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聽見弟子們的八卦
修仙之地,雲山霧繞。
越滄同謝清微兩人剛剛從緣殿走出,殿外不少不知守了多久的弟子們便紛紛上前。
沒有人敢接近自帶冷氣的謝清微,可看上去溫和許多的越滄就不一樣了。
幾乎是一出現,他就被人團團圍住。那青衣仙修仿佛未察覺這一點,頭也不回漸漸失了蹤影。
留下越滄一人,他雖有些無奈,但在周圍弟子們再三保證一定會給他指路後,倒也安心站在原地聽着幾人滿腹的疑惑。
“怎麽樣,那安老人給你們說了些什麽?可是算了姻緣?”一弟子湊近來,開始還是好好問問題,後來便笑嘻嘻地開起了玩笑。
一旁不少弟子聽了姻緣二字都往近裏湊了湊,八卦之意溢于言表。
緣殿、緣殿。
這是魔修之地與俗世也有相關記載的地方,傳說是能夠記錄天下因果:親緣、血緣、姻緣。兩個人只要有關聯,哪怕那因果再為淡薄,哪怕是通過極為間接的手段結下的,這緣殿也有方法給你找到人。
但姻緣兩字往往是人們最為在意的部分。
只是……
“你們覺得你們謝師兄會是與人同算姻緣的人?”越滄淡淡問出口來。
那人看上去性冷心冷,能夠動心怕已是不易,主動找一個相識不過幾日的人上緣殿算姻緣不是顯得極為可笑?
偏偏,他這話一出口,周圍弟子面色變了變,卻并不是越滄心中所想的改變。
“師弟,你怕是新來的吧。”一人小心翼翼地開口,他瞄了瞄身側周圍,再三确定沒了那位謝師兄的身影,這才小心開口,“我們這堯山緣殿,迄今為止可沒算過什麽。那安先生一共就布過三次緣旨,三次都是關于姻緣。”
“而這三次姻緣,可都是關于那位謝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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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生一段姻緣,這人三條姻緣倒也不怪得諸人好奇。
回想那人冷言少語的樣子,越滄無奈笑笑。
他修魔,素來不信什麽天道天命,緣殿之于他也不過是一個較為神奇的地方,至于姻緣這等缥缈的事情,他倒更信他的眼見為實。
那人的性格,外冷內熱;觀他少年修為有成,不似虛浮修為,而自帶一份實戰過後的銳芒,心性堅毅刻苦勤修也是必定。
怎麽也是一個心性沉穩誠心求道之人,本就少有人能配得上他的資質,而他的性格也斷然不會是什麽始亂終棄之人。
三段姻緣,與謝清微三個字放在一起,實在像個笑話。
越滄不言語,面上已然将自己的态度放在了衆位弟子的面前。
有人見他不相信也更湊上來同他八卦起來:“謝師兄的三段姻緣可都是驚才豔豔之輩,如不是能配得上謝師兄的人,我們也不會信啊。”
“是啊是啊,再說那可是緣殿,堯山緣殿,那樣的存在又怎麽可能說謊騙人呢。”
弟子們七嘴八舌,看着越滄毫不動容的模樣,最後才有人咬咬牙開了口:“你可知道,那些都是誰?”
“願聞其詳。”越滄笑笑,心下卻不太在意。
這仙修之地的仙修們比起他弱肉強食,以實力和拼搏進取為人生目标追求的魔修們,可不止一點的閑,還有這份拿人談趣的閑情。
“這第一段啊,可是與那位傳說之中驚才豔豔的修士。”
一人開講,不少人面上也露出極為興奮的神色,對于這個傳說之中的修士,似乎不少人都有所耳聞。
越滄身為魔修,倒是不知還有這等傳說,便也認真聽了下去。
“像我們謝師兄,不足百歲的金丹強者,看上去已是實力巅峰,實際上啊,可還有人比他強。”見越滄有認真在聽,那在講之人不自覺大了幾分音量。
百年內金丹,就連他也是自愧不如。
他結下魔心正好是百歲之時,雖說比之一些借助藥物結丹的仙修,他自認從屍體血肉之間磨砺出來的修為定要強上不少,但比之那位同樣是經歷過一番厮殺沾染過血氣的青衣仙修,恐怕修為上的差距還是天賦使然。
“那位傳說之中的人物可是不足而立便只差一步金丹,硬生生壓了十年修為直到壓抑不住這才不情不願地進了金丹期。”那弟子見越滄面上思索以為他是被他所講述的故事所吸引,再提及那位傳說之中的人,面上不免也帶了幾分傲氣,仿佛在炫耀自己一般。
越滄聽到這裏這才算是有些驚訝,那傳說之人是真是假還有待定論,但心下卻是暗暗敲響警鐘。
人外有人,他還是清楚的。
越滄這才沉靜下心,抛開雜念聽起其餘弟子繼續講那三段姻緣。
誰知那弟子卻是不再繼續講這位傳說之中的天才的故事,再度開口已經話題一轉,轉得越滄有些猝不及防:“那第二段的姻緣可是魔修中那位殺人毫不手軟的冷血魔尊,第三段嘛則是我們師門之下未來的一位弟子。”
“你可是不知,近幾年,我們師門人緣廣進,不知多少人擠破了腦袋就想入我門門下呢,你也算是運氣好由得謝師兄親自帶上,我們山門可是早就沒了收俗世弟子的名額……”
那人說到這裏突然雙目圓瞪,死死地盯住越滄,仿佛要将他看出一朵花來。
猝不及防聽見自己名頭的越滄正皺眉沉思着,下一刻便看着周圍不少人看他的眼神極為不友善了起來,有些則是帶上了一些幸災樂禍。
還沒等周圍弟子說些什麽,一個月白色衣衫的修者便已經是笑着湊上近來,一把搭上越滄的肩膀,掃視着周圍的人。
“在聊些什麽呢?這麽熱鬧?”
笑嘻嘻的男人甫一開口便是兩句極為稚嫩的嗓音,這夾雜在青年與少年之間的聲音落在衆位修者的耳中卻不啻于一記重磅。
不少人三三兩兩散去,場中很快便只留下了越滄同這位修者。
“師門弟子衆多,總有那麽些人沒半點眼力。”看着那周圍湊熱鬧的弟子幾乎盡數散去,月白衣衫的修者笑笑,收回手去。
越滄這才看清這與他齊肩的修者腳下還禦着劍,不光是聲音,身形上也更像是一個不足弱冠的少年。
只是他一頭青絲已轉白發,那份蒼白之色可不是什麽年輕人能夠擁有的健康的色澤。
“不知前輩是……?”
這人修為隐隐有同他相仿的跡象,怕也是不知活了多少年歲的老怪物,越滄心下生出些許警惕。
“怎麽,你連我都不認識了?”月白衣衫的修者扯了扯嘴皮,面笑心不笑地看他,下一刻便是從劍上跳下,落在越滄身前。
這修者似乎篤定越滄只是在同他說笑,還沒等人開口便擺了擺手算是阻斷了越滄開口的餘地。
少年模樣的修者站在原地,看着方才衆位弟子們離去的方向站了不知多久,偏偏神識鎖定着越滄,讓越滄不得不也陪他站在這裏候着。
“什麽三段姻緣。”他最後啐了一口,憤憤開口:“哪裏有什麽魔尊和小屁孩的事情!”
他似乎氣急,可這邊神識毫不松懈。
越滄便也只能無奈在這位不知犯了什麽毛病的修者面前老老實實地呆着。
他經歷的歲月太過漫長,記憶難免有混亂模糊的部分,但他素來過目不忘,這般有特點的人,這般有資質的人,他還不至于見過一面便會輕易遺忘。
更何況這人的口氣實在不像是僅有一面之緣的人。
越滄心下想着,下一刻這位不止一面之緣的修者便是猛然轉過身來,抓起他的手來。
掩飾過修為的魔尊猝不及防再次被人抓住脈搏,心下倒也不慌亂。
他靜靜看着對方,直到看見自己的手腕上浮現了一縷紅紋。
……???
“這就是了!”那少年模樣的修者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見狀反而一笑。
“我親手綁上的紅線,我自己還會不清楚?哪裏有其他人什麽屁事!”那修者突然笑起,面上洋洋自得,直到眼角餘光瞥見一抹身影。
幾乎是慌張急忙地随意扯了塊布料,那修者猛然拉過越滄手腕将那紅紋一遮一綁,偷偷湊上近來耳語道:“這東西,忍半天就消失了,我先溜了。你自求多福。”
他這話說完,越滄便只見得一抹白光一閃而過,那人一頭醒目的白發便已然消失在視線之中,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藏青色的身影。
緩步走來的正是那位新任仙主,越滄才剛認識不久的謝清微。
“玄英都同你說了些什麽?”看着那白發修者消失的地方,謝清微的聲音淡淡,可那眉頭卻是緊緊蹙起。
哪怕那位安先生極力而為也難以做到的事情,那名為玄英的修者輕而易舉便做到了。
冰山變了面色,顯然對于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心有餘悸。
越滄心頭一片霧水,此刻看見來人卻是淡淡笑起。
他擡了擡手腕向人示意:“約莫,只是贈了一塊布料?”
這話說的極無說服力,但他自認謝清微并不是會多管閑事之人,越滄便也沒有聽那玄英的話去隐藏些什麽。
冷面仙修點了點頭,果然沒有多問的意思。
只是那眼神分明在那抹顏色上多停留了一瞬。