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更合一】頭上綠油油
顧瑤來不及看裏面的內容, 趕緊又看了另外一份文件：
《藝人錄制保密協議》
顧瑤将兩份文件扣在桌子上，生怕被那人看到，“你先出去忙吧, 有事我再叫你。”
“嗯，好。”
等那人出去後，顧瑤才仔細地翻閱着這兩份文件。
合同的甲方已經簽名蓋章，只等韓梓毅和顧瑤在乙方的空白處填寫名字。
顧瑤看了眼文件裏填寫的時間，日期是六天前，自己來公司與司馬楠對峙的那一天。
像《愛豆創造班》這樣的選秀節目，大部分都是各大廠之間的資本運作，把自家的練習生推舉出道, 或者讓資本看中的練習生進入出道位。
而那些沒有背景的練習生只能全憑運氣，只有每一期的網絡助力足夠靠前，才不會被注水的票數壓下來。
說白了，這九個出道位, 有五個是內定的，三個是錄制過程中資本挑選，最後一個才是憑自己的人氣出道。
這份《節目錄制終止協議》和《藝人錄制保密協議》, 就是要公司和藝人遵守這條潛規則并且守口如瓶。
而顧瑤之所以收到這一份文件, 正是因為韓梓毅并沒有背景支撐, 也沒有資本挑選。
終止協議并不是立刻終止, 只是一劑預防針, 讓經紀人和藝人心裏有數些。
翻閱着裏面的各項條款, 顧瑤不由得哼笑了一聲：想不到一個看似公平的選秀，也會有黑幕。
“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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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的震動聲将顧瑤從神游中拉扯回來。
是節目組趙導打來的電話。
顧瑤：“喂？”
“顧瑤嗎？我看楚潇潇發了微博, 你在橫川影視基地呢？”
電話那邊還是一如既往地嘈雜。
“我剛回來, ”顧瑤飛快地在乙方的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合同我已經簽好了，這就派人給您送去。”
趙導先是一愣，沒聽懂顧瑤的意思，這才解釋自己打電話的用意：“合同？什麽合同？我打電話是說後天中秋節直播的事兒，怕你還在橫川趕不回來。”
看來他還不知道熒果的這些安排。
顧瑤收起了情緒，笑着回道：“沒什麽，您放心，後天我一定按時到。”
不管節目有什麽黑幕白幕的，既然當初選擇了讓韓梓毅去參加，就一定會陪着他走下去。
若他的表現不足以出道也罷，若是足夠出色，剩下的那一個出道位，一定會是韓梓毅的名字！
顧瑤從橫川回來後，在家休息了整整一天，到了第三天要去參加《愛豆創造班》的直播時，才再次打通了熊澈的電話。
挂斷電話不過半個小時，熊澈就提前到達了小區門口。
顧瑤從樓下上下來時穿着一身輕便的運動裝，她不像藝人們去錄節目，要帶大包小裹的，她的手裏只拎了一只包，裏面裝着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
“走吧，去韓梓毅的訓練營。”坐在副駕駛上，顧瑤若無其事地系上了安全帶。
熊澈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一動不動，錯愕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過頭來兀自賭氣。
幾天不見，剛才接到顧瑤電話的時候，還以為她是要帶自己去簽約或者出去玩，沒想到竟然是要去訓練營。
剛照顧完一個楚潇潇，現在又要跑去陪韓梓毅錄節目……
那我呢？什麽時候輪到我？
印象裏的那些經紀人不都是應該巴結自己，讨好自己，靠着自己替她賺錢嗎？
熊澈攥了攥方向盤，語氣陰冷地問：“你就沒什麽話要跟我說？”
“說什麽？”顧瑤扭頭看了他一眼，“哦，幾天沒見，你長胖了不少。”
熊澈：？？？
C.N.M……
“說走就走，說回就回，你把我當什麽？司機嗎？同樣是你的藝人，你能不能考慮下我的感受？”
熊澈一臉憂愁，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又說不出口一樣。
對着方向盤發洩着自己心裏的郁悶，嘴唇忿忿地往上一撅，簡直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在撒潑打滾。
“你的約我簽完了。”顧瑤平淡地說了一句，“下周進組，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陪你去。”
雖然這節目最終落在了盛世，不過好在盛世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工作，随時可以開拍，再加上這事言深也是點了頭的，顧瑤自然也沒有異議。
熊澈：？？？
聽到顧瑤的承諾，熊澈的眼裏閃過一道光芒，方才的不滿和郁悶瞬間一掃而光。
果然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了。
幸好本性不壞，若是能通過這檔節目改一改他自以為是的臭脾氣，肯定對他大有裨益。
熊澈得意地勾起了唇角，還沒開拍，腦海裏就有了自己火遍全網，身邊美女如雲的幻想，“好，那下周我準時來接你！”
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嗖”地一下就沖了出去。
馬路成了他飛馳的賽道，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便來到了訓練營的大門。
比起當日送韓梓毅的景象，經紀人受邀前來訓練營的場面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寒酸。
沒有豪車保安、沒有媒體記者，畢竟經紀人屬于幕後人員，不需要讓大衆看到光鮮亮麗的一面，所以他們的排場就顯得很“簡樸”。
有坐出租來的，有幾個人拼車來的，最誇張的是有人騎自行車來的。
顧瑤看了眼那人的腿，推着車走進訓練營的大門，連走路都在瑟瑟發抖。
也有開車或者有專車接送的，但放眼望去，沒有一個人的出場比顧瑤更加引人注目。
“好了，你快回去吧。”下車後，顧瑤沖着熊澈擺擺手道。
“這就走了？”熊澈将手搭在副駕駛的靠背上，玩味地抖了下眉，“這麽多人看都在看你，你不獎勵我一下？”
熊澈和兄弟們經常去夜店玩，坐在他們副駕駛的美女，享受着衆人羨慕的眼光。
而他們，也同樣享受美女對自己的追捧。
顧瑤一眼就看透了他的那兩根花花腸子，倒不急着訓斥他，而是慢步走到車門旁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哦？要獎勵？”
擡起手，細嫩白皙的手指落在了他的眉心，指尖一路向下緩緩移到了臉頰。
仰視着身前這個女人，那一股淡淡的洗衣液香氣比昂貴的香水更加誘惑。
眉目如雪、秀發如雲……
“嘶！”
熊澈正準備掉入她的溫柔鄉，下一秒就被她狠狠地扯住了耳朵根兒。
“是太久沒吃你最愛的大耳刮子了？皮癢了是不是？”
顧瑤臉上的笑意絲毫不減，擰住耳朵的兩根手指已經轉到了九十度。
忽然被潑了一盆冷水，熊澈這才想起顧瑤并不是一般的女人，畢竟沒有哪個女人能把自己按在地上一頓毒打……
他算是看清了，顧瑤她根本就沒有心！
“錯了錯了，別擰了……”
見熊澈收起了那副花花公子的态度，顧瑤這才松開了他，“不要太沉迷女色，小心以後自己吃了虧也不自知。”
“你？也算女色？”熊澈撇撇嘴，睨了眼她腳上的那雙運動鞋，“你簡直就是個穿着回力的女魔頭！”
顧瑤還沒來得及再教訓他一頓，熊澈就趕緊一腳油門踩下去溜之大吉。
顧瑤拎着包走進訓練營的大門，正北的那一棟建築裏傳來了各種各樣的音樂聲。
應該是練習生們在準備第二次公演的舞臺。
按照工作人員的指引，顧瑤來到了東面的主舞臺，各家練習生的經紀人已經在房間裏等待多時。
因為經紀人的工作原因，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來，顧瑤粗略地數了數，目前到場的只有二十多位經紀人。
“顧瑤姐，好巧啊。”
“你好你好。”
“欸？顧瑤姐，你怎麽親自來了？”
“哦，我閑着沒什麽事就來了。”
“顧瑤姐，我前幾天看你和楚潇潇的熱搜了，你的演技可真好啊！”
“還行吧，你……哪位啊？”
圈子裏的消息傳得很快，司馬楠被開除，顧瑤升作經紀總監的事沒幾天就人盡皆知。
上次來訓練營時，大家對顧瑤還是愛答不理的，結果這次，不管是認識的還是見都沒見過的，都紛紛過來跟她打招呼。
那熱絡的态度，仿佛是多年沒見的好友。
風水輪流轉，沒想到這麽快就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趙一鳴呢？他怎麽沒來？不止是他，盛世也沒有派一位執行經紀人出面。
顧瑤有點意外，第一次排名公布，盛世傳媒的堯宇哲排名在前三，是最有希望出道的種子選手之一。
若是能出道肯定會給公司帶來流量，按理說，趙一鳴應該會很看重他才對。
等待着剩下的經紀人們陸續到來，顧瑤聽着身邊人小聲地議論。
“你家旭旭簽保密協議了嗎？”
“簽了，害，我們就是來混個臉熟湊數的。”
“我們也是，蹭點流量就行了，據說八個人選全都定下來了只是順序沒定，還剩最後一個出道位，不知道會是誰。”
“這才剛開始都定好了？”
“可不嘛，但是聽說盛世那邊也收到保密協議了，估計是不打算捧堯宇哲了。”
“你在想屁吃，堯宇哲人氣這麽高，人家憑實力就能出道，還需要花錢捧？”
顧瑤心頭一怔：韓梓毅的競争對手，竟然是超高人氣選手堯宇哲？
堯宇哲不屬于自帶流量的選手，節目的第一期給他的個人鏡頭也很少，不過憑借他過硬的唱跳實力和互動社交，成功圈了一波路人粉，還吸引不少其他選手的流量。
參加比賽的一共一百零一個的人，堯宇哲跟九十九個人的關系都很好。
記得第一次選公演舞臺，大家要選“心目中最想合作的人”時，幾乎八成的人都選了堯宇哲。
堯宇哲長得陽光又不乏男孩子的英氣，在一衆練習生中雖然不算特別出挑，可一口字正腔圓的播音腔就很有辨識度，尤其是他初評級舞臺的爵士舞，撩得在場不少男生都尖叫連連。
衆人都認為九個出道位中，必有他的一個位置，在收到那份保密協議之前，顧瑤也是這樣覺得。
顧瑤打開熒果APP的助力界面，昨天還在第三名的堯宇哲已經以一千五百六十多萬票沖到了第二名，而韓梓毅的票數才不過三百多萬票，還沒有他的零頭多。
如果要讓韓梓毅跟他争這個位置，恐怕……
“歡迎各位經紀人，來到我們《愛豆創造班》的訓練營！”
大家正在交頭接耳之際，導演組和節目的工作人員推門而入，四五臺攝像機的出現讓剛才房間裏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不知道是不是現在就開始直播了，大家都保持着高度緊張。目光跟着導演走上主舞臺，時不時還會瞥一眼一旁的攝像機，看鏡頭是不是正對着自己。
“大家先不用緊張，還沒開始播呢。”見大家一個個正襟危坐，導演擺擺手緩和氣氛道。
見大家稍稍放松一些後，導演這才繼續說：“很感謝大家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與直播，這次的中秋特別節目不止是一場直播，也是經紀人為練習生助力的方式之一。”
助力？
聽到這兩個字時，大家紛紛豎起了耳朵。
導演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卡，一字一句地念道：“這次直播時長一共三天兩夜，熒果TV将設立《愛豆創造班·中秋特輯》專項欄目，同時開啓直播助力通道。”
“觀衆除了每天固定三票的助力外，可通過觀看直播的方式每小時獲得一票直播助力票，最後以0.8：1的比例兌換成助力票，同時在直播結束的當天，獲得直播助力票的選手，會額外獲得十萬票的加票！”
導演這句話一出，全場嘩然。
這是節目組安排的驚喜，事先沒有任何經紀人知曉這件事。
當時通知他們來的理由，是說讓經紀人代替粉絲體驗一下練習生們的辛苦，同時一起慶祝中秋，可從來沒有說什麽助力加票的事兒啊！
想着是來吃苦受累的，那些人氣選手的經紀人都沒有來，而那些定下出道位的練習生經紀人也有別的事要忙。
放眼看去，到場的經紀人都是些小廠送來的練習生，唯有顧瑤所在的暢言娛樂一枝獨秀。
“我就說顧瑤會來吧？”趙導對身邊的助理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助理不情不願地抽出一張紅票子塞進趙導口袋裏，失望地撇撇嘴，“不是說她欺負藝人嗎？上次她欺負楚潇潇還上熱搜了。”
趙導扭頭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眼打賭贏得錢，得意地哼了一聲：“膚淺。”
助理看了好幾圈也沒看到盛世的人。
他正納悶呢，前幾天給趙一鳴打電話的時候，他可是口口聲聲說要來的啊。
等臺下的議論聲逐漸減小，導演又繼續說：“當然，除了助力票數之外，還會給這次獲得直播票數最多的練習生一個專屬機位，為期一周。”
衆人：？？？
這福利未免太大了吧！
讓練習生們來參加《愛豆創造班》就是沖着流量來的，誰在節目中的鏡頭多，誰就能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曝光。
專屬機位，意味着比其他人有多出現在鏡頭前的機會，出道的機會也就更大。
這麽大的福利，誰不想要？
剛才顧瑤還在擔心韓梓毅的票數，現在完全沒有顧慮了，有自己監督，韓梓毅必須要把助力票和專屬機位拿到手！
快到中午了，按照節目組的安排還有半個小時，節目就要開始直播。
帶着經紀人們前往練習生們的排練教室，路上，導演還在繼續講解着直播事宜：“這次直播是24小時不間斷直播，整個訓練營除了跟蹤拍攝外，還會有一百個固定機位。”
助理主動将pad遞到趙導手裏，直播開始前，他再次進入直播間，快速滑動着不同鏡頭拍攝到的畫面，确認沒有問題。
“當然，觀衆們肯定會看人氣最高的幾個機位，所以至于怎麽幫助自家的練習生，還是要看各位經紀人的了。”
衆人紛紛點頭，大家都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引流的方法，對他們來說這算不上是問題。
原主的腦海裏沒有關于直播節目的記憶，見周圍的人一個個心領神會，顧瑤不解地皺起了眉，只有她不太懂導演話裏話外的意思。
不是只要表現好就會有曝光嗎？怎麽還要挑直播的機位啊。
來到訓練大廳，練習生和導師們早早準備就緒，經紀人們推門的時候，直播正式開始。
那些熟悉的面孔無一不挂着笑容，久別重逢，訓練大廳俨然成了大型的認親現場，練習生們紛紛尋找着自家的經紀人。
“哥！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琪姐！我進B班了，你看你看我的衣服！”
“你看上期節目了嗎？哇塞，我是不是很帥！”
“我的烏龜還好嗎？狗有沒有每天都遛啊，貓糧應該快沒了，記得要買它吃的那個牌子啊，別的牌子它不吃的。”
雖然直播的開始是練習生和經紀人的寒暄，可在短短幾分鐘之內，直播間裏的人數已經突破了百萬。
【嗚嗚嗚，終于不用等冉PD的直播了。】
【就是就是，現在可以正大光明的看我家崽崽了！】
【有裝在浴室裏的鏡頭嗎？想偷窺，想看……】
【姐妹不要這麽污啊！（噓，我先去找找，找到了告訴你）】
【攝像師麻煩走快點！我還沒找到我家陽仔啊！】
【這真是神仙角度，我感覺我家寶貝懷裏抱得人是我！】
【等等，你們看到韓梓毅了嗎？他這是在幹嘛？】
在場一百位練習生，三十多名經紀人，又都是相互認識。按理說，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彼此，就算自家的經紀人沒來，練習生們也會知道。
但偌大的訓練大廳裏，總有那麽一個身影和大家久別重逢的氣氛格格不入：
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韓梓毅貓着腰在人群之中躲躲藏藏，顧瑤往哪裏走，他就往相反的方向溜，生怕會被她逮個正着。
哪怕知道自己躲不掉，還是希望能夠多拖延一下時間。
別人是舊雨重逢，他們倆是貓抓老鼠……
顧瑤繞着屋子轉了整整一圈，還是沒有找到韓梓毅在哪，眉頭一皺，她意識到事情并不簡單。
如今已不是那副六十歲的身體，雪亮的眼神不至于看了好幾圈也找不到自家的藝人。
只有一種可能性：韓梓毅又闖禍了。
果然，顧瑤剛停下腳步，就看到了那一片粉紅色的衛衣之中藏着一片綠油油。
顧瑤徑直朝那片紮眼的綠色走過去，不等他溜走，就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把抓住了幾撮綠色。
“嘶！疼疼疼！”
半蹲着的韓梓毅趕緊直起身，一個勁兒地求饒道。
看到他頭上那一片綠色的一剎那，顧瑤手指一顫，恨不得把他的頭擰下來。
【啊？是綠色的嗎？我記得上次看冉PD的直播，他的頭發是淺亞麻色的吧。】
【肯定是用別的東西遮了遮，我上次看他的顏色有點發金。】
【這也太綠了吧，還是熒光綠？這要是大晚上的睡覺，室友不得被他亮醒啊？】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怎麽會有人把自己的頭發染成綠色啊。】
【其實綠色挺帥的，綠色代表健康，代表了如意，代表……我不行了，編不下去了。】
盯着他頭上的綠色，顧瑤氣得眼睛都忘記該怎麽眨了，“怎麽回事？”
韓梓毅不想被打，嬉皮笑臉道：“意外，純屬意外。”
見韓梓毅被教訓，跟他住同屋的當事人奇奇趕緊跑了過來幫他解圍，“姐，其實主要是怪我，您先松個手？”
顧瑤的目光倏地轉移到他身上，吓得他也渾身一激靈，說話時舌頭都打了結，“我我，我想着染幾撮頭發，下次就把帶來的染發膏用了，但是多出來了點……梓毅說也想染一點，結果就……”
奇奇帶來了好幾種顏色的染發劑，紫色、綠色、奶奶灰。
看一眼他頭上的那幾撮顏色，混在一片黑色中确實很好看，輕輕撥弄兩下頭發，顏色隐藏在其中若隐若現。
再看看韓梓毅這頭……簡直就是一片行走的大草原啊！
韓梓毅小聲地嘟囔着：“我本來想染紫色的，也沒注意那顏色是綠的啊……等我反應過來想洗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奇奇買的染發劑是特殊定制的，免漂免褪，敷在頭發上二十分鐘就上色，而且顏色持久。
韓梓毅試着洗了好幾次頭發，結果顏色越洗越亮。
來到這個世界久了，顧瑤也不是那種因循守舊的人，也是能夠欣賞年輕人的審美的。
但這一頭閃瞎人眼的熒光綠，她實在是欣賞不來。
“馬上就要二次公演了，還有主題曲，你打算怎麽辦？”
公演倒不算什麽，主題曲可是至關重要。
萬黑從中一點綠？不行，絕對不行！
顧瑤松開了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在直播鏡頭前不要顯得太過于暴躁，也是為了給韓梓毅留夠面子。
韓梓毅挑了下眉：“要不你回市裏買點黑色染發劑，明天帶回來給我染？這樣就沒事了。”
看到顧瑤，韓梓毅總是會本能地産生一絲絲恐懼。
前幾天楚潇潇和她拍打戲的熱搜他聽說了，他倒是不擔心自己挨打，只是想中秋節能夠輕松兩天。
自從上次顧瑤來了之後，他每天都有很努力地練習，早上也會早起鍛煉體能，但是顧瑤一來，一定會更加嚴苛地要求自己。
“取法乎上，僅得其中；取法乎中，僅得其下……”
她說的這句話，到現在自己還記得一清二楚。
現在自己是五點半起床，她一來，說不定就要提前到四點半了……
見顧瑤不說話，韓梓毅又繼續滔滔不絕地在她耳邊編着各種理由：“我也想好好錄，但是導演他們沒有染發劑啊，你也知道這幾天直播，要是現在不趕快把頭發染回來，觀衆肯定會厭惡我的。”
“有道理。”顧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擡頭又看了一眼他的頭發，顧瑤的瞳孔中閃過了一絲光亮，“是得趕緊把你的頭發處理一下。”
“導演，我有件事跟你說。”
見顧瑤轉身走向門口，韓梓毅暗暗慶幸：終于能再輕松一天了！
顧瑤：“咱們節目組有推子嗎？”
韓梓毅：？
顧瑤：“就是推頭發的那種推子？”
韓梓毅：？？
顧瑤：“實在不行剪刀也行，菜刀我用得也挺好。”
韓梓毅：？？？
……
十分鐘後，《愛豆創造班》的直播間人氣突破了千萬。
有小部分的人在訓練大廳看經紀人和練習生的畫面，剩下大部分人都擠在隔壁那個固定機位，圍觀坐在椅子上瑟瑟發抖的“小羊羔”。
“姐，姐！我錯了，我不找理由了！”韓梓毅快要哭出聲了，可坐在椅子上的他卻又不敢動，生怕會挨她的一頓毒打。
按照顧瑤的要求，導演竟然真的給她找來了一把推子。
為了不被其他練習生和經紀人圍觀，給韓梓毅保留點面子，還特地讓他們到隔壁的教室動手。
這下好了，全網八百多萬人都在圍觀韓梓毅剃頭的名場面。
“嗡嗡！”
打開推子，兩片鋒利的刀片飛速交叉，冰涼的聲音讓韓梓毅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起立。
“我好好練習！我早起，我明天肯定早起！”
“你讓我幹嘛就幹嘛，求你了，別剪我的頭發。”
顧瑤無動于衷，左手按在他的頭上如同按住一只躁動的皮球，另外那只握着推子的手正尋找着合适的下手角度。
平日看她的手柔嫩纖細，怎麽看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小姐，可這沉甸甸的推子到她手裏竟看着毫無違和感，甚至還挺趁手。
“晚了。”
顧瑤手起推落，“嗖”地一下從腦門正中推到了天靈蓋……
【我的媽，真是要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簡直跟我們學校的教官一樣，一言不合就剃頭。】
【你們看到了嗎？我看到韓梓毅眼裏閃爍的淚光了！】
【韓梓毅：為什麽要剃我頭？顧瑤：我樂意。】
【我快不行了，今天這票我肯定得投給韓梓毅，權當紀念他失去的頭發了。】
【頭發去無蹤，頭屑更出衆？！】
“嗡嗡……嗤嗤嗤！”
顧瑤動作利索，想到隔壁還有一百多個人在等自己，沒兩分鐘就把他那一頭綠色的頭發剃了個幹幹淨淨。
幸好他的頭發并沒有染到發根，剃成板寸後只能隐約看到一點綠色。
從隔壁回到訓練大廳，所有練習生看到韓梓毅的新“發型”全都驚訝地睜大了眼。
以前他的碎劉海和一頭稍卷的頭發很書生氣，奶油小生的氣質十足，可換了板寸之後，整個人頓時清爽了不少，不會覺得突兀，甚至還多了些硬朗。
如果說他以前是漫畫裏文質彬彬的高中生，那現在應該就是高中生中運動細胞滿滿的體壇健将。
【好看哎，怎麽看都是帥的。】
【我也應該讓我對象剃個板寸，說不定也會很帥。】
【人家是長得好看，所以什麽發型都好看，姐妹要慎重啊！】
【韓梓毅這憂郁的小眼神太殺我了！不行，我要爬牆頭了！】
韓梓毅跟在顧瑤身後一言不發，脖子上還沾了些沒擦幹淨的碎發，擡頭看了眼衆人，只希望這幾天的直播能夠快點結束。
簡單的寒暄過後，冉司琛和三位導師走上臺，手裏握住的話筒蓋住了房間裏所有的談話聲。
“歡迎各位經紀人來參加我們《愛豆創造班》的特別節目。”冉司琛對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未來三天，經紀人将和大家一起加入到平常練習的生活中，希望大家能夠一起努力，利用這三天取得額外的加票。”
聽着冉司琛在臺上重新重複了一遍加票規則，顧瑤用餘光尋找着堯宇哲的身影。
他和沒有經紀人到場的練習生們站在一起，只是顧瑤記得一開始他是在邊緣站着，這會兒已經站在了練習生們的中間。
“在下午的練習開始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各位練習生們的幫助。”
冉司琛收起了手卡，故作神秘地露出了一抹笑意：“馬上就要到午飯時間了，除了吃飯，大家也要為各自的經紀人考慮一下其他的問題。”
回頭看看其他三位導師，二叔直接接過了他的話頭，“宿舍有限，剛才工作人員數了一圈，目前只有三十張床位。”
三十張床？
顧瑤大致掃了一眼在場的經紀人：帶上自己一共是三十一位經紀人，所以剛好少了一個床位。
“每個床位都放着櫃子的鑰匙，公平起見，這次由大家來去給自己的經紀人挑選床位。”
“那搶不到怎麽辦？”練習生中有人問道。
大堯導師和Rose導師相視一笑，“搶不到那就沒有辦法了，只能自己解決。”
另外一名練習生又問：“什麽時候開始搶？”
話音剛落，節目組就讓開了訓練大廳的門。
“現在！”
冉司琛一聲令下，衆人“蹭”地一下就沖了出去。
韓梓毅原本就站在門口，聽到動靜，更是沖在了最前面，眨眼間的功夫就不見人影。
聽到走廊裏回蕩着繁亂的腳步聲，大廳裏的經紀人們和剩下的練習生倒莫名緊張了起來。
【沖沖沖！軒逸最棒！】
【感覺是自己在跑馬拉松，我已經有點累了……】
【害，幸好我家哲寶的經紀人沒來，哲寶獨自安靜就好。】
【搶到了嗎？誰是第一？我不想切鏡頭了，姐妹們記得通知我一聲嗷。】
坐在大廳的臺階上，顧瑤倒一點都不擔心。
一共三十的床位，韓梓毅又跑在最前面，就算再不濟也總能搶到一個床位吧？
“顧瑤姐，你好！”
顧瑤正觀望着門口的方向，忽然有位少年坐在了自己身邊，臉上溫暖的笑意幹淨得不摻雜任何雜質，“我是堯宇哲，盛世傳媒的練習生。”
少年的笑容太暖了，尤其是那一口富有磁性的嗓音，讓她根本抵禦不了他的善意。
“你好。”顧瑤僵硬地勾勾唇角。
她迎合着他的善意，心裏的防線卻看守得很緊。
堯宇哲湊得更近了一些，“你放心，韓梓毅他跑得很快一定會搶到床位的。”
顧瑤下意識地往相反地方向挪了挪，回道：“嗯，我知道。”
第一次見面，堯宇哲絲毫不怯生，他這種自來熟的性子也不會令人覺得讨厭。
難怪練習生們跟他的關系都很好，只是顧瑤不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若是在外面，他不是趙一鳴的藝人，自己或許也會很喜歡他。
“回來了！”
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房間裏有人提醒道。
幾秒鐘後，一位練習生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一只手撐着膝蓋，另外一只手高舉着鑰匙。
第一竟然不是韓梓毅？！
顧瑤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緒，整理好表情繼續等他：不是第一也沒關系，只要前十就行。
一分鐘不到，又有幾位練習生返回，每個人的手裏拿着一把鑰匙，可都不是顧瑤等待的那張面孔。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眼神裏的希望黯淡了許多。
實在不行，前二十也行。
又過了一分鐘……
看着回來的練習生都興高采烈地和自己的經紀人慶祝，顧瑤的心裏頭一次有了嫉妒的滋味。
最後，她耐着性子繼續等了兩分鐘，終于看到了韓梓毅。
他跟在其他幾個人身後，非但不着急，反而不緊不慢，生怕手裏的東西灑了出來。
他手裏拿着的是個什麽玩意兒？飯盤子？！
進門前，趙導攔住了他，一臉驚訝地指着他手裏的餐盤問道：“鑰匙呢？”
“什麽鑰匙？”韓梓毅一臉懵逼，反問道，“不是讓去搶飯嗎？”
作者有話說：
顧瑤：？？？別人搶鑰匙你去搶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