麽事能夠讓他提得起興趣。

韓梓毅不過才二十歲,蠟黃的臉色竟比四五十的公公還要差,幾天沒有整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還有下巴那一圈發青的胡茬……

五官的底子是帥的,只是這蓬頭垢面的模樣未免有些邋遢。

顧瑤有點後悔來找他了。

“我手裏現在有個綜藝節目,你要是能參加的話,不僅能提高曝光,還能……”

“潇潇去嗎?”

顧瑤剛說到一半,韓梓毅就開口打斷了她。

被插斷話的顧瑤有些不悅,“這是純男團綜藝,她不去。”

韓梓毅冷漠地拿起桌子上的可樂,吸溜了兩口,說:“那我也不去。”

沒有楚潇潇,哪怕是再好的資源他都不想要。

他對娛樂圈并不感興趣,也不想要成名、暴富,他只想跟他認識的那個女孩一起過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當年高中畢業後,楚潇潇考上了藝校,大二就被導演看中簽了公司、拍了人生中第一部 戲。也是就在那一年,沒有考上大學的韓梓毅也試着進娛樂圈闖蕩。

好巧,憑借着奶油小生的樣貌,他也簽了經紀公司。

好巧,他和楚潇潇都在暢言娛樂。

可劇情也在他進入娛樂圈後發生了轉折,兩個人分給了兩個不同的經紀人,距離也是越走越遠。

重新戴上耳機,韓梓毅再次開始了隊列,“以後要是工作裏沒有楚潇潇的話,就不用聯系我了。”

抽出兩張面巾紙擦去額頭的汗,低頭看了眼鼠标,光滑的表面也都是手心浸出的汗漬。

好歹也是一米八的陽光大男孩,窩在椅子上打游戲的樣子怎麽這麽猥瑣?

單是這麽看着他的背影,顧瑤仿佛就看到了他凄慘的下場。

回想起偌大的後宮,也有那些不想得寵只想平淡一生的妃子。但生活哪能如她們所願?

在這波谲雲詭的後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會争寵的女人就只能任人欺負、□□。

想安穩過日子,守住一方淨土?

呵,到頭來,只能守住自己的骨.灰.盒而已。

不中用!

若是在別人的手下當鹹魚就罷了,在我手下想當任人欺淩的軟骨頭?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沒什麽事就走吧,我打游戲了。”韓梓毅絲毫沒有注意到顧瑤陰沉下來的臉色,還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順便幫我把窗戶關上,有點冷。”

快速地在房間裏尋找着趁手的物什,無意間,顧瑤看到了架子上那只被束之高閣的盒子。

“我打野吧,你選個刺客,咱們中野聯動。”

“別選妖姬了,拿個劫或者男刀。”

“ban一手……啊!”

話說到一半,韓梓毅的脖子猛地一緊,不等他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像是扒皮魚一樣從椅子甩到了床上。

那個白色的身影瞬間化身鬼魅,一躍從空中落下,右腿重重地砸了下來。

“咚!”

壓在韓梓毅身上,顧瑤一把鉗制住了他想要反抗的右手。

月光下,她手裏的銀針反射着可怖的寒光,只一下,就鑽入了韓梓毅手腕的皮肉中。

“啊!”

銀針刺入身體的那一刻,韓梓毅疼得叫出了聲。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更不知道顧瑤為什麽這麽做。

驚恐地盯着顧瑤,她手中捏稔的銀針宛如死神手裏的鐮刀。

韓梓毅試圖掙紮,可他哪裏鬥得過深谙格鬥之術的顧瑤?任何掙紮在顧瑤看來都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再次拿起一根銀針,這次,顧瑤對準了他的眉心。

“你,你要幹嘛?!”

“別動。”

“救命啊,殺人了!”

“刺偏的話,可不怪我。”

耳機裏,韓梓毅的隊友聽到了他殺豬般的叫喊,紛紛拿出手機準備替他報警,可下一秒的叫聲卻讓他們停住了手。

“啊~好爽……”

耳機裏的衆人:???

不對,那應該不是叫聲,确切地來說,應該是shen.yin才對。

結合他屋子裏那個陌生的女聲,還有剛才的動靜……

淦!打個游戲還得給兄弟們整個花活兒是不是!

嘴上罵着兄弟,可一個個的都豎起了耳朵想聽得更清楚一點。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韓梓毅的身上就被刺了好幾根銀針,享受着針刺帶來的舒.爽,韓梓毅全然忘了要掙紮,甚至還想閉上眼好好享受。

顧瑤慢條斯理地從盒子裏又拿出幾根銀針,另一只手猛地掀開了他的衣服。

手指在他身上游走摸索,确定穴位後,一針便刺了下去。

“嘶……”

從前和楚潇潇認識那麽久也沒有被她碰過,這還是韓梓毅第一次被女生撫.摸。

她的手指很涼很滑,像是一條涼膩的小蛇在身上游走,散落的長發并沒有擋住她專注的眸子。

韓梓毅被她摸得有些害羞,少年的臉“唰”地一下就變成了紅蘋果。

“你,你幹嘛突然給我針灸?”韓梓毅問道。

施完最後一根針,顧瑤這才直起身子,收起了壓在他身上的手臂,“你病了這麽久,竟然沒有絲毫的察覺?”

韓梓毅皺了下眉,想到眉心的那根銀針後,又趕緊舒展開,反問道:“病?我有什麽病?我怎麽不知道。”

顧瑤嫌棄地看了看他,合上了針盒,“腎虛。”

韓梓毅:……

你他媽別造謠我!

作者有話說:

顧瑤:腎虛是病,沒什麽可掩飾的

韓梓毅:我虛不虛你咋知道!

顧瑤:難道我看不出來嗎?

韓梓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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