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1)
【三更合一】沒關上的門
有證有據, 法院很快就開庭審理了這一起案件。
王博一家想要請律師打官司，可誰都不願意接他家的案子，直播的事鬧得沸沸揚揚, 誰都知道這是一家吸血蟲。
幫他們辯護？那不是毀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嘛。
開庭那天，即使法院指派了一名律師，也無法挽回王博一家必輸的下場。
最後，王博被判處賠償王元辰近兩年收入所得，一共一百八十萬，同時因為造謠對王元辰造成了名譽與經濟方面的影響，判處了一年半的有期徒刑。
從法院出來，王媽媽和王元寶氣得破口大罵。
失去了從王元辰身上得到的一切, 又在直播上丢了這麽大的人，他們也不在乎什麽臉面不臉面的問題了，只管發洩心頭的一股火。
“你真是白眼狼！”
王元寶朝王元辰吐了一口唾沫。
別看他年紀不大，跟着王博學吐口水的本事可不只是一兩天了。
從前在家裏, 王博教訓王元辰的時候就總愛往他身上吐口水，王元寶有樣學樣，就連罵他的語氣都與王博如出一轍。
看了眼褲子上的那灘髒, 王元辰微微皺了下眉, 并沒想跟他計較。
哪知道王元寶蹬鼻子上臉, 見王元辰不說話, 反而從檔案袋裏拿出那支圓珠筆朝他丢了過去, “我們家養你這麽久, 你就這麽對我們，難怪被自己爸媽丢在孤兒院, 你就是個孽種！”
小小年紀, 嘴巴還挺惡毒。
也難怪, 這樣奇葩的一家人能教養出什麽好孩子？
既然王博被抓進去，沒人教他，那今天就好好教教他什麽是規矩、什麽是體統。
顧瑤正準備動手為王元辰出頭，沒想到王元辰竟然先一步走了過去，當着王媽媽的面一把揪住了王元寶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他的頭，用力地擦掉褲子上的那一口唾沫。
王元寶不過是個五年級的小學生，有王博給他出頭他才敢嚣張，現在沒靠山了，被王元辰這麽一教訓，就只會哇哇大哭。
“我們現在已經沒關系了，你再嘴臭，別怪我不客氣！”
過去的幾年，他在這個家受了不少委屈，只因有把柄在他們手裏，惦記着撫養他多年的這點恩情。
如今恩情耗光，也沒必要當什麽聖母繼續慣着他們的臭毛病。
都是在社會上的人，誰也不比誰高一頭，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更沒有資格對自己頤指氣使。
王元辰仿佛換了個人，沒有半分唯唯諾諾的樣子，腰板挺得筆直，那一股氣勢反而讓王媽媽不禁彎下了腰。
護着懷裏的熊孩子，她也不敢再叫嚣。沒有丈夫撐腰，也沒了王元辰這個明星給自己撐臉面，她不過只是個沒什麽見識的家庭主婦罷了。
看着王元辰他們離開，王媽媽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再氣不過也不敢開□□粗。
之前的日子過得多好啊，怎麽一夜之間就變成這樣了呢？！
“你們先回去吧，我去一下警察局。”
站在副駕駛門外，顧瑤想了想，并沒有上車。
警察局和公司在相反的方向，幸好離法院不是很遠，大概走五分鐘左右就能到。
王元辰問：“去警察局是有事嗎？”
顧瑤平淡地說出了一個名字：“趙一鳴。”
直播那天，顧瑤提前報警把趙一鳴給抓了起來，她可不想在和王博對峙的時候幕後黑手還在屏幕後面旁觀。
知道顧瑤報了警，那些營銷號也不敢有所隐瞞，紛紛把趙一鳴主動聯系他們的證據發給了她，以此來撇清自己的關系。
這些證據足夠警察調查一段時間了。
顧瑤這幾天一直注意着盛世的動靜，沒有人出面保釋趙一鳴出來。
可以理解，畢竟是風口浪尖上，要是這時候把趙一鳴撈出來未免招人話柄。
顧瑤：“官司打完了，也該把王博的下場告訴他。”
原本跟他沒關系的一件事，他非要橫插一手，如今，他應該很想知道事情的結果才對。
畢竟他那麽愛瞎操心。
王元辰囑咐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警察局裏關押着不少違法犯事人員。
在鐵栅欄後面等待着做筆錄和審判，從他們的臉上能看到各種情緒：有失望、有後悔、有憤怒，還有不以為然的小得意……
在警察的帶領下走到最靠裏的那間牢房，顧瑤看到了坐在長椅上小憩的趙一鳴。
比起其他人臉上豐富的情緒，他的臉上只剩下平淡。
他應該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被關在這冷冰冰的鐵籠子裏吧。
幾天沒有好好地洗漱，他的下巴上長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那身白色的襯衫不用靠近去聞也能猜到會有一股怪味兒。
“趙總監？”
站在鐵門外面，顧瑤冷冷地看着角落裏的趙一鳴。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趙一鳴擡眸看向顧瑤，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出現，說：“你來了。”
今天是王博開庭的日子，殺雞儆猴，現在雞已經殺完了，也該來給猴子看了。
從長椅上站起來，即使被關在裏面，他也十分注意自己的儀态。拉扯着襯衫的褶皺，他從容地走向她，說：“王博被判了幾年？”
顧瑤：“一年半。”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裏看不出任何情緒，“我呢？”
“拘留十五天，賠償三萬塊。”
聽着自己的結果從顧瑤嘴裏說出來，趙一鳴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就是要讓顧瑤知道，自己就算是壞事做盡，也不會像愚蠢的王博那樣被判幾年的牢獄之災。
顧瑤是贏了，贏了這場官司、贏了王元辰，但他也不算輸。
至少，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顧瑤啊顧瑤，看來好運不止會關照你一個。”趙一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是他這幾天以來第一次真正地放松。
他是助纣為虐不錯，親手給王博遞刀，親手教他該怎麽做，但從頭到尾他的手上都是幹幹淨淨的。
所以就算是輸了，他的下場也不會太慘。
顧瑤皺了下眉，不解道：“你為什麽總要針對我？跟我過不去？”
趙一鳴不屑地哼了一聲，說：“東西就那麽多，想要得多就要從別人的手裏搶。不是跟你過不去，是這個圈子就是這樣。”
顧瑤冒尖太快，進圈不過幾年就培養了好幾個巨星，所有的好資源都緊着暢言娛樂。
他也想過把顧瑤挖來，強強聯手，讓盛世更上一層樓。
可她不願意，那就只能用手段去毀了她。天曉得，她竟然如有神助一般，每一次都能逢兇化吉，甚至現在手下的藝人更勝往日。
想要得更多，就只能從她的手裏去搶。
顧瑤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他還是沒有要悔改的意思。
如今他手裏已經沒有籌碼了，還拿什麽跟自己去争搶？
“人心不足蛇吞象。”
顧瑤嘆了口氣，同情地笑笑，“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是要勸你不要自讨苦吃。否則一定會有比現在更慘的下場等着你。”
當年原主出事，不知道趙一鳴在其中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
但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他應該就像王博的事件一樣，是個在背後牽線的人。
策劃？憑他的能力和手段，應該做不到這麽周全。
散播謠言的齊晟楠被抓進監獄，見死不救的楊濰銘碌碌無為，只剩下一個喬佳寧幾次三番地跟自己作對。
比起趙一鳴，顧瑤更願意相信喬佳寧才是那個幕後黑手。
“好啊，我等着。”目不轉睛地盯着顧瑤，趙一鳴一字一頓道。
他不相信自己會輸給顧瑤，不相信她永遠能夠化險為夷。
兩只手緊緊地攥住冰冷的欄杆，他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扭曲，“等我出去，我一定能東山再起。顧瑤，你一定會輸給我的！”
既然他什麽都聽不進去，再說什麽也是無益。
看着他近乎要發狂的模樣，顧瑤只覺得他可憐。
“好，那我等着。”
轉身離開，顧瑤留下了一個冷漠的背影。
一個輸得徹底的失敗者，他的狠話又有什麽力度可言呢？
——
“啪嗒啪嗒！”
辦公室裏，顧瑤對着電腦屏幕飛快地敲打着鍵盤，一串串字符顯示在屏幕上，盡是屬于顧如意的記憶。
【元宵節，商曜牽起了顧如意的手。】
【人頭攢動的大街上，顧如意第一次感受到市集的熱鬧，也是第一次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
【很暖，很燙。】
【煙花升空，綻放出絢麗的光彩，若是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
馬上就要寫完自己前半生的經歷，六十餘年中，只有這段的時光最美好。
看着五十多萬的收藏，顧瑤很慶幸有這麽多的讀者會喜歡關于顧如意的故事。
“姐，合同法務部都看過了，沒什麽問題。”
文靜拿着幾份合同從外面進來，盡管她坐上了執行經紀人的位置，還是習慣給顧瑤跑腿送文件。
顧瑤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把那些文件都接了過來，說：“王元辰和潇潇應該是明天進組吧，他們的行李你幫着檢查一下，別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上次直播給《踏浪而行》帶來了不少熱度，原本定在下個月開拍，導演果斷提前了半個月開機，還發布了主演陣容的定妝照。
周曉航沒有表演經驗，顧瑤介紹他去劇組不過是個由頭，所以試鏡環節就被導演pass了。
倒是楚潇潇，本來是和王元辰一起送周曉航去試鏡的，結果和他們倆對戲排練的時候被導演看中了，臨時決定讓她出演劇中的女三號，頂了原本屬于盧子柔的位置。
兩個人進了同一個劇組，顧瑤也能省心不少。
在兩份合同上簽了字，她這才開始翻看關于自己的那一份合約。
那是梨臺即将開始錄制的一個平民選秀節目《星途》，評級為B級。
之前看過節目介紹，應該就是海選素人，由導師和星推官選出二十位有潛力的選手培養、包裝，最後經過層層角逐選出最優秀的選手出道。
三位導師都是實力很強的明星，一位是金牌作曲人徐雄，他作曲數年，不少傳唱多年的金曲都出自他手，一線歌手也紛紛擠破了頭找他約歌。
另一位是言深的母親段柔，身為國家一級舞蹈家，她對舞蹈有着獨到的見解。自從車禍後，她很少出現在公衆的視線中，不知道這次她為何會接這樣的節目。
還有一位是喬佳寧，她一直是國內時尚界的标杆，聽說，這次她是主動提出要來這個節目的。
而顧瑤，就是節目中的那位星·沒什麽卵用·推官。
這檔節目策劃了兩個月，等到《愛豆創造班》的熱度過去才正式開機。
原本節目組只安排了三位導師，但最近顧瑤的熱度太高了，三天兩頭地上熱搜，導演這才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希望她可以從“經紀人”的角度來給一些意見。
沒想到，顧瑤竟然答應了。
“一周兩期節目，一共二十四期，也就是差不多兩個多月的時間。”
除了藝人的身份外，顧瑤的本職還是經紀人，所以對時間的安排會比較在意，“還行，應該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
見她沒什麽反應，文靜試探地問：“姐，喬佳寧也在這檔節目裏，你确定要跟她一起錄？”
顧瑤聳聳肩，“為什麽不？”
做錯事的是喬佳寧，再三挑釁找事的也是她，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有什麽可擔心她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她跟我過不去，我也不是好欺負的主。”
仔細想想，她說得也對。
這一路走來，顧瑤見人殺人、見佛殺佛的，好像還真沒誰能夠欺負得了她。
“希望潇潇拍戲能順利一點，”文靜一邊扒拉着顧瑤桌子上的文件架，一邊慢條斯理道，“搶了盧子柔的角色，還不知道盧子柔要怎麽刁難她呢。”
說起楚潇潇，顧瑤就更不擔心了。
刁難？
要是盧子柔敢給楚潇潇臉色看，以楚潇潇目前的手勁兒，八成能把她的頭擰下來。
提起盧子柔，文靜忽然又想到了趙一鳴，說：“姐，趙一鳴昨天被保釋出來了。”
顧瑤的手頓了一下，繼續把合同又往後翻了一頁，“嗯，知道了。”
如今風頭過去了，丁振肯定不會讓趙一鳴在裏面呆得太久。
畢竟他是經紀總監，公司裏那麽多藝人的工作等着他安排，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把其他人的工作都給耽誤了。
“阿嚏！”
盛世傳媒的大樓裏，幾千米之外的議論讓盧子柔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後，她又繼續“嗚嗚嗚”地哭個不停。
紙巾把臉頰擦得通紅，看到桌子上的那份合同她就氣得窩火。
“說好的女三號，怎麽可以說改就改啊！”她賭氣地踢了一腳趙一鳴的辦公桌，聲音提高了幾分，“不拍！不是女三號的話，我就不拍了。”
趙一鳴回公司的第一天，手裏的事情千頭萬緒地等着他處理。
幾天沒在公司，桌子上堆放了一大摞的文件等他去看，手機和座機也有數十個電話等着他回複。
從早上到現在他忙得連一口水都沒喝過，實在騰不出時間去解決盧子柔的事。
但想到她現在是自己手裏還算有名氣的女星，只好硬着頭皮開解她道：“好歹也是個女二號，不比女三號好嗎？”
盧子柔臨時被替換的事趙一鳴略有耳聞。
女三號的角色設定是一個混江湖的女飛賊，清純俏皮，骨子裏并不算壞，是個很讨喜的角色。
女二號的戲份比女三號多出了幾十場，卻是個頭號大反派，是個看似名門正派實則心腸狡詐的女劍客。
就算是沒有導演臨時換角的事，趙一鳴也認為女飛賊這個角色更适合楚潇潇。
楚潇潇和盧子柔是同類型的女藝人，不過楚潇潇比盧子柔更加清純，眼睛裏的那一股機靈勁是盧子柔比不上的，選她來當女飛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女二號的角色盡管和盧子柔不太匹配，好歹也是主角，失了芝麻得了西瓜，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壞事。
“哪裏好了啊！”盧子柔哭鬧的聲音更大了，“本來就是雙男主的戲，要是不挑個讨喜的角色，那我不得被人罵死啊！”
抽噎了兩聲，她從趙一鳴的桌子上又抽了張紙巾出來：“別人也就算了，那可是楚潇潇啊，憑什麽讓她把屬于我的東西給搶走，也太過分了！”
都是拍攝過《我們不一young》的固定嘉賓，自直播以來，大家對楚潇潇的觀感是越來越好。
現在好不容易直播結束，兩人又接了同一部劇？
同一部劇也就算了，偏偏楚潇潇飾演惹人喜愛的飛賊，自己飾演令人讨厭的反派？
憑什麽啊！
“反正現在合約還沒有簽，你就跟導演說，說我不演了。”盧子柔不服地仰着臉道。
“什麽戲啊？”
正說着，喬佳寧推開了趙一鳴辦公室的門。
走到盧子柔旁邊，她伸出手替她擦去眼角那幾滴可憐的眼淚，“說不演就不演，放了導演的鴿子那以後不得被導演封殺嗎？”
盧子柔：“反正現在還沒簽約呢，放就放，大不了以後不跟他合作了！”
盧子柔毫不掩飾自己的嚣張，罷拍的事在她看來似乎不值一提。
看向低頭看合同的趙一鳴，她更不擔心趙一鳴會不幫自己。
他手中最大的王牌齊晟楠已經倒了，楊濰銘的地位也大不如從前，公司其他藝人也不是由他來帶……
自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把自己捧火了，才能給他帶來想要的榮譽。
喬佳寧哼了一聲，聽她說着這些兒戲的話，只覺得好笑，“您這款兒還真大，看來是真沒把導演放在眼裏。”
看向正在低頭看資料的趙一鳴，喬佳寧又問：“你呢？怎麽說？”
趙一鳴：“不拍就不拍吧，反正現在還沒定下來，也不算是放導演的鴿子。”
公司一大堆的事等着他處理，忙得他頭都快炸了，現在他是真的沒有閑心去管盧子柔的事。
喬佳寧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摘下了肩上的包，随手丢在了趙一鳴的桌子上。
“啪！”
摔在桌子上的瞬間，那聲響吓得趙一鳴心頭一震。
擡頭看向喬佳寧的臉，剛才聽她說話的語氣還漫不經心的，沒想到幾秒鐘的功夫，臉色竟然變得凝重。
“怎麽了？”趙一鳴問。
喬佳寧兩手交叉疊在胸前，義正言辭道：“從今天開始，盛世傳媒經紀總監的位置由我來擔任，你，因為損害公司名譽，降職為執行經紀人。”
這個消息猶如重磅炸.dan，一瞬間，把趙一鳴的大腦炸成一片空白。
降，降職？
這怎麽可能呢？！
“你，你說什麽呢？”趙一鳴僵硬地擡了下眉，“你在開玩笑吧。”
如果這是笑話的話，那這個笑話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喬佳寧冷冷地看着他，“公告稍後就會發布到官網上，如果不信，你可以去找丁總……”
不等她把話說完，趙一鳴就慌張地站起身，三步化作兩步地跑出了辦公室。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這一定是喬佳寧在撒謊，他必須要揭穿她的謊言才行！
他為公司兢兢業業這麽多年，怎麽可能說降職就降職？
猛地推開了丁振辦公室的門，此刻，趙一鳴已經顧不得什麽禮節了。
“丁，丁總，我有事要跟你說。”
丁振正在打電話，看着趙一鳴那個驚慌失措的樣子，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嗯，好，那我過會再給您打過去，嗯嗯，再見。”
挂斷了電話後，丁振臉上最後的一點笑容也消失不見。
十指交叉疊在桌子上，他說話的語氣冷得刺骨：“怎麽了？”
趙一鳴一步一挪地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小心翼翼地問道：“聽喬佳寧說，您，您要把我降職？”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丁振毫不掩飾地回答他，說：“是，根據你這段時間的表現，董事會一致認為你不适合這個位置，所以需要對你的職位進行調整。”
趙一鳴：“為什麽？！”
共事了多年，丁振自認為給他留夠了面子。
讓喬佳寧去通知他，況且只是降職，總比董事會下達開除通知要好得多。
沒想到他竟然還會跑來歇斯底裏地問自己……
端起旁邊的茶壺，清澈的茶水重新注滿面前的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丁振思索着要怎麽把事情說出來才能不讓趙一鳴覺得心寒。
“當初你說要把楊濰銘和齊晟楠挖來，斷了暢言的財路，也能毀了顧瑤，可現在呢？一個爛泥扶不上牆，一個進了局子。”
“這兩年從他們身上賺的錢，因為一個齊晟楠全部搭進去了，結果你又說可以招攬王元辰，希望喬佳寧給你一點資源。”
“結果你又是怎麽做的？王元辰人沒來，你還幫着王博鬧出了這麽大的事，真不知道你這腦子裏裝得到底是點什麽東西！”
趙一鳴或許有功勞，也有這些年積攢的苦勞，但是跟他犯的錯誤比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
還好，他的所作所為并沒有影響到其他藝人，也沒有影響到公司目前的形象。
所以從大局考慮，必須要将他降職，不能再讓他做出錯誤的決定影響公司未來的發展。
丁振的每句話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戳在了趙一鳴的心口，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辛苦付出幾十年，會落得這麽個下場。
還想着以後可以報複回去，想着自己能夠東山再起徹底打倒顧瑤。
可現在？哪還有什麽機會可言。
“只是降職，總比開除要好吧？”喬佳寧站在門口，幽幽地說。
走進丁振的辦公室，她完全沒把自己放在藝人的位置上，昂首闊步、睥睨四方，嚣張的氣焰甚至比他這個經紀總監還高出幾分。
這不是來公司上班的，這公司簡直就是她家開的。
走到丁振身邊，喬佳寧自然地拿起茶壺，往另外的一只空杯子裏倒滿了茶，說：“當了十幾年的經紀人，你是很有經驗，但是想要對付顧瑤，你還是不夠了解她。”
在他下手之前，喬佳寧已經提醒過他。
是他執迷不悟非要動手，結果落得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下場。
“你？你知道經紀人要幹些什麽事嗎？”趙一鳴不屑道。
端起茶杯，喬佳寧輕描淡寫地說：“我再怎麽不懂，也總比你瞎出主意，把自己惹了一身騷的好。”
回想起當年還在顧瑤身邊的那兩年，喬佳寧和顧瑤可謂是一對姐妹花。
喬佳寧的工作不需要顧瑤操心，相反的，甚至有些時候她還能幫顧瑤出謀劃策。
盡管她沒有親自帶過藝人，也不太懂其中的關竅，但她相信自己做得一定會比趙一鳴要好。
“你！”趙一鳴被她噎得說不出話。
“啪！”
丁振憤怒地拍了下桌子，打斷了他們的争吵，“夠了！有什麽可吵的？！”看向對面的趙一鳴，丁振故作公平地勸他道，“決定已經下了，你還是服從安排吧，要不就只有開除處理了。”
趙一鳴的五指漸漸收緊，不管是開除還是降職，都是他不能夠接受的安排。
冷眼看着丁振和喬佳寧狼狽為奸模樣，他的心裏忽而萌發了一個惡毒的想法。
趙一鳴：“喬佳寧，你這麽想要為盛世賺錢，但你知道盛世為你做了什麽嗎？”
說話時，他每一個字都是在試探，試探丁振的底線，試探他會不會為了當年的秘密保住自己。
喬佳寧不解道：“你什麽意思？”
丁振聽出了他話中的含義。
這是威脅，是想用喬佳寧當年的秘密來威脅自己。
靠在椅背上，丁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非但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反而更加覺得把他降職的決定做得有多麽正确。
“說說看？盛世做了些什麽？”丁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當年，當……”
兩個人都想讓他說下去，反而趙一鳴的嗓子像是被什麽噎住了一樣，怎麽都開不了這個口。
為什麽丁振會不害怕？難道他就不怕喬佳寧知道這個秘密後會翻臉嗎？
“嗡嗡！”
忽然，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緊張的氣氛。
喬佳寧拿出手機，指了指辦公室外，“我接個電話，你們先聊。”
“好。”
等喬佳寧出門後，丁振立刻換了一張臉，下垂的嘴角滿是陰狠的氣息，“怎麽？是想要拉着我一塊死嗎？”
趙一鳴：“我只是不想……”
“我告訴你，你最好識趣點，把嘴給我閉死了，”丁振打斷了他的話，一字一頓地說，“別忘了，她的房卡可是你給我的，告訴她真相的話，她是會跟我翻臉，但你的下場肯定會比現在慘一萬倍！”
趙一鳴咽了咽口水，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至今心有餘悸。
自己真的是被憤怒沖昏頭腦了，竟然只想着自己的事業，忘了自己的命！
對啊，就像是他說的，若是喬佳寧真的知道真相，非但會毀了丁振也同樣會要了自己的命。
到頭來，最後的贏家不還是暢言和顧瑤嗎？那這兩年的努力豈不是成了白用功？！
想到這裏，趙一鳴的脊梁慢慢彎了下來。
以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人，沒想到到頭來，自己才是跳梁小醜，是被人操控的一枚棋子……
——
淩晨兩點，顧瑤被一個電話吵醒了。
是韓梓毅打來的。
顧瑤迷糊地按下了接聽鍵，問道：“喂，怎麽了？”
“姐，我好像知道喬佳寧針對你的原因了。”
聽到這句話，顧瑤的大腦瞬間清醒，黑暗中，猛地睜開了那一雙眼。
顧瑤：“什麽意思？”
電話那頭，韓梓毅應該是在外面，車來車往的風聲将他的說話聲沖淡了不少，“來八院一趟吧，我在醫院門口等你。”
八院是海市有名的精神病院。
大半夜跑去精神病院？多少聽起來有點詭異。
顧瑤簡單地收拾了一番後，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出現在了八院住院部的門口。
“怎麽了？到底怎麽回事？”
夜深了，快要逼近零度的氣溫讓韓梓毅把領口捂得嚴嚴實實。在寒風裏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的手裏一直攥着手機，顧瑤剛來，就趕緊交給了他。
顧瑤接過一看，那是一封微博的私信，幾個小時前發的。
再往上滑，除了這條之外，還有好多留言，最早的一條可以追溯到韓梓毅正式出道的那一天。
最新的那條私信裏大部分是自己的忏悔，還有無助且絕望的哭訴：
【當年我真的是頭腦一時發熱才會做出那件事，我真的很喜歡喬佳寧，當時看見她一絲不gua地躺在chuang上，我真的是沒有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試着去請求她的原諒，也希望這件事能夠過去，但是我昨天看到喬佳寧成了盛世的經紀總監，我有預感，她肯定會逼死我的……】
那條忏悔幾乎有兩千字，通篇都是說自己錯了，在說喬佳寧會報複，像極了書裏那些被迫害妄想症的人。
“這人誰啊？”顧瑤問道。
韓梓毅：“一個精神病。”
……
顧瑤要被他的回答氣哭了：“我當然知道這是個精神病啊！我是問這人是什麽身份，他對不起喬佳寧關我什麽事？”
韓梓毅指着手機上他說的那些話，說：“你沒看他說的嗎？他把喬佳寧給那啥了，在公司給她辦慶功宴的晚上。”
顧瑤往上滑了滑，這才看到了韓梓毅說的那句話。
“他是我的一個粉絲，總會跟我吐槽一些生活上的事，應該是有抑郁症吧，生活裏也沒有朋友，”韓梓毅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同情他，“他每次在微博跟我吐槽我都會看，結果今天晚上我就看到這條了，但是我覺得這個人應該不認識你啊，所以我估計喬佳寧肯定是恨錯人了。”
沒想到韓梓毅看着憨憨傻傻，原來腦子裏也是有點東西的。
回想起上次見喬佳寧時，她對自己所說的話，她們之間決裂的原因正是這個晚上發生的事情。
可原主的記憶裏，從送喬佳寧回房間到她離開并沒有什麽異常。
看來，要想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還是要見見韓梓毅的這位粉絲才行。
顧瑤：“走吧，咱們進去找他聊聊。”
韓梓毅連忙拉住了她，“不行，現在太晚了，醫院不讓進。”
？？？
“那你叫我出來幹嘛？！”顧瑤有些氣惱。
韓梓毅眨巴着那雙無辜的大眼，試圖讓她消氣：“吃，吃夜宵啊。”
顧瑤：……
第二天一早，顧瑤就和韓梓毅來到了八院的住院部。
經過一番詢問，很快就找到了發微博這位病人的病房。
這位病人是抑郁症，因為父母親人不在身邊，一個人在海市的他選擇來醫院調養。
不過聽護士說，他的病情這段時間好了很多，再過不久就能出院了。
“铛铛！”
敲開了病房的門，顧瑤看到了一個身材微胖的少年。
少年正坐在床上看書，年齡應該二十出頭左右，因為長時間吃抗抑郁的藥，身材已經嚴重走形，但從他的眉宇中依稀能看出他過往的俊朗。
“韓梓毅？！”
看到韓梓毅，少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很快就變成了驚恐。
他沒想到自己的吐槽會被偶像看到，更沒想到偶像竟然會真的跑來醫院。
要是他真的看到了自己說的那些話，那他，那他……一定會很讨厭自己吧。
病房裏只有少年一個人，其他的病患都在樓下自由活動。
韓梓毅：“你好，小楓是吧？”
坐在旁邊的病床上，顧瑤并沒有因為初次見面就給他好臉色，反而是一直陰沉着臉，眸子裏滿是對他的鄙視和厭惡。
不止是因為他毀了自己和喬佳寧之間的關系，更是因為他自己坦白的那些禽獸事。
毀了女孩子的清白，這種男人死了也活該，沒有資格得到別人的笑臉。
“你對喬佳寧做了什麽？”顧瑤開門見山地問道。
小楓認識顧瑤。
身為喬佳寧衆多粉絲的其中一個，他知道當年顧瑤和喬佳寧的關系，這兩年的八卦他也在看，也知道喬佳寧離開了暢言的事。
小楓的頭垂了下來，看着自己兩腿之間，眼眶很快就濕潤了，“我……我可以不說嗎？”
“當然可以，”顧瑤冷漠地擡了下唇角，“憑你昨天晚上發的私信，我們可以移交法辦，這樣的罪名夠你判個幾年的吧？”
“別，別別別！”
聽到顧瑤這麽說，他立刻松了口。他已經被病痛折磨了兩年，實在承受不了在監獄裏的生活。
“我說，我說……”
聽他的描述，在兩年前，他還是希爾頓酒店的一名服務生。
那天晚上，他去給客人送夜宵的時候路過了喬佳寧的房間，發現房門沒鎖便試探地叫了一聲。
結果一開門，就看到喬佳寧chi果地躺在沙發上，玫瑰花和蛋糕撒了一地，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借着外面的光看到喬佳寧的臉，他的心髒緊張地砰砰直跳。
他好心将她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